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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都在爱着 作者:陈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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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教室里安静下来。我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教室里依然很安静。过了一会儿,几位女学生沉静地举起了手,在周围许多双略带敬意微有妒意的目光中,她们似乎更加矜持了。

“向爸爸妈妈祝贺生日的,请举手!”

教室里寂然无声。

没有人举手,没有人说话。

孩子们沉默着,我和孩子们一起沉默着……

他们感到了我的期待。刚才他们的目光还追逐着我的,此刻全躲开了。他们低着头,他们望着窗外,他们沉默不语。在这一片沉默下面,涌动着什么?萌生着什么?他们又似乎在忍受着什么?不安?歉疚?懊悔?我不知道,我不能说……然而,我意识到,孩子们心底最珍贵的东西,正被慢慢地托出水面,遇见阳光,结成珍珠。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我悄悄地瞥了一下这些可爱的像犯了大错的孩子们——他们的可爱恰恰在那满脸的犯了大错的神色之中,终于放松了口吻,轻轻地问:“怎么才能知道爸爸妈妈的生日呢?”

像获得赦免一样,那一双双躲闪的目光又从四面八方慢慢地回来了。先是怯怯的一两声,继而就是七嘴八舌了:“问爸爸!”“不,问外婆!”“自己查身份证!”

教室里重又热闹起来,但与沉默前的热闹已经不一样。

结束这堂课时,我给孩子们提了建议:为了给父母一份特别的惊喜,你最好用一种不为父母察觉的方式了解他们的生日,而祝贺的方式是各种各样的,但记住一点,只要你表达了自己的爱,再稚拙的礼物他们也会觉得珍贵无比的。

不久,学校开了家长会,那些爸爸妈妈们不约而同地说到:“我那小家伙真懂事了呢!”“他祝我生日快乐!”“他送了我礼物!”“他给我写信叫我不要烦恼!”“他会体贴人了!”

……

哦,我真快活!这一片沉默给了我多大的享受啊!在沉默中,这些小家伙终于懂得要回报父母对自己的爱了——这是他们迈向健康人生的第一步……
第四章 金翅雀
一家三口人正在不声不响地吃饭,孩子突然开口说:“我找到了一个鸟窝!”

母亲抬起头,瞪大了黑黑的眼睛。父亲像往常一样心不在焉,连听也没有听到。也许是为了回答母亲询问的目光,也许是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孩子又重复了一句:

“我找到了一个鸟窝!”

父亲总算抬起沉重的眼皮,也开始聚精会神地听儿子说话。

孩子高兴了,指手画脚地讲起来。他说,今天下午赶着羊回家的路上,看见一只金翅雀从一棵大白松树树冠里飞出来。他看呀,看呀,在浓密的树枝里搜寻,终于在高处一根树杈上发现有一团乌黑黑的东西。

母亲把儿子的话句句吸入心田,还用整个心灵吻着可爱的宝贝。父亲则又开始吃饭了。

孩子没有在意,接着讲下去。他说,把羊拴在一棵树上,开始往松树上爬。

父亲又抬起疲倦的眼皮,和母亲一样提心吊胆地听着,几乎屏住了呼吸。

孩子一直往上爬。巨大的松树又粗又高,他那纤细的身子紧紧贴在树皮上,慢慢往上挪动,每一次都要分两次进行。先用胳膊抱住,接着两条腿尽量往上蜷,最后才停下来,四肢牢牢抓住坚硬的树皮。

用了很长时间才爬上去,中间不得不在结实的树杈上休息三次。现在只能靠手,因为前面都是脆弱的新枝了。

父亲和母亲都惊呆了,谁也没有吱声。就这样,两个人战战兢兢、一声不响地让儿子爬到树上、爬上树冠,用两只天真的眼睛看到鸟蛋——窝里仅有一个鸟蛋。

听到这里,父母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完全忘记了儿子在什么地方,似乎还在高高的树巅,紧挨着天际,安全忘记了他脚踏在地上,无须两只胳膊小心翼翼地攀附着树枝。突然,两个人看见孩子身子一斜,从高处,从松树顶上栽下来,掉在硬邦邦的地上,看来是必死无疑了。

但是,孩子无意中表明,他站在树巅,完全不曾意识到飘在空中、面临深渊的可怕,并且也没有掉下来。倒是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拿起鸟蛋以后他非常高兴,情不自禁地吻了它一下。蛋壳得到了孩子嘴唇上的这点热气,突然从中间裂开了,里面露出一个还没有长羽毛的金翅雀。

说这件怪事的时候,孩子的表情天真无邪,如同复述从邻居那里听来的《出埃及记》的故事一样。

随后,他满怀怜爱地把小鸟放到毛茸茸的鸟巢里,从树上下来了。现在,他心境坦然,非常高兴——发现了一个鸟窝!

