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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无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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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是粉碎幻觉的铁锤,促成死亡的催化剂。随着每一分钟的逼近,我们可以
看到:美感的事物一点一点退化萎缩了,岁月的毒素吞蚀着每一片花瓣肌体;进取
者的勇气消失在成熟老化的空气里,变成顽固意志死死拖住自己的双腿;活着的人
不断晃晃摇摇倒下去,与腐烂泥土合为一体;倒下的人再也站不起来,使充满臭气
的泥土变得更加腐烂;历史的创造者把钟表指针朝前拨了一下,然后拼命扳住这根
时针,希望世界不再前进,永远停顿在自己建立的王朝中;每一代人在年轻时都兴
致勃勃为上一代人挖掘坟墓,到他们衰老时,却愤怒拒绝下一代人为他们挖好的墓
坑;每一个小女孩在童年时代都幻想着做一个少女,成了少女又幻想着做一位母亲,
待她终于醒悟,她以往的追求无非是由白天走进黑夜,由新生转而埋葬自己之时,
为时已经晚矣,不由会悲哀自己的一生原来只是做了某个怪物的奴隶……对于变幻
莫测的生命来说,时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坐在椅子上,让自己的思绪漫无边际
飘散开去。这是一张撕得支离破碎的网,兜不住任何东西,只能虚渺无着地移向不
知哪个地方。我觉察到,办公室里的气氛跟我的心境一样散漫宁静,无人开口说话,
也无人情愿站起来走动,将这种略带点忧郁却十分和谐的氛围破坏掉。人人想着不
同心事,或靠在椅背上沉思,或盯着窗外的雨雾发呆愣神。在这样的雨天里,人们
也许更喜欢在内心旅途上孤独行走,让自己的心迹暗合着以往岁月留下的脚印,返
回遥远时代去。
    想到这点,我暗中微笑了。我觉得,这办公室提供的环境恰如雨天里一张松软
的饼,每个人都可按照不同通想将其分享一块。实属安逸,也理所当然。
    在我桌子对面,古丽萍的座位空着。我想起来,下午刚上班,她对我说有点事
情要办,匆匆忙忙出去了。我正寻思她是不是遇了雨,她在办公室门口出现了,身
上披块塑料布,头发湿液流,塑料布底下鼓鼓囊囊包着一包什么东西。古丽萍径直
走到自己办公桌跟前,把东西放在椅子上,解下身上的塑料布科一抖,抚弄一番淋
湿的头发,这才抬起头,抱怨地对我说:“这鬼雨水,说来就来了!外面下得可真
大,不到十分钟,街道上积水齐膝深,过马路得挽起裤腿小心走!”
    

    我笑着说:“这不能怪雨下得大,只能说你赶巧碰上了它。你若不出去,像我
一样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说不定心里也在想着如何分享一块甜馅儿饼呢!……你
刚才上哪了?”
    古丽萍喘口气,不满意地哼一声,嘟嘟哝哝说:“说起来真气人,也不怕你笑
掉牙。我那口子蠢货今天给我一张邮货单,说他二表叔从河北老家寄来一包土特产,
催我快点取回来。我还当是什么宝贝东西,跑到邮局排了半天队,出了几身汗,拿
到包裹用手捏一捏,里面装的东西圆鼓鼓,软慧蔫,凑到鼻子底下闻一闻,我差点
没把它扔到水里去。”说到这里,古丽萍没好气地瞥一眼椅子上的东西,歪头盯着
我,“吴艳,你能猜出包裹里寄的什么东西吗?”
    “是什么?干杏脯吗?”
    “哼!要是干杏脯倒谢天谢地了!”古丽萍眼一瞪,一字一顿拖长声音,“是
一包老——咸——菜!”一边说,一边拿起包裹“啪”地一声扔在我面前,压低声
音发出一连串挖苦、诅咒。“你捏捏,你闻闻,那味儿潮乎乎,咸腻腻,还带点厕
所里的尿臊气,多恶心人!这不是农村大缸里腌出的干萝卜条又是什么?呸呸,还
是他家的亲戚呢,前些日子来这里说看望他爸,临走大包小包带走一堆东西,我们
还出了二百块钱!反过来,人家给我们寄来这么一包玩艺儿,你说是不是抠门抠到
了家?”
