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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说客似的把小五的好处一一摆出来。我默黩无语的听着。
“不过,为了不让你以后吃惊,我还是现在就告诉你吧。小五曾经是个神偷。”
这消息真的让我吃惊。我无法把建筑系的大学生和小偷联系起来。我想起小五那么轻易就把复杂的防盗门打开,也不是普通人能办得到的吧。而且那天在饭店里……看来他扔掉的那个我曾注意过的真皮钱包真是那个傲慢的男人的。
阳子看着我嗤地讥笑一声,说:“吃惊了?看你吓得连嘴都合不上了。谁说大学的高材生就不能是小偷呢?古今中外多少欺世盗名的卖国贼可都是知识分子,真是少见多怪。何况小五偷东西可不是因为好逸恶劳什么的,他是为了报复。小五小时候是经常受欺负的。有一次他把欺负他的高年级的同学的书包铅笔盒什么的拿出来扔了。做完那件事他觉得心里非常痛快,好象把那些东西的主人痛打了一顿似的。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偷了。我和他认识还是因为他偷了我的钱包呢。他偷了我的钱包,我抓住了他。我这么大个子,要是换了别的小偷早吓得屁滚尿流了,可小五没怕。他下手时我没抓住他,只记得他走过我身边。我追上他问是不是他偷我钱包时,他挑衅地看着我。就是这眼神让我肯定就是他干的。我很敬佩他的勇气,就请他吃饭。从此我们就是兄弟了。事后他说我总和别人打架欺负人他才偷我的。小五这人挺特别吧?”阳子无声地笑了笑。又说:“你好象没什么兴趣呀。你和小五接触接触就知道了,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而且他也不会再偷了。他向我保证过。就是在他让我把你介绍给他的时候,他保证说以后绝不再偷了。他要做个成功的建筑设计师呢。--怎么样做他的女朋友吗?”
“这就是你请我却没请阿梅的原因吧?把我当成礼物了!干嘛不把阿梅也叫来,那样也有人犒劳你了,岂不是更好?”
阳子显然听出了我暗哑的声音里带出来的,我自己并不十分明了的愤怒和伤心。他站住了,盯盯地看着我说:“你……怎么回事?”
“你是因为我有那个古怪的病才不顾我喜欢你的现实把我推给小五的吧。你讨厌我,你可以不理我,可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害我的事呢?”我听见这些话从我的嘴里冲口而出时,再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阳子和阳子的家是我胆怯不安的心灵的唯一慰藉。我每天都能在一段时间里看着阳子穿着红衬衫的挺拔身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的心里就不自觉地生出一股温暖而宁静的喜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别人说的爱情,可是喜欢他却是真实存在的感觉。阳子只有在第一次看见我时露出了赤裸裸的欲望,以后他是连看也没有正眼看过我的。在我猜测的想象里要他接近患有性冷淡的我就像女人面对阳痿的男人一样会产生一种对黏乎乎的脏东西的恶心感吧。基于这种想法,我真实的感觉就龟缩在胆怯自卑的壳里不敢伸展出来。后来在我不断地反观自己内心的审视中(这种审视自己内心的举动在我被称作疯子后,我在经常检查自己是不是真的疯子的过程中养成的)我发现不只是在这件事上,就是在日常生活中真实的自我已萎缩了。仿佛我的肉体是一间大房子,而真实的被称做我的灵魂的支配着这间大房子的自我却怯懦地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任由作为大房子的肉体麻木地毫无反应地去面对外界。就像现在我感觉到那个胆怯的自我又胆战心惊地缩到自我保护的壳里,而我的肉体正手脚冰冷地硬撑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站在阳子面前,等待着阳子的嘲弄。
阳子看了我有一分钟的光景,才扭过头嘟囔了一句粗话,立即他又转过头看着我说:“你还真是看上我了!--你可别糊涂啊,咱们可不是一类人。你是好女孩,又小,犯不上和我混在一起。小五就不同,小五偷东西是因为他心理有病。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这点小毛病自然会好起来的。他现在就很少犯了。你的病也是心理上的。遇到喜爱你,你也喜爱他的男人你的病也自然就好了。而我不同,”
阳子蓦然住了口,脸上闪过痛苦懊丧混杂的神情。就在这时我感觉到阳子开朗乐观的外表下隐藏着的不愿向外人道的某种东西隐约浮现出来。
“为什么不同?”我趁势问下去期望他把封闭在内心的令他痛苦不安的因素向我公开。
