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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任何借口,要想进那扇门只需用手一推,如果还有更进一步的念头,那就要随
手将门掩好。这种时刻的女人是属于说书人的,与丈夫孩子了无关系。与阿彩假扮
夫妻暂时住在咸安坊时,阿彩洗澡时也曾将房门留下半掌宽的一道缝。杨桃流产的
那一次,董重里甚至还看过雪柠的。那天夜里杨桃忽然叫肚子疼,董重里慌慌张张
跑去找梅外婆,说是敲门其实是推门,雪柠正敞开胸脯,梅外婆的手在那一带轻揉
慢抚,说里面有个指尖大小的硬结,要是结婚生孩子了还没好,可就要当心。他想
起一句早就明白却一直不好意思对别人说的话:天下只有长得难看的脸,没有不好
看的乳房。
窗外有笑雀儿在一声声地叫着。刚刚平息下来的那场激战将笑雀儿赶出了深山,
寄居在相对安静的天门口四周。隔着四面墙、一方瓦和大小不等的门窗,笑雀儿在
不停地飞来飞去,一边飞一边笑,偶尔停下来站在树枝上,反而一声不响。不比那
天黑之前叫得最响的麻雀,从早到晚,笑雀儿叫得没有任何区别。行走在山里经常
能听见的女人唤丈夫回家吃饭的声音仿佛也不存在了。董重里正在苦苦分辨时问中
的上午与下午,有人在外面小声说话:“到底是当婊子的,大白天也睡得这样好,
一觉起来天就要黑了。”听到这话,仿佛在梦中的圆表妹翻身爬起来,像蜕变的蚕
儿一样从被窝里一点点地探出白嫩的身子,再将衣服一件件地穿上,霍地拉开门闩。
门外的常天亮没料到圆表妹如此灵醒,红着脸说:“段镇长上午就让人做了一桌好
菜,送过来时,你们却睡个不醒。眼看天要黑了,段镇长让我先过来看看。”圆表
妹大大方方地说,用不着兴师动众地送来送去,自己跟着常天亮过去拿就是。圆表
妹出去了,董重里躺在被子里一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没过多久圆表妹就回来了,
双手不闲,掇的提的都是好饭好菜。天色说黑就黑,灯光下的圆表妹往脸上搽了一
层薄薄的胭脂和香粉,眉毛也用炭黑若隐若现地勾勒了一下。
“董先生,还不动心吗?”圆表妹背对着灯的样子更加妩媚,她将衣服全脱了,
贴着董重里的后背钻进被窝里:“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出人,你出力,我们来
做点夫妻间的好事吧!”
做妻子的女人,床上床下从来都是主次分明。圆表妹不是,一上来她就先用那
会发光的眼睛从头到脚看了董重里一遍,然后掉转头来从脚到头又看一遍,那解开
的长发随着目光,春风细雨般洒在无遮无挡的肌肤上,飘扬一阵,吹拂一阵,还没
开始便如同醉生梦死。接下来才轮到两只手,白嫩秀丽的一对相生相伴的鱼儿,将
董重里的两腿当成了河流,在两河的每一个去处徘徊和盘旋够了,才酣畅地游向大
江一样的腰身。圆表妹的手不是跳龙门的鲤鱼,是在枯干的沙滩上也能轻盈游走的
白鳗。白鳗一样的手柔似杨花柳絮,没到目的地的时候它推波助澜,一旦到了,它
就停下来不再走了。男人的嘴唇是海洋,一呼一吸激起阵阵风暴,颤巍巍的嘴角边
摸得着浪涛的颤音。女人的嘴唇成不了海洋,否则她们就没有必要让自己的嘴唇坠
人男人的嘴唇。圆表妹也不例外,十个手指轮番爬上董重里那失去话语的嘴唇,且
歌且舞,亦摇亦摆。拇指向前打打压压,仿佛打情骂俏。小指落后,充满柔情蜜意。
另外三个长短不同的手指,普普通通的样子自然地流露着贤惠。经过这些手指,女
人味沁入男人心脾。圆表妹被眼前浑圆的嘴唇迷住了,她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婴
儿般唆起来,随着弥漫而来的滋润,细细的舌尖脱颖而出,沿着手指们带领的线路