    我拿起包裹仔细捏一捏,闻一闻,不动声色地对古丽萍说:“小古,你错了。
这是海味,大概是一包海参什么的,只不过受潮泡软了,才成了这个样子。”
    古丽萍听后一愣,急忙找出剪指甲刀,在包裹上剪开一个小口,从里面抠出一
小条黑乎乎的东西辨认一番,立刻像扎破口子的皮球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愁眉苦脸说:“你猜对了,吴艳,这真是一小袋海参,不管怎么说,这袋海参再怎
么也不值二百块钱,两头算算账,我们也没有亏待人家,你说是不是?”她连声叹
气,寻找理由替自己解围,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头,“对了!
吴艳,刚才找上楼时,好像听见有个人向别人打听你。当时我走得急,也没想到停
下来问问他到底找谁。你是不是出去看看那人是谁?瞧他那样子,说不定会从一楼
一直问到五楼!”
    “你是说,有人在找我?他什么样子?”我奇怪地问。
    “这个,我可没看清。听他的声音,好像还算年轻,可我印象中留下的身影却
是个老头,也许是个中年人?”
    古丽萍皱紧眉头,面带愧疚地对我摊开了两手。她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口响
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这是矿业开发公司技术科吗?”
    “是呀!你找准?”办公桌靠近门边的刘巧芳抬起头,打量着对方问。
    “哦,哦,我找吴艳,她在这里吗?”那人微微躬一下身,目光移开,朝整个
办公室打量。古丽萍悄声对我说:“瞧,瞧,就是他。刚才在楼下时,他就是这副
点头哈腰的样子。他果真从一楼问到五楼来了!”
    我顾不上跟古丽萍说话,赶紧站起身朝门边走过去,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沉
着地说:“我就是吴艳,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同时想:这人是谁呢?我好像在哪
里见过他,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了,他是不是找错人了?我看见,
他目光一亮,略略仰头盯着我,急忙朝前跨出一小步,面带笑容又有点慌慌张张地
说:“呃呃,吴艳,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老崔——崔东亮呀!”
    “老崔?崔东亮?”我茫然立在原地,大脑缓慢运转,实在记不起我所认识的
人当中有这样一个名字。
    “你想想,再想想,半个月前,在月秀公园那家餐厅里……”他提醒我,不安
地搓着两只手,显得既兴奋,又扭捏,类似于一个幸福的小孩子,始终不错眼珠盯
着我,根本不把其他人的注视当回事情。
    这下我总算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个人。我眼前立刻浮现出那餐厅的影子,还有
一堆油亮亮的“抹布”,这即是他身上最大的特征——谢顶。没错,就是他,一个
神情卑微的小个子男人,一个嗜酒如命的烂麻袋,一个命运注定的倒霉的小人物。
他突然来找我干什么呢?看上去,他跟我上次遇到他时有所不同,胡子显然刚刚刮
过,还换了件干净点的上衣。而且,他肯定缩起脖子,在街道边的哪个房沿下站立
过好长时间,十分机巧地躲过了这场暴雨的袭击,因为他身上见不到一点湿迹,梳
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当然不包括那块洼地——也不曾沾有一滴水珠。那么,他
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如此欢天喜地地跑到这里来,用意究竟何在呢?
    “是的,我们确实见过面,……你现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说,很冷淡
地瞥了他一眼,绝口没提他喝醉酒那回事。我很纳闷,此人究竟凭着什么嗅觉找到
这里,居然还打听到我名姓的呢?要知道,我那次多少给了他点帮助,仅仅出于人
的同情心理,免受自己的良心责备。事情过后,我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他来找我干
什么呢?
