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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观赏鱼？”
拆开了白地红色印花的精美包装纸，维娜·杜波夫欣喜地叫出了声，呈现蛋壳形状的封闭式鱼缸顶部用精致的银质盖子拧紧，避免水在移动中会溅洒出来，鱼缸底部的三个足能平稳地放置在桌面供人欣赏。鱼缸里游弋着几条指头长的七彩小鱼，底部衬垫着白色沙砾和葱郁的翠绿色水藻，在满目黄沙的威克礁，抽空看看这个小玩意使人倍感赏心悦目。若不是刚好契合了威克礁枯燥的自然环境，这件礼物绝谈不到不贵重二字。
近年来，威克礁的玻璃制品远销到列强的市场里，虽然迅速遭遇了大批仿冒者的山寨冲击，依然能够占据很大一块市场份额，质优价廉自是克敌制胜的不二法门。
在心灵手巧的半精灵美女看来，丈夫能考虑到她最需要什么，周详考虑的这份心意比礼物本身如何贵重更值得信息。
笑吟吟的罗正道嗅了一下鼻烟，说道：
“对，是观赏鱼。主大陆的一个伪军头目为了讨好我，专门送到琼州一批奢侈品，这些鱼据说是某个公爵家族世代培养的特殊品种。你不能到户外活动，在房间里养鱼也算一种消遣，喜欢吗？”
“嗯，很漂亮，谢谢。”
老实说，今天令维娜·杜波夫满意的不是这几条活泼好动的鱼儿，而是罗正道操持军国大事之余还能惦记她的状况，千里迢迢带几条观赏鱼过来的心意十分难得。这就跟旧世界的女人经常会问男人是否记得确定关系是在哪天，初吻是什么日子，结婚纪念日又是哪一天之类问题，貌似看着挺愚蠢的样子，实际上是在考验对方是否依旧看重自己的这份心意。
一夜无话，到了翌日清晨，罗正道吃完早饭准备再去各处转转，昨天刚见了一面的福尔·肖邦一大早又登门拜访来了，这次他是来找人诉苦的。
“国王陛下，雅灵约定提供的钢锭又没按时送到，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他们都要拖上半个月，耽误了我们造船的进度啊！”
闻声，罗正道眉头紧锁，他不会说什么友谊和信任之类的废话，跟国家谈感情不如跟婊子谈贞洁有意义一些，好歹失足妇女里还有被逼良为娼和不幸沦落风尘的例子。随便哪个国家都不是心慈手软的角色，狗改不了吃屎这话虽然难听，用来形容国家的德行却一点都不过份。
“福尔，灰铁矮人那边的金属锭不能用吗？”
连变通一下的办法都想不出来的手下未免太废柴了，福尔·肖邦绝对不愿意背这个黑锅，他连忙解释说道：
“国王陛下，您不知道，雅灵提供的是高强度钢锭，灰铁矮人的冶炼技术没这么稳定，他们的产品用来制造装甲板不合适。”
一提起这件事，罗正道也很快回想起来，从前福尔是打过一份报告过来，说灰铁矮人附庸部落提供的金属锭质量参差不齐，最好的比起雅灵产品也不遑多让，差的就只比市面上的大路货略好一点，这事很叫兵工厂头疼。
新世界的制造业分类明确，像是矿山采掘只管卖矿石，不管冶炼部分，开炼铁厂的只卖原材料金属锭而不生产成品，除了各种大型行会的垄断协议之外，技术壁垒也是关键的因素之一。类似于旧世界的卡特尔、康采恩和托拉斯这种从头到尾包办一切的巨型企业集团，必须要等待技术和社会发展到相当高度才有可能实现，毕竟很多事情构思起来不难，如何执行下去才是难点所在。
一番短暂的思索过后，罗正道面色凝重地接口说道：
“唔，雅灵方面没解释原因吗？”
这时候，气不打一处来的老福尔忿忿不平地骂道：
“那些长耳朵说国内钢铁产能不足什么的，我看是在找借口，呸！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
实际情况也大抵如此，在主大陆坠落几成定局的当下，雅灵帝国所面临的地精海军威胁在持续减弱中。尽管从近期来看，地精造舰和培训海军的速度会迅速暴涨，不过没了主大陆的丰富资源提供后续支持，这种爆发增长注定了是竭泽而渔的短期行为。起码以雅灵的时间尺度来看，限制在百年以内都属于时间很短了，失去外部挑战的动力，再要雅灵帝国不计得失地全力支援罗正道，怀有这样的想法未免天真了点。
正所谓善财难舍，雅灵帝国又不是钱多得没处花，既然认为人类流亡者的作用不如早前那样具有重大意义，理所当然地会在心态上有所体现，此时的怠慢和敷衍都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想起这桩烦心事，罗正道止不住一阵头疼，神色无奈地叹息说道：
