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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反对过节,也不反对过洋节。但我想,所谓“节”,首先是一种纪念性的日子,它的内涵应该是精神性的。过节,应该是一种精神的洗礼,灵魂的检阅。而在中国,节的本质意义大都被消解、遗忘或者扭曲了。大多数的节日都变成了“饮食节”。五月端阳吃粽子,八月十五吃月饼,国庆节发一桶油,教师节发一袋米……却很少有人去想一想屈原,想一想嫦娥,想一想国运民心,想一想教育前景。如果仅仅是“吃一顿”,我觉得也没什么,中国人拥有太深刻的饥饿记忆,以吃代礼,也不失为一种国粹,我们传统的见面语就是“吃了吗?”吃毕竟是一种质朴而又实在的过节方式。但是中国人最为恶劣的是,明明是吃,却偏不明说,非要巧立名目,在表面上作出精神过节的样子,而且繁文缛节尤其多,谁也不如他虔诚高洁,惟恐别人看穿他“吃”的本质。这就是鲁迅、周作人深刻指出的“做戏”!做戏有时太逼真了,竟会真的忘掉了吃,于是就连自己也真的感动起来,所以中国节日的高潮都是在那最隆重的时刻。这个特点在引进了洋节日后,就更加昭然若揭了。
洋节日的最大特色是吃的精神不强,于是天然地方便于表演。过洋节都要有精神内容,送鲜花,寄贺卡,至少也要撒个谎造个谣,所以就显得格外高雅。更何况那是洋人过的节呢。因此,过洋节者飘飘然有一种“准洋人”的感觉。那节日本身与他自己的感情生命无关,他只是要通过表演某种程式,完成自己的身份转换。什么基督的复活,什么爱情的纯洁,什么绅士的幽默,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列。鲁迅早就说过,外国的一切到中国来,都会弄得面目全非。如今圣诞节来了,中国的基督徒也增多了,但没有良心的人,不怕天打雷劈的人却更多了。情人节来了,中国的情侣也增多了,但朝三暮四,无情无义的人却更多了。愚人节来了,中国的笑话也增多了,但那些让你笑不出来的笑话却更多了。中国人有本事把一切都改编成最具“后现代”风格的荒诞剧。
苏东坡说:“菊花开处乃重阳,凉天佳月即中秋。”这种境界自然是大多数中国人梦想不到的。引进的洋节日,又被抽去了忏悔、受难的精髓。我希望有一天,引进一下伊斯兰教的节日,让中国人沐浴斋戒,几十天不许吃肉,不许娱乐,每天日落后才许吃一碗冷饭。我想那时中国人必定又要热爱自己的节日了。而其实,我们上古时代的祖先就是这样过节的。人世沧桑,我们的节日传到海外,演变成了洋节日,今日再传回来,我们已经“儿童相见不相识”了。中国人对待洋节日的态度,代表着对待一切洋文化的态度:只取其漂亮的外壳,买椟而弃珠,结果我们百余年来,总是要“重新起步”。正像中国的足球,球星众多,球迷遍地,球论高深,球讯火爆,但就是球技太低,于是就假a假b,做戏表演,互相欺骗,结果是永无翻身之日。过节问题也是这样,传统的节日已经过滥了,现在又去糟蹋洋节日。我想,节日不在多,能够诚心诚意,过好一个两个,就是一个有追求的人,就是一个有追求的民族。否则,真有耶稣降临的那一天,看见这些心灵污浊的人在“吃”他老人家的教义,他老人家的脾气可跟屈原大不一样,那时我们的世界恐怕连这点荒诞也维持不住了。
《圣经》上说:“你改过吧!阿门!”
