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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2期-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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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第二天,第三天,按照白胡子老头的嘱咐,王夫人将药全喂给王主任吃了。王主任就这么好了。
  那天晚上,吴满在王主任家酒醉饭饱过后,王主任将门关得严严实实,叫吴满端坐在他家中央,要宝宝给吴满叩头。待宝宝给吴满叩了三个头,王主任拉着吴满的手,说:“吴满,你是我王家大恩人。大恩不言谢。以后,要我家宝宝叫你干爹吧。”
  从此,宝宝不管吴满叫吴叔叔了,而是叫干爹。不管是谁,只要问宝宝,你干爹是谁?宝宝准大拇指一翘,说:“我干爹你也不认识吗?我干爹脸上好多麻子,最好记了。”
  三、吴麻子露脸
  那一年,五车间的标语,在王主任安排下,将“抓革命,促生产”六个大红的字,挂在厂房内。厂里接了一笔原来叫“援外”,后来叫“出口”的任务。厂长在动员大会上,说得明白:这笔援外产品,事关国际影响、国家声誉,是为毛主席争光的大事,是对第三世界兄弟国家的支援。厂长说,做好了这批产品,就是给了美帝和苏修一记响亮的耳光。
  “国际主义”的“援外”,加上原本已近饱和的“保障供给”的“为人民服务”,全厂上下没一个闲人。即便是那些坐办公桌的行管人员和辅助班组的工人,干完自己的事儿后,在“一切为了前线”的口号下,烧的烧开水,搞的搞搬运,做的做馒头。几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女孩,齐刷刷地将秀气扔了,穿着军服,这个车间进,那个车间出,打着快板,扯着喉咙喊着顺口溜儿:工人同志齐努力,援外产品好样的,漂非洲,去欧洲,打倒美帝和苏修。各个车间,天上没一台闲着的天车,地下没一台闲着的机床。到了晚上,全厂所有厂房仍是灯火通明,各种机器的声音,汇在一起,热火朝天。
  那天,一身工作服的王主任,正满头大汗地将自己当搬运工人使时,一架天车的电器线路忽然四处冒烟,一股股胶烧了的臭气,随着冒出的黑烟,迅速弥漫在车间各个角落。瞬间,车间总闸跳了,所有机器都如同一坨坨死铁摆在那儿。一时刻,整个车间比夜晚的坟山都静,所有的人都大气也不出地望着不声不吭的机器。
  和王主任一起,当了老久一段时间的搬运工的电工们,这会儿终于当起了主角。在百十双眼睛焦急地注视下,迅速恢复了其它设备的供电后,依着年龄大小和水平高低,师傅们一个个爬上天车,一个个又爬下天车。
  资格最老水平最高的张师傅和朱师傅相互望了一眼,同时点点头,同时说:“这天车的,怎么烧得像一团乱麻,没三天工夫,只怕修不好。”所有的师傅都跟着张师傅和朱师傅说了那句“没三天工夫,只怕修不好”。轮到吴满冷清清地爬上去又下来,没有说那句“没三天工夫,只怕修不好”。吴满依着规矩没吭声,蹲在一边吸烟。
  王主任将吴满叫到一边,眼睛望着在那儿讨论天车该如何修的师傅们,轻声说:“吴满,如果三天才能修好,得停三天工。这几天,都得用这天车。太久了,损失太大。现在在做援外产品,不按时交货,事关国际影响和国家形象。没完成任务,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你师傅应该教了你不少东西。你能修好吗?看你的样子,胸有成竹似的,你应该能修好。吴满,你师傅那么高的水平,你不可能是孬种,你肯定行。该露脸了,你不露脸,人家不知道你有水平,你也就连发言的资格也没有,也就只能打下手,一直要打到老师傅们退休。”
  吴满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有一天工夫,能修好。只是四五个老师傅在场,不好称里手。称里手,人家会嫌我。我师傅从不称里手。我师傅说,技术上的事,不能称里手,因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王主任轻声说:“吴满,许多事儿谦虚不得。你师傅是那个身份,只能谦虚。不谦虚,人家还不一拳打扁他?你去试试。没弄好也没关系。再说,我相信你能弄好。”吴满犹豫着说:“得我一个人去,他们都扒在上面,这个说这样,那个说那样,不听不好,听了更不好。”王主任拍拍吴满的肩膀,说:“好,你一个人上去。”
