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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2期-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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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家里,那一定是特别喜欢的。张郎中自己也招供说,无论有多么喜欢,他
都会坚守事不过三的原则。
    同所有人一样,杭九枫也想了解张郎中有没有在雪家女人身上下手。张郎中的
回答让杭九枫在心里暗暗称奇:按照他对自己判断,前面三生三世一定也是行医点
药的,单靠今生今世修不来如此好的医术。雪家女人的脉象他不知摸过多少次,每
次往那腕上一搭,五个手指上就变得麻酥酥的有股气在跑,并不是那些跑江湖卖狗
皮膏药的人所说的吸阴采阳,那种酥麻是从雪家女人的脉象里往外跑,一路往自己
心里钻。张郎中为此费了许多灯草灯油,翻了许多医书药典,最后才有结论。就像
当年王参议说梅外婆那样,用手指在空中一耳一口一个王地写了一遍。“真有古人
所说的——”张郎中也不说那个字,“一定是应在了雪家女人身上。”张郎中由衷
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女人只能敬而远之。
    从被林大雨点名后,张郎中的死亡历程就开始起步了。随着搜查进行,最大的
秘密也被揭开。张郎中的账簿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一九四九年八月二十四日,药
十包。此前一天,药铺伙计在账簿上写道:先生叮嘱,处暑到,慎用性燥诸药。如
果没有这一句话,后面的“药十包”肯定会被搜查的人一目十行地忽略。搜查的人
将账本拿给杭九枫看,不用提醒,杭九枫也警觉起来:哨兵声称击伤马鹞子,正是
处暑这天清晨。与别的记载迥然不同,药十包是谁来买的,主要几味药是什么,全
都省去了。为什么会是这样,药铺伙计也不清楚,张郎中让他如何写他就如何写。
对张郎中的初步审问是由手下的人进行的,看不出张郎中有太强烈的反应。他表示
自己要好好想一想,明日再见面时,也许就能回忆了。夜里,别处的灯早早吹熄了,
只有关押张郎中的屋子还是亮的。张郎中怕黑,非要点着灯,外加二两烧酒才能人
睡。反正都是去药铺里拿,不会有人不同意。喝过酒的张郎中,躺在床上有节奏地
嘟哝,看守问他是不是可以回忆了,张郎中回答说,这是在背诵汤头歌诀,还没来
得及让脑筋想别的事情。没过多久,张郎中就睡着了。下半夜杭九枫起来巡查,隔
着门洞看去,一切都无异样。天亮后很久,张郎中还没有动静,看守找来杭九枫和
林大雨,开了门进去,才发现张郎中夜里偷偷吃了砒霜,活活地变成一具僵尸。
    气急败坏的杭九枫哪能容许张郎中死得如此轻巧。经过与林大雨的共同策划,
枪毙张郎中的方案,只用了一个早上,便传遍西河两岸。
    之后杭九枫便开始教一镇和一县如何发挥关键作用:“什么叫关键?关键就是
有人在你屁股上插了一只火把,而你还在离水塘还有半里路的地方!关键就是你喜
欢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按在地上,裤带都被解开了,而你还在河对岸!镇反委员会让
你俩发挥关键作用,是想将最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们。也不是让你们雄赳赳,气昂昂,
到鸭绿江那边打美国野心狼。当今的天门口,张郎中就是最大的敌人。这面黑旗不
倒,我们的旗就红得不好看!回头在河滩上开公审大会,你们的任务就是一人一杆
枪,瞄得准准的,一个打头,一个打背心,张郎中死得越利索,这个关键的关你们
就过去了。”
    天交正午时,左岸旁边的河滩上已经挤满了人,那些受过欺侮的女人则在街上
等着,要用插着针的鞋底抽打张郎中。两个看守将张郎中夹在腋下拖出小教堂时,
前后都有公安人员护着,在公安人员外面则是一镇和一县等拿着枪却没有穿制服的
民兵。“不要打死他,留他一条活命好开公审大会!”杭九枫叫得越响,拿着鞋底
的女人越是发疯,真正得手的并不多。好不容易来到左岸的河堤上,林大雨刚说:
“公审大会现在开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男人,便纷纷将早已备好的石头瓦片砸
向早已死去的张郎中。虽然情急,却也正合杭九枫和林大雨之意。
    “姓张的家伙该不该留?”“不留!”
    “姓张的家伙该不该杀?”“该杀!”