让所有的日子都来吧
明白博客是怎么回事了,想金盆洗手不干了,可是那样好像很对不起革命群众似的,谁愿意背上始乱终弃的恶名啊。所以就坚持着,何况有些傻人坏人都出来了,咬住枪口不放松,不扣扳机都不行啊。牛二对杨志说:“你他妈真无耻,跑这儿卖娘的什么刀啊?你这要真是宝刀,你给我去把那暴君杀了!不杀?不杀就说明你跟暴君是一伙的,装什么梁山泊革命党啊?要不你就学学人家高毬教授,老老实实做学问,要不你就学学汪精卫,刺杀个大臣给我瞧瞧。你说你这是宝刀,有材料证据吗?我哈佛工程系毕业的,怎么不知道啊?给我开个书目看看。你他妈又想出名,又不敢当人体炸弹,北大怎么出你这种骗子啊?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甭想走。我今天说累了,明儿还来。今儿我化名牛二儿,明儿我化名猪三儿,咱光脚不怕穿鞋的,活活累死你。武松打虎你知道吗?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你知道吗?宝玉挨打你知道吗?什么学问都没有吧?你这个上校怎么当的啊?四人帮是坏蛋你都不懂,宝刀肯定是假的,有本事,冲老子这美国进口的脖子,你来一刀啊!”杨志一听就吓跑了,牛二天下无敌,被誉为世界上最勇敢最孤独最犀利最正义最清醒最牛二的思想界权威。
今天一个毕业的学生来信说:“博客上的一些宵小,您教训一下也好。权当舒筋活血了。”我其实哪有那功夫,雪村唱道:“我忙啊我!”当年陈平原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那么多人,咱启蒙得过来吗?”钱理群老师说:“启蒙,是要付出巨大牺牲的。”温儒敏老师说:“启蒙者自己,也要不断自我启蒙。”他们说的都对,所以我时间不够用的时候,就先把闸门放下,吃点爆米花去。
今天早上吃点爆米花后,去参加海淀人大预备会。我们海淀人大代表监督政府的力度全国闻名,被称为“海淀现象”。今天大家给政府工作报告和其他报告的草稿提了不少意见。我除了指出其表述上的问题,重点谈了文化建设方面的空洞,存在的问题叙述模糊,安全和卫生都报告得不够具体等。张兆东、李春燕、张丽霞等代表也纷纷发言,指出政府对交通、停车、社区、治安、流动人口等问题都管理得不到位,甚至把缺点当成优点来说。我说海淀区虽然是全国模范区,但治安问题日益恶化,必须把建设“安全海淀”当成大事来抓。海淀人大代表的意见政府还是比较重视的,全部都有答复,最后落实解决的占30%。客观地说,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但是对待政府,不能随便表扬,只有不断批评,甚至是苛责,才能鞭策它真正执政为民。提的意见多数落实不了,也只好如孔夫子那样,知其不可而为之吧。
对了,这里是博客,本代表郑重向大家征求对于海淀区各项工作的意见,不管你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批评指出都行,客客气气也行,唠唠叨叨也行,骂骂咧咧也行,我汇总之后,都给你们翻译成标准的斯斯文文的官话,反映上去。一月份正式开会,我现在还没写提案呢。不过解决不了问题,别怪我,也别着急,中国的事情,必须发扬鲁迅“韧的战斗”的精神,推进一点是一点啊。
由于我中午还有事情,就提前离会了。中午是我们中文系的新年团拜会,我是工会主席,担任主持。离退休的老同志来了很多,大家很高兴。书记主任讲了话,我宣布了给三位70寿辰的和两位80寿辰的老先生祝寿。大家就开始吃喝。我们给大家敬酒后,又请几位学生表演节目。一组男声四重唱,很有功夫。两个男生的相声,把张鸣老师给编排进去了,“惯口”使得还不错,节奏感还差点。一个女生的电子琴交响乐《保卫黄河》,差不多是专业水平了。团拜会后,我们去参观一位老师的新宅——奇子轩,相当有品位。然后再回学校,开全系大会,总结本学期工作,硕果累累。北大(包括北医)百十个院系今年共有8门课程被评为国家级精品课,其中中文系居然就占了两门——一门古代汉语,一门就是我们现代文学。我看见我们现代文学的教研室主任陈平原老师很高兴。
会后北医来了三位专家为老师们进行健康咨询。这是吴志攀书记办的实事。我在系里转了一圈,回来取东西。读博士的表弟来了,我给他讲解了给他女儿取的名字。晚上,跟当代语文学会的秘书长、作文专家毛继东先生谈作文教学问题,我是当代语文学会的副理事长。等他的时候,我到北大后湖独自散步。月光下的冰面,时而皎洁,时而朦胧,正像我现在的生活。想起我们现代文学的祖师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他晚上没事儿为什么要穷溜达呢?
