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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这样吗?”他回以了解的微笑,眼中有着一抹调侃。“不是为了避开陈??那样的尤物即使是圣人也会动心,何况你这个在室男。”
“你说什么?”大佑恼羞成怒的板起脸。“我才不像你思想龌龊呢!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屑主动碰!”
“这么说,如果她来将就你,你就不会拒绝?”单铎戏谑的挑起一道眉,嘲弄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他内心最脆弱的部分,脸上漾开的涡纹有说不出的可恶。“你还是在室男,没错吧?只要陈?跟你上过床,我看不管事情有多匪夷所思,她都会瞧出不对劲来,我在床上可是很野的喔!”
对他话里的暧昧暗示,大佑又气又羞。那张属于单铎大概有十多年不曾为这种事涨红过的俊脸,这时候像被烙铁烧红。他恶狠狠的瞪视他。
“你放心!我绝不会碰她!”
“我倒没什么放不放心的。”单铎的态度吊儿郎当,“陈?并不是我的附属品,只要她高兴,可以跟任何男人上床。你要是有本事,尽管试看看,我不会介意。”
“你——”一股热气上涌,让大佑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即一抹警觉从眼中升起,他的目光犀利如冰刃。“你这么说是想对怡孜做什么吗?”
“我想对她做什么?”单铎干涩的喉头像是被什么掐住,眼里盛着满满的不可思议。然而,急促的心跳有如鼓声,一下又一下的敲击他耳深处的听骨,在耳内轰隆作响,震慑了他的灵魂。
她甜美的唇,青涩的吻,以及单纯的反应和悸动,像透明如醇蜜的阳光照亮他阴暗的灵魂,令他为之精神一振,重新燃起对生命的热情。
不想染指她是谎言,当四唇多情的相接时,他感受到的愉悦不只是肉体上的,同时也是心灵上的。他渴望进一步确认这份感觉的意义,即使觉得这个念头荒谬,甚至不道德……不道德?他惘然了。沉沦于黑暗的世界里,早忘了这字眼所代表的意思,为何此时竟会生出浓浓的罪恶感?
他眼里的每一丝变化,全落进大佑眼底,看出他对怡孜动了邪念,耸动的眉毛下隐隐窜动着一股愤怒,即使预约了下半生所有自制力,那股夹着嫉妒的狂怒还是冲破紧涩的喉头,化为明显的行动。
“你休想!”
随着这声大喝,那双不知道淬炼过多少次死亡经验的有力手掌掐上对方的喉咙。
岳盈 》》 A钱妙女郎
第五章
单铎感到喘不过气来。
真奇怪,这明明不是他的身体,为什么他天杀的这么有感觉?
在求生的意志下,他勉强举起没受伤的手阻止这种残暴的行为,趁对方手掌略松时,从疼痛的喉头挤出声音。
“你是想掐死我,还是掐死自己?!”
大佑全身一震,脑中轰然作响,遽然放开手,眼中流露出自我厌恶和恐惧。
天哪!他差点就做了蠢事!
在单铎的咳嗽声中,他恶狠狠的撂下警告,“你要是敢碰她,我绝不饶你!”
单铎表情复杂地看他一眼,眸光里充满容忍。
“碰她是你的身体,可不是我的,你气什么?”
“反正就是不可以!”他可不管是谁的身体,总之不行。
单铎心里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的醋劲未免太大了。
“就算我不碰她,将来也会有人碰她,除非你想自己碰她。不过,那碰她的就会是我的身体了。”
大佑紧握着拳头,他该死的说对了。
“何况你的警告未必对我有用,这具身体是你的,我就不信你舍得残害自己的身躯。”
他又说对了。大佑阴沉的眼瞪得快凸出来。
“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你得搞清楚,造成我们目前这种困境的人并不是我。当然,我也没怪你的意思。毕竟,如果当时你没有冲过来,搞不好我就一命呜呼,连在这里受你气的机会都没有。”
见他不发一语,只是将一张青铜般的脸绷得更紧,单铎无奈的接着道:“我只是在做李大佑会做的事。难道你要我披着李大佑的皮去做单铎的事吗?”’
大佑闻言呼吸一窒,深沉的绝望在胸口涌动,俊脸蒙上死灰的惨白。
“没有法子交换回来吗?”
