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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吗?”
辛杰不理我们。我又转过身去对康小妮说:“千万注意伤口别着水,别感染,有什么困难打我的电话。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先走了。”这会儿,我的心反而坦然了,能从容地以医生的身份和他们对话。
我正要和冰柳一块儿离开,辛杰突然爬了起来,跪在床上,痛哭流涕地说:“颜大夫,谢谢你好心帮我,你的好处,我得下辈子再报答。可是你们真不该给我做手术啊,干吗不让我死?”
“你千万别胡思乱想,你这么年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眼前的情景让我有点心酸,我大致弄明白了康小妮的苦衷和难处。她曾告诉我一直在外边打工,其实是在做三陪,挣钱为辛杰治病,挣钱维持两个人的生活。
第二部分炮灰往前冲(7)
“颜澍啊颜澍,没想到你这么现代,竟然跟一个三陪女混在一起。”开车回来的时候,冰柳挖苦我。
“你既然这么看不起她,刚才为什么跑上去为她打抱不平,还敢假装警察?”
“那是因为我最看不得男人欺负女人,我帮的不是康小妮,我是在维护女性的尊严。这叫群体意识,懂吗?”
“好了,我看你出国一趟,最大的进步就是成了女权主义,不过刺探别人的隐私,恐怕不属于女权主义的范畴吧?”
“你真没良心,我这么操心费力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谢谢你的好心,康小妮的情况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今天的事情让我震撼,她让我在污浊中看到了亮点。”
“什么意思?”
“一个人能为他人舍弃一切,如今的时代里还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我的确得重新评价康小妮,我还从来没发现她原来这么善良!”我这么说不是有意要气冰柳,我真是这么想。
“什么?”冰柳气得猛踩了一脚剎车,车停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冰柳直盯盯地看着我。
“她的行为很下流,但她的内心很高尚!人类具有与生俱来的利他的本能!现在我相信了。”
“你可真贱!她骗了你的感情,骗了你的钱,你反而绞尽脑汁为她开脱,还说她善良!你这个人,一点准则都没有了!”
“你这是何苦来?跟一个为生存挣扎的可怜人较劲,有失人道吧?”不知不觉当中,我的话也变得尖刻起来,才明白棋逢对手的时候,思维会变得格外活跃。
“短短的一个晚上,你亲眼看见她和一个男人鬼混,又亲自证实了她和另一个男人同居,怎么还能这么心平气和。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恶心?”
“我就心平气和了,怎么着?我承认我也许爱她不深,也从来没想过和她相爱结婚,所以才有这份宽容。但不管怎么说,人生的悲剧总有悲剧的根源,康小妮这么做是出于无奈,如果不是命运的捉弄,像她这样的花季少女,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我做不了她的救世主,可是,对不幸的人多一分理解,给悲剧一点掌声,总是不难做到的吧?”
冰柳仰着脸,用鄙夷的目光斜视着我,傲慢地、一下一下地拍着手:“这掌声是给你的,真精彩!像个社会学家!像个哲人!”
她忽然脸色一变:“见你的鬼去吧!下车!”
她的话音刚落,我就打开了车门。
我在凉风里沿着没人的马路一直朝前走,眼睛好像被夜雾打湿了,身后的汽车喇叭接连响了好几声,我没有回头。
第二部分炮灰往前冲(8)
浪人老K依然自得其乐地在地铁通道里唱歌,在市里各个歌厅跑来跑去地赶场,据说每个月的收入除了交房租,只够吃饭,因此连烟也戒了。从那次去卡斯迪克听他唱歌之后,我只在地铁通道里和他匆匆见过一面。这一晚,他突然来了电话,说他今天必须见到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和我商量。
我把浪人老K邀到倒霉蛋酒吧,他一下子就爱上了这地方,尤其欣赏那个大土炕,说一看见它,就想起了他们东北老家。
我们一坐下,浪人老K就开口大谈股票。
“你知道最近的股市行情吗?一连好多天,深沪开盘涨幅列于首位的,都是三九药业和恒顺醋业。”
“什么?你在炒股,你还有精力炒股?”我没好意思说凭着唱歌的收入,拿什么炒股?