    他松一口气,脸面上陡然映出踌躇满志的光彩。我的回答,显然已被他当成某
种认可或接纳,使他不能不向我的同事们殷勤地点点头,让大家都来分享他得到的
这份满意的果实。“我,从电影制片厂到这里来,”他注意地瞅了我一眼,也瞅了
其他人一眼。开始急急忙忙说下去,“是专门向你表示感谢的。那次你十分热情地
帮助了我,使我心里很感激。可是这半个月里工作太忙,忙得我团团转,一直腾不
出时间来看望你。今天正巧有事路过这里,我想为什么不顺便进来看看你呢?于是
我就走进来,一步一步上了楼。没想到你还能记起我,记得那件事情。这很好,很
好。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好好谈一谈。”
    他自我欣赏地讲完这些话,分开两手耸耸肩,将一颗秃谢的头夹在两片瘦削的
肩肿骨里,郑重其事等待我的回答。说不清为什么,我心里“尻哧”一声笑了,分
明觉得自己站在了动物园的笼子跟前。我想,他大概认为他的神态很优雅,足以显
示一位绅士的风度与派头,所以才敢跑到这里,大模大样弹弹衣冠,抹一抹脑后的
头发,背起双手来回踱步的。可他不知道,他的模样举止完全像只模仿人类的猴子,
不仅滑稽可笑,连尾巴也自高自大地翘了起来。这位从“电影制片厂”来的先生,
这位一脸庄重神气的小人儿,有什么理由不管不顾地走进这办公室里,一张口就要
跟我“谈一谈”,而且是“很好地谈一谈”呢?想到这里,我感到气愤,但在同事
们的目光注视下又有些尴尬。如果说,我曾经犯过的一个错误是对此人伸出过同情
之手,现在突然被置放在毫无思想准备的境地中,也算得上活该了。
    我说:“对不起,倘若你没别的公干,单为此事而来,我只能很抱歉地告诉你,
我无法抽出时间陪一个陌生人闲聊天,也不需要哪个人为一点小事专门来感谢我。
你瞧,大家都在工作,我也很忙,请你原谅。”我的语气极委婉,也很客气,简单
明确表明了我的态度。说完,我欲转身走回去,不准备再理睬这位感到吃惊的先生。
    “呃,”他茫然立在原地,似乎不理解我的意思,显得深表遗憾,“这就是说,
你认为我打搅了你,不愿意单独跟我谈一谈,是吗?”
    “是的,是这样。”
    “连一分钟也不行吗?”
    “不行,半分钟也不行。”
    我走回办公桌旁坐下了。他孤伶伶留在原地,神态古怪地翻了下眼睛,把身上
的灰“涤卡”褂子拽拽平整,然后傲然仰起头,一句话不说走出去,那副意气昂昂
的样子, 像是受了莫大侮辱。 他刚出去,大家立刻好奇地凑过来,七嘴八舌问:
“吴艳,这个人来找你做什么?”
    “吴艳,你怎么冷冰着脸,对他那样不客气呢?”
    “吴艳……”
    我苦笑着,无可奈何摇摇头,把半个月前的事情简单说一遍。讲到最后,连我
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对大家解释说:“我如果不这样,他也许会得一寸进一尺,寻
着你的脚印扒下你的鞋子。你们说我还能怎么做呢?”
    白红春叹口气,说:“我看不见得。说不定此人是电影厂的导演,无意之中看
上了你,想请你去拍哪部片子呢!你却不客气地把他顶走了!要是我的话,起码要
跟他周旋一番,弄清他的来意和底细,决不会轻轻易易放他走。”
    古丽萍鄙夷不屑地说:“电影厂的又怎么样?即便他在电影厂工作,也不见得
是导演。瞧他那副样子,倒像个烧茶炉干杂活的角色。要让我说呀,此人不是神经
病才怪呢!吴艳刚才对他的态度还算客气的,换一个人,早把他赶走了!”
    刘巧芳赶紧出来打圆场,摆着手说:“算啦,算啦,大家争论这个有什么意思
呢?不管他是什么人,既然吴艳已经把他打发走了,我们就该考虑自己的事情才对。
你说是不是,老陆?”
    陆小勇连连点头:“是,是,老刘说的对,小古和白红春也有各自的道理。既
然此人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做自己的事情为好,不必再谈论他……,你说呢,吴艳?”
我笑笑,没有吱声。白红春和古丽萍各自别着脸,赌气似的回到各自座位上。
    办公室里变得安静了。
    第二天上午,我九点钟去上班,走进办公室,见陆小勇一个人伏在桌子上闷头
抽烟,便奇怪地问:“科里的人呢?她们还没来吗?”
    陆小勇扭回头,唉声叹气说:“唉唉!吴艳,你还不清楚科里日常的状况吗?
八点上班九点到,十点开始拿起报。一个普普通通的技术科,只有五、六个人,却
各有各的事,各有各的心思,实在不好领导呀!”他屁股下的椅子咯咯吱吱响一阵,
愁眉苦脸补充说:“刚才李经理来转了一圈,问我人都到哪儿去了,我还得替每一
个人打圆场,说点小谎话,说大家都有公事支出去了。看脸色,李经理不太高兴,
一声不吭走出去,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思量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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