    河滩上的滚滚吼声盖过了一切声音。杭九枫毫不犹豫地宣布对张郎中执行死刑。
    一县迟迟没有取下肩上的枪,气得杭九枫将他一掌推开。一镇手中的步枪有青
烟及时冒出,张郎中却没有动。杭九枫恨不得手把手教教一镇:“再补一枪他就倒
了。”一镇颤抖着开了第二枪,张郎中还像菩萨竖在那里。
    “你们哪像杭家子孙,判了死刑的人都杀不死!”杭九枫急了,从腰间拔出手
枪,随手就是一个点射。僵尸张郎中终于倒在潮水一样涌上来的女人脚下。
    几天后,有人想起来:“张郎中身上为什么没出血?”“他被人民群众吓死了,
当然没有血可以流了!”杭九枫说得天衣无缝,整个过程也无人发现破绽。
    从冬到春,一千多人的天门口街上像张郎中一样死了的有六个。因为周围垸里
杀得少些,算起总数来大致还在千分之三范畴内。
    雪落雪融,花开花谢,雪家的收音机只要一打开,除了抗美援朝的歌声,一切
都与镇反运动有关。有则新闻说,一个当新娘的女子,入了洞房后,突然怀疑对方
的身份,经过一系列考验之后,才开始同新郎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一家名叫《新民
报》的报社经理在广播中说:“人民政府镇压反革命分子越彻底、越干净、越严厉,
越合乎人民的要求。”一个喜欢画马的画家则说:“这些反革命分子罪恶滔天,一
死不足以蔽其辜。”从五月二十日至二十二日,北京市人民政府一口气处决了各类
反革命分子二百二十一人。播音员们在收音机里激动地说,在处决反革命分子时,
成千上万的群众拥向刑场,争相目睹反革命分子的可耻下场。许多群众自动扫路洒
水,好让刑车过时不起尘土,清清楚楚地看看这些反革命分子的下场。
    一位作家形容说:“我亲眼看到了排山倒海的愤怒浪潮,听到了雄壮的革命吼
声,按人民的意愿镇压反革命,我们万分拥护。”外面的事情很难让杭九枫激动,
春天即将过完时,杭九枫突然从一件小事中悟出一个大道,感觉到自己总算抓住雪
家的把柄了,才使自己的内心与镇反运动在山里山外掀起的高潮达到一致。
    初夏时分,上面的政策忽然发生了变化:镇反运动形成全国性的高潮后,使敌
焰大降、民气大伸,为保证运动的健康发展,决定采取迅即收缩的方针,要求各地
执行死刑的比例在农村一般不超过人口的千分之一,在城市则以千分之零点五为宜,
对党政军及文教工商宗教及各民主党派,人民团体内部清理出来的应判死刑的反革
命分子,一般以处决十分之一二为原则,其余十分之八九均应判处死刑缓期执行。
从六月一日起,逮捕人的批准权收回到地委专署一级,杀人的批准权收回到省一级,
对混入党政机关内部的反革命分子的逮捕与判罪由大行政区和大军区批准,有关统
一战线的重要分子须报中央人民政府批准。
    后来这些政策的制定,傅朗西是参与了的。所有这些消息都是段三国回天门口
传播的:“柳子文符合最后这一条,可惜他没福分多撑半年!”
    “我也晓得,想要抓你捕你,省里说了都不算!”被剥夺生杀大权的杭九枫,
冲着段三国发泄怨气。
    “女婿,你这脾气要改了,再不要一切从杀字出发。”
    “不是我和马鹞子杀来杀去,你一个打更佬能当副县长?”
    杭九枫很少在段三国面前说横话,如果没有这样的岳父,一镇和一县早就成了
别人的枪靶子,死的时候能将没有长圆的卵子保住就算是万幸了。杭九枫对傅朗西
参与制定的镇反新政策太生气了,他不得不骂,而且专门挑选与自己关系密的人骂,
口口声声说,他恨死了这种束手束脚的新政策。
    “该杀的都被你杀了,只剩下鬼都找不到的马鹞子,为什么还恨不够呢?”