“再一道被闪电击中?”单铎摆出嫌恶的表情。“一来,即使我们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是否有用还不知道。二来,我挺喜欢你这具身体,想再多用些日子。”
“你别胡来喔!”想到他对怡孜心怀不轨,大佑急得满头大汗。
“你别把事情想歪,我还没这种闲情逸致,把时间浪费在把马子这方面。”他逸出轻蔑的冷笑,似在嘲弄他贫乏的想象力。
“我才没想歪呢!”大佑气呼呼的掩饰自己的小心眼。“我是担心你会利用我的身份为非作歹,毕竟你这几年做的可不是正经事!”
一抹恍然飞进他眼里,单铎牵了牵嘴角,冷哼道:“原来你早就盯上我。怪不得你那位小女朋友会说在你公寓里看到我的档案,亏你还编得出为我相亲这种借口。”
“我没编,是怡孜自己想的。我是警察,打击犯罪是我的职责。不管你伪装得多好,都无法否认你是国际军火私枭鲸帮的大将这项事实。”
“你想抓我?”他眼中的鄙夷转为玩味,“这可有趣了。现在官兵和强盗的身份颠倒,看你要怎么抓我。”
大佑抿紧嘴巴,一语不发。
单铎可以想象出他此刻的心情必然是呕得可以了,有如暴风雨前鸽灰惨暗的天色,搞不好还会有几道刺目的电光闪动。
“你没必要把我当成敌人,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他平静地说。“倒是对我而言,你才是具威协性的那个。我纳闷你那晚为何会出现在墓园。我是临时起意,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探望父亲和弟弟的墓地?莫非有人告诉你?”
他的问题将大佑带回当时的情境,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苦涩的扬起嘴角。
“没有人告诉我。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你我之间存在着某种难解的心电感应,虽然之前未有机会和你面对面,但从你回到台湾后,我或多或少感应到你的思绪行进的方向。在这种情况下,我感应到你会去墓地,才冒着大雷雨随时会倾盆而下,守在那里等。没想到在你即将抵达时,一股危险逼近,我不假思索的冲过去想警告你,结果……”
后来的事,单铎当然明白。大佑在替他挨了一枪后,闪电正好击中两人,阴错阳差下,两道灵魂归错了身体。这些都是他的亲身体验,此刻大佑为他挨的那枪,伤口仍隐隐作疼,提醒他这几天来的经历再真实不过了。
比起两人灵魂交换的事,大佑说与他心灵相通的陈述反而容易被接受。
“事到如今,我不相信也不成,我们之间的确是有些古怪。”单铎盯着他看,思绪越发清楚。“当我看到你出现在墓前的身影时,还以为弟弟单铙重新活过来,站在那里等我。在我们灵魂交换时,我更看到另一个自己。我在想,如果你就是另一个我,也就是单铙……”
“我是单铙?!”大佑为这个推理错愕不已,但他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脑细胞开始往这方向思考。
“嗯,单铙是我的孪生弟弟,在他过世之前,我们可说是打从娘胎出来后就形影不离。”单铎边观察他的表情,边道。“单铙死后,我的心里一直很空虚,仿佛失去了一半的自己。但当我靠近他的墓地,那份空虚感逐渐被填满。”
“他是在六岁那年因食物中毒而死的。”脑中冒出梦境中的那一幕,消化系统腐蚀性的翻搅与疼痛,使得大佑浑身畏寒。
“没错。当时我们吃了亲戚送的香鱼片,奶奶到现在仍然为把香鱼片给我们吃的事耿耿于心。”
“你活了下来,他却死了。”
“是的。”单铎的声音里有着怅然若失的遗憾和忧伤。“当时我真的怨恨他为何不肯撑下去,撇下我一个人走,把所有的重担和悲痛都留给我。他根本忘了我们一起发的誓言,要永远不分离,长大后要像爸爸一样当名正义使者。”
经由他的提醒,大佑才记起来。单父是名优秀的检察官,他的意外死亡曾引起当局的怀疑,但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可证明是他杀,整件案子最后还是以车祸意外结案。
“单铙因为死亡而无法守诺,你呢?”他忍不住提出一直盘旋在胸口的疑惑,沉痛的紧接着质问:“你曾是最优秀的警校生呀,是什么原因让你离开警校,沦落黑道?”
