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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外面等着水开,思考着要不要把白天的事情告诉袁华,告诉他那个女人的事情。屋里的电视传来欢乐的声音,好几次,她已经张口要叫他了,又犹豫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也不知道他还爱着她或者恨她,更让她难以开口的是,她明白,实际上,自己无论是和袁华还是那个女人,都没有任何关系。她洗脸刷牙了,打了洗脚水进去,发现袁华已经在里面房间的沙发上快睡着了,他看见她进来,勉强坐起来打起了精神,问她说:“清江,今天一切还好吗?”
“还好,爸。”袁清江说,她脱了袜子,一边烫着脚,一边偷偷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真的已经老了。袁清江的鼻子就这样酸了,眼睛里面都是泪水,她强忍着眼泪,问袁华:“爸,你后不后悔当初把我捡回来?”
袁华愣了一愣,转头看见自己的女儿脸上都是泪水,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他说:“当然不了,傻女儿。”
父女俩依偎着看电视,直到盆子里面的水都有些凉了。
让袁清江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她依然没有把昨天的事情忘记。她接了一个张沛的电话,他已经到县里上班了,两个人约好等他回来再一起吃饭——但她还是牢牢记着小陈的那张脸。
中午下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到平乐旅馆去找他,希望他还没有走。走在路上的时候,她觉得太阳穴跳得很厉害,像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当年王曼珊和岑奇私奔的时候,一定就是这样的心情,平乐镇上的人都窃窃私语地议论过这个秘密。
她走进旅馆,看见姚五妹正把脚翘在柜台上打毛线,她走过去,问她:“请问小陈走了吗?”
“哪个小陈?”姚五妹莫明其妙地看着她。
袁清江的脸有些红了,但她依然了出来:“就是前几天住在这里的那个男的,高高的,穿着橘红色外套。”
“哦!”姚五妹显然想起来了,她认得袁清江,说:“你就在前面超市上班吧?找他干什么?”一边说,一边把登记薄拿出来翻了起来。
“有点事。”袁清江敷衍,她紧张地看着姚五妹,怕她看出什么来。
但姚五妹什么也没说,她只是转过本子来,把小陈登记的那栏指给她看:“你看,他走了,今天早上六点过的时候还的钥匙。”
袁清江低头去看,她一眼就看见了小陈的名字。她一下愣住了,愣了好久,终于笑了起来。原来他们不应该叫他小陈,虽然那两个字用平原上的方言讲起来,都是一样的。
不但如此,她还明白了另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在平乐镇是没有人知道的,甚至连袁华本人也不一定知道:他还爱着那个女人,就像她也很可能还爱着他。
——姚五妹的字写得就和她本人一样潦草而慵懒,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三个字。
岑青江。
那个人就叫做这个名字。
这时候,岑青江坐在那辆破破烂烂的小巴上,紧紧抱着怀里的包。他坐在第二排,前面的男人正在吃包子,肉包子的味道让他有些想吐。
他觉得胃痛,才想起早上走得匆忙,忘记了吃早饭。他就打开包,想把那天在超市买的那包豆腐干拿出来吃——他在包里找了一会才在蓝色提包下面发现了那包豆腐干,他把它拿在手里,突然觉得那个提包里的盒子压得他的腿都要断了,他就一起把它拿了出来。
小巴上人没有坐满,岑青山把蓝色提包放在了他旁边的位子上,扯开豆腐干,吃了起来,豆腐干是五香的,但他依然觉得辣得他眼睛都红了,他看见太阳照进来了,在那个包下面落下了四四方方的阴影。
窗户外面,油菜花又开得多了些,除此之外,一切都没有改变。
一到逢场的日子,永丰县七仙桥头的肥肠粉店的刘老板就格外忙碌,他来来回回地招呼客人,还要顺便和他们聊上几句。
十点过的时候,他远远就看见赵二娃走过来了。“老赵,吃粉嘛!”
“吃嘛!”赵二娃笑嘻嘻地走进了店里坐下。
刘老板一边殷勤地过去擦桌子,一边对里面喊:“加肥肠一碗!”赵二娃抽了一双筷子,说:“刘老板生意兴隆哦!”
“哪里哦!”刘老板说,“老赵,今天不跑车?”
“今天休息!”赵二娃显得很高兴,“平乐镇的那条烂路终于要修了!”
“那条路不是烂了好多年了吗?”刘老板问。
“就是!”赵二娃感叹,“烂得不得了,我早就说要出事,上个星期终于翻车了,这才赶紧说要修路了!”
“哎呀!”刘老板叫了一声,一边转过身子去收隔壁桌的钱,隔壁桌的人也凑了过来,问赵二娃:“有没有死人哦?”
“没死人怎么会说要修路嘛!”赵二娃说,“死了好几个,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把谁带的一个骨灰盒打烂了,满地都是骨灰!啧啧!”
周围的好几个人都听见了,都一起啧啧叹息着,刘老板大声说:“死人都不安宁!”
他说了这句话,就进厨房去端了那碗加肥肠来,放在赵二娃面前。
赵二娃拿起筷子搅了几下,就大口地吃起粉来,七仙桥的肥肠粉一如既往得又麻又辣,吃得他出了整整一身的汗。
他这样狼吞虎咽地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大喊起来:“刘老板,给我来个锅盔!”
颜歌于2007…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