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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朗难以忍耐似地伸手去端酒杯。
“这杯已经暖好了。”规子递上自己的酒杯,手掌暖热的白兰地酒香更加浓郁。“会长是恼羞成怒,看到现场的三千三百万纸币,又得知保险柜里还有一亿三千万,甚至想到了千谷规子是同谋者。会长的恼怒不仅因为我的背叛,还有嫉妒心理。既然我与你同谋,她肯定以为我已经与你勾搭成奸了。”规子似笑非笑。“会长的确是个女强人。但回到有夫之妇的立场,她仍然是个普通女人。虽然夫妻早已毫无感情可言,但得知丈夫有了外遇,还是怒不可遏。”
善朗用嘴唇沾了一下温热的白兰地,表情稍有变化。“定子这样想也是不无道理。”他说道。“你对我尽心尽力,谁都会想到我们是情人关系。”
“都是胡猜!”规子劈头予以否定。“今后人们还会继续胡猜。”她拿过善朗的酒杯,又用手掌捧起。
“会以胡猜告终吗?你我一起消尸灭迹,别人从外表也能看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
“我早就向你声明过了,你别想用肉体关系拉拢我。”
“……”
“所以别人什么也看不出来,仍然是总经理和财务处员工的纯粹业务关系。”
“你真是冷若冰霜,甚至在作出这种非同寻常的事情之后。”
“我以前读过一部外国小说,”她晃悠着白兰地酒杯说道。“丈夫死了,埋了。当晚,妻子在新墓台上,跟并无好感的男人干那事。”
“……”
《黑色的天空》 第三部分第一件杀人案(13)
“这是遭遇丈夫之死的异常状况时,女性在心理和生理上的应激反应。在下葬不久的丈夫墓台上,跟没有交往过的男人交媾。”规子吸了一口白兰地,用眼角瞥着善朗。
“我在你的帮助下,把夫人装进了那个洞穴,此前先取出了纸箱和保险柜。我剥下夫人的连衣裙,使她只剩下内衣。我扮作夫人,是为了骗过别人的眼睛,就是这身衣服。”规子扯着袖口,展示着自己穿着的肉桂色底儿碎花纹的连衣裙。
“这是你的主意。”规子继续说道。“而且我身材瘦小,跟你夫人体格不完全相同。你说把连衣裙直接罩在我的外套上,这样穿得臃肿些,就像你夫人微胖的样子了。再把宽檐帽子戴上,手提鳄鱼皮挎包,那就更惟妙惟肖了。而且这些衣物和用品还不会遗留在现场,真是一举两得。”规子又噗哧一笑。
“我把只穿内衣的夫人身体蜷缩起来,再放入洞穴中。一立方米的空间足够放得下。头耷拉在胸前,所以姿势更低。不过,盖盖子的时候把盖子弄坏了。”
“啊,那是因为盖子太薄,用劲过猛。那是用混凝土颜色的合成树脂做的。”善朗把白兰地端到嘴边。
“你都原原本本地叙述了给夫人下葬的过程,我怎么会亢奋到精神异常呢?你想跟我较劲,结果只能丢人现眼。”
“你是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冷得出奇。”
“如果不冷静,怎能处理好善后?私心杂念只会招致失败。”
“……”
“我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帮人帮到底吧!我得提醒一下,我们不谈情说爱。”
“……知道了。”
“你单打独斗肯定会出岔子。建筑和计谋你在行,但搞这种事你还是欠火候。”
“……”
“明天,会长失踪将引起巨大骚动。”
“是这话,那怎么办?”善朗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我想过了,会长没坐专用的凯迪拉克来,对吧?”
“她乘出租车来,定子是想出其不意。”
“幸亏她乘出租车来,要是司机宫下君开着凯迪拉克送她来可就万事皆休了。”
“怎么讲?”
“明天早上你把奔驰车开出车库,我坐在副驾驶席上。像今晚一样,连衣裙外罩上风衣,露出丝巾,把帽檐压低。丝巾的花色很显眼,太好了。”
“原来如此!你够聪明。”
“会长明天上午要出去开会的,对吧?”
