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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奇怪,兰河的风沙天气虽然不是很多,但一年中也有个十次八次的。可过去这样的天气,总是在午后,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早晨呢?
渐渐地,西北边的远山看不清楚了,整个西天地被昏暗之色代替了,紧接着,昏褐色的风头把近处的农舍、田地都包围起来了。风沙,吹到兰河城里来了……
兰宗震本是个文学爱好者,他最初的志向是当一名作家,然而,理想与现实历来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做为一个农民的儿子,追求理想的结果是,别说养家糊口了,连自己的三寸呼噜吸(喉咙)都哄不住呀。
他只好到西域地区文联主办的《西域》杂志打工。头衔倒是挺吓人的,西域地区文联作家兼《西域》杂志采访部主任。其实就是地地道道的广告业务员,拉上广告了,你自己写、杂志发,然后给你提成,拉不上广告了,对不起!你张开大口面朝西——喝西北风去吧!
几年下来,忙了个驴死鞍子烂,累了个头大脑子昏,除了能养活自己外,家里连一分钱也给不上。老父亲骂道,到城里混成当杆(二杆子)了,成白肋巴(干不动重活)了,麻钱儿没挣来几个,连庄稼都不会种了!
面对六十多岁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父亲,他愧呀!他发誓当作家、跳农门,月月给老父亲寄回钱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没有当成作家,却成了一名记者,而且是《兰河晚报》这样大报的首席记者。他月月给老父亲寄钱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每次到省城邮局给父亲寄钱时,他仿佛看到了父亲那拾粪叉一样的双手,捧着儿子寄来的十张新崭崭、嘎嘎嘎响的百元票老爷,笑得满脸堆满了沟壑:“我娃子成国家人了!看看,这是我娃汇来的票老爷!……”
想到这情景,他就想哭。
每次到邮局给父亲寄钱时,他总要哭一次的!
到省城来当记者,是省文学院的院长推荐的:“兰宗震,你来省城吧,《兰河晚报》缺写大稿子的记者,你来吧。最起码,月月有印到印版子上的工资哩。像你这水平,我有信心!像你这情况,最重要的是挣一份固定的工资,然后再搞创作。”
兰宗震的心动了,他盼望的就是月月有个麦儿黄(庄稼一年收一次,此句意为工作的人一年的工资可以抵十二次的庄稼),早日给年老的父母一点补贴。
刚到报社,他写的稿件不是新闻,而是报告文学。主编是文学院院长的朋友,教给他了一个捷径。总编问他:“会照相吗?”他说:“会。”
“照片上反映出的东西,就是新闻。”
兰宗震明白了:“总编,你的意思是,看到啥就是啥,不夸大、不缩小,不评论、不雕刻,实事求是,照顶儿抛(直截了当)!”
“对头!这就是新闻与文学的区别。”
兰宗震的悟性极高,三天后,他的新闻稿就上了头条;半年后,他成了优秀记者;一年后,他获得了全省好新闻一等奖,成了省级优秀新闻工作者;两年后,他的新闻稿编进了学生课本,成了《兰河晚报》的首席记者……
“叮铃铃…”
一阵剌耳的电话铃声,把兰宗震从写作状态中惊醒了。
他拿起话筒,传来了一个银铃般的女声:“喂,是兰记者吗?我是区委办的小李。”
兰宗震才想起了早晨的电话:“噢,是你呀。你好!”
“你好!我们的车在楼下,我在电话里请您下楼,可以吗?”
“当然可以。”到省城来几年,兰宗震的言谈虽然还带点乡音,但已经很到位了:“请稍等,我关了电脑就下楼。”
兰宗震把稿件存盘,然后关机。看窗外时,外边已经是一片混沌的世界了。
他给值班老总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去向告诉了值班总编,然后,乘电梯下楼。出了电梯间,大门外雨廊下停着一辆高级小轿车。他朝保安点点头,大步走出了大门。
小车旁一位漂亮的女士说:“我如果没有认错的话,您一定是兰记者吧!”
“我是兰宗震,小李,你没有认错。”
小李向兰宗震伸手:“兰记者,认识一下。”
兰宗震伸手轻握了小李一下:“认识你很高兴。”
“我也是。”小李拉开了车门:“兰记者,请!”
