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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自家大门,为首的余鬼鱼就带着他们到小教堂来打听董重里的说书说到哪儿了,
并将从山外带回来的火柴、香烟、万金油等送给董重里。接过那些东西后,傅朗
西顺手将武穴产的酥麻糖给了常守义一些。
常守义拿着酥麻糖,一直不肯吃,傅公佬们都走了,他才硬气地表示:“董
先生还没有将我当成自己人。我要多做事,让大家明白我比董先生更爱革命。”
傅朗西立即严厉起来:“这话不能说多,说多了就是你的不对。各人有各人
的生活性格,这和革命没关系。就像你说的,守桥的没有说书的地位高,这不仅
是行业之间的问题,还得看每个人做人做得如何。常天亮是你的儿子,你都没办
法了,却让董先生调教得不比多数人差,你应该佩服才对。”
常守义表面上点了头,心里却一百个不服气。
离开小教堂后,常守义就下决心,要独自下手杀了马镇长。从天黑盯到天亮,
常守义在马镇长家附近转了一个通宵,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第二天还是没机会。
自卫队的几个士兵,从六安押了些军需品回县城,路过天门口,见天色不早,不
敢再走,就住在马镇长家。整个晚上,士兵们都没偷懒懈怠,抱着枪轮流在门口
放哨。自卫队士兵刚走,马镇长家又来了一帮喝寿酒的亲戚。马镇长夫妻俩的生
日紧挨着,马镇长生日在后,妻子的生日在前。就因为天生这份巧合,每年做寿
时,马镇长总也免不了小打小闹地先给妻子摆一桌酒席。第一餐寿酒规模不大,
那帮亲戚的兴头却不小,一群人头天傍晚上的桌,一直喝到第二天清早。散席后
男男女女就在门外有太阳的地方东倒西歪地打一通瞌睡,等到太阳偏西了再爬起
来,大鱼大肉地继续吃喝。董重里带着常天亮坐在客席上,谁也看不出他们对来
这里说堂会非常不满。因为要听董重里的说书,客人们将好话飞快地说完了。马
镇长年满四十二,大家都说他还能活一个四十二。董重里喝酒时一言不发,说书
时,他让常天亮编了一段恭维马镇长的说书帽子狠狠地说了一通。常守义在窗外
听到这些话就在心里发笑。同常守义一样在附近转悠的还有许多不能进屋喝酒,
只能在外面伸长耳朵听说书的人。马镇长家所有的事都了结时,天色已经大亮。
客人一走,马镇长的妻子就冲着马镇长唠叨,说他刚喝了酒,身上的劲足,赶紧
去将自家的木梓柯下来。今年的木梓特别好,山麻雀特别爱吃,眼看着别人家的
木梓都柯得差不多了,那么多的山麻雀若是集中起来吃一两棵树,简直就是穷人
家吃年饭。杭九枫听得真切,连忙抢在前面先去了马镇长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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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门口
一六
柯木梓的人仍在忙碌着。早上出门,男人将那两丈来长的柯刀与冲担合成一
把扛在肩上。傍晚回家,男人走在前面,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黑油油的檀木冲担,
挑起两捆带着细枝的木梓。长长的柯刀无一例外地全搁在女人肩膀上。女人腰细,
男人在前面走一步,她们就在后面扭一下腰肢。细竹竿做的柯刀像是被捉住尾巴
的水蛇,走或不走,首尾都会轻舒曼舞。
常守义躺在一处茅草窠里,盯着马镇长夫妻看了大半天。马镇长没有发现常
守义,他的眼睛除了看自家的木梓树外,其余时间都在盯着杭家老二。隔着一道
