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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凤伟-色-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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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   
  他永远不会弄清自己为什么不去别处而单单去了“水世界”。并执意要找那个可怜兮兮的瘦小的67号小姐。   
  他像一个老到的嫖客,目的明确,程序规范,先洗浴、桑拿、搓背,后来到休息大厅,当服务小姐询问是休息还是按摩,他理直气壮:67号在吗?服务小姐说我去问一下。他的心理溃败就始于服务小姐离开那一刻,他清楚只要服务小姐回复67号在,事情便进入另一个程序,想退也难了(上回临阵退却这一回断不可以)可以说他是在极度紧张的心理状态下等待着,没过多久,服务小姐回来了,说声对不起,67号在“钟上”(正“工作”),是等她“下钟”还是另换一个?他想都没想回句“再说”。“再说”意味着放弃,放弃使他收紧的心得以放松,如同奔跑到悬崖前在掉下去的那一刻收住了脚。   
  当从“水世界”里出来站在当街,他又对自己的“逃离”行为感到疑惑,甚至有些鄙夷。想到星小姐那天不无讥讽地叫他“好吴哥”,这一刻,“好吴哥”让自己都感到讨嫌。   
  一上班,王前进就撞进吴桐办公室,张口就说老同学我不打招呼就来了,不打搅吧?吴桐从心里不愿这时候见到他,可已经来了总不能推出门去,就说你坐吧,我也正要找你。王前进说我想到了。又问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吴桐稍稍一想,说你先说吧。王前进说昨天下午王梅召见我,说了你被停职的事,停职还包括公司改制领导小组副组长和改制办公室主任两项,这样今后评估方面的事情要直接问她,问我有问题没有。我说有问题,就是评估工作已进行过半,希望能先付一半费用。她问合同不是定的完成后一并付吗?我说是,可当初这么签是因为负责这项工作的是我的老同学,双方都觉得放心,可现在的情况变化了。王梅说你老同学现在不管事了,你要是觉得对别人不放心,可以终止合同。我说可以,那必须付给我们全额服务费和相当于两倍服务费的赔偿金。听到这儿吴桐打断说:合同上没有赔款的条款呵。王前进说我知道,王梅也提出,我说这一条是和吴总达成的口头协议。吴桐一怔,说前进我可不记得咱们达成这样的口头协议呵。王前进笑笑,说王梅也不认,并表示公司不会认可什么口头协议。我说我和吴总还有一条口头协议,要取消就一并取消。她问什么?我说就是将八月份从公司打出去的那两笔款作为不可回收款处理。她听了我这话哑口无言。吴桐愈发惊讶了,说前进你忒闹玄了,这条也没有呵。王前进说这我能不知道吗?可是我们不能任人宰割,他们想停职就停职,想终止合同就终止合同?吴桐说王梅这人我了解,她不会低头的。王前进说正相反,她低头了。吴桐看着王前进问最后怎么的了?王前进说她不再提终止合同的事,也不再否认口头合同的存在与合法性,并且同意先付给一半服务费,当场就签字了。吴桐难以置信,问:这是真的?王前进说是。由此可见那两笔款有鬼,她害怕,这一来把她逼到墙角上去了,没有别的选择。吴桐说前进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呵。王前进说不是流行一句话,叫你不操他妈他不叫你爹吗?这是真理。也许自己也觉得话说得太粗,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又说我的话说完了。你说吧。   
  吴桐本来要告诉王前进自己已被停职,希望王前进好自为之。可这话已被王前进说了,再说多余。他说:“前进,口头协议这事我还是觉得不牢靠,要是王梅问我怎么说?”   
