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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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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投资商赚足票子的同时,地方官员也赚一把往上爬的资本。要不欧阳鸿也就不会那么起劲,连劳动局从北京弄回来的那两千五百万也不肯放过,强给了这个经济开发区。

现在小车进入了主街区。于建国放慢车速,说:“这个昌东经济开发区的架子拉得还蛮开的,我先带你们转一趟吧。”大家都说好,按下车窗,朝外面张望起来。只见新楼林立,灯光如昼,一派繁华热闹的盛景。街两旁的屋顶上还用霓虹灯饰十分显眼地拼了几个硕大无比的红字,连起来一读,是两句吓死人的标语:让世界了解昌东,让昌东走向世界!

沈天涯顿时就哑然失笑了。这样又假又大的空口号,他也不是头一回见到了,如果沿着国道驱车一百公里,至少能见到三四十条这样的口号。沈天涯就给车上人说了一件他亲自经历过的事情。

那还是早几年了,这样的口号还不是特别时兴。有一次市财政局接到举报,他们拨给一个叫野鸡的偏远山区小乡的一笔扶贫款,被乡里挪用搞了什么经济开发区,财政局派沈天涯和一名处长去了解情况。野鸡乡离昌都市三百公里,离所在县城也有一百多公里,这一百多公里有将近一半还没通车,沈天涯两个跟着县财政局的人坐车到了公路尽头,再走四十多公里山路,才赶到人烟稀少的野鸡乡。果然见乡政府门口搞了一个经济开发区,进去一瞧,也就是两孔新砌的砖窑。令沈天涯他们惊异的是,砖窑门外却架了高大的门楼,两旁竖着两块又宽又长的木牌。上面写着两句话:让世界了解野鸡,让野鸡走向世界。一问,才知道是乡党委书记到外地学习回来后提出来的口号。

第七章(8)

提口号是乡里的事,沈天涯他们没权过问,他们有权过问的是那笔扶贫款。可找书记和乡里领导,影子没一个,说是书记为了让领导班子成员换脑,带着他们到他曾去学习过的江浙一带参观学习改革开放经验去了,十天半月回不来:找财政所和会计出纳,也说回家帮老婆搞春耕去了,山高路远,恐怕没有十几天也不会打转。沈天涯他们呆了三天,一无所获,只得走人,那笔扶贫款至今还没到达扶贫对象手上。可这丝毫也不影响乡领导的政绩,据说就凭这两句口号和那所谓的经济开发区,野鸡乡成了全县经济建设的先进典型,那位书记因此一年后进了县委常委,县里人都叫他野鸡常委。

曾长城将信将疑,说:“天涯你不是在编故事吧?还有凭这么一句口号就当上县委常委的?”还没等沈天涯答话,谷雨生说道:“我们多年以来就是实行口号治国了,出现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奇怪的?”然后他也说了一个类似的故事。

原来昌都市下面有一个昌塘县,下面有一个狗鞭乡,跟野鸡乡一样偏僻落后,乡里领导为出不了政绩发愁得很。后来换了一个年轻书记,上任伊始,就亲自下去调查民情,发现当地老百姓喜欢自酿自喝一种很酽的谷酒,年轻书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让人到老百姓家里搜集了几缸谷酒,成立了一个狗鞭有限总公司,同时编了很响亮的口号:不怕世界大,狗鞭打天下。不仅本乡道路两旁,房前屋后,到处张挂着这句口号,还不惜血本到市县电视台打了一条广告,就用这句口号做广告语,一时声名远扬。县里觉得狗鞭乡的经验不错,很快树为全县改革开放发展经济的先进典型,多次召集全县各乡镇领导前去参观。不到两年。这位年轻书记就被提拔为昌塘县副县长,大家见了都喊他做狗鞭县长。

谷雨生说到这里,三个人都笑起来。沈天涯说:“这个口号编得还真有水平?我看比昌塘县里的那句要形象生动得多。”曾长城说:“县里还有口号?”于建国便替沈天涯答道:“只要来昌塘,一切奸商量厂曾长城点头道:“这一句太直白了,没有回味。”谷雨生说:”那是旧黄历了,昌塘县换了届班子,他们觉得再使用旧口号显得他们新班子缺乏智慧,早改做请到昌塘来,这里好发财。”曾长城说:“这条水平更低了。”