晚饭吃完了,屋里气氛严肃,谁也没有开口。后来,一家人回到暖烘烘的壁炉旁边,看着里边燃烧的橄榄木时,父亲和母亲才交谈了几句。他们的话说得晦涩难懂,孩子没有猜透。何必要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呢?他只想把那只还没有长出羽毛的小鸟的形象深深保存在记忆之中。
第四章 对牛谈“情”十年梦
西洋情人节刚过,触景生情,经过几天的思量,我决定公开一篇“祭文”,尚飨。

——题记

我先生来自保守的公教家庭,从未接受什么西洋洗礼,这也就是说,家中从来不过需要表达感情的节日,如父母的结婚纪念日、兄弟姊妹的生日等。

总之,不知是不会表达才不过节日,还是不过节日所以不会表达,反正他就是不重视这些。

结婚10年,我们的感情越来越不着痕迹,如果要他有所表示,恐怕要找一名彪形大汉,当着他的面把我从他身边抱走,此时,如果我运气好的话,他会说:“老兄,我想你抱错了东西。”

这样一对夫妻,遇到美国情意绵绵的情人节时,其尴尬可想而知。

结婚第一年,我还未充分体验婚姻的真谛,竟然以为那个节日是给我们过的。我对他说:“情人节快到了。”他说:“情人节?没听过!”那时我很娇嫩,自以为了不起,我头一扬,说:“谁稀罕!”

第二年,我说:“买鲜花、巧克力、钻石的节日到了。”他说:“我的鼻子对鲜花敏感,你的体重对巧克力敏感,我们的荷包对钻石敏感。”那时我很娇嫩,自以为了不起,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稀罕才怪!”

第三年,我说:“我相信这个屋子里,没有人会对一张礼券敏感。”“你要多少钱?”“什么叫‘要’?你不会送吗?”这时我已不再娇嫩,不觉得了不起,相反地,我越来越容易受伤害。“你要,我就送。”他坚持。“你送,我才要。”我毫不让步。从此,开始了我们经常不知所以的面子大战。

第四年,他发现替他生两个儿子的女人总该有点奖励,便给了我50美元礼券,说:“去买一条你一直想买的纯金手工项链吧!”当天晚上,我把50元礼券还给他:“去买一辆你一直想买的法拉利手工汽车吧!”

第五年,我相信罗曼蒂克已死,是爱情变成友情的时候,我送给了他一张卡片,爱神丘比特身上画了一个骷髅头,卡片前头写着:“××同学如晤:许久未交谈,不知近来可好?”

第六年,他说去年那张卡片给他很大的震撼,让他一个星期无法修理汽车,为了避免今年有同样的遗憾,他决定有所表示。

第二天,他送我一盘叶子修长修长的绿色植物。

“这是什么?”我问。

“水仙花。”

“花呢?”

“嗯——还没开吧?”

“开你的头!这是大蒜苗!”

“有什么区别吗?”

“我相信有。”

“说说看,只要你能说服我,我接受。”

第七年,为了回赠前一年的大蒜苗,我送他一把抓痒的刷子,虽然在别人眼中,大蒜苗和刷子简直不是东西,不过至少我们已开始互送“礼物”。

度过七年之痒,迈向中年危机,我实在看不出我们的情人节有任何好转的必要。

第八年,我做了有史以来最明白的暗示,我对他说:“我朋友的先生都叫花店送花到她办公室,我朋友觉得好有面子呢!”

他不知哪来的灵感,幽我一默:“可是我不知道你办公室在哪里呀!”我白他一眼:“你总知道我家在哪里吧!”

第九年,我把情人节改成“扫墓节”——祭扫爱情的坟墓。他得知后无动于衷:“有什么区别?反正你就是要花!”

