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实际上已经产生负面影响了,最近营业额在下降就是明证。观丽会馆的客户在减少,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转到其他会场了。”
《黑色的天空》 第二部分观丽会馆(18)
“下降了多少?”
“现在是秋季,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百分之十,与今年春季相比下降了百分之九。秋季报表也说明营业额在下降。”
“真头疼啊!怎么办呢?”
“就在我们想办法的时候,恶劣影响仍在扩散。以后营业额会越降越快。”
“怎么办呢?”善朗叹息着重复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连足智多谋的会长都没有办法,我怎么能想得出来?”
“你也挺聪明的嘛!”
“我连会长的脚后跟都赶不上。”
“你要设身处地地为我想想。”
“我早就为你设身处地了。”
“那我知道。我一直很感谢你。”善朗垂下眼睛。
“这样下去,总经理会被炒鱿鱼的。”
“就因为乌鸦吗?”他开玩笑似地说道。
“就是乌鸦降低了我们的业绩。会长不可能把乌鸦看作不可抗力的危害。营业额得不到提高,总经理就要负责任。对付不了乌鸦,总经理就不能不考虑被撤职了。会长不可能将失败归咎于乌鸦,而会说是总经理无能。”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善朗又一次悲痛地叫道。
“会长刚才说总经理努力不够,你就应该多跑跑各地的大学和研究所。”
“不是说专家学者都没有良策吗?”
“即使他们没有良策,你也应该诚心地去跑。至少这种姿态能够得到会长的认可。”
“不行,定子只看结果,只用姿态哄不了她。”善朗没用会长这个敬称,而是恶狠狠地直呼定子,他又回到了丈夫的立场。
“那你就等着被撤职吧!”
“撤职?”
“你被撤了职,那就全完了,会长不可能派你去其他的下属公司。冒昧地说,她会觉得你连观丽会馆的总经理都当不好,也就失去了担当经营者的资格。”千谷规子直言不讳地向善朗说出“冒昧的话”。
房间里只有他俩,善朗沉默不语。规子盯着他,更加单刀直入。“她不仅会把你从总经理的交椅上赶下来,还会把你从山内家族中赶出去。”
善朗面如土色。“你早就这样预测过了吧?”
“以前听到过关于你的情况,所以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
“总经理,你们是靠年轻时的恋爱结合的。会长学习经营学,你学习建筑学,在去外国的途中偶然相遇、相爱并结合。当时是定子小姐钟情于你,并迫使上一代会长准许你们结婚,对吧?”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黑色的天空》 第二部分观丽会馆(19)
“二十多年前,定子小姐被你的风度翩翩迷倒。可是时过境迁,定子小姐已经对你的能力失去了信心。定子小姐继承了上一代会长的事业家血统,血脉里流淌的是父亲的血液。对男人的俊俏面孔、潇洒体态、音乐素养、交际舞技、高雅志趣的关心,现在已经荡然无存。那些东西都是年轻时的兴趣,男人真正的魅力是企业经营能力,是不知餍足的事业欲望。最有魅力的,与其说是潇洒俊俏的奶油小生,不如说是那种油腻发光、充满野性的面孔。上一代会长为了企业的发展,甚至不惜做出近乎犯罪的反社会性举动。那才是定子小姐最理想的丈夫形象。”
“那我可做不来。”善朗胡乱地抓着头发。
“是的,那不是你的性格。对于定子小姐来说,上一代会长是绝对理想的形象。她其实就是所谓的恋父情结狂,你根本不沾边。定子小姐越是不满意,就越是要迁怒于你……”
外面有乌鸦叫。这是白天,叫声稀稀落落。
善朗抬眼看看,很快又无力地落下视线。“是的。定子对我很冷漠,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冷遇。我忍耐了,因为我是上门女婿,定子虐待我。”善朗眼眶里闪动着委屈的泪光。
“我明白,我能察觉到。”千谷规子轻柔地说道。但她尖锐的词语毫不留情。“但是,长此以往必然有破裂的一天,这是你跟定子小姐的宿命。因为你俩的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
“是我的错。”
“你俩都是不幸的。”
“选择我做丈夫的定子也够倒霉的。”
“总经理,你现在还说这样的话?万一有事,受害者是你。”
“……”
“一直会发展到离婚的。”
“我要索取高额的赡养费!”