循序渐退,风情万种地绕过脚跟来到脚趾。董重里突然变了个人,猛一翻身抬起脚
来摆出一副用力蹬出去的样子,阻止了圆表妹的舌尖与某个脚趾接触的企图。使出
这个夜晚的最后一招后,圆表妹万般无奈地说董重里是木头做的石头雕的泥巴捏的,
睡在他身边总觉得半边床是冷的,就算她命大福大冻不死,时间长了也会经血不调,
气脉郁积。
嫁给了董重里的圆表妹返璞归真,像良家女子一样喜欢起正人君子来。董重里
即将坠入梦乡之际,要圆表妹不用劳心费力,也别跟着背后操纵她的那个人痴心妄
想,作为男人,这辈子他是为杨桃而生,别的女人只能试着等待来生来世。
天一亮就是三朝。梅外婆一早就让雪柠和常娘娘过来,将圆表妹当成女儿,将
董重里当成女婿,接他们回娘家。
早上吃的是鸡蛋煮挂面,中午吃的是红糖煎糍粑。吃的时候大家都在一起,吃
完后女人们就不管董重里了,凑在一间屋子里小声地从上午说到下午。董重里听见
常娘娘同王娘娘说,再没本事盘硬男人的卵子,往后就不要吹牛说自己是最好的婊
子,干脆从良,跟别的女人一样该插秧时卷起裤腿插秧,该割谷时翘着屁股割谷,
收成好时吃饭,收成不好时喝粥,丈夫在时陪丈夫睡觉,丈夫不在时再想请野男人
做伴,至少也得绣双鞋垫送给人家。有一些话没有回避董重里,绸布店的伙计还有
别的人在一起大声议论,昨日白天还有人在附近遇上一群斑狗,半夜里不知从哪里
冒出来的驴子狼将西河右岸段家叔侄俩养的一圈牛羊吃了个精光。大家边说边看董
重里,这一仗打得天堂一带尸骨遍野,搞不好又会发驴子狼的。董重里找不准自己
的身份,想同他们说说话,又不知如何开口。犹豫之际,常娘娘一脸诡笑地从他身
边走过,返回时,手上多了一只纸包,身上多了一股往日杭九枫身上常有的芒硝气
味。
晚饭是腊肉炒豆丝。这只是主菜,其余摆在桌面上冷盘热菜还有很多。饭吃完
了,又开始上送行茶。第一道茶上来,董重里皱着眉头喝了下去。第二道茶上来时,
董重里闻到茶杯里的气味就想吐。眼看第三道茶又掇上来了,董重里实在忍无可忍
了:“这哪是茶,明明是芒硝水嘛!肠子都被呛断了。”
梅外婆笑盈盈地要董重里先莫做声,其中道理慢慢再说。董重里哪里肯听,突
然冒出当年雪茄说过的话:“我可不愿意捏着鼻子吃屎!”
梅外婆的笑容有些走样了:“也好,凡事摊开了总要比捂着盖着说得清楚些。
男人天性刚烈如火,女人才是似水柔情。男人身子里的水多了,就会像女人一样阴
柔,该硬的地方硬不了不说,见到好女人还要嫉妒。男人只能泡在酒里,不能泡在
水里。像董先生这样阴柔的男人,只有将体内多余的水分放掉,人才会阳刚起来,
才能将女人之水搅成江和湖。否则的话,或者你是井水,或者女人是河水,永远两
不相扰、两不相犯。”
梅外婆明确无误地告诉董重里,除了喝芒硝水,夜里还会有事情发生,目的只
有一个:除去董重里身上不该有的阴柔之水。董重里十分诧异,按那些善用《本草
》的郎中们的体会,芒硝药性滥,医界中凡是正本清源的人轻易不肯用它,不得不
用时一定会慎之又慎,并且单另写一药方。没想到梅外婆也像杭九枫,将芒硝当成
一种出神入化的圣品。离开雪家回到白雀园,董重里忽然感到一阵内急,顾不上说
什么,提着裤子便往厕所里钻。屙空了身子,回到屋里还没坐下,圆表妹就将一杯
芒硝递过来。“芒硝是大泻之药,你想让我屙肚子屙死呀!”董重里一阵烦恼。圆
表妹重复着梅外婆的话:“越屙越要喝,能将骨髓里多余水全屙出来是最好的。”
说了几句话,董重里又要往厕所里跑。“就屙在马桶里!”圆表妹伸手拉住了他的
袖子。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一股闪闪的红光突然出现在窗户上。坐在女人用的马桶上,
董重里听见林大雨和徒弟在外面不轻不重地议论,打了半辈子铁,从未遇上这种怪
事,也亏得梅外婆敢想,要用洪炉烧石头。“梅外婆请我给你们烧的石头放在哪里?”