“雅灵看来是靠不住了啊！”
除了传统的能源决定学说，在旧世界还有着材料决定论的文明进化理论，像是最初的文明被叫作“旧石器时代”，后来又称为“新石器时代”，再后来又叫“青铜时代”，然后是“铁器时代”，这很明显是材料不断演进的结果嘛！某种程度上讲，人类的文明史就是一部材料发明革新的历史。类似的例子后来也不少，像兔子着力仿造飞机发动机，一口气下来搞了几十年下来，被寄予厚望的四代机依旧是装着一颗毛熊心，不是设计水平不行，不是零件的加工工艺不过关，而是发动机零部件的材料强度无法满足要求。
没有在几千度高温下承受巨大压力不变形的特种合金钢，再好的航空发动机部件用一堆垃圾材料造出来，那也只是个天价的摆设而已。
罗正道版本的海盗铁甲舰区别于新世界旧式木构风帆战舰的核心技术无非是三样，火箭式发动机、爆*和装甲，其中最核心的要素是装甲，没有了装甲的铁甲舰跟没壳的乌龟基本是一个概念。
时至今日，雅灵帝国好死不死地开始在这上头卡脖子，没了联合皇家钢铁厂的优质钢锭还造毛铁甲舰哪！难道要去跟精灵联邦那帮坐地起价的奸商买吗？他们可是敢把一堆废铁当成黄金来卖的主，这一刀切下去，家底浅薄的罗正道还不得痛彻心扉呀！他手头的主力外销产品是玻璃制品、纸张、石脑油、蜡烛、沥青，优质长丝和其他丝织品，其中除了产量有限的优质长丝是标准硬通货不愁卖，其他商品对买家而言都是非必需品。因而，当雅灵开始有意延迟供货，罗正道很难用正常的贸易手段予以反制，这事着实令人头疼。
第三百三十七章 纷乱复杂的时局
“国力的集中体现就在于制造业能力的高低。 。”
怀着自怨自艾的情绪嘟囔了一句，罗正道很快从埋头沉思中回过神来，盟友靠不住这事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不值得大惊小怪，正因如此他才会拒绝跟精灵联邦搞什么深度合作。本以为雅灵帝国这边好歹能靠谱一些，岂料人算不及天算，主大陆坠落彻底颠覆他早前作出决定的论证基础，素来喜欢过河拆桥的雅灵帝国虽说没直接跟他掰了，当下这种程度的怠慢和轻忽也是很叫人感觉憋屈的。
分析了一下雅灵的心态和利益诉求，罗正道自言自语说道：
“雅灵要抛弃我吗？不会，起码现在不会，他们是在敲打我，要我低头合作。”
西方古典政治学科班出身的罗正道把情势看得明白，甭管别人怎么说都好，地精第二帝国不是一头死老虎，在彻底打倒这个强劲对手之前，列强扶植人类抵抗者的计划都是惠而不费的小手段。
无论地精舰队的战力多蹩脚，列强与它们交战也免不了付出伤亡代价，如果只需出一点点小钱就能让潜在对手苦不堪言，这钱当然花得物有所值了。既然如此，雅灵帝国目前表现出的疏忽怠慢都不是因为差钱的缘故，更不会是种族优越感发作了，而是他们认为威尔·尼达姆这个代。理人的态度过于强硬又太精明，不受控制的倾向极为严重，尽早敲打敲打他一番是题中应有之义。
彻底想通了雅灵帝国的心思何在，熟谙权谋学逻辑的罗正道对这小手段嗤之以鼻，他转头与福尔·肖邦说道：
“呵呵呵呵，雅灵是瞧不起我呀！认为我不敢跟他们决裂。”
闻声，老福尔陡然一惊，连忙追问说道：
“陛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罗正道抱着胳膊思索片刻，忽然笑了起来，说道：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要集中精力建造商船和浅水炮舰，未完工的铁甲舰全部暂停，雅灵不是断货吗？这笔帐我会跟他们算的，眼下不是时候算总帐，你得耐心一些。”
吃不准国王陛下是真的胜券在握，根本不在乎雅灵拿捏，抑或是在故弄玄虚安定军心，福尔·肖邦遵照着家臣的礼仪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简单地回答说道：