  吴满腰间别着工具,爬上天车。
  王主任笑着对其他电工说:“我刚才对吴满说,要他一个人去修。我对他说,老师傅们都五十上下了,另两个也是三十好几,师傅们平日里教了你吴满这么多东西,今天我考考你。我说,你吴满虽然是我恩人,但桥是桥,路是路,要及格,就修好天车,不能因为是恩人,没修好也给你一个及格。你们都别上去,他修不好,要他请客。往日里吴满好抠,没见他请过客。如果他不请,我请。我说,师傅们说的,三天可以修好。我给了他三天期限。三天没修好,我们一起抓着他榨油。”
  几个年轻些的师傅都说王主任这主意好。“吴麻子没个正经师傅带过,只跟着坏分子东转转,西转转地转了三年,肯定没这本事,不可能修好。”“坏分子除了搞破坏,还能干什么?”“可怜了吴麻子,也算个电工,却没个师傅。谁叫他脸不争气,什么不好生,生一脸麻子。没这脸麻子,我带着就是。”“等三天后,他收不了场时,再叫他请客。”“的确,吴麻子平日好抠,钱直往骨头缝内塞。这次得好好地敲他一下。”
  朱师傅捋着半白头发,说:“只是怕这几天要用这台天车。耽误一天是一天,我们还是上去好。车间正在做援外产品,这可是为毛主席争光的事。吴麻子到底太年轻了。”张师傅说:“这事儿,还是让我和朱师傅两个一起来弄吧。三天肯定弄好。两个一起弄,有一天半差不多了。毛主席家乡的人,别给毛主席丢面子。”
  王主任说:“老师傅到底有水平,觉悟高。这样吧,明天早晨,朱师傅和张师傅上去指点他几句,我就装着不知道。也给我们吴满留点儿面子,别让他以后畏手畏脚不敢做事。”王主任怕几个师傅还硏嗦几句毛主席说什么的,忙斩钉截铁地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几位师傅,今天仍跟着我干搬运吧。我要看看吴满到底是个什么样。”
  上午下班时,吴满下了天车。他没说修好了,也没说没修好。下午上班了,吴满车间门也不进,坐在苦楝树下吸烟。见吴满不爬上天车,朱师傅白吴满一眼,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自己爬上去。张师傅见朱师傅爬了上去,也望一眼吴满,摇摇头,爬上了天车。那几个年轻点儿的电工,心想吴满不敢再称里手上去修,围着吴满要他请客。吴满不吭声,吸着烟,低着头,看着地上两只蚂蚁你死我活地打架。五分钟后,朱师傅和张师傅两个都爬了下来,一身轻松地径直走到苦楝树下。朱师傅拍拍吴满肩膀,没像往常叫吴满递工具时大呼小叫吴麻子,他竖着大拇指,说:“小吴,这么年轻,这么复杂的事儿,这么快弄好了。好样的,小吴。”张师傅呵呵笑着,满脸佩服地说:“小吴,你这鬼家伙,不声不响地就弄好了。我上去弄,只怕真要三天。你也不怕急着我们,也不说修好了。”
  这事儿以后,两个老师傅没再叫过“吴麻子”,而是叫“小吴”。过了几天,电工班没人再叫“吴麻子”,都管吴满叫“小吴”。一段时间后,车间没人再叫“吴麻子”,大家都管吴满叫“小吴”。“吴麻子”就这样成了“小吴”。
  那笔援外产品,按期按量按质地完成了。庆功会上,王主任端着酒杯,走到吴满跟前,生怕人家听不到,声若洪钟地说:“小吴,你是我们车间最大的功臣,是毛主席的好工人。我敬你。”朱师傅和张师傅两个,待吴满喝了主任敬的酒,引着电工班其他师傅都走到吴满跟前,说:“小吴,了不起。为我们电工班露了脸,没你那手,我们还不好意思喝这庆功酒。我们电工班敬你。”那天,大家都敬吴满的酒。吴满从来没有如此露脸过,心里高兴着。于是,来者不拒,不知道喝了多少,第一次醉得人事不知地睡了一天一晚。
  吴满醒酒后,踉踉跄跄走到苦楝树下,抚摸着苦楝树,趁着身边没人,一身都是骄傲地说:“师傅,你知道吗,我给你争了光,露脸了呢。现在没人管我叫吴麻子,都管我叫‘小吴’。师傅,你该高兴的。”那天晚上,吴满睡着了后,坏分子钻到吴满梦里,说:“这算什么露脸?你要使劲学技术。你现在充其量,只算懂了一点皮毛。这就叫露脸,没出息。再说,叫你小吴,两张麻子脸,就没有麻子了吗?有什么好露的?”