兰宗震伸手:“女士优先,你先请!”
小李很泼辣,她推兰宗震上了车,自己也随后上了车。
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出了雨廊,开进了迷雾茫茫的世界。
小李抓住时机奉承:“一见面就知道兰记者一定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是吗?”
“从兰记者的言谈话语就能看出来。兰记者,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农大。”
“农大?不会吧?农大……那一定是中国农大了?”
“不对!西域地区永丰乡永丰村那所农民大学毕业的。”
“兰记者真逗。”
“小李是那所大学毕业的?”
“兰大新闻系。”
“真是可惜了呀。小李。”
“今天就拜兰记者为师,兰老师,请收下我这个学生。”……
说话间,兰河大酒店到了。
小李带着兰宗震来到了三楼一个叫“荷塘月色”的包厢。
“兰记者,这位是我们区委办唐主任。唐主任,……”
未等小李介绍完,唐主任就伸出了胖敦敦的手:“兰记者,久仰大名。”
兰宗震见摆了一桌子凉菜,问:“这桌子菜是请我一个人的?”
唐主任满脸堆笑:“我代表区委区政府领导,专门宴请兰记者。”
“那我就实话实说,”兰宗震指着自己的胃说:“这里是农民的胃,吃不惯龙肉海菜。唐主任如果看得起我兰宗震的话,请退了它!我呢,一碗面、一盘红绕肉,外加一瓶啤酒,足矣!”
唐主任为难地看小李:“这……”
小李说:“我看这样,兰记者,这凉菜已经上了,退是退不掉了,我们把热菜全退了,就上红烧肉和面条。怎么样?”
兰宗震这才坐了下来:“我说话算话,一盘红烧肉、一碗面、一瓶啤酒!但是我还有个条件!”
“行!”唐主任问:“什么条件?”
“对不起了,唐主任,我这人本事不大毛病不少,请你们谅解。”
小李快人快语:“兰记者,请讲!”
“先说事,后吃饭!否则,我掉头就走!”
“好好,兰记者,先说事,先说事。”
“请讲!”
唐主任说,狗咬球市场的取缔,由于种种原因,只能推到一月以后。同时,那么多人要吃饭,还有个安置失业人员的问题在里边。区上把市场取缔后,希望兰记者能写篇大稿子,正面报道一下……
兰宗震端起啤酒跟唐主任、小李,还有坐陪的人都碰了一下:“没问题!这事儿我一定做的让区上满意!干!”
“干!”
“干!”……
每周一、二、四晚上,是王东山、官阶平跟田婷玉、林叮咚过夫妻生活的“法定日”。一个家庭、两对夫妻之间的大事、小事、高兴事、烦恼事,都要在这三个日子里解决,当然也包括上床、做爱。前者是两个女人的专利,后者对两个男人来说,那可能是最最重要的事情了。
这是个周四的晚上,还没有到十点钟,两对夫妻就上床了。
官阶平虽然年级大了,但性生活对他来讲,除了工作,那就是第二件大事,比吃饭还重要。见林叮咚紧绷绷、弹性十足的身体钻进了被窝,官阶平就迫不及待将林叮咚搂抱在了怀里。
林叮咚很乖,把身体紧紧地贴了上去。官阶平上去前的三步曲完成之后,就有点心猿意马了。还没有等官阶平爬上去,林叮咚就把身体转过来了。官阶平知道,林叮咚又有事情让他办了:“能不能完了再说?”
林叮咚在官阶平怀里撒娇:“不!”
官阶平知道林叮咚的毛病,不说事怕是连正干的事都干不成了。这样一想,官阶平的雄劲就回去了,所以,他就感到这个女人非常之可恶。见男人生气了,林叮咚又贴了过来:“一点都不知道疼人!”嘴上说着,手、身、脚并用,又让官阶平很受用。他实在是禁不住林叮咚身体的诱惑:“副县级的手续刚办完,还有什么事?”
“我老家有个表弟,他是纺织厂的工人。这快要下岗了,你得帮帮忙,他想进交警队。”
“表弟?”官阶平一惊:“不会是小情人吧?”