阳子立时恢复了他惯常的半是讥诮半不认真的态度来。“我是流氓嘛,只配和阿梅混。那么你还去见小五吗?--去吧,就当见一个朋友。”
我知道阳子已经把他隐约展现的另一个自我密密地包裹起来了。对于他的提议,若是换作别的有自尊心的人这时就该一走了之,那样不愉快的感觉就像投垒球一样从我的身上离开而投到阳子的身上让阳子承受尴尬的后果。然而我虽然明知道该那样做,但我惯于向强大势力低头的品格又发生了作用而使我顺从了比我的意志力强得多的阳子的意志。我勉强说:“好吧。只是朋友聚一聚,不能说别的事。”
5。3
阳子在城里最好的饭店订了一桌上等的酒席。城里吃的传统渊源流长,几乎所有的庆贺,聚会,幽会都是吃的代名词,阳子也不例外。我和阳子到饭店时小五还没到,阳子说他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他。坐在雅间里等小五的时候,我和阳子都不说话。阳子吸着烟,一副体味并陶醉在尼古丁带给他的舒服的快感里的样子。这时我开始后悔,为没有拒绝来这里而感到懊丧。为了不让阳子看到我沮丧的脸,我扭过头去装做看雅间墙上的壁画。壁画是彩印的山水,没什么意思,倒是画框和挡在画前的玻璃比画有价值。玻璃上映出穿着银红上衣的阳子的影子。即使以客观的眼睛来看,阳子也是漂亮而健康的。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着我从没在别人身上看见过的活力和我感觉得到却又不甚分明的让人不由自主对他心折的特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为什么要做流氓呢?我又想起他为小五庆贺是因为小五考上了大学他由衷地感到高兴。他并不是排斥正常生活的呀。但他自己却从考场走出后再也没有回去过。是什么让他的性格分裂至此呢?我想起刚才我几乎触摸到了他展现在人前的他开朗快乐的形象下的另一个自我。在刚才他流露出痛苦的复杂的神情时,一定有着某种东西像猛兽嘶咬着活生生的肉体一样啃噬着他的精神。这种感觉是我在他遍体粼伤地从外面回来的那天夜里就有的。那时的阳子是病态软弱而无助的,当我向他提出向他的父母求缓的时候,他像头垂死挣扎的豹子般凶狠。那时一定是我提到他的父母,确切的说是他的母亲时才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从而唤醒了他内心的某种东西。而这种东西又是他极不想面对的,所以他才会凶狠地戒备着。我敢肯定就是这种东西才让阳子的性格分裂的。
此时和阳子默默相对地坐在饭店的雅间里,我忍不住说:“你心里也有惧怕着的不愿面对的东西吧?这也是你的毛病啊。”
事后经过分析我明白了,当时我纯粹是因为对自己失望而懊丧不已,又想到是我那古怪的毛病引起阳子的厌恶的时候,才忍不住去触动他心里的痛点,以求心里平衡和达到小小的报复的目的的。
阳子疑惑地看着我。
“你惧怕着并且一直折磨着你的东西和你的母亲有关吧?而且你好象对你母亲的去处撒了谎吧?”
阳子立时危险地微眯了眼睛,思量地盯着我。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我能感觉得出四周的空气因阳子情绪的变化而充满了张力。越来越紧张。我忽然觉得阳子会杀了我。正当我觉得阳子的杀机忽然像被洪水泼灭的烈火一样消退下去时,雅间的门一声响动,我和阳子同时扭过头来,就看见了小五一脸阴霾地站在门口。
第三部分5 公元前的战鼓(2)
5。4
小五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里。他看着我,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说:“是你呀。”走过来在我和阳子之间坐下。已从紧张的状态中缓解出来的阳子安慰似地拍拍小五的肩膀,绝口不问成绩的事。
“怎么好长时间也看不着你了呢?阿梅也说好久没见到你。她说你说不去酒吧就真的不去了,真有毅力啊。那么你不怕鬼了吗?”小五看着我说,微笑着。看来他已从刚刚还困绕着他的令他烦恼的他所想着的事中暂时解脱出来了。
“现在,怕鬼已经不是我的问题了。现在问题是我怕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一天只想着要逃离,可是逃离什么自己也不清楚了……”然而我并没有说出这些话来。要是说出来的话,会使本已不太乐观的气氛更沉重吧?我只含糊的点点头。
“你真的不能不让人佩服。本来我也不相信有鬼。可是那天在凶宅里看到情景和那天夜里看到老头的事,让我不得不相信了。那么恐怖的情景常人见到一次就要吓破胆了,你天天都看见,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受得了的?了不起,真了不起。”
“去凶宅的那天,你不说什么都没看见吗?”