田冲,杭家老二也在和一个女人柯木梓。两棵木梓树离得不远不近,稍加注意就
能看到杭家老二一帜米趴碌陡苫睿硪恢皇稚旖艘路锩妫懿患贸隼础
常守义也看见了。他很想看清掩在女人怀里的那只手,是在往上身走,还是在往
下身去。杭家只有一棵木梓树,男人又多,别人还没开始动手,他家的木梓就柯
完了。每年这个时候,镇上总有女人摆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要杭家的男人帮忙柯
木梓,有时候的确是因为自家的男人对柯木梓有心无力,多数时候则是另有所想。
那些做丈夫的明知自己女人的意思,却也乐意网开一面,腾出这段时间,自己也
到外面去打打野食采采野花。中午时分,对面的女人从家里端来一些吃食。杭家
老二没吃几口,就拉着女人的手,匆匆忙地钻进树后的茅草丛里。常守义所处的
位置高一些,看得见杭家老二从裤子里褪出来的光屁股。有两次,女人翻了天,
反过来骑在杭家老二身上,将一对白花花的乳房露在常守义的眼前。马镇长站在
木梓树下,只能看见一片茅草在动。他想往高处走,妻子却不让。二人先是扭来
扭去,接着就争吵起来。等到他们觉得没趣了,杭家老二已衣着整齐地坐在那里
吃着东西。马镇长的妻子大概也饿了,起身离开一阵。妻子刚走,马镇长就大声
问杭家老二,秋天的茅草比柯刀还厉害,他如何舍得将细皮嫩肉的女人垫在身下
过瘾。杭家老二同样地大声反问,去年剖麦子时,马镇长出去收课税,不是也将
别人家的女人按在麦地里。马镇长又问杭家老二有没看到女人胸前的两堆嫩肉,
一堆大一堆小。马镇长说大的一堆是他的,杭家老二要动也只能动小的。那个女
人也开口了,却不是同马镇长说话,而是小声地唱着山歌。马镇长听不清便干脆
不听了,趁着太阳往后一仰身子,就在落满红叶的地上睡起觉来。
眼前的所见所闻,让常守义再也控制不住。正当他从腰里拔出短刀,即将跃
出草丛之时,马镇长的妻子拿着两只生鸡蛋回来了。马镇长中断鼾声,爬起来迷
迷糊糊地对妻子说,早上他将家里的三只母鸡屁眼全摸过,只有一只有硬坨坨,
就是生蛋也不会生下两只。妻子说她从麦香家门口路过,见到两只开窠生蛋的母
鸡在那里比着叫,就进屋将鸡埘里的蛋捡出来。麦香起初很不乐意,她就替马镇
长当家,答应麦香家欠的课税可以再缓两个月缴。妻子小心翼翼地在带着血丝的
生鸡蛋上抠出一只小洞,要马镇长趁鸡蛋还带着母鸡肚子里的温热赶紧喝下去,
多喝几只这样的生鸡蛋,就不用羡慕杭家男人的硬朗身子了。马镇长仰着脖子猛
地一嘬,滑溜溜的蛋黄蛋白就从蛋壳钻出来,带着一声脆响落进他嘴里。
吃了生鸡蛋的马镇长,将柯刀举到树梢上。那把从上向下弯再向上翘的刀头,
如同一只伸出脖子在田里找螺蛳吃的白鹤。马镇长用那白鹤长颈一样的刀脖子夹
住树梢上细细的木梓枝,一枝一枝地拧断,他的妻子弯着腰一枝一枝地捡,等到
落下来的细树枝有一满把了,就将它用几根稻草扎起来。扎好的木梓把儿,一头
是雪白的木梓,一头是带着油香的细树枝,好看的样子比得上春天里漫山遍野开
着的鲜花。一群山麻雀在天上盘旋一圈后,呼啦啦地落在马镇长家的木梓树上,
叽叽喳喳地与马镇长抢树上的木梓。马镇长的妻子大声吆喝着撵它们走。山麻雀
胆子一向很大,根本不把马镇长的妻子放在眼里。马镇长一边数落妻子嗓门太小,
只有他能听见,一边要妻子看他如何撵这些讨厌的山麻雀。说完,马镇长手里柯
刀就在树枝间猛烈地击打起来。受到惊吓的山麻雀纷纷拍打着翅膀,蹿进半空里。
突然问,马镇长扔掉手里的柯刀,双手捂着眼睛尖叫起来:“我的眼睛!山
麻雀丢了一粒木梓,将我的眼睛打瞎了!”马镇长的妻子扔下手里的半把木梓,
扑了过来,双手扒开马镇长的眼皮,不停地往眼窝里吹气。马镇长疼得难受,一
屁股坐在地上,嘴里还在连咒带骂:“不要吹了,你嘴里长了毒牙,吹得我生痛!
