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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砌匠,将屋顶上可能漏雨的地方。整个翻修一遍。梅外婆正要说杨桃为何不
早点提醒她,眼前的杨桃忽然转了半圈,不等梅外婆伸手去拉,人已翻身倒地。
杨桃挣扎着爬起来,粘在巴掌上的泥土还没揩干净,人就发起烧来。
始皇太子坐朝堂,吕不韦来掌朝纲,私通皇后不可讲,内外专权乱伦常。不
韦在朝专权柄,文武百官奏一本,要迁不韦到四川省。不韦当时泪淋淋,我今年
老怎远行?左思右想无计生,只有毒死命归阴,葬于河南一座城,万古千秋永彪
名。自从不韦归阴地,始皇排驾出朝去,巡游天下闲游戏。始皇回到成阳城,忽
得一梦好惊人,掉下红日落西沉,又见青衣小后生,上前抱住太阳神,不知它往
哪里行?南边来人穿红衣,高叫别人莫抱去:那个红日是我的!二人厮打力相争,
青衣童子命归阴,红衣童子抱太阳,一直径往南边行。始皇当时开言问:你是哪
州哪府人?童子回言你且听:我是唐尧后代根,生于丰沛县内人,特来兴业立帝
君。梦中小儿不见形,始皇魂飞九霄云。始皇终日不欢乐,差了卢生人一个,要
求不老长生药。卢生产生领命往前行,来至太岳山中林,东羊绝顶一老人,身卧
石边把话云。卢生上前把礼行,老翁取出天书文,《天灵秘诀》是书名,递与卢
生拿回程,交与始皇看分明。始皇拆开书来看,不觉心中多慌乱,只怕胡人来造
反。差了蒙恬大将军,沿边高高筑长城,烧毁孔圣书万卷,坑陷儒生留罪名。阳
寿刚刚五十春,三十七年皇帝份。
杨桃一病,董重里的说书就少了许多韵味。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董重里跟
着独立大队闹了一年的暴力革命,将说书艺术荒废了。吃过梅外婆给的阿司匹林
药片,杨桃身上的烧退了一些。梅外婆不无埋怨地在雪柠面前数落董重里,果然
是个半辈子没有尝过女人滋味的家伙。梅外婆希望雪柠有缘和柳子墨在一起的时
候,会得到多一倍的体贴。雪柠毫不犹豫地告诉梅外婆,只要能和柳子墨在一起,
就是下油锅她也不在乎。梅外婆被这话惹得笑了好久,然后说,董重里对杨桃也
没有不对,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最少费心思的做法就是拼命地同她睡觉。
久雨见晴的那天,杨桃还在发烧。一早起来,董重里就有点心神不定,不断
地问梅外婆,还有没有盘尼西林,要不要也像往日对傅朗西那样,给杨桃打几支
盘尼西林。雪柠觉得董重里太奇怪了,莫说天门口,县城里也难见到盘尼西林。
黄州城里当然有这东西卖,因为是管制物资,平常人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董重
里没有继续往下说。吃中午饭时,杨桃的额头终于不再发烫了。梅外婆认为,只
要傍晚时不再烧起来,这病就算好了。董重里笑了笑,样子不大自然。
这时候,一个六安口音的男人骑着马站在门口高声问:“这是雪家吗?我是
冯旅长六安家里的人!”
从六安来的男人说,冯旅长的父亲又病了,郎中也看过,医生也看过,都说
这一次难逃大劫。老人家心切切地要见冯旅长,就派他骑马前往黄州送信,经过
中界岭,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活生生地断了一条腿。冯旅长前两次回家,就曾
提起天门口雪家,虽然冒昧,他也只好上门求助。梅外婆从雪柠那里听过冯旅长
的故事,她答应找乘轿子送六安男人去黄州。六安来的男人大叫起来,说梅外婆
看似通情达理,实际上是在装腔作势,自己的腿断成这个样子了,莫说坐在轿子
里东跑西赶,就是让女人搂着睡在床上,也会难受得要死。“你们派个人,骑上
我的马,去见冯旅长吧!”