浪人老K微笑着斜了我一眼说:“颜澍啊,你也不至于未老先衰到这个程度吧?你原来是一个多敏锐的人呀!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麻木?你的智商大概都被爱情吃掉了。我哪儿是在说炒股?我是在说在广东流行起来的那场非典哪!”
我顾不上回击他的挖苦,一头雾水地问:“三九药业、醋业、炒股和非典?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非典蔓延,药价、醋价上涨,牵动股市行情,看来这场疫情不轻呀!”
听他这么说,我淡淡一笑:“有点自作聪明吧?药价醋价上涨,那是因为老百姓疯狂抢购,这只能说明中国老百姓的素质太低,一有风吹草动,就起哄。”我觉得我这番话说得挺有水平,足以从思想高度压倒他的议论和嘲笑,也算报了一箭之仇。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
浪人老K话题一转,说起前些时候罗大佑在广州举办的那场忆青春歌曲演唱会,说起罗大佑,浪人老K总是格外兴奋,这大概是因为他和这位知名歌手同是弃医而歌的缘故吧。
他说广州非典流行,那么多罗大佑迷戴着口罩听演唱,实在是音乐史上一件空前绝后的事。他还感叹,如果能有那么多的歌迷冒着感染非典的危险来听他许光辉唱歌,哪怕唱完就死,也值了。
我问浪人老K,如果他的音乐之路一直不见起色,他会不会一直唱下去?
许光辉不回答,眯起那双天生艺术家的眼睛,轻轻哼起了一支曲子。我不知道他哼的是什么,但他那副自我沉醉的样子,真让我有点嫉妒。
“你现在简直像个朝圣者。”我说,但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我这样说是褒是贬?
浪人老K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有点兴奋地点头说:“朝圣者?说得好!艺术家最需要的就是信仰和勇气。不过,我还没那么虔诚就是了。”
“听说北京有一批像你一样的艺术家,被称做‘北漂一族’,活在天堂般的梦境里,说着梦呓般的话,过着苦行僧的日子。我自认是个凡夫俗人,我一辈子都拿不出你们这样的勇气。”
“我可不是什么有勇气的人,不过我倒是常常被那些有勇气人鼓舞。你知道不知道有一本书叫《尘埃落定》?”
“好像是一本获奖的小说,写的是西藏的最后一个农奴主。”
“它写了什么,获不获奖,对我都不重要。我关注的是这部小说的问世。据说这本书写成之后,前后投给几十家出版社均遭退稿,直到最后才遇到了伯乐。”
“呜呼!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啊!”
“能不能幸遇伯乐,那是命好命坏的事。更多的时候我是在想,什么力量支撑这位作者一直坚持到最后?”
等我们喝光了四瓶啤酒的时候,浪人老K才止住了神侃,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书归正传,我今天来,要跟你说三件事。”
他说第一件事是有关“兰迪”。
兰迪是一条狗。
浪人老K说,他记得有两句宋词是这么写的:若得知音见采,不辞唱遍《阳春》。“意思是说,一个音乐家,如果遇到一位知音人,他会不辞辛苦,把所有最好的、最高雅的曲子给他唱个遍。”
他又告诉我,他的一位朋友是做车行生意的小老板,养了一条名叫兰迪的英国牧羊犬,兰迪每次听腾格尔的《天堂》都会十分专注,会随着曲子的节奏一声声长吠。见到这情景的人,无不感动。
第二部分炮灰往前冲(9)
“为了证实这件事,我特意去看兰迪,特意唱了这首歌,兰迪果然一步步向我走来,蹲在我的面前,前爪搭在我的膝上,一声声地随着我的歌声叫着。我看见它的眼睛里汪着水汽,竟然还有忧郁的神色。歌没唱完,我哭了。你能理解吗?”许光辉问。
“那也许只是你对兰迪的理解。”
“不管怎么说,我感谢兰迪,为了唱歌背井离乡,兰迪让我觉得终于有了回报。但它又让我伤心,在地铁里,在歌厅里,有人听我唱歌,有人给我钱,也有人起哄叫好,但我却从来没遇上过一个兰迪。”
“纯粹是艺术家的感觉,但小心有人说你煽情。第二件事呢?”