单铎没有回答,目光越过他凝视远方。
无法解释的缘由让大佑仿佛可以看见在他心海汹涌的狂涛巨浪底层下的每一道漩涡与暗流。如今,那些狂涛巨浪,漩涡与暗流也在他心底运转了。
问题是,那些仅仅是感觉,大佑没神通到单凭感觉就能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看着他,某种极为暴力、深沉的怨恨在两人心底冲卷,但那究竟是什么?
他想知道,他却不解释,这让大佑挫败的重重叹口气。
“我无法肯定自己是不是单铙投胎转世,对那种事我一向是半信半疑,家里是虔诚的佛教徒,多少影响了我。加上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事,让我不排斥朝那方面思考。其实,打我晓事之后,一直做着奇怪的梦。像是冥冥中的安排,我循着你走过的路一步步向前。从小学到大学,我们上同一所学校。高三那年,爸妈带我去看姑婆,还到你父亲和弟弟的坟上。面对单铙的坟,那些曾经困扰过我的混乱梦境都具形了起来,像成匹飞扬的布不断在我脑海里绞扭着、纠缠着、蒸腾翻滚、喷涌狂啸!”
说到这里,大佑停顿了一下,凝重的看向单铎,似乎想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什么。然而,他的表情太晦涩了,大佑不情愿的暂时放弃。
“之后我决定考警大,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这几年的表现为自己得过几枚奖章。”他脸上没有骄矜之色,平淡的语气却惹得单铎眼皮下的肌肉跟着抽跳了好几下。“如果我就是单铙转世,目前作为都是为了完成前世与你的诺言。我亦步亦趋的想跟上你,依循着你的成长之路,甚至跑过你了。”
像被人重重掴了一巴掌,单铎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形僵白。
大佑的确走了他原本想走的路,甚至走在他之前——他没完成警大的学业,而他毕业了,且成为一名警察。
他心中一痛,如果没有那件事,说不定他此刻也是警界一颗璀灿耀眼的明星。
大佑像是没体会到他心中疼痛,紧接着掷出盘据心中的疑虑。
“你呢?当年那个搪我之手,热切信誓着要和我一道当抓坏人的警察伯伯的兄长,为了什么原因违背了自己誓言,警大念了一半就休学离开?”
跟着着大佑质疑的目光往过去追嗍,难堪的往事不留情的重新冒出头。单铎捏紧拳头,他不是那种喜欢回头看的人,除非有必要,否则不断去回溯只是让自己更难受。
大佑却不断戳刺他心中最痛,逼他回头。在他还没准备好对别人开口时,逼着他要答案;但他是别人吗?大佑如果真是单铙转世——这件事他相信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他就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但知道又如何?是不是反而将他推进这段惊心动魄、深沉的怨恨里?
单铎沉思着,望着属于自己的那副皮相上的每一丝表情,那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忧虑和……关心?
是的,关心。他的心底有股暖流在涌动,往昔与弟弟相处的记忆从模糊转为清晰,他的眼睛灼热了起来。
“知道那些事对你没好处。”他因为情绪激动而声音沙哑。
“果然是有内幕的。”大佑语调带着些许的兴奋。“我一直在追查你休学的原因,拜访了当时与你同班的同学,但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缘由,只说你当时的行踪很神秘,休学的事没有跟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讨论过。而且事情发生不到三个月,你就离开台湾了。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鲸帮,但好像就在差不多时候,有人看见你和鲸帮重要人士接触。不要否认,你的确是鲸帮的要员对不对?”
“你没办法证实。”单铎别开眼道。
“本来是没办法,但我是你了。”
不知怎么地,他突然觉得这句话很刺耳,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内心深处涌上来。单铎目光锐利的注视大佑。
稍早之前,他也动了同样的念头。想利用大佑的身份,完成他此次回台湾的主要目的。但当大佑也同样这么想时,他却觉得不对劲。不是怕他借机得知鲸帮的秘密,而是不愿他因此遭遇到危险。
“或许是迟了几年,但命运仍安排我循着你的脚步前进。如果我们没办法立刻换回自己的身体,我很快就会知道你究竟是不是鲸帮的一员。说不定还可以找出你之所以沉沦的黑暗世界不愿回到正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