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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肖江宁家的熊大爽也倒不含糊,自如地就像进了自家门,在客厅里他就三下五除二地剥光了包装瓷器的纸箱衬纸,拿出那些镶着金边儿的有龙凤呈祥图案的盘盘、盏盏、勺勺、碗碗……神采飞扬地紧着叫肖江宁和楚萌欣赏,他王婆卖瓜地说这种瓷器只出口不内销,一套值好几百块呢。
热爱艺术品的楚萌喜欢这套瓷器,善于察言观色的牛三横发现了她赞许的神情,于是他适时地搭讪:“听肖哥说,小嫂子烧得一手好菜,这套瓷器刚好是绿叶配红花的派上用场。”熊大爽也说:“对,对,一会儿吃饭就用它。”
肖江宁看楚萌高兴自然是更加欢欣,他为战友沏上最好的“洞顶乌龙”,拿出了两瓶珍藏多年的老白汾,忙前忙后地支桌子、摆碗碟、端凉菜。楚萌则在厨房烹调那些早已搭配好的菜肴。
因为事先有准备,楚萌干活又麻利,只一会儿工夫,菜就上齐了。肖江宁打开瓶盖,30年陈酿的酒香弥漫厅堂。他为两个战友和自己都满了杯,这第一杯酒在豪情万丈中一饮而尽。至此,三个男人摆开了架式,大张旗鼓地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胖瘦男人放开了,他们有些夸张地赞美起楚萌的烹饪水平,更有甚者是牛三横,也无论是哪盘菜,他只要品尝一筷子就立马拍案称奇,那种刻意媚俗真叫楚萌备受煎熬。熊大爽也不顾斯文,早己摆脱了西装革履的束缚,捋胳膊挽袖子脱的只剩下件衬衫,灌了不少酒精,大声吼气地招呼在厨房煲汤的楚萌:“小嫂子,快来吧,你再不上席我们可不吃啦!”楚萌原本看不上这两个咋呼鬼,不想陪他们吃喝,但无奈于他们的多次喊叫和催促,为顾及肖江宁面子,她磨磨叽叽的上了席。
谁曾想到这一上桌,事儿就来啦。三个男人或许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谈笑风生地不大功夫两瓶酒就底朝天了。三个人喝的都有些高,肖江宁告诫自己也提醒战友适可而止,喝酒不醉最为高。楚萌也劝他俩多吃菜,少灌酒。可面若猴腚的两人却借酒发疯,把夫妻二人的好意当成驴肝肺,熊大爽更是出言不逊地说:“老肖,你这是看不起战友们,实话说吧,别看你人模狗样的在省城当个鸟处长,你信不信,在座的两兄弟哪个拔下根屌毛都比你的小拇指粗,小嫂子,家里没酒了是不是?那好,我不为难肖哥。”说着他东倒西歪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在沙发上找寻半头砖似的“大哥大”,口齿不清地挣扎着给在楼下候着他的司机打电话:“小赵,你去商店搬两箱子老白汾,立马送上来!”肖江宁看到熊大爽动了肝火,不想为劝酒伤了战友和气,于是赶紧又从柜子里取出两瓶普通包装的玻璃瓶汾酒,三人继续喝。可后来的情况越发混乱糟糕。楚萌好心劝说,不知道触动了大爽与三横的那根神经,他们竟酒后失德地表演起“小叔戏嫂”的闹剧。他俩逼着楚萌为喝高了的肖江宁代酒。左一个与小嫂子清(亲),又一个还是跟小嫂子清(亲)。楚萌一方面左右招架着躲避两醉鬼的纠缠,另一方面不断地用眼示意坐在对面的肖江宁采取行动来保护自己。但被酒精重度麻醉了的肖江宁已经完全丧失了自制能力,他木讷般傻傻地笑着,血红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萌萌,都是好战友,怕甚,清就清一个呗。陪……陪好……一定替我陪好!”一向嫉恶如仇的楚萌对他们色迷迷的下贱虽然不耻,但为了老公的面子又不得不如坐针毡的继续与他们周旋。她倚小卖小地装着看不懂他两人露骨的挑逗,装傻充愣地不接那些龌龉不堪的言语,可那俩不识深浅的货竟变本加厉地对楚萌动手动脚。一时间楚萌就好像一身正气的武松遇上了死打烂缠的潘金莲。在无助又无奈的窘境下,楚萌终因按捺不住正色地呛白了他们两句。
突遭谴责,平常属螃蟹惯于在街面上横着走的熊大爽哪能轻易的在小妇人面前跌份儿,他借酒撒疯掀翻了桌子,强霸蛮力地就像在自己的厂里巡察时顺理成章地扔掉了一件不合格产品,那些精美的碗盏,杯勺,都被摔的粉碎,它们合着半温不热的残羹剩饭在水泥地上跳“恰恰”。临撤的时候牛三横还骂骂咧咧的:“啥鸟玩意儿,要是我女人,非给她两耳光子不可!”