六安男人的话,首先让董重里动了心。董重里想去黄州,顺便还可以试着弄
点盘尼西林回来。但听说必须骑马,不会骑术的董重里,就不再说什么了。好在
有几个自卫队士兵曾经练过骑马。马鹞子很高兴能有这样的机会,应允之际,还
要六安男人方便时同冯旅长说,将冲锋枪子弹再卖一点给自己。
被马鹞子挑出来的骑术最好的士兵,顺着西河绝尘而去。六安男人不肯留在
雪家休养,有个与他相好的女人就住在中界岭上。听说那个女人很会心疼男人,
段三国心里泛起一阵醋意,不由自主地猜测,与六安男人相好的女人也许就是与
自己相好的那个女人。段三国不想让六安男人去中界岭。在他即将对马鹞子说出
自己的意见的那一刻,六安男人与董重里的目光飞快地碰撞了一下。
段三国心里一惊。
这一惊非同小可。趁着额头上汗水还没有渗出来,段三国赶紧走开,将突如
其来的满头大汗擦干了,心情也平静了,这才回去继续同那些人交谈。
再开口时,段三国也帮着六安男人说话。正是段三国的话让马鹞子同意了六
安男人的要求。
杨桃的烧最终还是没退。让梅外婆惊讶的是,她已经提醒过杨桃,不要因一
时之贪而毁掉一生的快乐。然而,董重里的说书散场后,他们还是睡在一起。梅
外婆许多遍地埋怨董重里,他这样做是不是不想娶杨桃,不想同杨桃过一辈子。
说了还不行,鸡叫之后,杨桃突然在董重里屋里快活地叫起来。梅外婆一声不吭
地将屋里的煤油灯扔进天井里,一股熊熊的火苗冲天而起。她大声叫着,让屋里
的人都起来灭火。梅外婆成功地将杨桃从董重里屋里引出来,毫不客气地责备董
重里只顾自己的贪欲,不是一个好男人。董重里显然是受了委屈,天亮后,趁着
早上的清爽与悠闲,董重里一吐为快地说了一番出人意料的话。
“这里面装的东西太多,只有杨桃能让我轻松一点。”董重里指着心窝,想
让梅外婆明白。梅外婆却懒得同情:“你若是再优柔寡断下去,会将自己累死。”
寥寥数语作用很大,董重里连续两夜拒绝了杨桃。第三天,也就是杨桃退烧
的那一天。临吃早饭了,董重里还没起床,杨桃过去喊人,没听到她敲门便返回
来说,董重里想睡个懒觉,早饭不吃了。梅外婆不放心地让雪柠再去看,那门上
果然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正是杨桃所说的话。
太阳爬上头顶不久,从西河下游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声。
雪柠与梅外婆肩并肩站在紫阳阁前,看着马鹞子集合好队伍,登上左岸上的
大路,一蹿一蹿地跑得比狗还快。自卫队的大队人马在视野里消失了一阵,再出
现时,队伍里多了两个骑马的人。雪柠很快就认出骑马的人一个是冯旅长,另一
个正是给冯旅长送信的自卫队士兵。
全身傲气的冯旅长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败仗。击败冯旅长的不是工农红军主
力部队。迄今为止工农红军主力部队还没到过天门口一带。让冯旅长丢盔卸甲的
正是他所蔑视的独立大队。所幸独立大队没有了铁沙炮,否则冯旅长能不能活着
逃出来,就难说了。
孝心感天的冯旅长归家心切,一路上都没派尖兵,与二十几个卫兵一起,过
了饼子铺,再到汤铺,在离天门口不到十里的一片杂树林里,中了杭九枫和杭天
甲亲手设下的埋伏。路两旁长了几十年的杉树和刺槐树,事先被独立大队的人锯
得只剩一块皮和树蔸相连。送信的自卫队士兵走在最前面,他闻到杂树林里有过
于浓郁的新鲜锯木屑气味,就提醒冯旅长,将手下的人分成两拨,彼此掩护着前
进。冯旅长毫不在意地表示,自己一匹马一杆枪就能将独立大队撵得屁滚尿流。
冯旅长领着部下潇洒地穿越树林时,蓄谋已久的杭九枫和杭天甲,指挥着早就埋
伏好的独立大队,一齐扔炸弹,将几十棵大树震得像天塌一样倒下来。马鹞子领
着自卫队主力只晚到半个小时,独立大队的人就撤得踪影全无。一马当先的冯旅
跃跟着送信的自卫队士兵逃了出来,其余士兵全部留在原地。二十几个男人不是
惨死就是重伤,所有武器,从冲锋枪到手枪,从子弹到手榴弹,全部被缴走了。
树林里弥漫着浓烈的尿臊味。打埋伏就是这样,有屎有尿都得憋在肚子里,
等到仗打完了,再一齐放出来。
追悔莫及的冯旅长这才相信,独立大队一直埋伏在这里。狼狈不堪的冯旅长
没有立即来抓董重里,他在小教堂里洗净自己脸上的硝烟,将逃命过程中弄乱的
军装军帽和武装带整理好,恢复先前的威严后,才站到紫阳阁的院子里,看着马
鹞子带人砸开董重里的门闯进去,又一脸失望地退出来。不知何时,董重里毫无
动静地溜走了,被子里鼓鼓囊囊地塞着的不是书籍就是枕头。
梅外婆懂了冯旅长暂且没说出来的话。
“这事怪不了杨桃,当丫鬟的总是看主人的眼色做事,若是你们认为她有罪
过,那也是受我的指派。”
“你自己已经是罪大恶极,还想充好汉替人家顶罪!”马鹞子说完话,又迅
速地回到冯旅长身后。
“是不是嫌我一个人不够?这就不好办了,除了我,这屋里就只剩下雪柠。
她可是没开花的朵儿。这样好了,将我分两次杀,第一次杀个半死,第二次再杀
个全死!”