“那婆娘每天上午都开会,而且时间很早,九点开始。她就喜欢那样。”
“如果九点见不到会长,人们一定会打电话到这边儿来问,所以必须提前离开。对了,六点半以前,天还没有大亮,即使值班员看见了,也容易蒙混过关。总经理亲自驾驶爱车送会长出行嘛!这个时间一般员工上班来都得走两个小时以上,所以更合适了。”
“要我开车送你到东京吗?”
“真傻!送到私铁车站嘛!对了,不要去八王子车站,去府中车站。从那里去东京的上班族乱哄哄的,车里也拥挤不堪。”
“混在人群中,对吗?可是,会长有没有坐过电车呀?”
“早上从中央高速公路到首都高速公路的上行车道都挤得动不了,经理族和董事族也都坐电车的。”
“然后呢?”
“我正在想。”
“尸体、纸箱和保险柜都放在支架室里面,必须早点儿取出来。”
“是啊,从今晚开始行动。把门打开,别让其他人知道。”
“是的,必须早动手。”善朗突然想起似地将手伸进上衣口袋,接着又掏另一个口袋。然后,又慌乱地掏别的口袋,还站起来掏裤子口袋。“没了。”他脸色骤变。“我记得把钥匙装到这个口袋里了……怎么没了?”
“好好找找!别慌!”
善朗掏遍了所有的衣袋,又拍又打。支架室的铁门钥匙怎么没了?他呆立着自言自语。
规子仰头看着他。
“确实是放在这里啦!”他将手伸进右边的口袋,最后将里边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掏出来:打火机、餐馆火柴、圆珠笔、笔记本纸片、商店的收款单。
“再没有别的口袋了。”他仰头望天。
“没套在钥匙圈上吧?”规子望着他困惑的脸。
《黑色的天空》 第三部分第一件杀人案(14)
“没有,一直单独装在这个口袋里。开门时就从这个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在钥匙眼里打开门锁,后来跟着你出门时也锁上门了。我清楚地记得就是装回这个口袋里了。”
“那把钥匙有七厘米长,挺大的。”
“钥匙柄刻着山内上杉家族的家徽,青竹三雀的镂雕,雀翅上镶了金纹。我当总经理时,定子移交给我的。”
“我知道,定子说这个家徽是山内家族尊贵的标志,要保管好。”
“可能是叫我保持总经理的尊严吧!”
“其实只是一把钥匙而已,你并没有得到任何权力。”规子用双手晃动着白兰地酒。
“现在不是说挖苦话的时候。没有钥匙开不了铁门,拿不出保险柜和纸箱。”
猫头鹰在叫。
“不好!”规子也沉下脸来。“不把东西拿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万一盗贼撬锁进去……不,更可怕的是被别人知道那里面藏着钱……”她焦急地欠起身来。“你、真的把钥匙装进衣袋里了吗?”她双眼紧盯善朗。
“嗯,关上铁门拔出钥匙,然后装进了这个口袋……”他在回想当时的情景。
“会不会没装好,掉在地上了?”
“那不可能,我觉得不可能。”
“那可不一定。你当时精神亢奋,恍惚中觉得装好了钥匙,但实际上也许没有装进衣袋,而是掉在了地上。因为你太紧张了。”
“……”
如此说来,也许真的是没装好。善朗的表情暧昧起来。
“如果钥匙丢了,会在什么地方?”规子摇晃着他的身体问道。
“可能是在门口吧!”
“那里杂草丛生,周围还种了树。铁门设在那里,就是为了隐蔽,不让散步的客人看到。钥匙掉在那里,很难找到。”
“我去找找。”
“现在去不行!用手电筒照着草丛左看右看,肯定会引起值班夜警的怀疑。”
“那怎么办?”