“说什么呢?”林叮咚推了官阶平一把:“他是我姑妈的儿子。”
官阶平不吭声了。
林叮咚使出浑身的解数,撩拨官阶平,官阶平的雄劲又上来了,他翻身骑到了林叮咚的身上:“我办!但下不为例!”
林叮咚主动配合官阶平,让官轻松地长驱直入。官阶平快活地进攻:“听见了没有?”
林叮咚抱紧了官阶平,装出要死要活的颠狂样子:“知道了!”
……
王东山的卧室里是另外一种情况。
王东山坐在椅子上让田婷玉按摩,双脚舒服地泡在水盆里。他闭着眼睛说:“小玉,真舒服呀!”
“舒服就天天过来,我给你按,我给你洗。”
“难哪!”王东山感叹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呀!”
“也是,你那么多的事,我也不忍心啊。”
“谁让我是副省长呢?副省长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苦的差事了!”
“我看人家官书记就比你轻松。”
“官书记劳苦功高,中央又有背景。”王东山压低声说:“我怎么能跟人家比呢?”
“没事,你听听,人家正快活呢,哪能顾上听我们的窗跟子。”田婷玉一不小心,嘴里就冒出了一句老家的土话。
王东山仔细一听,果然是林叮咚叫床的声音:“有这么严重吗?”
“我看是装的。”
“你咋知道?”
“我咋不知道?”
王东山抬头冲田婷玉:“我想……”
田婷玉用指头在王东山头上一点,嗔怪道:“你呀!没出息!”
田婷玉擦干了王东山的脚后,又去倒水。回来后,又麻利地铺床拉被子。见王东山看文件,心疼地说:“睡吧。”
王东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你那个亲戚的事怎么样了?”
“你咋知道的?”
“你给你舅舅打电话时,我就在旁边呀。”
“睡吧,明天再说。”
“你不说,你难受,我能睡着觉吗?”
“好吧,我说。”
田婷玉把她舅舅的儿子梁云龙打死人的事说了一遍。梁云龙媳妇跟村长私通,让梁云龙挤到了屋里。梁云龙顺手拿起门背后一个钢钎子,劈头盖脑就下去了。村长当下就脑浆四溅,死了。村长的势力很大,梁云龙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我舅舅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死了,那可是塌天大祸呀!”
“准备笔墨!”王东山下床穿鞋。
“明天再说吧。”
“快点!就现在!”
田婷玉忙备好了纸砚笔墨。
王东山挥毫泼墨:“依法办案”!……
梁三妹见哥哥梁二希真的睡着了,才把手放在了胸脯上。她看了一眼“飞眼火星冒”的老王,努力地用双手把胸膛里狂跳的心摁了下去:“你和我哥睡这,我到隔壁去睡。”
见梁三妹红着脸出去了,老王才把梁二希弄到了卧室的床上。
这是一间特大的卧室,除了一张大双人床外,靠窗户的地方还有一张小床。老王替梁二希脱去了外衣外裤,安置梁二希睡了。
老王也感到心跳的厉害。他五十岁出头,身体又不错,正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家中虽有老婆,但那是聋子的耳朵哑巴的舌头——摆设,老婆患脑溢血瘫痪已经一年了。老王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呀!他想女人哪!一年来,老王过剩的精力,只能靠粗大的双手来消耗了。
今天,天赐良机,让老王遇见了身体健康、风韵犹存的梁三妹。他骨子里那种男儿气概,又回来了。他和梁三妹当然不知道,这是梁二希精心设的局。他只知道,王东山副省长在外面有女人,撇下老婆梁三妹在家中守活寡。从梁三妹的眼神中知道,他和梁三妹已经达到“入洞房心乎爱矣”的程度了。我老王何不雪中送炭,与梁三妹“上牙床得甚所兮”呢?
老王突然感觉到,他今晚的胆子也太大了,他竟然当着梁二希,他的领导的面,给梁三妹编淫诗、说黄段子,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老王没有睡卧室的小床,他来到客厅睡到了沙发上。这沙发本身就是两用的床,靠背“哐哩哐啷”放倒,睡到上边比床上还舒服呢!其实,并不是睡沙发床舒服,而是想着上梁三妹的床舒服。睡到外边客厅里,等一会儿,到梁三妹房间里去时就方便多了。
老王设计这一切时,脸在发烧、心在狂跳,下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