“赡养费?!你再别学女人说这种老掉牙的话了。索取了赡养费、离开了山内家族,你将来可就惨了。你有什么脸面见人?你拿什么去开拓新的事业?”
“换个说法吧!我跟她要钱。”
“定子小姐是合理主义者,吝啬鬼,一分钱也不会给你的。”
“那就上法庭。”
“算了吧!别干那种没出息的事,那你将来会更惨。你性格懦弱,不可能在法庭上跟定子一争高下。”
“那我该怎么办?”
“现在就要为自立积攒资金。”
“就是你帮我做的那件事?”
《黑色的天空》 第二部分观丽会馆(20)
“是的,节税,积累资金。”
“说是节税,其实就是偷漏税嘛!”
“定子会长在五年前让你当了总经理,但会计帐簿却全由她来掌控。不过,她现在忙于其他的下属企业,不能天天到这儿来。她把工作全都托付给了我,因为她信任我。会长相信我是忠实的部下,而且确信善良的你绝对不会做假帐。会长已经彻底放心,不再查帐了。”
“偷漏税已经多长时间了?”
“三年半了。但是离你自立所需资金还差得很远。”
“不会被定子发现吗?”
“一点点儿地‘偷漏’税。如果一次性地抽取高额资金,难免被会长察觉,税务署也会查出来的。最要紧的就是不能暴露。”
乌鸦又叫。
“你为什么这样帮我?”善朗凝视着规子。
“我觉得你太倒霉了。”她坦然自若地说道。“我不忍心看着你受冷遇。”
“你同情我?”
“不要误会。这决不会发展成低级小说的情节,同情变成了骚情。”规子坚定地与善朗对视。
善朗耳边已经染上白发,脸颊消瘦,细纹密布,眼袋凸垂。年轻时的美男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变成了一副典型的可怜相。
“我知道。”曾经风华正茂的美男子呈现早衰的迹象。“我无法报答你的好意。”
“我多次说过,我是看不下去才帮总经理的。”千谷规子自上而下地望着低着头的善朗。
“请你继续帮我。”善朗向自己的部下弯腰弓背。
乌鸦仍在叫,约有四、五只。
“大白天还叫得这么凶。”她掀开窗帘向外望去。
三五成群的乌鸦正在“御朱殿瀑布”上空盘旋,是大嘴乌。模拟岩石峭壁的前方,一位皓白衣浅蓝裤的神官背向而立。那是难波主祭,趁着典礼之间的空闲散步。
远望此景的千谷规子,不知何故眼神凶险起来。
《黑色的天空》 第三部分第一件杀人案(1)
3 第一件杀人案
十一月初,小阳春天气。途径高尾街道,向南开往八王子的大客车上走下一名男子,车站就在观丽会馆的附近。男子左顾右盼,等车流稀少下来之后横穿车道,走向会馆。他掀掀鸭舌帽檐,抬头望着会馆建筑。
他上身里面穿着藏蓝色毛衣,外面穿着硬撅撅的土黄色斜纹布褂,肩挂棉布挎包。他就是今年晚春在川越市东明寺内聆听文化中心包租大客车的现场讲座,后来向讲师频频发问的人物。其穿着打扮之所以发生变化,是因为季节从晚春过渡到了晚秋。而且今天像是秋游远足的架式,还背了挎包。
当时讲师问他是不是乡土史学家,他说我不是那种人,是入间郡的村民,那么他到高尾来就可能是一日游了。将鸭舌帽檐掀起,他的长相便一目了然。年龄大约五十岁,大眼睛,高颧骨,鼻翼两侧的皱纹深如刀刻,皮肤黝黑,的确是一副村民相貌。
他瞪大了双眼,因为看见了观丽会馆宽阔停车场上多不胜数的车辆。就在此刻,会馆中仍在举行几对新人的婚礼婚宴,那些车就是有关人士和宾客们的坐骑。而且在他走向欧风楼馆的时候,结束婚宴的车流驶出停车场。取而代之,即将举行婚礼婚宴的车队从街道上鱼贯而入。