你快回去,接碗童子尿来帮我洗一洗!”马镇长的妻子刚刚挪动脚步,马镇长就
开始用手揉着眼睛。马镇长的妻子连忙返回来,好言劝马镇长不要揉,木梓上的
渣滓一定还在眼睛里,这一揉,那一揉,搞不好眼珠子就会揉破。马镇长哪里肯
听,一边要妻子快滚,一边骂她没见识,眼睛再嫩也没有女人的肉蚌壳嫩,肉蚌
壳揉了几十年也没坏,眼睛在外面日晒夜露的,不会那样娇气。马镇长的妻子被
骂急了,扭着屁股走到山冲那边要杭家老二替自己照看一会儿。
杭家老二拎着柯刀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顺手在田埂上割了一根葛藤。
杭家老二对马镇长说:“你不能再揉眼睛了。”
马镇} 乏不干不净地说:“长着卵子不找女人快活,长着手不揉眼睛,天门
口没有这样的道理。”
杭家老二说:“若是你的眼睛瞎了,当不成马镇长,那多可惜。”
马镇长说:“我的狠处你不清楚。在天门口只要我还活着别人连当镇长的梦
也做不出。”
杭家老二冷笑几声,用葛藤将马镇长的双手捆起来。一边捆一边还要马镇长
将来不许怪罪,他这样做完全是听马镇长妻子的话。马镇长一开始还嗷嗷乱叫,
慢慢地就乖巧了。见此情景,躲在茅草丛里的常守义激动无比,祈盼着杭家老二
就此走开。杭家老二在马镇长面前呆的时间果真不长,临走时,还对马镇长说:
“我这就回去拿万金油,那东西比童子尿还有效。”马镇长很高兴杭家老二要用
万金油给自己治眼睛,杭家老二将柯刀靠在木梓树上空着手回家去时,马镇长将
那只没有伤着的眼睛笑成一条缝。杭家老二没有看见,常守义看见了。他在茅草
丛里悄悄地笑话,马镇长那眯着的眼睛,样子正和女人身上的肉蚌壳差不多。
木梓树下只剩马镇长一个人。常守义站起来,捶了捶发麻的双腿,伸手拨开
挡在面前的长茅草,借着山坡上一溜青石的掩护,轻手轻脚地走近马镇长。常守
义没有动自己的短刀,他盘算好了,就用杭家老二靠在木梓树上的柯刀,不仅利
索,回头自卫队的人问起,杭家老二就是将屁眼当成另一张嘴也脱不了罪责。眼
看就要拿到柯刀了,紧闭双眼的马镇长突然说起话来。常守义心里一哆嗦,伸出
去的手差点将柯刀碰倒。好在马镇长说的都是些宽慰自己的话。马镇长说自己这
一生没做多少坏事,如果真让木梓打瞎了眼睛,那才真的划不来。他闭着眼睛起
誓,不管眼睛伤成什么样子,等大家的木梓一柯完,一定要去欠课税的人家弄只
羊吃吃,如果眼睛好不了,就至少要弄两只。常守义一边流着涎水,羡慕马镇长
的口福,一边为马镇长的剥削行为愤怒。天门口的木梓特别好,随便捡出一粒来,
也能比别处最好的木梓多挤一滴皮油(注:皮油,用木梓树的果肉榨的油)。一
向吃草的羊,只要见了木梓,就是正在发情,也会抛下情侣大嚼一顿。羊爱吃油
多的木梓,人爱吃吃过木梓的羊。每年这个时候,地上总会有不少散落的木梓,
那些出圈放牧的羊,只要到木梓树下转一圈,身上就能长出一层膘来。吃了木梓
的羊,一宰一杀,放进锅里不待煮熟,那股肉香就能顺着西河淌出几里远。常守
义吃这样的羊肉的机会实在有限,马镇长越是念叨,常守义心里的愤怒越是高涨。
一不小心,手里正在横过来的柯刀碰得树枝哗啦一响。马镇长以为是妻子回来了,
闭着眼睛说:“我要吃羊肉。”常守义一点也没迟疑,他将柯刀使劲往前一戳,
半圆形的刀刃抵住马镇长的脖子。随着结结实实的一声响,马镇长的头就像没柯
断的木梓树枝被脖子后面那块老皮牵着倒挂在背后。马镇长端坐在地上,比满地
铺陈的木梓树叶还要红的血,从他齐崭崭的脖子里喷射而出,咕咕哝哝的声音,
听上去似乎是在说:“羊肉!羊肉!”常守义壮着胆,绕到马镇长身后,解开裤
子,将一泡尿撒在马镇长的头上,嘴里不停地说:“给你童子尿!给你童子尿!”
这泡尿比牛尿还要长,它同还在喷个不停的血一道,钻进厚厚的落叶中,顺着山
坡潜行到一处土堑里,同泥土一起,跌落出一片哗哗声。
马镇长妻子掇着一碗童子尿爬到木梓树下,她不明白马镇长的头为何突然不
见了:“老鬼,你的头哩?”问过之后,她才惊讶地发现,那颗一天到晚总在眼
前晃来晃去的头,怪模怪样地倒挂在马镇长背后。
听着马镇长妻子天崩地裂地哭喊声,躲在山脊后面的常守义相信,杀人之事
虽不是轻而易举,却也难不到哪里去。
终归是头一回将活人杀死,常守义既不感到兴奋也不感到害怕。夜里,常守
义跑到下街,拨开一位寡妇的后门。火急火燎的寡妇主动将自己的身子扒光了,
撩拨之下常守义竟无反应。寡妇三番五次地用牙咬他身上的肉,问他到底想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