“这办法真是太妙了!”
“除了杀人,这年头也没有别的事好做。”梅外婆正话反说,再次将马鹞子
顶回到冯旅长身后。
因为梅外婆的话,屋里生出一股森严之气。冯旅长闷了半天才发话:“这事
谁也不用怪了。”
杨桃在小教堂里关了一个晚上就被放出来,对她来说惟一的损失是身子被许
多自卫队士兵摸过,首当其冲的是乳房。这些猫偷食般的抚摸一旦太过分时,杨
桃就会质问对方,是不是从今往后不想听董重里的说书了。为救杨桃出来,梅外
婆先给段三国一百块银元。杨桃被放出来后,段三国让她又加了二十块。一百二
十块银元换回杨桃,梅外婆心里又多了一层为别人的痛惜:太容易获得的钱财,
到头来免不了会酿成天灾人祸。
遭到迎头一棒的冯旅长反而更傲慢,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回六安验证了父亲的
平安无事,他再来天门口时,那个送假信的六安男人已经被马鹞子从崇山峻岭中
搜出来。一起被抓的还有两个木匠。六安男人的断腿并不假,为了将戏演得天衣
无缝,他的腿是故意从几丈高的树上跳下来摔断的。六安男人死的时候非常无畏,
不仅唱着阿彩在天门口反复教人唱的歌曲,还喊了革命万岁的口号。两个木匠只
会喊冤枉,没手没脚的锯子斧头是谁偷走的,时至今日他们也不明白。黑毛猪家
家有,做木匠的都靠锯子斧头干活,那些害了冯旅长二十几个手下的大树,为什
么一定就是用他们所丢的工具锯倒和砍倒的哩?按照冯旅长的意思,六安男人能
算半个军人。杀他时,冯旅长亲自指挥自卫队的士兵如何放排子枪,断气后也没
再对那尸体为难。两个木匠如何处理,冯旅长没有说话。在线线没有生出儿子之
前,马鹞子仍旧不想杀人。他劝木匠们早点给自已想个出路,免得拖到后来连个
全尸都留不下。挨了一天一夜,眼见着难逃一死,木匠们只好解下自己的裤带,
相互勒在对方脖子上。
受到牵连的还有那个与六安男人相好的女人。女人被押到天门口后,冯旅长
连看一眼都不肯。冯旅长不屑于惩罚这类手无寸铁的女人,马鹞子仿效冯旅长,
他也不愿处理这个女人,想将她交给段三国,左找右找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段
三国哪里也没去,就在女儿的睡房里躲着。丝丝认识那个女人,她从段三国手里
接过两块银元,然后要马鹞子将这个女人卖给她。身价只有两块银元的女人就此
被送到西河,上了余鬼鱼的觯。丝丝塞了一块银元在那女人手里,随便她往天涯
海角走,只要奠再沾天门口的边就行。
回黄州那天,冯旅长已经打马出天门口两里远了,忽然一勒缰绳转回来,说
了一句专门留给梅外婆的话:“董重里一直住在你家,我不信你没看出其中凶吉!”
“告诉你吧,我还真的看出一些苗头,董重里这人天生就不是闹革命的材料,
迟早要离开独立大队。”
“此话当真?”
“三年五年之内,你可以再来问我。”
冯旅长是上午离开天门口的。傍晚的炊烟还没完全飘上山腰,一群自卫队士
兵突然闯进紫阳阁,虽然没有用绳子捆人,言语里一点也不客气。他们把梅外婆
在小教堂里关了十天还没有被放出来的迹象。在雪柠面前,段三国明话暗说,暗
话明说,反复提醒,这时候千万不要舍不得花钱。雪柠守着梅外婆对她说的话,
一文钱也不乱给。常娘娘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