    “傅政委总这样。我都恨不得连他一起恨。”
    段三国明白这是气话。傅朗西总在记着杭九枫,特意嘱咐县里,不要让一镇和
一县参加抗美援朝的志愿军,两兄弟一个安排在天门口当民政干事,一个在天门口
当文化干事,总之不要让他们再尚武了,如此下去,杭家男人才会不被有文化的人
反对,从而有可能当上天门口的父母官。不让下一代离开天门口,正是杭九枫的最
要紧的心愿之一。杭九枫也明白,当大官的人都不会丢下从前的爱将不管,所以,
说归说,做归做,恨归恨,该听话时杭九枫还是会听话的。段三国正是出于对杭九
枫的熟知才敢问他:“你是不是又在打雪家的算盘?你是我的女婿,我既然将丝丝
嫁给你,当然指望你越来越好,所以我才实话实说。莫惹雪家,男的女的都莫惹。
    你看不出什么叫量体裁衣,我就来帮你看。新出来的这些政策,就是按照雪家
女人身子裁出来的旗袍。所以你一定要懂这个!不然的话,莫说公安局长,就是监
狱长,也没有你当的了。“
    “莫说好听的,你是用丝丝来与独立大队和亲。”
    “我不同你说横话。若是你将公安局长当丢了,我这个打更佬出身的副县长还
能当出味道来?你给我说说心里话,是不是看见泖子墨的脖子就觉得心里发痒?”
    段三国猜对了。杭九枫刚在心里确定了更能显示杭家男人血性的目标:凭着他
发现的最新证据,只要稍一号召,他所指挥的以杀张郎中开始、以柳子墨人头落地
结束的镇反运动,就可以在天门口胜利结束了。如此完美的设想已经让杭九枫着迷
了,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实现。杭九枫坚信,当一个人心里没有恨时,这个人就
成了行尸走肉。段三国要杭九枫回忆一下,在董重里之前,那个陈瞎子的说书里,
瓦岗寨上的李元霸,因为忘了师傅打不得使凤翅镏金镗的人的嘱咐,硬是将骑着赛
龙五斑驹、使一副凤翅镏金镗的天下第二条好汉、隋朝顶梁柱天宝大将宇文成打死
了,结果是,英雄盖世的天下第一条好汉,却被自己那三百二十斤重的擂鼓瓮金锤
砸成了肉饼。
    “听我一句话,女婿,千万莫动这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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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门口
                                 一二六
    西河左岸上出现了第二辆自行车。骑在上面的不是邮递员,也不是像邮递员一
样的男人,而是身体趋于成熟的雪蓝。
    那一天,从白莲河撑觯回来的余鬼鱼,破天荒地同打下手的徒弟一起,抬起一
只大木箱,也不顾簰上还有其他货物需要交接,兴冲冲地跨上左岸,一路叫着雪柠
的名字,说有人从武汉给她捎来了一辆自行车。被惊动的天门口,上街和下街的人
都往中间挤,等着看从木箱中取出来的自行车。木箱的每条边上钉着铁条,柳子墨
拿着一把木匠用的钉锤,斯斯文文地撬了半天才将木箱的盖子打开。打开的木箱里
尽是白色的纸屑,打野的人发出一阵哄笑。这种充满嘲弄的声响还处在高潮,离木
箱最近的一批人突发出更加响亮的惊呼。余鬼鱼所说自行车终于出现了!邮递员的
自行车是黑色的,这辆自行车是红色的,而且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太阳照在上面亮闪
闪地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红色!邮递员的自行车大梁是平直的。这辆自行车,座凳与
龙头之间的梁是弯弯的,像是蛾眉一样挂在天上的细细月亮!邮递员的自行车只有
两个飞轮。这辆自行车,竟然有三个飞轮!后来天门口人才明白,这辆红色的自行
车是英国制造的,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叫蓝羚牌。在武汉,一般有钱的不是买不起而
是买不到,只要看到有年轻女子骑着这种蓝羚牌红色女式三飞轮变速自行车,就明
白她家是开洋行的。只有开洋行的人,才有机会从英国带回这种时髦的自行车。柳
子墨从木箱底部翻出一只打气筒,将两只车胎打足了气,就用眼睛望着雪柠。雪柠
脸色绯红,经不住柳子墨盯着看,羞羞答答地走过去,从柳子墨手里接过女式自行
车说,在武汉时会骑,这么多年了,不晓得还行不行。雪柠将左脚踩在女式自行车
左边的踏板上,轻轻踮了两下,面前的人群哗地闪开一条路。雪柠却没有往上骑,
一连踮了两次,到第三次时,她才一抬右腿轻盈得像只燕子骑上自行车。雪柠骑着
女式自行车从上街口出去上了西河左岸,到了凉亭后再掉头从下街口回家。天门口
人从未见过女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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