“关于冰柳。”浪人老K说完,仔细地察看我的神情。
“你不会是说,希望她是一条兰迪吧?”
浪人老K瞪了我一眼:“冰柳要是听你这么说,非杀了你不可!你知不知道?近来她常常一个人躲在房子里痛哭,连她的美容店也没心思经营了。”
“为什么?”我问。
“这还用问吗?为你。”
“我并没得罪她,我一直对她很客气。”
“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却变得客客气气,还有什么比这更糟?你呀!”浪人老K有点气愤地说,一边说,一边用酒杯敲着桌子。
“那你要我怎么样?假装什么不愉快的事都没发生过?假装那个美国佬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假装我们还在许多年前的校园?这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冰柳说的不错,你对她仍然耿耿于怀,已经连一点旧情都没有了。”
“说一点旧情都没有,也不准确,但要想恢复从前相爱的状态,不可能了。”
浪人老K用审视的眼光看了我好一会儿,喝了口酒说:“那好,我今天想要证实的就是这一点,现在我可以说第三件事了。我郑重宣布我的进攻计划,我要向冰柳求婚了。”
“你……”
“坦白地说,我暗恋她快十年了。”
“你没说过。”
“不说,是对你和冰柳的尊重。”
“她会接受吗?”
“不知道。说真话,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有点麻木,端着酒杯,无所谓地说:“那你就试试吧。得到她的同意也许很容易,但不要希望她能像兰迪一样,能让你感动得流泪。”
“怎么?你是在给我泼冷水?”浪人老K笑了。
我朝他举了举杯,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浪人老K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回椅子上长叹了口气说:“你的话虽然损了点,但也许是真理。”
第三部分手太潮 心太软(1)
瞿霞日渐憔悴。听说她已经办完了离婚手续,孩子的抚养权最终判给了男方,她只争取到每个月两次的探视权。
自从邓凡科到医院闹了一回之后,绯闻不胫而走,一夜之间传遍了医院,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由于我的插足,造成了瞿霞婚姻的破裂。
郭腊梅每次在手术室见到我的时候,总会阴阳怪气地说:“颜大夫,我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好的条件却至今不结婚,原来是在等瞿霞呀,如今这年头,像你这么痴情的男人,真是珍稀动物大熊猫。”
要么就说:“瞿霞原本说离婚一定得把孩子要过来,可最终还是给了人家,颜大夫,一定是你不想要那个孩子,你好狠哪,害得人家母子分离。”
听着这样的话,我真恨不得打她个鼻青脸肿,可我都忍了,我不想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把事情闹得更加沸沸扬扬,那么一来,无异于给瞿霞雪上加霜。
我希望能为瞿霞分担点什么,给她一点安慰但我又怕过多的接触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我们在手术室见面的机会还是挺多的,但瞿霞却从来不跟我说工作之外的事情。我只能从她那双越来越深沉的眼睛里,看到更加成熟的痛苦。
那个周末医院发给每个职工一箱甜橙,我想帮瞿霞运回家去,瞿霞谢绝了。看着瞿霞吃力地搬着那个装水果的纸箱走向电梯,我的心隐隐作痛,看着一个爱你的女人痛苦,你也痛苦,也许就说明你真的爱上她了。
其实我天生是那种追求惟一的人,可很长一段日子以来,我的感情变得前所未有的纷纭。出现在我生活里的三个女人似乎都爱我,又都似是而非。我和康小妮的关系缺少了一份心灵的融合,我和瞿霞的爱恋没有一点切切实实的亲密,冰柳是我最立体的爱人,却在归去来兮的周折中,褪尽了光辉。现在,我越是努力求证爱情的归属,越无法确知那颗皇冠上的明珠究竟是在何方。
当我把感情的现在进行时逐一浏览的时候,才发现她们是如此的不同,她们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