村民来到会馆正面,呆然伫立,他已被优雅豪华的楼馆外观震慑住了。在周围红叶的映衬下,整幢建筑更加鲜明夺目。尽管红叶盛期已过,但与东京一流宾馆相比毫不逊色的豪华门厅令他驻足不前。身穿缀有金丝缎制服的门迎问他是参加哪家婚礼的,是因为他的服装不像来宾。
哦、不,我是想来问问,在这儿举行婚宴要花多少钱。村民战战兢兢地说道。
哦、是这样啊。门迎态度转变了,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向入口示意,进门后向左拐,那里有婚礼洽谈室。
洽谈室也是一流宾馆的特别房间,分为两室。其中一间令人感到仿佛走进了商厦礼品柜台,这里琳琅满目地陈列着礼物样品,订婚男女们正挤在这里物色挑选。近来,家长们已经不太出现在这种场合了。
隔壁房间是别致的VIP室,地板上铺着波斯毛毯,墙壁是白蜡色的浮雕,还镶了金边,各处装有壁镜。天花板上是钻石吊灯。座椅和墙边的长椅都是曲里拐弯的造型。一进入这种罗可可式“婚礼商洽室”,年轻的当事人立刻会觉得恍若梦境,产生一种情愿多花费用在此举行婚典的亢奋。
“您计划投入多少费用呢?”巨大柜台里的一位女洽谈员打开了“价目表”,向胆怯地夹在年轻人群里的村民问道。表格中分别记录着各种费用。
餐费(日餐、西餐)、场租费、主桌摆花、桌上摆花、电子琴和钢琴演奏、司仪、烛光。神社婚礼(神社婚礼费用、教堂婚礼费用)、服装(新郎新娘租衣费)、化妆费、婚照费、交换戒指费、陪侍费、花束费、致辞状费、礼品费等等,根据“档次”不同而有所差异,内容也有差异。
身穿藏蓝色毛衣的村民呆呆地盯着“价目表”。“是啊!要不就选中等档次的吧!”他左思右想之后说道。
好的,明白了。三十岁上下的女洽谈员笑了笑,然后又问参加的人数和日期。
“一百五十人左右。明年春天办。”
“这个时间现在就可以预约。请您告诉我名字和住址。”
“不,请等一下。”
“啊?”
“结婚的是我的侄子。我虽然知道他们的大概预算,但在实际决定之前,必须跟大家商量一下。我想把这张价目表带回去,商定之后再行通知。我想一定会到你们这儿预约的。”
“明白了。我们恭候您来预约。”洽谈员点头行礼。
“不过,这张表上写有神社典礼,是八幡派的神社吗?”入间郡的村民问道。
“不,是出云派的。”洽谈员微笑着答道。
“什么?出云派?那可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婚礼主祭一定要这一派来担任。那么,是祗园神社的吗?”
“是熊野神社。”
“那就更好啦!虽然所供之神都是素戋乌尊,但熊野神社才更正统……那、附近真的有熊野神社吗?”
“在秋川有。”
“哦?秋川有啊,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名叫御室熊野神社。神社虽小,但我们请来了那里的主祭。我们会馆每天都有婚典,所以不可能聘请大神社的主祭。”
“那就是说,他是会馆的专职主祭?”
“是的,自开业以来,天天都由他来做婚礼主祭。”
村民口中反复念叨着御室熊野神社的名字,似乎感到很稀奇。
“‘御室’是素戋呜尊曾经住过的出云地方的山名。”女洽谈员解释道。
“我好像在哪里读到过,有的地方叫‘三诸’。《万叶集》中有祭祀素戋呜尊的儿子大国主命的诗,是大和地方三轮山的枕词。”
女洽谈员略感惊讶地看着客人,无论怎样打量,还是不能不对这位入间郡的五十岁村民说出此话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