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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反映的问题都是正确的,但可以肯定大多数是可信的,即使少数反映的问题不正确不客观,但也能说明人民群众是因为相信我们的党才来找我们的党的。对这样的群众我们没有理由不理不睬。认真地倾听,深入地调查,一件一件地下功夫去解决上访群众反映的问题,这不仅是纪委工作的范畴,而且是主要的甚至是带根本性的工作问题。要解决好群众反映的问题,首先必须要对人民群众有感情,拿出真想解决问题的工作态度和方法来才行。
梁雨润有一句话让我颇有感触,他说我们这些当干部的,当领导的,有时常常觉得老百姓反映的问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是呀,老百姓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老百姓就是老百姓,他们只是为自己的生计,为自己的儿女,为自己那几亩承包地,为自己那块宅基地操心,你认为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老百姓那里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导致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处理好了,老百姓心顺了他们就会拥护党、拥护国家、拥护社会主义,就会拿出全部干劲和热情来跟着党走。我们有些人整天喊着要为百姓服务,为百姓办事,可真到了群众向他反映情况,希望解决问题时,他们又觉得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把其放在心上,或者即使去过问过问也是三心二意,没有用真心思。久而久之,群众的“鸡毛蒜皮”小事,成了一触即发的大事,成了恶性事件。那时他们又埋怨群众,甚至将群众推向对立面。群众能没意见?能不把你从台上拉下马才怪!
夏县这个地方不大,但它却是中华民族形成的真正历史发源地。大禹建立的夏朝,司马光写下的《资治通鉴》,几乎奠定了中国五千年文明历史的全部基石。后来从这个地方建立和缔造的文明慢慢扩散到九州大地,直至其它更宽广的地方。但夏县自己的光亮却渐渐变得黯淡了。
昔日的光亮黯淡其实属于可以理解的某种规律,因为蜡烛在照亮别人的时候常常消失了自我,这其实是一种美德,一种符合自然界物质变化规律的。但夏县在现代少了文明,却多了些咄咄怪事。而且有些怪事人们就连想象中也是缺乏的。
梁雨润来到这儿赶上了不少这样的怪事。
是什么怪事都让梁雨赶上了?还是夏县就爱出怪事?我认为,对于现今的中国农村问题,我们执政的共产党到了该认认真真、严严肃肃地对待的时候了。由梁雨润在夏县处理的一桩桩“怪事”,我意识到这种在我看来是“怪事”的事,其实在农民和农村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原因只有一个:如今在中国的农村,这样的事太多,太普遍。
怪事盛行,那可不是件好事。
1998年7月24日,这是一个异常炎热的星期天。梁雨润像往常一样没有回运城市的家和妻子女儿团聚,而是在办公室埋头批阅文件。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机突然响起。
“梁书记吧?不好了,又出大事了!”梁雨润拿起电话,一听是纪委副书记李俊峰打来的。
“快说老李,到底出什么事了?”
“胡张乡上晁村200多名群众将村长围在家里,快要出人命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梁雨润心头一紧。
“公安局的人说已经有三天时间了。”
“为什么拖到现在?”
“闹事的第一天公安局的同志就去了,可是村民们不听,还是把村长围住了不放,而且越闹人越多。现在快要失控了!”
“到底为什么事?”
“哎,肯定又是当村长的太恶了呗,群众积怨太深,反呗!”
“除公安局还有什么人在那儿?”
“检察院的也去了不少人,可群众还是不散。他们举着牌子,喊着口号,说不要公安局,不要检察院,就要纪检委。所以,检察院长和公安局长连给我打了三个求救电话了……”
“这样吧,老李,你辛苦一下,马上到上晁村去一趟,你见了群众,代表我告诉那里的村民们,请他们先从村长家撤出来,不要再围攻了。如果是要对村长的问题检举揭发,我们会马上派人去调查处理,不要搞过激行动,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也不利于解决问题。你把这个理跟村民们说清,一定要说清。”
“好的。”
“慢着!千万千万注意要告诫群众不要闹出人命来!”