“天亮以后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在阳光下很容易找到。别让其他人看见。一定会找到。”
“就这么办,找到了立刻捡起来收好。”善朗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哎,有没有备用钥匙?”规子突然想起似地问道。
“备用钥匙由定子保管着。”
“还得想想,如果不能很快找到钥匙该怎么办。那也必须尽快取出支架室里藏的钱。最好是用会长保管的备用钥匙开门。”
“啊,对呀!就这样办。”善朗击掌称妙。
“备用钥匙放在哪里?”
“说不定就在挎包里。”
“啊?挎包?”规子扫了一眼扔在沙发上的鳄鱼皮包,伸手抓来递给善朗。
善朗“喀巴”一声打开锁扣,迅速伸手去找。
“老天保佑找到钥匙。”规子说道。
“有了!”善朗把手抽出来,两根手指夹着七厘米长的钥匙。他像炫耀战利品似地把钥匙高高地挑起在规子的面前。
“钥匙上刻着S·Y,就是它!”
“万岁!拿破仑陛下。”规子笑着叫着,向白兰地酒瓶上的商标飞吻。
猫头鹰在叫。
得到了定子的钥匙,标志着善朗继承了她的一切财产和事业。“继承”的手续在定子仰倒碰裂头骨的瞬间已经完成,但当时两人忙于为定子脱衣、蜷身,让她体面地坐在一立方米的洞穴中等一系列的“入棺”程序,没工夫考虑这事。他们全神贯注于伪装犯罪现场,无暇畅想未来。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恢复了镇定,这是一种伴随着疲惫的平静。丢失钥匙给平静中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而此刻又因为发现定子那把刻字的钥匙而风平浪静。钥匙是权力的象征,掌握了钥匙,意味着善朗已经荣升山内家族和产业集团的皇帝宝座。善朗指间夹着的钥匙,就是退位的女皇赠与的权力,是装饰了金银丝带的宝物。
“这杯白兰地也捂热了。”规子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善朗。
干杯!
“好香!”善朗闻闻酒杯说道。“是你的体温焐出来的。”
“现在还不能得意忘形。”规子责备说。
“是的是的。”
“会长的备用钥匙收好了吗?”
“这次不能再有闪失了。”善朗拍拍胸口的衣袋。
“那是打开你新的人生的钥匙,名副其实的命运钥匙。”
“我也这样想。”善朗脸色红通通的,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了。
规子不放心地望着善朗。“钥匙必须尽快使用。”规子提醒善朗面对现实。
“用这把钥匙打开铁门,从里面搬出那四个保险柜。”
“嗯。越快越好。”
“我来帮忙,我可以望风。”说到“望风”这个词时,规子清楚地感到自己已经是罪犯身份,是同案犯。“要是来一场暴风雨就好了。”规子喝了一大口白兰地酒。
“为什么?”
“暴风雨一来,值夜班的大叔就闭门不出。不过,就是不下雨他也经常偷懒。”
“那就容易搬东西了。那就等暴风雨来吧!”
“等不及了。没有暴风雨,也要做好准备。”
善朗望着规子。“我听你的。”他就只有这一句话。善朗知道自己的性格,确实心里没底。自己做什么都容易出岔子,还不如听足智多谋、雷厉风行的规子调遣更安全。
《黑色的天空》 第三部分第一件杀人案(15)
规子从此便成了“主人”,山内善朗倒成了“奴仆”。根据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这样断定。
“早上还得早起,该休息了。”规子放下酒杯对善朗说道。
“是啊!”
“我有点儿醉了。”规子长舒一口气。
“哎,赶快躺下吧!”善朗开始脱上衣。
“不行!你到隔壁卧室去,我睡沙发。关上房门,锁好。”
善朗盯着规子。
“别这样看,我们已经约法三章了。”
“……”
“离这儿一百米以外,你夫人刚刚长眠于地下。蜷缩身体的夫人,双手放在膝头沉思,我为什么遭到如此命运……”
善朗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呻吟。
“她就在那边。”规子指指峭壁的方向。
善朗扭过脸去,趴在了酒杯前。
“好了,到你的床上去吧!”她催促道。“即便是在你夫人灵柩的近旁,我也非常冷静。既不害怕,也没有生理的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