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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样也不用做出那种事——」
「那种事?」
「就是,那个——」
「哦哦。你是说我问他『要不要抱抱我』这件事吗?」
他忽然愤怒地扯住圣的手腕。结果让杯子掉到地上。虽然没破,不过剩余的液体却缓缓地渗透进绒布地毯里。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昂从齿缝挤出这句话。仿佛忍无可忍后、宛如坚硬矿物摩擦的声音。
圣嫣然一笑。那是抹透着危险的笑容。
「你吃醋了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种身体,就算受了伤,只要再换个新的就好。比起拙劣的再生,全部换掉不是比较干脆吗?」
「姊姊……」
「身体与身体结合,其实也只有一瞬间而已。如果这样就能够受伤,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因为只有受伤,才能证明我真的是一个人。」
「姊姊!」
「担心我吗?那么——」
圣以被扯住的手腕为支点,倾身向前。她在昂的耳际,轻声地说:
「——那,就由你来伤害我!」
「!」
在好像瞬间抽筋了后,昂的身体陷入僵硬。圣偎向了他,又继续说道。
「就跟以往一样。哪,就算封闭了内心,我还是知道喔!你和别的女人睡过了吧?」
昂想要抽离身体,可是反而被圣抓住手阻止了。她正面对着他,直直地凝视着不安的弟弟。
「你根本就没资格跟我说教,昂。你跟我是同类的人。葛峰昂跟葛峰圣一样。是相同的东西!」
「……」
看见弟弟悲伤地回望着她,圣笑了。因为他受伤的情绪传了过来。因为始作俑者的自己也感受到受伤的感觉。因为知道了自己体内流的玻璃色的血液里的寒冷感觉。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在心底深处如此想着。在连弟弟也感受不到、连自己也丢失位置、漆黑的心灵深处,幽幽地叹息着。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只有这么做,才感受得到自己的实感。)
她将自己的唇叠上他紧闭的唇。用舌尖探索着,他的唇有些迟疑地张开。她侵入了他,然后压住他的舌,然后自己的也被入侵了。就这样交换着气息和唾液。吐出异物,再喝进异物。
「——姊姊……」
对不起。
当不成话语的心绪流入心里时,圣不由得笑了出来。
为什么要道歉?
(就是这种无止尽的天真才会让我这么想攻击你啊。)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她对相坂和也说出『要不要抱抱我』的时候,自己竟然意外地有种这样也没关系的感觉。她原本并没有打算那么说,想让那个少年抱抱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而其中的理由,她好像有点懂了。
(啊,原来如此。他们很像呀。他和昂在这点上一样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的温柔,所以很容易受伤。也许自己是想看到那名少年受伤的表情,所以才会开口说出那种事的吧。也许她就是在寻求那样的存在也说不定。
(真是的,真是无可救药。)
与内心相反,她溢出灼热的气息,用指甲抓着弟弟的背。
「昂……」
叫唤著名字。深深地封闭了内心,因为再也感受不到最亲近的存在,所以只能靠呼唤名字来联系彼此。
「——圣……」
并非关系名,而是个体名。不安和满足同时在心里沸腾,她用嘲笑包裹住这样的情绪。
昂请求原谅似地闭上了眼睛。她吻上了他的额头,在心中安慰着他。但只停留在心里,无处宣泄。
(没有必要请求我的原谅呀,昂。让你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呀……啊,还是说——)
是在向神明祈祷吗?是在祈求神明原谅吗?既然如此,那根本就是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因为这是个不可能得到救赎的思念。
如果真有神明存在,一定会对此降下天谴吧。
就算再怎么祈祷着寻求救赎,神明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根本不需要向不存在的东西道歉。