“客人”走了,楚萌哭了,肖江宁酒醒了。望着满脸委屈的楚萌和满屋子的杯盘狼藉,想到此举得罪了不欢而散的老战友,肖江宁下意识地对楚萌吼叫起来。可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楚萌小猫咪一刻间竟蜕变成下山猛虎。她针锋相对地与他叫板,楚萌:“你不像个男人,就眼看着别人骑在脖子拉屎,作践自己老婆。”年轻的主妇不想马善被人骑,人善受人欺,她要维护女性的尊严。楚萌说:“狗屁战友,酒后无德地都找不见北,素质低得还不如街上的地痞流氓,这些货,你和他们一辈子再不来往倒也干净。”其实肖江宁也明知道错不在楚萌,但他这个年代的人笃信:夫妻如衣服,兄弟似手足。他太大男子气,一味地顾及自己的“面子”,不知道疼自己的女人。或许也正因为他的愚钝与过分宽容才遭受了“战友情”的伤害。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激烈反抗,一向以老师自居的肖江宁迷惑不已,蓦然间他明白了:这便是两代人之间的道德差异。他们之间有着山样高、海般深的代沟,而不同时代不同的世界观,有时就像面对面行驶着的两列火车永远也不接轨,这或许便是两个肉体心灵不能逾越的悲哀。
冷战就像是初冬袭来的寒潮,在他们之间实打实地停留了一阵子。这尴尬的一幕最终不了了之。让步的自然是肖江宁。他接受了“子教三娘”的某些观点,答应与时俱进地审视变化着的人性,今后在“圈子里”为人处事多听楚萌的。
观念统一后他们在久违了的大床上做爱,阴阳交合,一切都行云流水般地顺畅。相互之间的怨气、委屈,都被赤裸肉体相拥相撞的激情所化解,是爱和彼此的宽容重新维系了他们。在温韾的黑暗中,他们相拥无眠,都希望把这份平和的爱恋凝固起来,同床、同梦到永远。
表面上这场风波就像自然界中的电闪雷鸣,一阵疾风暴雨后生机盎然的大地上仍撒满金色的阳光,可人心上长的肉则不同,它在受伤后就难免会留下抹不去的疤痕,更有甚者它将永不愈合,终生鲜血淋漓。
三
1990年肖江宁终于彻底摆脱了由他自己创办的那家公司。终结审计后被调入省青年文化活动中心。这是肖江宁又一次可以施展拳脚的大好机会。由于他喜社交,爱红火,加之工作性质又决定了他需要“上蹿下跳”在省城,在各地、市、县的广大青年群体中不断游走,举办各类培训,组织各种活动。
没曾想肖江宁的工作出了彩,名气也逐渐大起来,上至省领导,下至边远闭塞县份的基层团支部书纪,但凡接触过他的人都公认肖江宁是号人物。那些年他也称得上是省城小有名气的“社会活动家”。可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旦有了些名气,就自然而然地会有人来琢磨你,这也叫: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肖江宁一路顺风被刮得飘飘然的时刻,不害人亦从不防人的他又不断地遇上诈骗钱财、做好套叫他往里钻的主儿,这类直接把他扔进黑豆地里的“战友”或“哥们”,一概以“义”为诱饵,骗他没商量。屡遭欺骗的他百思不解:这些在青年时代与他有着相同信仰,朝夕相伴,曾共同战斗过的单纯朴实的热血青年们,如今为何会徘徊迷失在社会变革的十字街头变成了形形色色道德沦丧的乞丐。他面对着一次又一次欺骗的陷阱,心中的感觉就像打碎了五味瓶。他真的不愿相信:社会就是个人人都逃脱不掉的大染缸,无论你曾有过怎样纯洁的灵魂,一旦掉进去便会沾染上乱七八糟的颜色。
肖江宁还经历过更郁闷的事:20世纪90年代中期,相对闭塞的内陆省城第一次在金秋十月举办扩大改革开放、招商引资的“两会一节”。在省府有关部门召开的筹委会上,肖江宁提出建议,拟在文化艺术节期间举办省第一届女子青年服饰模特电视大奖赛,以推动省纺织服装业的经贸洽谈,并以多场不同风格的服饰表演丰富艺术舞台,在中外来宾面前展现我省女青年的靓丽风采。
这个建议,引起了到会王副省长的高度重视,他决定由团省委、省纺织厅、省广电厅联合研究可行性方案并组织实施。王副省长指示说:“政府原则上支持,有关厅局尽快制定方案,主办方经费自筹,财税部门给予一次性免税优惠。赛事只能办好,不许办砸。”