沈天涯忍不住想笑,说:“水平高的还不多得很,比如防止纵火: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比如计划生育:通不通,三分钟,再不通,龙卷风。”谷雨生笑道:“这口号再好也没有这么一句好:抢劫警车是违法的。”正在开车的于建国听出谷雨生是对着他来的,说道:“市委组织部有位处长开了一家小饭馆,开始生意不怎么好,后来他使了一招,生意一下子火起来,原来他饭馆门口写了两句口号:市不管县不管酒馆饭馆,升也罢降也罢吃吧喝吧。”大家觉得这两句口号还有些意味,绝对不是前面那几句假大空的口号所能比的。就问谷雨生是不是这回事,谷雨生笑而不语。

几个又各自说了几条,曾长城说:“口号盛行的背后,其实是一种利益驱动,生意人喊口号可以发财,做官的喊口号可以升官,否则谁有那么大的劲喊口号?”于建国觉得刚才挖苦谷雨生还挖苦得不够,接过曾长城的话说道:“是嘛,前面说的野鸡常委也好,狗鞭县长也好,没有这么几句响亮的口号,会引起组织上注意,进而考察提拔他们吗?口号实际上也是政绩嘛。”

曾长城拍拍谷雨生的肩膀,说:“雨生,这个问题你恐怕再不能回避了。”谷雨生正欲辩解,于建国又说道:“还用问吗?要不大家怎么说最可怕的腐败是组织腐败?”沈天涯替谷雨生抱不平,说:“要说可怕还是司法腐败可怕,你们想想,司法是最后一道底线了.如果这最后一道底线也破了,这个社会还有救吗?”于建国把矛头转向沈天涯,说:“还有经济腐败哩,你们财政部门的人天天跟钱打交道,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谷雨生说:“这就对了嘛,你总把矛头对着我,却把长城和天涯两个给漏掉了。”

说笑着,警车已转了一大圈回来,停在一家叫做红颜娱乐城的大楼前。

早有小姐迎上前来,带他们进了楼。于建国也不征求几位的意见,把他们安排进了洗发屋。沈天涯对于建国说:“你不见我的脑袋植被破坏已经相当严重了,再让小姐抓一阵,岂不成不毛之地了?”谷雨生笑道:“要抓就抓头顶大事嘛。”于建国也笑,说:“植被破坏又不是洗头发洗的,是肾亏所致,回去喝几瓶东方魔液就行了。”沈天涯说:“你是为东方公司搞促销,他们给你的提成比例是多少?”

第七章(9)

把头洗了,又让小姐洗面。洗到一半,给沈天涯洗面的小姐手机来了短信,打开手机看起来。边看边笑,引得沈天涯心生好奇,问是什么好短信。小姐只笑,不肯说。沈天涯说:“我手机里也有好短信哩,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小姐说:“那行呀。”念道:刚会说话的儿子躺在父母大床旁的小床上,看见蚊帐破了洞,有一只蚊子飞进去又飞出来,飞出来又飞进去,他很兴奋,跟蚊子说道:“进去,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出来。”说得他爸爸火了,掀开蚊帐吼道:“臭小子,用得着你来教我吗?”

就在小姐催沈天涯兑现他的承诺时,旁边洗面床上的于建国按捺不住了,早拿出手机念起来:“两只海龟在沙滩上做完爱后,相约来年再到老地方来重聚,第二年的这一天,公龟早早来到海滩上,见母龟已等在那里,甚喜,急欲上前,母龟大骂道:你他妈爽完也不把我翻过来,我都晒了一年了。”

洗完面再到楼上去洗昌水足浴。恰好一间足浴屋有四个位置,四个人一齐走了进去。四位大概不到十六岁的小女孩很快就端着盛了热水的脚桶进来了,各就各位,把前面的脚抱进怀里,脱去脚上的袜子,再放人脚桶里泡起来。脚桶里的水温正好合适,沈天涯感到很舒服,说:“今天建国也太客气了,我可从没享受过这样全方位的待遇。”于建国说:“今天你们既然落在我手里了,就让小姐把你们从头到脚都修理一遍。”

给沈天涯洗脚的小姐动作麻利,比另外三位洗得稍快一点,给他刮完脚,打了脚油,问他要不要换双新袜子。沈天涯笑道:“新袜子要不要算钱?”小姐说:“袜子是赠送的。”沈天涯说:“那就换双新的吧。”小姐立即给沈天涯穿了双新袜子,顺便拿起他那双脱在矮几上的旧袜要往垃圾篓里扔。沈天涯忙止住道:“别扔别扔,我那是三元钱一双的,还得带回去。”小姐只得笑笑,将袜子放回矮几上。

谷雨生不知沈天涯为何要留着那双旧袜子,说:“什么年代了,你还在乎这么一双臭袜子?”沈天涯说:“我这人恋旧,用旧的东西舍不得就这么扔掉。”于建国说:“要你这样的人做老公和朋友,靠得住。”

四个人洗完,起身要走时,沈天涯没忘记矮几上的袜子,弯了腰,一把抓到手上,塞进衣服口袋里。谷雨生说:“你还真要把袜子带回去?”

