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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就得拱手相让,争夺老卡的希望也成了泡影。要真是这样,回国后怎么向全
国人民交代?
八个月地狱训练没有这么艰难,现在的魔鬼竞赛没有这么无奈,陈卫军头疼
死了,闭上眼睛,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豁出去了,同意不同意?”
三个人都不吭声。
陈卫军提高了嗓门,声音暴躁开了:“他妈的,同意的给我举手。”
裁判又喊响了VICTORY17 。整个19:00 的时间段里没有另外的队进点。在此
之前的队是维鲁国民卫队,18:45 进点,19:25 已向着下一个点进军。场地腾空
了大半个小时,裁判急着结束中国二队的单项比赛。按限时要求,苏格兰队将在
10分钟后,也就是20:10 到达这里,中国二队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小样儿就这样了!”杨磊撇了撇嘴,脚一跺,溅了半身泥水。他当然不乐
意就此放弃比赛。飞机上就他最起劲地调侃QBB11 ,似乎就他一个人害怕拿不下
老卡,害怕担当责任。这下好了,老卡真的不拿了,到时候大家还不埋怨他吗,
这下可真的证实了他是个怕苦怕累怕死的孬种。可他哪怕了?现在这一搞,咳,
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小样儿欠涮的成了他自个儿。
“丫的手痒痒,我要打人!”何健捏紧了拳头。这一放弃,八个月的辛苦全
报废了,跟割了一身筋肉没啥区别。他在飞机上就铁了心,奔老卡去,来到爱沙
尼亚就一件事,除了拿老卡,还是拿老卡。
姬文魁待在一旁,傻愣愣地盯着前方,啥话也不说。他是第一个默默着手准
备拿老卡的人。这双脚出了塔林飞机场,肚子里的大话就放飞出去了。这事要是
半途而废岂不被古纳尔笑话?打比赛的第二天扭了踝骨,一直咬着牙穿插躲避假
设敌,所有的项目都没拉下他,难道他不担心全程比赛下来这脚会落下什么后遗
症?就算不担心,一下地钻心的疼可是实实在在摆着的,这都为了啥?六分之五
的比赛过去了,总分也蹭蹭地上到第一名,而且拉出的差距也很大,这一放弃就
像剁了他的脚。
“小诸葛,这事你看着办了。”一看姬文魁的模样儿,陈卫军的心软了下来。
厚黑学的书不是没看过,韩信忍跨下之辱而图盖世功业的故事不是不知道,“忍
这之所不能忍,方能为人所不能力”的道理也不是不懂。古人说绝了,忍辱负重。
可人也得有骨气,傲气,正气。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时……”说完这句话,姬文魁闭了闭眼睛,沉淀了一下
沉重的感觉,梳理了一下麻团一样的心境,待睁开了眼时,终于平静地对着主裁
判郑重而严肃地说,“这事必须给个说法,否则中国二队退出比赛。”
他刻意用了CHINA Ⅱ这个词,没说VICTORY17 。
主裁判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这位一身疲惫的中国军人说出来的话掷地有
声,提出的竟是这样一个问题。就目前遥遥领先的成绩,中国二队竟然要放弃比
赛,太不可思议了。他受理了抗议,但坚决不肯收下克朗。
比赛结果,中国二队在该点的三个单项总成绩排在了第三位:总统护卫队:
-12。00 分边防部队: -12。41 分中国二队: -13。68 分中国二队的亏吃在
“推车”单项。
究其原委,气候不利是一个方面。
总统维护队和边防部队都是在19:00 前搞完比赛的,那时没下雨,地上不打
滑,泥巴不裹轮子。挨到中国二队推车,雨下大了。比赛场地是大砂坑,泥沙混
杂,积了水后路不好走,泥巴也把轮子裹得锈住了。
另一方面,姬文魁的脚伤影响了比赛成绩。因为抗议一事,他没有时间处理
脚踝,湿漉漉的绷带裹着雨水膨胀了的肌肉,勒得血液不顺畅,扭伤部位疼得厉
害,脚板无法着地,更不用说撑住身子。前150m要抬着运送180 ㎏弹药箱,后90m
