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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没事,没什么。明天见罗!』
澪一副欲言又止,最后挂上了电话。
比我想像中的还要顺利,我有点心有余悸地望向旁边,正双手环胸的沙姬部学姊则是——
「看吧,我不是说了吗!」
——用一副满足的语气说道。
「当个笨蛋,你看,不就很顺利了吗?男生就是要当个笨蛋才正常嘛!」
学姊频频点着头,打了正坐在沙发上的我的屁股,从背后推推我要赶我走。
「那,快去吧!」
「哦……」
一直烦恼的事情却朝着不合理的方向急速变化,这我感到有点茫然,于是停下脚步面对着学姊说:
「那个,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怎么了?」
「反过来说,女生一定要当聪明人吗?」
看到我为了这个问题停下脚步,沙姬部学姊则露出一脸「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懂」的表情。
「这是当然的啊.女生烦恼的事情可比男生还要多太多了。女生不聪明一点是没办法生存的,不成熟一点是无法存活的,就是这么回事。」
轻描淡写的口气里透着壮烈的感觉,这就是沙姬部学姊的女性主义。
4
我撑着学姊借我的塑胶伞回到家。雨势已经变小,在我下了公车后便停止了。我抱着书包拎着伞,一边抖着水一边思考着明天的计划。
仔细想一想,总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跟澪出去了。都是因为葛峰姊弟的关系,让我的生活一直很不平静。最后可以称得上是约会的,感觉上就只有良雨在暑假结束前逼着我们的那一次。这么单纯的事情,只是这样的计划而已,就让我的脚步感到十分轻盈。
明天要去哪里呢?我在脑袋中摊开了地图。干脆就在图书馆里静静地打发时间也可以,来个饮茶店巡礼也不错,不然就是再去一次KTV好了。只有两个人毕竟还是不太好,看是要找良雨还是问问看明或沙姬部学姊也不错。
我缓了缓高昂的兴致,想要冷静下来。还好有这么做。如果没有这样的话,我就听不到那个细如蚊鸣般的声音了。
我停下脚步环视着四周。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见猫咪的叫声一样。
「……素戔鸣尊?」
我唤着那只有流浪癖的小猫的名字。我叫了好几遍。还稍微在原地停了一下竖起耳朵。当时我觉得应该是错觉,正打算要离开。
可是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回头了一次。
在两侧都是树丛与墙壁的路上,电线杆上面的街灯呈现等距离的延展。苍白光线的领域明显地被划分开来,最接近我的领域中,从夜色里出现一道跌跌撞撞的小小影子。
「素戔鸣尊——」
当我心想果然如我所料,我出声叫着它的名字时——声音却顿时结冰了。
在昏黄的光线下走出来的小猫,的确是我们家的素戔鸣尊。可是它茶色的毛发上,却沾满了红色的血迹。
我知道自己数秒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了。背部也感到一阵寒凉。
素戔鸣尊抬眼瞄了我一眼后,张开了嘴,最后还没喊出声就软倒在一旁。
「素戔鸣尊!」
「哥哥!」
在夜间维持最小光源的动物医院等候室里,良雨的脸一阵苍白。好像是急急忙忙就冲过来的样子,她只有在睡衣上面披上外衣而已。
「素戔鸣尊呢?」
「……手术中。」
送到动物医院后我打电话把状况告诉她,然后便赶紧冲进去请医院急救。浑身是血的素戔鸣尊在送来途中一直气若游丝,让我担心得不得了。制服上衣也让它的血给渗湿了,我的心也被眼前挂着的上衣牵动着,沉重地垮下双肩。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
良雨问着原因,而我调开视线,不发一语。良雨强迫保持沉默的我转向她,然后瞪着我。要跟她解释实在很痛苦,毕竟这种话连我自己说出来都感到作恶,可是不管怎样,非得要说的现状是不可能改变了,所以我只好一边叹气一边开口说道:
「……本来以为可能被乌鸦或是其他的猫欺负了,可是听兽医说,不是被动物弄的……」
「怎么回事?」
「是人类干的。大概是用半好玩的心态踢着素戔鸣尊,又拿石头丢它的样子,所以它才会伤成这样。」
良雨听到我的话后,微弱地低喃着「怎么会……」我一开始听到兽医这么说时,也是这种反应。
真是太愚蠢了。对这种小猫做出这种事情到底哪里好玩了?