这次会议之后不久,三家行政主管单位一致通过了共同举办大赛的有关行政认可程序,并责成团省委所辖的省青年文化活动中心成立大赛办公室具体实施。而通盘计划的具体操作者便是大赛办公室主任肖江宁。这次大赛不仅领导重视规格高,而且设定了丰厚的奖金:冠军5万元;亚军3万元;季军2万元,另设青春风采大奖10名每名奖金1万元。更加令人瞩目的是省劳动竞赛委员会与团省委都承诺给前三名选手分别记功奖励。
那段时间肖江宁和办公室人员,不断穿梭于各个厅局、承诺出资赞助的企业和省城及各地市的多个报名点。“大赛办”的主要任务是:聘请北京顶级评委、联络省城业内著名专家学者共同组建大赛评委会;培训参赛选手更加全面地掌握服饰有关知识和模特表演技能;落实比赛场地与时间;组织初赛复赛;召开新闻发布会;与电视台协调经费运作,广告插播;预测现场直播中可能遇到的种种事宜……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又无经验,偏偏“大赛办”主任肖江宁又是个喜欢标新立异,工作一丝不苟的人,因此竭尽全力筹备与组织省城历史上第一次电视模特大赛几乎耗尽了他的心血与精力。那段时间夜以继日忙活的不仅是肖江宁,还有他指挥下的大赛办公室的所有成员,这之中亦包括楚萌。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任凭所有的人都恪尽职守地连轴转,任凭你长着三头六臂,也不能事无巨细地干完眼前那些多如牛毛的繁杂琐事。
大赛办公室急缺懂业务、办实事,效率高的行家里手。为迅速提高工作效率,他们广纳人才,面向社会招聘。也巧,在众多的应聘者中间就有肖江宁的表弟冯四宝。小肖江宁6岁的冯四宝是他大舅冯辉的小儿子。表兄表弟竟各自忙各自的有两年没见面了。一个大清早,冯四宝来办公室应聘时,肖江宁刚好踏进门。他抬头见喜,一眼就望见了正对负责招聘的主管王晓蓉点头哈腰套近乎、笑客可掬的冯四海。肖江宁惊喜地问:“四宝,你咋来啦!”冯四宝惊异的:“哥,你咋在这儿?”两个人紧握手,好开心地道幸会,说久违。随后阔别两载的兄弟热烈又激情地拥抱,寒暄。肖江宁:“四宝,这几年你去了哪儿?干的咋样,叫哥好想你。”冯四宝:“我去了深圳,做服装生意,钱倒是赚了几个,就是越干越觉得没劲,哥你知道我从小就看不起那些满身铜臭气的商人,我想,再作下去,我下半辈子庸庸碌碌的就只为钱活着特没劲!所以我不干啦,回来另谋发展。昨天在晚报上刚好瞧见这招聘启事,去年我曾在‘新丝路’公司主办的全国青年模特精英赛深圳赛区组委会帮忙过一阵子,对这类的大赛也算轻车熟路,有了点经验,就过来试一把。”肖江宁赞许地望着冯四宝那张因慷慨激昂而胀红了的白净脸:“兄弟,你说的没错,钱,就是个生不帯来,死不帯去的身外之物,有多少才是个够。你选择的没错。”冯四宝狐疑地:“大哥,你也对模特大赛有兴趣,咋也来应聘?我记得你可是蛮保守的嘛,掺和这些花里呼哨的事儿,小心别看花了你的眼球,再说了,我那小嫂子就放心你围绕着那群花蝴蝶出来疯?”肖江宁:“四宝,你以为哥哥是狂蜂浪蝶地瞎飞就那么没定性,实话吿你,哥就是‘大赛办’的主任,大赛只能办好,不能搞砸,这可是副省长亲自指示的,现在我这儿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正马踏着车呢!”顿了一下肖江宁想起啥似的说:“兄弟,我可告诉你,你嫂子她可就在大赛办公室,今后你嘴巴最好安上条拉链,少胡说八道瞎咧咧。当心我揍你!”两兄弟正在亲热地调侃,王晓蓉走上前来对肖江宁说:“肖主任,应聘的人员特多,都在会议室等着考核,您要不要过去看看?”肖江宁:“好,你们就按条件抓紧考核吧,我马上过去。”冯四宝又吃惊:“哥,你真的是说了就算?”肖江宁不无自豪地“咋的,你哥不像吗?”冯四宝阿谀道:“咋不像,就凭哥您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