要推着10吨八平柴上斜坡。这个活儿他基本使不上劲儿,四个人的体力活等于三
个人完成。
推车运送弹药的成绩按时间计分,以第一名总统护卫队1 分52秒为标准。中
国二队超时29秒,被扣1。68分,该项成绩排在了第七位,但并不影响总分第一名
的排名,他们仍然比第二名的边防部队少扣了31。96 分。
中国二队在向下一个点出发时,爱沙尼亚电视台的女记者和摄像师挡住了去
路,希望能做一个简短的采访。中国人习惯低调处理尚未结果的事情。姬文魁推
说马上就要出发,时间很紧,等到比赛结束后再做采访。女记者固执得很,一路
跟在后面,很诚恳地要求只采访一分钟。
姬文魁很为难,只好向陈卫军请示是否接受采访。要搁平时陈卫军早就扭过
屁股走人了。采访什么,一肚子气没出呢。组委会给了个说法,刚才光头所做的
一切并不代表爱沙尼亚参赛队,只是个人行为,并责令光头向中国二队做了道歉。
可不管怎么说,两场搅乱严重地影响了中国二队的情绪。唉,一码归一码吧,不
要因为个人因素影响了两国关系。他嘱咐自己冷静一点,狼头儿不在,现在的头
儿就是他了。“行,就一分钟,一秒也不多给。”说这话时有些赌气,回头他又
嘱咐姬文魁,“一定要体现出咱中国军人的精神面貌,体现出中爱两国的友谊。”
大雨已经逝去,天上飘飞起了毛毛细雨。
姬文魁拉过三位队友。
疲乏,泥水满身,但他们挺直身子,神情庄严地直视镜头。
风雨里,这是一组中国军人的雕像。
“你怎么看待这个比赛?”女记者眯眯笑着问道。
“这个比赛很好,给各国的侦察兵提供了相互学习交流的平台。”姬文魁稍
加思索,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
“你们的成绩非常好,现在的感觉和状态怎么样?”
姬文魁微微一启齿,露出一线洁白,笑得很自然,很友好:“状态很好,任
何困难都不能泯灭我们的信心和勇气。”
“对下一阶段的比赛有什么想法?”
“继续拼搏,展示中国侦察兵的风采,为99‘’爱尔纳? 突击‘写下骄傲的
一页。”
中国二队刚走,王海洲和孟国庆就进到了I 点。
这一路他们够倒霉,先是走错了路,后来遇雨陷车,林斑线全是泥地,搞了
一路推车,比参赛者的推车竞赛还要艰难,一会儿钻车底挖前后桥烂泥,一会儿
刮轮胎上的泥巴,结果6 ㎞路喋了4 个多小时。
一身泥水到了点上,一看公布的成绩,中国二队的总分遥遥领先,而且在穿
插和反被捕这两个项目上,惟有中国二队没有被扣分。奇迹,奇迹啊!哈哈,窝
火全没了,屁颠狂了。心一高兴,身就不累了。王海洲很想跑下一个竞赛点,给
狼崽子扎扎实实地加把油,可他又放心不下中国一队。这四个狼崽子,咳,总分
成绩落得太多了,这都落到了第16名。他将前三名以及中国一队的扣分情况画在
了纸上,好好地比较了一番:参赛队装备超时被捕单项总扣分名次
中国二队 …1 0 0 …62。93 63。93 1
边防部队 …1 …25 0 …70。96 96。96 2
卡列夫步兵营 …2 …40 …24 …51。25 117。25 3
中国一队 …32 …90 …36 …55。54 213。54 16
他妈的狼崽子,光“装备、超时、被捕”三项就扣了158 分,瞧二队,这三
项加起来才挨扣1 分。再来看看单项,成绩比得多不错,不是没能耐,个人的军
事素质都不错,就是团体观念不强,不给他好好争气,尽给捅篓子,不是这里漏
了雨,就是那里见了天,一路下来丢三落四,慢了超时,快了也超时,这还不够,
还白白地被拿走了6 张罚分条。
咳,没办法,只能盯着点了,希望能把这个点的单项搞好一点。这个点搞的
三个项目有两个是他们的长项。不过也晦气,轮到比赛起码挨到23:30 以后了,
那会儿都比了十几个队,泥地早就被踩烂了,时间也不对头,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盯紧,待在这里心里就踏实了些。鼓鼓劲,争取能在单项上多拿几个第一。
当然,要是能搞到单项第一总数第一名,那是再好不过了。
狼头儿除了自信,就是贪心。
中国一队是在23:12 进到I 点的,比限时的时间早了3 分钟。这拨缺弦的狼
崽子,第五阶段的穿插总算按时到达了。
雨又下大了,哗哗如瓢泼。