她想对不存在的神明一笑置之,然而心中的嘲笑却被快感给冲走,只在圣的体内暧昧地漂流着。
4th cut 错身
1
平常相约的地方,并看到没有澪的身影。等在那里的只有一只停在石造鸟居上面的乌鸦而已。与我的视线四目相对后,乌鸦嘲笑般眨了眨黑色眼珠,然后便张开艳泽的翅膀飞走了。那是只断了一只脚、只剩下一只脚的乌鸦。
进入教室后,便看到澪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我没有先回位置放书包,而是直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早安,澪。」
「早安,和也。」
她回答,目光依然没有从书上移开。
我在她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直直地盯着依然僵硬地继续看书的她。
明明应该已经注意到我的视线,可是她依旧垂着头没有打算抬头的意思。前面的浏海遮住了她的视线,无法清楚地看出她的表情。她的双手手指摆在纸制的书皮封面上,宛如计算好般地整齐排列着。我的视线看向她的左手手腕,看到上面没有缠着任何东西,于是放心了不少。
「……昨天,我去过你家。」
「是吗。」
「按了门铃你也没出来。」
「是吗。」
「不在家吗?」
「我去散步了。」
「晚上七点?」
「是呀。」
澪一边读着书一边重覆着简单扼要的回答。虽然已经习惯这样的回应,不过今天她的声音客观来说实在太过僵硬了。
「……昨天,我和圣——」
「……」
「——你来过我跟葛峰同学见面的店里了吧?」
听见我称呼圣的瞬间,澪的耳朵『啪』地动了一下,于是我自然地换了称呼。结果澪又用逐渐失温的声音回答:「嗯嗯——。」
「……跟我打声招呼就好了啊。」
「看你们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想说觉得不要打扰比较好。」
「……如果我弄错了先对不起——你在生气吗?」
「没有。你在哪里跟谁见面,我都没有置喙的权利。」
「……」
原来对我爱理不理的原因就是这个。话说回来,这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充满危险肃穆的澪。
「……才不会,我们也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事情才碰面的。」
「是吗,可是葛峰同学倒是打扮得很漂亮呢?」
「大概只是想以嘲弄我为乐吧,其实我们只是碰面,说了一些话而已。」
「……是吗。」
澪啪地一声合上书,目光终于转向我,她说:
「可是,你不是很开心吗?我和葛峰学长坐的位置虽然完全听不到什么,可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你们就像是感情很好的情侣呢!」
宛如南极冰块般冷凝僵硬的表情,让我不禁想要低头谢罪。我用力地压下喉咙间反射性要脱口而出的谢罪话语。
我并没有作出非要道歉不可的事情——我心想。
「——那,你们说了什么话?」
澪用冷硬的声音质问着。她的手指不慌不忙地敲着放在书桌上那本书的书皮,她的目光——微妙地稍微避开我的视线停在——我的喉咙附近。
「……嗯,普通的谈话。」
我避重就轻地说。也只能这么做。
澪进来饮茶店可是我却没有注意到,是因为我正在看那本笔记本。如果不是那样的话,那我至少一定会看到她的。那本标题为『Case of Mio Nishiamane』的笔记本。对澪而言,是一本贴附禁忌伤痕的笔记本。我根本不可能跟她说我看过那种东西,我也不想说。
「……」
澪似乎不太满意我的回答。
「……是吗。」
她只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地说完后,接着又打开了书。封面展示在我面前,澪的脸整个被那本厚重的哲学书给遮住了。
「……嗯,我也觉得你会生气。」
虽然我把想要叹气的感觉忍了下来,不过却还是很想叨念一下。
「与其说骗了你,其实只是一半瞒着你和她见面,虽然我也担心过之后的事情——不过有必要那么生气吗?」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澪的眼瞳从书本上移开,对上我的眼睛。虽然她的下半张脸都被遮住,不过光是被她那鲜仿佛要将人斩成两半一般的冷冽视线盯住就够了。
「就算你跟我以外的女生见面,我都不会那么生气,但是我就是不能原谅你跟葛峰圣见面。」