晚上回来干点零活。看了博客,有朋友问我这么忙,什么时候写论文,北大有没有要求等。北大没有统一明确的要求,大家自己掌握。对学生也没有。一切看专业内部的评价。其实,专业论文一年顶多写几篇。写5篇的就是高手,写10篇的肯定有问题,不是抄袭就是水货。我写杂文散文也不太多,专业论文更少。当年王瑶先生就不许钱理群他们写论文。不过,我们发表的论文加起来也很多了,评5回教授都够用了。我今年已经发表了3篇专业论文,不过是出于专业责任感。我们评职称的关键是名额,如果名额足够的话,我们专业的博士生,其论文拿到有些学校,那都是博导级的。当年胡适先生也是社会活动很多,张中行疑惑:胡适之先生的学问都是什么时候做的呀?什么时候?告诉别人什么时候的,或者天天摆出做学问姿态的,是一种境界。不让别人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又是一种境界。正如高考的状元们,不是每天只睡3个小时的悬梁刺股之辈啊。
总之今天很充实,所以睡觉也会很踏实。因为晚上吃的涮羊肉,肚子里很热,所以现在还不能睡。看一会博客们吵架,当一会无聊的看客,特别是看看那些抢板凳的啊、往我地板上泼硫酸的啊、还有过去洒家的学生今天祖国的栋梁啊,真是啷里格啷里格啷里格啷,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12月22日星期四晴
今天是冬至。“冬至”的意思不是有的朋友理解的“冬天到了”,这里的“至”是达到极点的意思,是说黑夜至此最长,以后就逐渐日长夜短了。“立冬”才是表示“冬天到了”的节气。现在的孩子都不懂这些了,我是小时候从家里的一本农历上面把二十四节气的知识背下来的。节气的知识对北方来说,还基本有用。但是好像北方人不怎么过冬至,有的吃饺子,有的吃馄饨,有的喝羊汤,还有的傻冒爱吃巧克力——全都乱了。倒是南方一些地方把冬至还当回事,比如广东。而南方是保留了更多古代文化的,这说明我国古代是比较重视冬至的。另外我也比较喜欢22这个日子,所以昨天我很高兴。
因为这几天睡得少,所以今天中午兀自睡了一会儿。梦见指挥潜水艇大战航空母舰,导弹全部命中,可敌舰就是不沉。楼里一对夫妻吵架,把我吵醒,听那女的尖叫:“别碰我!让我去死!”男的说:“我错啦还不行吗?你别他妈的发疯啦!”许久才平静。我起身去系里,问了杨强明天的安排,取了邮件。喻大翔寄来他的大作《用生命拥抱文化》,这是第一部“关于中华20世纪学者散文的研究专著”,是在其博士论文基础上写成的,黄曼君、黄维梁两位前辈给写的序,号称“二黄导板”。列入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猫头鹰学术文从”,责编是杜丽。杜丽在《书城》写的系列小资散文,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山东口音的小丫头的样子了。喻大翔兄秋天时跟我一起在香港为华文旅游文学奖颁奖,他对散文的研究已经很多年了,颇有些浪漫情怀的。
打听了网络的事情。接到老鲁电话,很有人情味地一番感慨。老鲁这人,你跟他认真时,他嬉皮笑脸;你要陪他开玩笑,他又一脸苦大仇深。只好随他去了。可能优秀者往往如此吧。
晚上看学生作业。让他们写800字,很多写了几千字,活活要累死洒家。有些写得不错,对我有启发,所以也不觉得累了。教师这个职业是自愿受罪的。以前当中学老师时,听教育局某副局长说:“对这些个老师啊,不能让他们饿着,但喂饱了也不行。”他算把教师琢磨透了。
看作业累了,忽然伤感,便写诗一首。忽听楼里欢笑之声,正是下午吵架的那一对儿。夫妻没有隔夜仇,吃顿晚饭就合流了。
今天本来要跟书记和主任一起去看孟二冬的,可是老孟家属说医生嘱咐今天不宜,所以又取消了。现在全国开展学习老孟活动,我说最好的学习就是注意身体,不要让更多的学者中年就病倒。
《中华读书报》有关于博客的报道,也引用了我的话。但是陈村、徐坤、叶永烈他们都说作家学者的博客不可能持续长久,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我更加佩服鲁迅了。当年鲁迅坚持在大众报纸的副刊上写杂文,天天忍受着讥讽嘲弄,跟各种隐姓埋名的杀手和看客pk着,那就相当于现在的博客。他因此放弃了学术研究,放弃了长篇小说创作,现在很多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