纪委副书记李俊峰放下电话火速赶往上晁村,梁雨润则直奔县委书记那儿汇报自己对这一突发事件的打算。
“上晁村的那位村长的问题由来已久。这是个有点背景的人物,但他再有背景,也不能拿群众生命财产不当回事,为非作歹嘛!该怎么处理,你只管行动,县委坚决支持!”县委书记态度十分明确。
“那好,明天我就派工作组进驻这个村调查。”梁雨润是个急性子,连夜把纪委常委们叫到办公室,随即研究了解决上晁村问题的方案。
上晃村到底为什么会激起如此严重的民愤?一调查,发现问题均出在这个村的村长身上。此人姓解,48岁,初中文化,1984年开始任村长。凭着当村长的时间长,这位素质本来就不高的村长,近几年间越发在村里横行霸道,说一不二。村务和经济情况从不向村民公开,而且常常以权谋私。村民的不满情绪日积月累。1996年夏季征粮时,村长以修路急需用钱为由,多次找到胡张乡粮站站长及县粮油总公司经理,提出将村里的一批粮食出售给粮站。乡粮站和县粮油总公司派人到上晃村看了粮食数量与质量,答应按国家保护价收购。但后由于粮库紧张,无法过称入库。村长又多次找到粮站站长,说能否暂付一部分粮食款。粮站站长想了想,便让会计给了姓解的“上晁村粮食预售款”30000元。1997年1月。粮站有了调拨计划,到上晁村提粮时,却发现粮食有质量问题。粮站领导向解村长提出退款,解不退。说自己家里有粮食,质量尚好,可以抵此款。粮站见钱已被人家拿走,也觉得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答应按解所说的办法办。但日后粮站与解多次交涉交粮事宜,解总推三拉四,说等来年村上打出质量好的粮食再上交。事情就这么拖下来了,至今未交粮。而这笔当初说是修路的钱他也从中做了许多手脚。
姓解的一向办事作风简单粗暴,当有村民对此有意见时,他便怒气冲天,找人将提意见的村民狠狠揍了一顿。村民们被激怒了,联名向上级告了他的状。可是状纸给了许多部门,村民们却从未见有人来查处和听听大家的意见,反而是县上的某领导多次来到解某的家“检查工作”。解某因为有人壮胆而更加狐假虎威。听说有人上县城和市里告他恶状,就在村委会的高音喇叭里指名道姓骂人。更有甚者,他举着菜刀站到举报和告他状的村民房前,口中狂叫谁要是与他解某过不去,“我他妈敢杀了你!”其嚣张气焰让村民们忍无可忍。1998年春开始,村民曾四次集体上访到县城和运城地委。但姓解的依仗着他与夏县某领导有着特殊关系,始终不曾伤过一根毫毛。
梁雨润派出的纪委工作组,核实了该村长的经济问题及作风粗暴横蛮问题,并根据群众的民愤,按照党纪和村委会管理条例,向有关部门作出了建议对解留党察看一年、撤消村委会主任一职和归还所挪用的公款等处理意见。
原为这样的处理可以使上晁村广大村民有个安家乐业的环境,哪知姓解的颇有些神通广大,在县纪委建议有关部门对其作出上述处分后不久,因某种原因却仍在其位。而解某不仅没有吸取以往的教训,反而更加把那些曾经告过他状的村民和党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村民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们再次联合起来,这回事情可就闹得更大了。
那一天梁雨润正在一个乡下搞蹲点调研,突然县委书记打电话给他说道:“老梁啊,省委刚刚来了急电,说我们的上晁村去了一百多名老百姓,打着旗子正在省委大门口集体请愿!省领导发怒了,说这不是给山西省的几千万人民丢人显眼嘛!现在围观的群众各地记者都纷纷涌到了请愿现场。你马上回县城,省委和地委批示你和我们几个立即到省城去接人!咳,这个上晁村啊,这几天省里正在开人大、政协‘两会’,他们可真会给咱夏县丢脸嘛!”县委书记也被这一特发事件急得直想骂娘。
梁雨润一听这消息,心头也“咯噔”一下紧了起来:上晁村的事不是刚刚处理过嘛,怎么又闹到省城去了?他火速赶回县城,与其他几位县领导连夜赶往太原。
“老梁是必须去的,你不去恐怕我们几个去了还是带不回上访群众。去了如果不把群众带回来,我们的乌纱帽恐怕就会让省里给摘了。”几位领导一路给梁雨润戴高帽子,不过他们确实说了真心话。
那一夜七八个小时里,梁雨润丝毫没有合眼,他的压力其实也很大,因为他还没有弄清楚这个村的村民为啥在他已经处理了村长之后,结果闹出了更大的乱子来了?