  王前进说:“就说有这回事呵。”   
  吴桐说:“可毕竟不是真的呀。”   
  王前进说:“我俩说真就真。”   
  吴桐虽仍有保留,也不争了。   
  王前进说:“老吴,现有情况,以后有事我就不能再问你了,有什么想法,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以后背地里也可以说,我尽可能办。”   
  吴桐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就是上回你给的那两万块钱,我,我今天给你打个借条,我会尽早还你。”   
  王前进说:“还想着这回事呵。”   
  吴桐说:“本来就是回事嘛。”   
  王前进想了想,说:“也行。”   
  吴桐取来白纸,写成一张借条,递给王前进。   
  王前进看也不看,说:“你有你的行事原则,我有我的行事原则,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相理解就行了。”说着把手里的借条撕碎,把纸屑放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吴桐看着王前进摇了摇头,说句:“前进你这是干什么呢?”   
  王前进站起身,说:“我走了。改日找老毕咱们一起去散散心,放松放松。”说毕出门。   
  吴桐愣怔着。   
  旋即,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王前进说了自己被免职的事,却不问原委,这说明他也相信自己干了那臭事,烦躁又袭上他心头。   
  下班踽踽独行,吴桐的手机响了,一听是许点点,瞬间一种异样的情愫袭上心头。他问句点点你在哪儿。许点点说你往后看,吴桐收脚,回头看见身穿黑皮衣的许点点不远不近地跟在自己后头,他心里有些忐忑,想怎么是这样呢?自“出事”后,他躲着所有人,包括许点点。不主动与他人联络,也包括许点点。就像阶级斗争年代的“黑五类”自惭形秽,自行孤立一般。   
  许点点走到近前,淡淡地问:吴总要回家是吗?吴桐觉得吴总两字很刺耳,似隐含讥讽。他说句:无所谓。许点点问什么无所谓。吴桐说回不回家无所谓。许点点说那就一起吃顿饭吧。吴桐说可以。   
  就近找了一家小饭馆。   
  坐下两人言语不多,像找不到话题又像回避着什么,特别是许点点,一改往常在“领导”面前的活跃与调皮。恬淡中透出疏远,好像两人只是通常的上下级关系,未曾亲密过。对此吴桐不感到意外,知道隔阂的原因在自己,不在别人。   
  喝起酒,情况有所改观,气氛渐渐融洽,许点点问吴桐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跟着他让他请客。吴桐摇头。许点点说:“给我饯行。”   
  “你要去哪儿?”吴桐问。   
  “深圳。”许点点说。   
  “出差?”   
  “我辞职了。”   
  “辞职?!”吴桐眼瞪得很大。   
  “对。已经和泰达两清。”   
  吴桐心里一阵难受,也想,许点点也真的无法在泰达再干下去了,整座大楼的人都知道她离开是迟早的事。他感到吃惊是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他也不想就此安慰许点点,只是问句:“已经在深圳找到工作了吗?”   
  许点点说:“有一个朋友答应帮忙。”   
  吴桐问:“什么朋友?”   
  许点点一笑,说:“大学同学。女生。”   
  吴桐问:“什么时候走?”   
  许点点说:“明天。”   
  “我送你。”吴桐说。话出口忍不住心里一酸,眼湿了。许点点见状神色也变得黯然,说:“你不用送了,丹丹说她要送。”   
  吴桐说:“我要送。”   
  沉默。   
  良久,许点点说:“何总,可能要出局了。”   
  吴桐一惊,问:“公布了?”   
  许点点说:“还没有,是对一些迹象的分析。”   
  “什么迹象?”   
  “有人发现何总办公室里的名画最近不断减少,特别是那些名贵的都不见了。”   
  吴桐想起那句“风起于青萍之末”的话。   
  许点点又说:“据说前不久程巧去了何总的老家,弄来一张新出生证明,证实何总的真实年龄比履历表上的少一岁。”   
  吴桐问:“改过来了吗?”   
  “没有,让派出所顶了。”   
  “顶了?”   
  “嗯,据说是王梅下的跘。”   
  “可能吗?”吴桐不太相信。   
  “怎么不可能,除了她谁还在乎何总多一岁少一岁。”许点点说。   
  吴桐没吱声。   
  “所以,何总怕是没戏了。”许点点说,叹了一口气。   
  吴桐问:“点点,你走是不是与这个有关?”   