林大雨一叫,圆表妹连忙将房门开了一道缝,两个徒弟合力使着一把大铁钳,将红
通通的一块大石头扔了进来,掀起一股轻柔的热浪随风扑在董重里的脸上。
被烧过的石头在屋里越积越多,数一数已经有四十几块了,林大雨他们还没有
停歇的意思。董重里一旦感到别样的燥热,那种感觉便变得根深蒂固。圆表妹开始
不停地喝着常娘娘从门缝里递进来的茶水,却不给不肯喝芒硝水的董重里。屋内更
加干燥了,被火烧过的石头,将地面烤得发白,那只木制的睡柜突然裂开一道缝,
一股紫苏籽无声无息地淌出来。那是秋天时一个贩药材的外地人转送给梅外婆的。
外地人声称自己的同伴在燕子河一带被人绑了肉票急需赎金。天门口这么多人,只
有梅外婆信了他的话,同意以几百斤紫苏籽为抵押,换了现钱供他应急。外地人拿
到钱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紫苏籽很细,碰到滚烫的石头后纷纷扬扬地炸出阵阵轻
微的声音,散发出阵阵田野里的醇香。渴到不能忍受的董重里到底还是捧起那碗芒
硝水,一口气喝得精光。芒硝水在体内停留的时间很短,一碗水进去,屙出来时远
不止一碗。喝了一碗又一碗,屙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一碗递进来,董重里发觉不对,
等到喝完了,才感觉到,只有老米酒才有这样的香醇浓郁。
最早烧热的石头和最后扔进来的石头全都堆在屋内。林大雨数得最清楚,在外
面大声说,一共六十六块。屋外的天空渐渐暗淡下来,燃烧的石头将屋子照得如同
红烛与丝绸辉映的洞房。一切可以触摸的东西都是那样温暖宜人,圆表妹挺起两只
透明如玛瑙的乳头,使它像燕子戏水一样沿着董重里的胸脯款款而行。早先喝进去
的那碗热气腾腾的老米酒最先感受到这种诱惑,乳头所到之处,沉醉的皮肤纷纷张
开毛孔,宛如一群嗷嗷待哺的黄嘴雏鸟。
董重里不由自主地问圆表妹多大了,有没有读过书。圆表妹说,小时候差点就
读上书了,可是有天夜里,家里的大人被人切萝卜一样一个不剩地砍头了,后来听
说,是寻仇的人认错了门,到底该杀的是哪一家却没人告诉她。董重里揽了她一下,
又问她知不知道什么是爱。圆表妹笑起来,男女之间她了解的就是性事。董重里说,
如果她真是这样想,那就不对了,哪怕逢场做戏,也还有假戏真做、弄假成真的可
能。圆表妹发出一声冷笑:第一次当嫖客的都装出一副斯文相,裤子都脱了还在为
自己找理由,当婊子的哪有什么爱,说穿了是嫖,不说穿还是嫖。董重里再次将她
揽进怀里,不许她发脾气,爱是一个人的命运,当婊子的女人都在心里鄙视做嫖客
的男人。董重里说自己没有看不起欢场卖笑这一行的意思,女人用自己身体挣钱,
比去偷去抢去骗、去杀人越货、去当衣冠禽兽的政客还诚实干净些。他只是觉得,
以圆表妹的资质,现在回头,下半辈子也会过上不错的日子。圆表妹半天说不出话,
嘴唇哆嗦一阵,心窝抖动一阵,不知不觉中一对眼睛变得像在洪炉中烧过的石头。
就在这一刻,董重里体内一滴仅存的阴柔之水快速蒸发而去,经络上汹涌澎湃的全
是被老米酒驱动的滚烫的血液。隔着一层皮肤,左旋右转的两只乳头轻盈地舞蹈起
来。董重里听见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脆响,全身上下顿时像火一样烧起来。
“董先生,你醒了哩!”惊喜万状的圆表妹,尖叫着趴到董重里的上面。棉花一样
的圆表妹,水落石出一样的董重里。“董先生嘞,这么多年,只有你不是嫖客!我
再也不是婊子了!我要跟着你好好做女人!”
董重里突然发力将圆表妹死死箍在怀里,仿佛误入梦境,又像异想天开,一个
他曾经不齿的女子,在感觉中成了一朵莲花,祥云彩雾异香袭人。董重里来不及思
想就睡着了。
圆表妹一夜没合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直到董重里重新醒
来。圆表妹嘤嘤地哭个不停。董重里捧起她的脸,那上面只有几点眼泪,其余的全
是笑容:“这辈子我只要你了!
等天亮了,我们一起去县城,取出我这些年攒下来的私房,再回天门口置些田
地房产,跟着董先生你好好过日子。“董重里竞情不自禁地答应了。又小睡了一阵,
再次醒来时,圆表妹已经将他洗脸的热水、刷牙的凉水全都准备好了,一切都井井
有条,就连早上要吃的东西都做好了。董重里没有问,他了解圆表妹心中想法。
两个人坐下来吃饭时,林大雨借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