“是的，国王陛下。”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罗正道急着入手的是第二件霸者之证，魔鬼给了线索不假，要捋顺线索找到地方把东西拿回来，这事就太不简单了。这趟他要寻找的是浮光之海的霸者之证，这件物品的本体是什么，新世界的博物学者们翻遍了那些古老的历史典籍和羊皮卷，照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古往今来，只有四位海盗王确切知晓七件霸者之证都是什么东西，最使人困惑的是，他们全对此三缄其口，不曾与任何人提起，或者在留下一星半点的文字材料描述霸者之证的外观和功能。
筹备出行需要时间不说，临走之前罗正道还有一桩大事得提前办妥，那就是要给地精来一下狠的，免得它们在罗正道离开老巢的当口趁虚而入，这叫预防性打击。
浅水炮舰善于在水深极浅的水域环境中作战，平坦的船底不必担心河道泥沙导致的搁浅威胁，长宽比例引人发噱的短胖船体是稳定性良好的火力投射平台。相较于同等吨位海船的火力配置，浅水炮舰要明显高出一档，正好拿来收拾地精设置在内陆河流中的二流警备舰队。
已然知道主大陆坠落是早晚会发生的必然结果，地精对围剿罗正道这个祸害的热情随之一落千丈。打个不大恰当的比喻，那些得了晚期癌症，命不久矣的家伙压根不在乎嫖。娼感染了艾滋之类的小问题，本来就活不久了，绝症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没什么大不了的。
赤水是地理位置最靠近琼州的一条主大陆河流，这条河的得名是因为它流经了大片的红壤丘陵地带，因此整条河水乍看上去是如鲜血般艳丽的赤红色。赤水在雨季时的水量极为丰沛，等到了旱季水面就会严重缩水，干流河道全年能够保证通航距离只有两千多哩，相对于大河与菘蓝河那种排名在前十以内的大江大河自然没什么可比性，不过建立在赤水流域的地精造船厂和守备舰队却如同扎在罗正道屁股上的一根刺使他坐立难安。
对付赤水的地精舰队不需要别的理由，只为距离实在太近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是地精哪天一高兴，赤水舰队随便早起几个钟头，从赤水出海口分分钟就能杀到琼州岛来，能不能打下来是一回事，哪怕是骚扰一下也会令罗正道的心情极度不爽啊！
在赤水流域是一大片蔓延数十万平方公里的茂密原始森林，大批人类奴隶被驱赶着从事伐木之类的重体力劳动，罗正道正好借着这次深入赤水的机会把地精第二帝国的统治力量拔除干净，顺手把人类奴隶也解救出来，虽然不是很缺人口了，但多点人口总比少点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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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类似鹭鸶的水鸟从头顶振翅飞过，仿如旧世界亚马逊雨林般酷热潮湿的环境里，各种羽毛色彩斑斓的鸟类放眼间随处可见，远远望去真有种人间天堂般的美感。只有亲身走进过丛林的人才明白，与林下的腐殖质和各种蛇虫鼠蚁打交道，绝不是一件使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喂，佐拉，看到了吗？”
听见罗正道的问话，水手长退步离开望远镜，他掏出冲压钢板制成的新式酒壶灌了一口朗姆酒，容光焕发地说道：
“从前攻破的要塞哪个不比这破地方强？这点火力不算什么，嗝！”
要说海盗们嗜酒如命也算职业病了，长途航行后淡水的糟糕口感，不掺酒根本没法下口，哪怕本身不喜欢喝酒的人上了船，时间一长也非得变成酒鬼不可。罗正道没兴趣督促水手们戒酒，只要不耽误正事就行，当即点头说道：
“嗯，待会等我的信号发出来，全舰队集中火力轰击，掩护登陆部队。”
满口酒气的佐拉·黑格尔面露喜色，他敬了个军礼，只是这动作的戏谑意味多于敬意，大笑着说道：
“是的，国王陛下。”
在几分钟后，一枝火箭陡然窜上天空，继而炸裂成了一团红色雾气，远在几十哩之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声动静宣告了短暂平静终结。
“轰轰轰轰”
由舰炮射出的大口径实心石弹和爆*，密集轰炸地精的防御工事，在爆炸声中迅速垮塌下来的建筑绝非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