车灯照亮了大砂坑,虽然没人比赛,但还是热闹得很,人来人往布置着场地。
王帮根拿袖子一擦脸上的雨水,透过车灯看到了女兵队在接受任务。于新伟一听,
不自觉地也把眼光投了过去。
提出穿插时一人背一个小丫丫的是中国二队,可远没有中国一队有桃花缘,
除了抢滩登陆后做了一阵子女兵队的马后炮,后来的穿插一直走在女兵前面,时
间越拉越长,现在都间隔了3 个多小时,小丫丫要真的趴窝了他们也无能为力。
自C 点后,中国二队就再也没见过女兵队。中国一队呢,压根没有妄想痴心,结
果捞着了好运,从C 点出发后吓了一次小丫丫,从F 点开始连着三个点都是小丫
丫早了他们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全在点上撞上了。不仅如此,这一路穿插他们
的桃花运也缘得不错,三次被抓都撞上了红肩章女兵,被罚了六个6 分。
呵呵,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比赛很残忍,很激烈,很紧张,但男兵世界撞进了女性,感觉就是不一样,
要不怎么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呢?嘿嘿,他们不是和尚,就是和尚也有七情六欲,
哪个少男不钟情?想当年,都说集训队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其实有一段时间挺有
意思,训练得再累,回到宿舍后也有力气往窗户玻璃画小丫丫,冲着射击队二楼
的女队员宿舍嗲嗲地唱歌:“小丫一乖乖,小丫二坏坏,小丫三快快,小丫四来
来,乖乖坏坏快快来,西北狼回来了,小丫丫快快来……”
女兵队放弃了推车运送弹药的竞赛,直接进入了第二个单项――远距离突击
步枪射击。离开大砂坑经过中国一队的身边时,一个女兵嘻地一笑,端起AK47做
了个瞄准的动作。王帮根一看人家的枪,唉,固定枪托,太笨重了。他的右手端
起81…1,左手往耳旁一伸,举出了一个V 字,随着嘻的一笑嘣出了一声Yeah。
“哎,这么大的雨……”于新伟似乎没见着王帮根的动作,自顾自地感叹了
一句,愣愣地盯着森林环抱的射击场。
“嗬,心疼了吧?”王帮根嘿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你是双枪王,跟
裁判说说,帮帮小丫丫去。”
“我靠,谁心疼了?”刚才吵架的气还没出呢,于新伟把绵绵的语气一换,
凶狠狠地骂了一句,“谁心疼了我拿枪毙了他。”
“好了好了,她们走不动的时候,你们一人扛上两个。”李永刚从来不开玩
笑,可这会儿见两个人又搅上了,便顺水推舟调侃了一句,催促道,“赶快整理
装备,哥斯拉回来了就该比赛了。”
李永刚伸手去提张高峰的装备时,看到右前方的灯光里站着一个人,握紧了
的拳头举过了头顶。雨线太密,阴影浓重,看不清雨披裹着的模样,但是能够感
觉出那晃了几晃的拳头是冲着他来的。于新伟和王帮根抬头看时,那只拳头又举
了起来,而且非常有力地晃了两晃。
待到张高峰回来,他们知道了那是狼头儿。不知咋搞的,一听是狼头儿,他
们的心忽地热开了,情绪像电梯呼呼地提升,顿刻激昂了起来。感觉真是个怪物。
在国内集训时,巴不得不要见到狼头儿,躲得越远越好。现在不一样,心里总会
涌起希望,总会有人按捺不住地问上一句:“这个点有人在吗?”这个人,当然
是指自己人,指留守的战友,指狼头儿。
比赛以来,这是第三次见到狼头儿。第一次在E 点,离得很远,看不清脸上
的表情。第二次在F 点,李永刚走向点位时,举起右臂吼了一句好汉哥,算是跟
狼头儿打了个招呼。第三次就是现在,大家只看清了一只拳头。
“向狼头儿保证,让他放心。”李永刚提议道。
“保证啥,跳QBB11 还是黑洞?”王帮根傻傻地问。中国一队搞得惨不忍睹,
不是徒手王就是废人,连罚分条都交给了小丫丫,再保证,不是自觉地跳QBB11
吗?
“老卡没戏了,不过没关系,二队有戏,我们争取多拿单项第一。”李永刚
说,“最后努力几把,就这一拼了,这一辈子不可能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