  许点点喝了口啤酒,放下杯子说:“有关,也无关。”   
  “说。”   
  “两人对决,王梅胜,我肯定走。何总胜,也许我不会马上走,但迟早也会走。”   
  “泰达是你的伤心地?”   
  许点点点点头,说:“也许只有一种情况我会考虑留。”   
  “什么情况?”   
  “泰达归你。可惜这种可能性约等于0。”   
  吴桐苦笑一下。   
  “你有什么打算?”许点点问他。   
  吴桐只是摇头。他明白许点点是问自己如何对待眼前的事。这些天他想和许点点谈谈自己的“冤情”,今晚见了,他一直等着许点点问,可许点点不问,这说明她相信自己做了臭事。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他鼓起勇气,问:“点点,你听说了我,我的事……”   
  许点点打断:“别说这个了。”   
  吴桐说:“可我要说,我没干那事,我发誓!”   
  “你不用发誓。”许点点说。   
  “你相信我?”吴桐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相信呵。”许点点说,望着吴桐吃吃地笑。   
  “你笑什么?”吴桐警惕问。   
  “笑我自己。”   
  “……”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咱们一起吃饭,你喝多了,醉三麻四,提出到我家过夜,我没答应,梦里的思维特清晰,我警告自己;这可不行呵,满世界就剩下这么一个纯洁男人,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让人家晚节不保呵。”   
  吴桐一边听一边摇头。   
  “所以,当听说你出事,我就觉得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吴桐抗议。   
  “笑最后一个好男人的神话破灭了呀。”   
  “你个点点!”吴桐满脸苦涩,想自己这么倒霉,她倒变着法儿挖苦自己。又想,连许点点都不相信自己的清白,那谁还能相信呢。   
  “点点,大伙对我怎么看呵?”吴桐问,说来说去还是这个他最入心的问题。   
  “你干嘛要在乎这个?”许点点说,停停又说:“有比这更严重的事呢。”   
  “什么?”   
  许点点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说:“我们网聊的内容被人偷看了,拷贝了。”   
  “谁?”   
  “焦。”许点点脸上闪过一道厌恶,“那次聊完我没处理,去了卫生间,焦就趁这空当儿做了手脚……”   
  吴桐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点点说:“办公室小金发现告诉的我,焦是蓄谋已久。”   
  “那次我们聊的内容还记得不记得?”吴桐紧张地问。   
  “说关总。”   
  吴桐暗自咬了一下嘴唇。记起那天王梅问他见没见关总,当时他就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原来是操蛋焦亮。   
  “太,太下作了。”吴桐愤懑地说。   
  “还有更下作的事呢。”许点点说,“你还记得焦亮送给你的那封让你参与举报何总的匿名信吗?”   
  “记得,怎么?”   
  “那是焦亮制造出来的。”许点点说。   
  “啊!”吴桐大惊,“你怎么知道?”   
  “在焦亮电脑里发现的。”   
  “你也看了他的电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匿名信与王梅有关系吗?”吴桐问。   
  “她是主谋。”许点点说。   
  “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不理解。”吴桐想起前前后后许多“不理解”的事,愈发激愤,以至都不能对此事进行正常思维,心在发抖,过了许久又自言自语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呢?   
  “不难理解。”许点点说。   
  吴桐看着许点点。   
  “你想,你要是照信上说的做了,那会对何总造成危害,导致他下台也是有可能的,这正是王梅想要的目的。相反,你不做,她就会知道你不和她一心,这样她也就不把你当成像焦亮那样的铁杆。你老觉得和王梅之间有隔阂,关系理不清楚,原因正在这里。”许点点说。   
  吴桐想了想,说:“点点,你说得对。”   
  许点点说:“在这件事上,王梅的做法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我不理解。”   
  “她希望你成为她的心腹,她觉得这是她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因为是她把你调到泰达,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给你的,按说,你也应该无条件成为她的人,你为什么不这样?”   
  “我对事不对人。”吴桐说,“事情总有个是非。”   
  “这是正理。”许点点说。   
  “正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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