“你们是怎么搞的嘛?”当在省委接待室见到一百多名上晁村村民们时,梁雨润无法按捺心头的不快,说。
“梁书记,不是我们存心想把事情闹大,实在是像你这样难得的好书记、‘梁青天’也在我们夏县得不到公正,我们于心不忍啊!”村民们有人挥泪向梁雨润诉起冤来。
“慢慢说,到底你们为啥还要到太原来闹嘛。”梁雨润顾不得喝上一口水,蹲下身子一屁股坐在上访的村民中间。
“梁书记你不知道,那姓解的被撤职罢免后,乡里为什么还让他当村长?而且这回比以前更霸道了。我们实在受不了,又觉得人家在夏县也有靠山,你梁书记即使想帮我们也未必能帮得彻底,所以就想上省城来让省里出面解决我们的事……”
梁雨润这回总算明白了事情真相,他气喘喘地弯下身子,往地板上一仰,然后直起腰,对一百多名集体请愿的村民说:“老少爷们,你们辛辛苦苦从夏县跑到太原来,我不能说你们来得一点没有道理。将心比心,我要站在你们的立场看解某的事,也许我也会向省里来反映情况。可是我话又得说回来,你们图的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嘛?你们想一想,真正要解决夏县的问题,靠谁?要我说还得我们夏县自己来解决。你们到省里,或者再往上到北京中央那儿告状请愿,这是会引起上级领导更加重视些,但省里中央就是真要下决心想帮助你们解决问题,还得要到咱夏县来。到了夏县才能找到你们上晁村的解某呀!他解某区区一个村长,省里和中央怎么可能具体地管到他呢?就是再要撤他的职,处理他,总不能让省委和中央下文件吧?还得由我们夏县这一级基层组织来定案吧?大家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请愿的群众窃窃私语起来,很多人在点头。
“好,既然大家同意我说的,那么我再问你们,上次我们纪委会同检察院同志到你们村上最后是不是也动真格的,对解某的事进行了严肃处理了?”梁雨润问。
“可他解某凭他与某某领导交情继续干村长,比以前更耀武扬威地骑到了我们头上。所以我们感到‘夏县没青天’,便跑到太原来了。”有人站出来说。
梁雨润笑了:“大家可能听说过,我到夏县任纪委书记后处理过一些比你们村这事更难的案子吧?而且也治了一批比解某问题更严重的司法腐败分子,那时我听群众称我是啥梁青天?!有没有这事?啊哈?”
“有有。梁书记你在夏县处理恶霸的事我们都知道,老百姓都说你是咱夏县的青天。”众人争着说。
梁雨润又笑了:“是啊,你们是知道我梁雨润这个人怎样在办案的,可是你们其实现在却对我失去信心是吧?”
“没有没有,梁书记您别误会,我们对您绝对信任!”
“那好——“梁雨润突然从地上直起身,大声对集体请愿的村民说:“既然大家还信任我,我在这儿说一句掏心窝的话:你们如果真想解决问题,现在就跟我回去,我梁雨润用人格和党性向你们保证:解某的事一定会坚决彻底地处理好!怎么样?”
“行。你梁书记的话我们信。只要你能彻底解决解某的事,我们再不会出来上访闹事了!”众村民情绪高涨。
“好。我们一言为定!”梁雨润伸出手。
“一言为定。”众村民纷纷将手伸了过来。
梁雨润的双手和村民们握在了一起。至此,这场历时一星期、消息传到中南海的夏县农民集体到省委门口请愿事件得以解决,当晚一百多名上晁村民跟着梁雨润一行平安地回到了夏县。
梁雨润是个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