明明不想去想像,可是讨厌的景象却自己浮现了出来。在某个普通的公园里,跟我和澪同样年龄的少年或少女,带着笑容拿起石头或空罐往一只茶色的小猫砸去。看到石头砸中已经一脸惊吓、魂不附体的素戔鸣尊时,少年们一边说「好球」,然后哄堂大笑。这种残忍的画面,轻易地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
在我旁边垂头丧气的良雨,虚软地扯住我的上衣。
「哥哥……」
良雨仰望着我的脸,不安地扭曲着。
「素——不会死吧?」
「……没事的。不管怎样至少它的名字是素戔鸣尊,是个粗暴爱玩的神啊!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死了的话怎么办?……」
良雨一边发抖一边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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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过分……杀了那种小猫又能怎么样?虽然小小的,可是这么可爱,这么拚命地想要活下来……为什么可以这么简单地就杀了它?怎么会下得了手?」
她流下了眼泪。不是滑然落下的泪珠,而是泪如雨下,失声地痛哭。我摸摸她的头说着:「没事的」,但良雨依然没有停止哭泣。
「你说,为什么?因为是猫吗?所以就可以轻易地杀掉它吗?我不懂,对我来说……素,它不但爱撒娇又怕寂寞,如果跟天照和月读分开的话,一定会到处找来找去的……真的太可怜了……」
她还没说完,话尾就断掉了,最后只剩下「呜——」的啜泣声。良雨紧紧抓着我的衣服,膝盖也用力地抽紧,痛苦地哭泣着。本来想借她手帕,可是已经拿去用在素戔鸣尊身上了。真是个没用的哥哥啊,我如此自嘲着。
我一边摸着妹妹的头,另一方面,良雨的话语却在我脑袋里不断的回响,渐渐渗透到内心深处。
——如果死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死过,也没有濒死的经验。也许没有人知道吧。但是这个疑问却不停在我心里回荡,平稳安静地、断断续续地探求着解答。
——如果死了的话怎么办?
不断地出现这句话。
我们坐上爸爸迟来的车,一起回家。良雨看着关在猫笼里面的素戔鸣尊,对它保证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过她还是先回家了。幸好中年的院长医生对我们说:「明天一大早我会先把玄关门打开的」。脚上和肚子上都缠着辅助工具和绷带的素戔鸣尊,好像真的死了一样动也不动。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不过还是只能等待了。
良雨回到家后,抱起贴靠过来的天照和月读,不知不觉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爸爸拿来毯子,嘴里说道:「只有今天特别一点」,然后便帮她盖上。
我也懒得吃饭洗澡,只随便换了衣服便回房了。
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本来想打给澪,可是又不想让这个难得能合好的机会变得太沉重,于是我忍了下来,定好闹钟后便丢在枕头边。我原本只想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结果眼皮愈来愈懒得撑开。房间里的电灯依然开着,不过也算了。
当我缓缓地沉没在睡意的泥沼中时,心中浮现出强烈的预感。
一定会作那个梦。
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事实。即使心里知道,我依然迎向梦中。
* * *
原本应该开着的电灯变暗了,映入眼球的是苍白的月光。
我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床缘,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握着登山刀。出鞘的刀面闪烁着锋利的光辉。我找寻着刀鞘可是它却不在手边。我抬起头环视着房间,马上就发现了刀鞘。坐在我的正对面的椅子上的『黑影』,正用指尖玩弄着皮革制的刀鞘。
「嗨。」
『黑影』用清晰的声音对我打了声招呼。它站了起来,往我这里靠近,月光照映出它的身影。
『黑影』已经凝成清楚的人型。