出了足浴屋,于建国请四位上四楼去按摩。曾长城说:“按摩就免了吧,今天做了这么多了。”谷雨生也说:“已经让你这么破费了,下次再说吧。”于建国说:“那不行,今天要来个全面发展。”曾长城和谷雨生还要推辞,沈天涯说:“你们是怕派出所吧?派出所归建国管,他们敢上来吗?”

曾长城和谷雨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跟在于建国后面,往五楼的楼梯口走去。沈天涯又在曾长城耳边轻声说道:“这回要分开行动了,长城你放开一点,有建国保驾护航,不要有所顾忌。”曾长城捅沈天涯一拳,没吱声。

四个人分别被女老板安排进了四个小包厢。

包厢里面幽暗得像一只小窟窿。沈天涯四处打量一番,只见天花板上嵌着一只不知是开着还是熄了的小灯泡,像疲惫得要睡过去的老人的眼睛。倒是铺在地板上的床很宽大,差不多将整个包厢都填满了。沈天涯觉得这环境也太暖昧了点,在这样的地方不犯错误做得到吗?忽想起一则在机关里十分流行的段子,是说坐台小姐的,什么不占地不占房,总共才要一张床;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反对共产党;不生男不生女,计划生育也允许;无噪音无污染,国民经济大发展。别说还真有几分贴切。

这么想着,门帘一闪,进来一个小姐。由于光线太暗,沈天涯也没看清小姐模样,只觉得她的身材窈窕,三围显赫。小姐先把肩上挎包挂到屋角衣架上,反了手拢一拢披散着的长发,扎好,才转过身,操着普通话对坐在床边的沈天涯说了声:“先生您好。”

一听这声音,沈天涯不知怎么的,身上就软了一下,仿佛这声音是根温柔的鞭子,在他身上抽了一鞭。待借一厂昏暗的灯光细瞧小姐,才发现她那张非常年轻的脸蛋十分漂亮,有一种摄魂夺魄的狐媚。沈天涯就有些绝望,心想今晚服务过他的女孩虽然一个比一个漂亮,可哪一个也没有这个女孩让人无法抵挡。

女孩这时已经坐到了他的身旁。她用那鞭子一样的声音说:“先生贵姓?”女孩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全然不是乎时沈天涯所接触过的这一类女孩身上那有些俗气的浓香。沈天涯歙了歙鼻翼,神不守舍道:“我姓什么?我也不知道。”女孩扑哧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说:“先生真幽黑。”沈天涯知道女孩是故意把幽默说成幽黑的,说:“我再幽黑,也没有这间包厢幽黑。”女孩又笑,说:“先生不喜欢幽黑吗?幽黑的地方容易发生故事。”沈天涯说:“什么故事?”女孩说:“还能有别的故事吗?当然是男人与女人的故事,”

第七章(10)

说着话,女孩动手去脱沈天涯身上的衣服。沈天涯说:“按摩还要脱衣服的?”女孩停了手上动作,说:“不脱衣服也可以按,但有些客人说,这是隔靴搔痒。”沈天涯说:“你还挺有文化的嘛,我读书的时候,老师却没教过隔靴搔痒这个词。”女孩得意地说:“那当然啦,你别看我是坐台小姐,我可是有文化有文凭的。”

沈天涯就有些好奇了。这样的地方他也不是没来过,可还没碰上哪个小姐说自己有文化有文凭。她们的本钱是青春和性感,文化和文凭有什么用呢?大概是看出了沈天涯的怀疑,女孩说:“你是不相信罗?我拿给你看。”起身到后面的衣架上取下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本子,递到沈天涯前面,说:“先生看清了,这就是我的文凭。”

也不好拂女孩的意,沈天涯打开本子,借着头上灰暗的灯光细瞧起来,见是一张昌都学院的文凭,上面明白写着:“碧如水,女,现年二十岁,在本校涵洞系修业四年期满,成绩合格,准予毕业。”等字样。沈天涯知道如今连胡长清那样的高官都弄的是假文凭,坐台小姐的文凭还会是真的?说不定她就是几分钟前才在楼下的小摊上买的。却不点破,说:“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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