  这年冬天,一台电机烧了,车间要作废品处理。
  吴满说:“这东西好贵,我几年的工资也买不起一台,作废品处理可惜。”王主任点点头,说:“你试试。没弄好,仍然作废品处理。弄好了,在我们厂可是划时代的事儿。”
  上午阴沉沉的天,到了下午,再沉不住气,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吃晚饭时,路上的雪已经漫过了膝盖。大家都下班走了,厂房内静了。吴满在食堂吃罢晚饭,一个人溜进了厂房。厂房外,是呼呼叫着的北风,和北风将落下和扬起的雪花,在暗淡的路灯下,吹得乱舞;厂房内,是静得吴满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是偶尔的吴满哈着热气暖手的声音。吴满将电机打开,重新绕了线。到十二点,厂保卫科的值班人员,在巡逻时见五车间厂房内仍亮着灯,警惕地摸索着走了进来,见是吴满在望着那台报废的电机发懵,松了一口长气,说:“小吴呀,你可将我们吓坏了,我们还以为来了贼。”又念叨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将吴满赶回了工棚。
  吴满没法睡着,脑子里满是那台电机,是一些他没法儿想通的事。吴满索性不睡,爬起来翻着坏分子留给他的书,回忆着坏分子对他说过的关于电机的话。到第二天晚上深夜,仍有些事儿没弄清。雪停了,风住了。吴满实在累了,只得从厂房内走出来,准备回工棚休息。他站在光秃秃的苦楝树下,打了哈欠,伸了懒腰,皱着眉头,抚摸着已结了冰的苦楝树,说:“师傅,你说那事儿,到底该如何弄呢?”
  两天一晚没合眼了,瞌睡喊来就来了。吴满回到工棚,脸脚也没洗,往床上一躺,在鼾声如雷中做起梦来。坏分子叫吴满拿着书,两个一起走到那台电机旁,叫吴满仔细看着,嘴里说着该如何如何弄,手上则不住地干着活儿。吴满梦里的坏分子,比坏分子没死时更有本事,三五两下就弄好了。坏分子问吴满:“看清了没有?”待吴满说看清了,坏分子被风儿一吹,没了影子。吴满醒了,精神抖擞地走出了工棚,踏着雪咯吱咯吱响地到了车间。吴满按照梦里坏分子的指点,上班前,竟然将这台电机修理好了。吴满试了电,测了数据,他欣喜地发现,这台电机比新电机质量还要优良。
  那两个当年唱“大的像月亮,小的像烧饼,最小最小的还有两寸半”的女工,一个已是团支部书记,另一个则是团支部宣传委员。王主任找她们谈了话,叫她们好好地宣传吴满。王主任说:“你们团支部,老是说找不到先进典型人物,有个典型,却不知道去宣传。难道要先进人物找你们去宣传他?”两个屁颠屁颠地跑到电工班,睁大眼睛,望着吴满的满脸麻子,说:“吴电工,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能耐。还真看不出,你吴电工有起死回生的大本事,你真了不起。”两个一商量,在黑板报上写了一篇“起死回生好电工”的表扬文章。
  文章写得真好,不但将吴满修理报废电机的过程,写得绘声绘色,同时,还写吴满学毛主席著作学到深夜。写得吴满在不好意思中,将满脸白麻子羞成了红麻子。她们两个更是从此不叫“小吴”,说:“叫小吴,有小看了我们吴电工的意思。我们吴电工是我们工人阶级的好电工、好战士,是毛主席的好工人。”她们满是敬意地管吴满叫“吴电工”。
  半个月后,厂长要吴满在全厂大会上做报告,报告他怎样走上又红又专的道路。吴满想着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那么多人,一个个两只眼睛盯着他吴满满脸麻子望,便死活不答应。厂长拗吴满不过,只得发一张奖状,写上“优秀工人”四个字,另外再奖了一条洗脸的毛巾。王主任问吴满,为什么不去做报告。吴满说,他怕丑,丑死人了。王主任说:“这有什么丑的?又不叫你去抢银行,丑什么?下次有这种事儿,你哪怕是喝半斤酒,壮着胆子也要上去。”
  不多久,“吴电工”三字传开了,全车间的人都在钦佩中管吴满叫“吴电工”,全厂的人都知道那个著名的吴麻子,如今不叫“吴麻子”,而是叫“吴电工”了。
  过了年,在车间大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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