第十年,也就是今年,我什么都不做,而在情人节这天写了这篇“祭文”。

呜呼哀哉,尚飨!我想,中国男士大都不会表达,一来没有这种文化熏陶,二来不在乎,三来表达了从不知如何收场。

先生不会表达,太太也高明不到哪里去。10年来,我们除了给予对方一把改来刷马桶的刷子,以及一盘枯烂掉的蒜苗外,没有在2月14日那一天付出任何一句好话或有情意的动作。但这并没什么不好,久违的浪漫一旦出现,还很不习惯。

这把年纪,此种境界,生活上已禁不起任何波涛,所以还是以我们一向含蓄的方式来经营婚姻吧!他不时给我的车子换个机油,我不时换上一件性感内衣,这样,我不会发现他为我做了什么,他也不会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
第四章 丈夫当“主妇”一周
一个星期六的早上,我在厨房里忙着为孩子做薄煎饼,我丈夫弗里德靠在沙发上品着咖啡,读着报纸。我突然宣布:“我有个好主意,我们交换一下位置,你像我一样做一切家务,而我做你做的事情。只试一个星期,看看实验结果如何。”

我丈夫他很能干,非常乐观。12年前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两人在各方面不相上下,婚后我们一起分担家务和经济开支。8年前第一个孩子出世时,我们的家庭失去了平衡,我做非全日性工作,薪水骤然减少。我没钱请保姆,只好大多数时间呆在家里,承担起料理家务、照看孩子的全部责任。恢复全日工作后,我希望改变这分工状况。然而不知怎的,我们各自仍扮演着传统的家庭角色,弗里德做“男人的事”:修整草坪,付帐,打扫阴沟,月月如此,年年如此。我做“女人的事”:白天晚上面对着无穷无尽的繁忙家务。

终于我受够了,于是我说服丈夫做交换角色的实验。请看我们在这一周的实验日记:

弗里德:

上午7点,闹钟在我头上直响,我真不想起床。平常玛丽早起,忙碌一切,我赖在床上直到诱人的咖啡香味扑面而来。今天为了家庭和睦,我同意承担一周她的责任,这意味着更多的责任。

8岁的小马克斯对父母的做法大为不解:“这就意味着,你要做一大堆事情而妈妈只坐在那儿看报纸吗?”

玛丽:

这是个有趣的早晨,弗里德带着孩子去超级市场,我呆在家里看电视,非常快乐。他花了3小时才采购完毕,并不得不打电话回来求助。他虽然买回了谁也不喜欢的火鸡块肉,但我仍保持沉默。下午,他带孩子去公园。我从他抽屉里翻出一堆工具,开始做既有挑战性又安全的工作——给澡盆涂灰浆,结果却弄得一团糟。

弗里德:

我不愿意做饭,但偶尔也下厨房。例如,如果玛丽坚持说周六轮到我做晚饭了,我就很高兴地打开一听沙丁鱼罐头。但今天早上不能凑合,孩子要带午餐到学校。我手忙脚乱。妻子终于忍不住来干涉了,她拍着我的肩膀:“马克斯不喜欢肉多。”

我转头问儿子:“是吗?”“是的。”他回答。

我转问女儿:“安妮·罗丝,要什么样的三明治?”

玛丽插嘴道:“她喜欢花生奶油和果冻,而且要切成片,去掉面包皮。”

“她已经5岁了,会自己说。”我对妻子说。

“我只是想帮你一下。”玛丽开口道,很明显,她害怕失去原来的控制权。

玛丽:

弗里德提醒我给车胎充气,看着他使出吃奶的劲替女儿梳理乱蓬蓬的头发(昨天没梳),我说:“这太简单了。”上班的路上,我在加油站停下,在我开始用力取下气泵软管时,侍者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助,我真想说需要,充气需要知道容量和正确的气压,而我一无所知。但想到“男人”不需要帮助,我便婉言谢绝。我不停地用气泵充气直到车胎显得很鼓,结果开起来却上下颠簸。晚上,回家想吃晚饭,弗里德忙成一团,9点钟才吃上饭,而他花了一个小时准备的色拉却忘了端上桌。

弗里德:

除了不愿做饭,我也不愿整理衣服。通常孩子们早晨上学要穿的衣服都是玛丽在头天晚上准备好了的。

今天,她一早就走了,只留下我在装满裤子、内衣、高领绒衣和灯心绒裤的抽屉里翻来翻去。

周末穿衣服可以随便,可穿到学校的衣服要正规,真使我为难。她选出一套色彩鲜艳的套装,我摇头。最后达成协议,一套蓝白色相间的套装。但到了公共汽车站,我觉得它就像广告牌,可换衣服来不及了。汽车已经来了。

玛丽:

今天弗里德带孩子去上学,安妮穿着不合适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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