身段纤细且修长。身上裹着一片纯白的衣服。就连同性的我都想眯起眼睛的美貌,薄唇上勾起嘲讽的笑容。
「……你这个死人找我有何贵干?」
那是之前想要杀掉我和澪、并在我的手腕上开了一个血洞的少年。被我拿刀子刺穿腹部、在我眼前坠落的男人……呈现西田贵流的模样的『黑影』似乎很满意我的话,嘴角的嘲笑又加深了。
「死人,死人啊?呵呵,是这样吗,我是个死人啊。就算是死人,也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我啊。」
「死人已经跟活人无关了。死了就快点下地狱吧!」
「哦,真是意外。你竟然会相信有地狱。」
「——不,这只是一种说法而已。死人就该归土,除此之外,都不会往上或往下。」
「不对哦。死者是——」
西田——西田的『黑影』嘶地举起手,直直地对准了我的心脏。
「死者会被活人给吸收,消逝在活人的深处。这是自然法则,就像狐狸猎兔一样,就像秃鹰啄尸一样,就像人类牺牲别人而活下去一样。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而憎恨也是爱情的一部分。」
「你只是我制造出来的幻影。就像回音、残响一样,只要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什么都没有。」
我摇摇头否定着。
「不属于你口里说的那种『死』……嗯,先不管这个了。可是,那么西周澪又算什么?她的确死过一次。如果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的她应该变得谁都不是了吧?」
「……她还活着。」
「只是交换了脑浆而已,记忆和经验全部都被复制,然后除了脑浆以外的身体跟你继续接触,你为什么还要欺骗自己?」
「……」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会慢慢无法忍受你们的差异。」
「这种事情,不论是谁都一样,不论是谁都不一样。」
「一般论,哎呀,真是优秀的一般论,你可以成为一般论国家的国王喔!」
「……」
「可是真可悲。一般论是无法拯救任何人的,像是『战争是不好的行为』这种一般论就能让战争消失吗?『无论是谁总会抱持着特有的不幸而活着。』这种一般论能够解决贫富差距吗?『每个人都不尽相同。』这个一般论能够拯救你的内心吗?」
「……你所说的这些才叫做一般论。」
西田听到我的话后,睁大了双眼,接着仰起身体大声地笑了出来。笑声让空气微微震动着,我也被卷入他嗤笑的漩涡里。
「哈哈,的的确确是这样。言语是一种不完全的存在。无法让思想升华,是一种不安定的概念。反而还会让自己的真实沦落为庸俗的一般论。所以你才没有办法去质问西周澪,对吧?」
「我只是不想要去伤害澪而已。」
「就是你的免罪符吗?你应该也知道吧?只要言语不完全,只要言语束缚着人们,只要人类的思想依然萎靡,说不出口的心情和说不出口的迷惘,都是让人无法自拔的真实。」
「……」
「让我告诉你吧!这种说不出口的心情,光是闷在心里面,可是一步都前进不了的喔,」
「……住口,」
「让我替你表现出内心情绪吧,就算是不完全——就是因为不完全,所以从某方面来说才有超越真实的价值。」
「住口!」
「你心里其实觉得,转移目光的人,应该是自己吧?」
「住口!」
「就算想要直视着对方,可是刻板印象却不由自主地映入眼前吧?你畏惧这个畏惧得不得了对吧?」
「住口!」
「你觉得这种无可救药的刻板印象,造成了你和她之间的裂痕吧?」
「拜托你住口!」
「愈是想多了解她,却发现愈是了解,就愈发现她的『不同』!跟自己『不同』,而且也许与自己喜爱过的少女『不同』,这实在太恐怖了,比什么都还恐怖.所以你转移了目光。挤不出话来!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闭嘴!」
「你最好认清自己是个伪善者!嘴里只说得出矫情虚伪和一般论而已,你真是个没药救的伪善者!」
他咧嘴笑得前扑后仰,凉薄的美丽更加突显了他讪笑中的邪恶感。就像美丽的小提琴却奏出宛如排气音般不和谐的音符,而这种不协调的声音和景象,让我感到极度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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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拥抱她,其实只是想要用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