“我看见异常现象了,可是怕你害怕没敢说。”
“什么?你看见的是什么怪现象?”我不由得急切地问着。自从我看见鬼后还没有人说再见过。我一直怀疑那是我的幻想。小五看到的现象要是和我看到的现象合乎一至,那就表明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鬼说的凶手的情况也应该是真的吧。根据这些情况抓到凶手该不是问题了。
“你看到的异象你敢保证都是真实的吗?小五说那天夜里他在地板上看到了人影了。说地板上在咱们三个像吓破了胆的傻瓜一样站在地中央一动不动的时候,出现了两个倒卧着的人影,就在粉笔画着的位置--一个在门口,一个在地中央。说那人影比地板本身稍深一些,像用水画出来的。两点钟一到人影就消失了。这些难道就不能是你想象出来的吗?在那间屋子里看到那个情景人的大脑是很容易产生联想的,再有小疯子讲过的梦的暗示,所以才产生了腥气呀,人影呀,这些幻想。不过是自己吓自己。对那三个人的死,认为有责任而感到内疚,那就勇敢地承认好了。干什么假托又是做梦又说有鬼的来掩饰心里的不安呢?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愿意面对,真够虚伪懦弱的了。就是那天夜里的那个老头,他只不过是倒在地上了,我们还没看清楚就让阿梅一嗓子给吓得落荒而逃,没准是那老头故弄玄虚呢。”阳子嘲弄地说完,看也不看我一眼,面带讥笑地拿起面前的酒一口喝干了。
我知道阳子是在回击我刚才的挑衅。但他直言不讳的指责顿时使我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小五辩解说:“她是女孩子呀,再说也不一定就真的没有鬼。”
“要是你还感到害怕的话,就去我家好了。--小五也住我家里呢。”阳子妥协地讲和说。
“不去。”我生硬地回绝他说,“我不怕鬼了。鬼们都让小区里的人请符给镇住了。”
阳子忍耐的讥笑的面容避开我。我以为他会忍住不说那些能够伤我的话而使我不至于再陷入尴尬羞愧的境地时,他又回过头来说:“啊,那么说你不是不怕了,而是躲在自欺欺人的壳里不敢面对现实了。也不想想,真有鬼的话,那鬼也是一种精神,就凭几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纸就能镇得住的吗?真实存在的东西还是存在的,躲也没有用啊。”
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刺进了我貌视宁静无辜的外壳,从中剜出胆战心惊的真实的我来。而我又身外化身,化出另一个理智的我审视着那个胆战心惊的怯懦的我。那个我是宁愿躲在香灰洒成的门槛和符纸的保护下的屋子里,或是避在放纵的狂欢的麻醉里苛意地忽视着,近而苛意地遗忘着严酷的外界的存在而苟延残喘,渐渐地变得冷漠麻木而胆怯。但另一个我却以微弱的力量阻止着这一变化的发生。我明白了,这段日子以来月我就是在这两个矛盾的自我里挣扎着的。阳子的话一下子把我自己并不明了的挣扎摆到表面上来。我不知何去可从,默然无语。
5。5
小五不知道被触到了什么心事,他的神情也在一刹间变得黯然。
“怎么,小五你是又想起考得不好的事来了吧?这有什么关系,明年再考。”阳子鼓励地说。
小五摇摇头说:“我考的不错。有点别的事。在我进这个门之前,我还对自己说,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我不知道的时候不也这样了。可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