「……为什么?」
我稍稍地往后退了一点,从紧绷的喉咙挤出声音。
「因为你跟她见面谈话,十之八九——」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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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传来一阵开朗的声音,我和澪反射性地回过头去。
话题中的人物似乎毫不在意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笑容可掬地站在那里。
「和也,昨天谢谢你陪我。」
「啊,啊啊葛峰同学——」
「葛峰?」
「——圣,昨天也谢谢你特地过来。」
葛峰圣却用与现在正遭遇感情裂痕的我比起来、截然不同的笑容点着头说:「不客气。」
「西周同学,你也早安。」
「你、早、安。」
澪再次用书遮住脸,回话的声音听起来一点情绪也没有。彷佛抓黑板的摩擦声音一样,让我的背脊一凉。
「昨天跟你借了和也同学,非常不好意思。」
「……不、会。」
「可是不要紧,他真的是对你独有情钟呢!」
「……是吗。」
澪的声音稍微和缓了一点。「呼……」让充塞我胸口的郁结也跟着和缓了一点。
「我原本有点坏心眼故意说了一些测试他的话,可是他却完全没上当。」
「……是吗。」
「是呀。完全没有喔?『要不要抱抱——』」
完全没来时间多想,我用最小限度的动作站了起来封住圣的嘴,扯住她的手腕往教室角落走去。这是我无暇思考、所采取最迅速的对应。
「……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我小声地质问她,圣则耸了耸肩。
「没有啊,只是看你们的样子很僵,才想要彻底帮你们解开误会。」
她用忍着笑意的声音对我耳语着。
「因为我之后听弟弟说,澪好像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所以我才觉得继续误会下去也不太好。」
「那就拜托不要连那种时候说的话都说出来……」
「咦?我真的是说溜嘴,就算是我,也不会说出这种完全没有善意的话喔!」
「——」
我突然觉得眉心好痛。「到底在做什么啊,我……」深深地叹出一口压抑许久的叹息。
「不过——我觉得这样躲起来偷偷说话,反而更会造成误解喔。」
啊!我马上回过头去,从澪的背后散发出来浓浓的不悦,完全把我剃除在她的视线之外。她握着书的手,看得出正不自然地用着力。
「……」
「人生本来就是有山有谷。」
堆山凿谷的罪魁祸首,安抚似地拍了拍正垂头丧气的我的肩膀。
当我溢出叹息的瞬间,早上的预备铃响了起来,我用充满不舍的目光盯着广播器。
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跟澪说话。因为文化祭快到了,工作变得很多,澪也是一样。文化祭就在下周的周末,而且邻市县立高中的文化祭时间跟我们很近,所以多少产生了一些竞争的味道。我们班以一年级的身分抢到最受欢迎的企划,有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跟澪也只能无异议地配合着这股潮流。
……但是……
其实,说不定这正是我所期望的。
瞒着澪、想要知道她的过去的我,虽然有点不光明,可是为什么她需要这么生气,我真的不明白。即使制造出尴尬气氛的始作俑者是我,但却没有轻蔑她的意思。或许心里这么想是有点一厢情愿——「我的心情你也不了解……」就是这种无法压抑的感觉。
再者,最近作的梦的确让我陷入阴郁的情绪。
影子的梦境。
在我的房间里、一直盯着我瞧的那道黑影。与它四目相瞪的梦境。
不知何时开始,那道黑影已经颇具人形的样子。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凹凸不平的身体也雕刻出精密的形态。声音也渐渐开始传达到我的耳边。过没多久,我便知道黑影是在嘲笑着我。浓厚的嘲笑气息,从宛如黑洞般阴暗的口腔中无止尽地吐了出来。即使知道那是梦境,但不断加深精密与正确性的黑影,明明是只可能在梦里出现的光景,却让我觉得有种很不舒服的存在感。
完全不能移开目光。这就跟塞住耳朵一样。原本这只是个梦(睡神!许普诺斯主宰)。接着睡得更深沉就是永眠(死神!塔那托斯主宰)。因此不仅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