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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的王、梁很快被突破,作了与刘文一样的供述。至此,王泽珠受贿窝案、串案
像一座冰山慢慢浮出了水面。
三
收网开始了。
2 月13日7 点,达川分院和达县检察院40名干警分三路对张清远、牟川及唐代
全的住宅、办公室同时搜查。搜出赃款12万元。三名毫无思想准备的犯罪嫌疑人一
触即溃,如实供述了在铁山隧道工程中与王泽珠一起受贿的事实。
在拘留张清远等人时,邓光德等领导正向地委汇报对王泽珠采取行动的事。陈
世忠预计:对张清远一伙动手后,难免走漏风声,王泽珠极可能利用这段“时间差”
转移赃款。因此,在向地委汇报的同时,陈安排8 名身着便装的干警隐藏在王宅周
围,对其住宅的楼梯、电梯和住房进行严密监视,凡进出王宅的人都要严加盘查。
果然,对张清远等人的行动惊动了王泽珠。据他后来讲:“那天上午,我一直
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后来,听说在搜牟川等人的家,当时,估计
可能还不至于对我动手,但我还是条件反射地赶紧往回跑。”
王泽珠是9 点回到县政府大院的,见院坝里停着几辆警车,还有陌生人在房子
周围转悠,不祥的阴云一下布满了他的心头。他变得脚慌手乱起来,本想从电梯上
楼,却急冲冲地往楼梯上爬,爬一阵又折回去乘电梯,进入空无一人的电梯后,他
才渐渐镇定下来。想了想,他觉得眼下应先把屋里的“东西”转移走,于是,便用
手机通知在某公安局工作的女婿力军马上回家。
20分钟后,力军急匆匆地赶回王宅,刚进屋,王泽珠便将一个小布包塞给他说
:赶快拿走!不明底细的力军夹着布包就走,王泽珠追到门口吩咐:走楼梯,电梯
上有人监视!力军叮叮咚咚从楼梯跑下,当他慌慌张张地刚要跨进出租车时,两名
检察官挡在了他的面前。力军发抖了,布包从腋下掉落,侦查人员打开一看,内装
现金、融资券29万元。
四
自从“要准备打仗”的年代给监狱编号后,至今,人们仍习惯地把达川市城北
的达川监狱叫“四零四”。2 月14日,王泽珠被刑事拘留后,一跨进这座戒备森严
的监狱,他便哭丧着脸骂了起来:狗日的!县政府行管科整老子的冤枉,把我的办
公室分在四零四(四楼四号),现在真的关到这儿来了!
办公室的门号成了王泽珠政治生命的归宿,这不过是一种巧合。但王泽珠不能
接受这个巧合,转眼间从一个手握大权的县太爷沦落为囚犯,从有地毯、空调的卧
室住进冰冷阴森的牢房,这种巨大的转变和反差使他不敢相信也无法正视。他痛苦
地发现:一个人从天堂到地狱原来只有一步之遥,而自己当初进入“天堂”却是那
么艰难。
在贫困的宣汉县,王泽珠度过了苦涩的童年,从达县技工学校毕业后,他曾当
过几年装卸工,拉板车时弯腰勾背和扛包时挥汗如雨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刻骨
铭心地印在他的记忆中。1976年,王泽珠从装卸公司调到达县工交部。经过七年的
奋斗,他被提升为县经委副主任。85年又兼任了钢煤公司经理。1987年开始任副县
长。
本案结束前,王泽珠曾痛心疾首地反省:几十年来,在这个充满诱惑的世界里、
我的奋斗中,为党和人民的因素少,为满足自己欲望的成份居多。在贫困的日子里,
只想有份工作,有碗饭吃,有了工作想当官,当了官又想有专车有私房,有了专车
私房还想发大财,“发”了还贪图金屋藏娇,花天酒地。我的一生都在为功名利禄
为欲望忙碌着,忙来忙去终于忙了“进来”。
不过,这种仟侮乃此一时彼一时也,刚“进去”时,王泽珠想的是:决不能就
这样完了!
多年的官场生涯练就了王泽珠的应变能力和承受各种突发事件的能力,对眼下
的情况他作了两种估计:一、行贿人考虑自身利益,不会轻易出卖自己;二、眼下,
办案人员好像并未掌握什么证据,只要自己不开口,神仙也难下手。于是,他否定
了侦查人员提出的所有问题,甚至一口咬定被挡获的29万元现金、融资券全是亲友
存放在自己处的。他在盘算:只要顶住办案人员最初那凌厉的攻势,“自己人”总
会想法把自己救出监狱的……
王泽珠的“盘算”是有根据的——如果光去听听个别领导对王泽珠那些高度的
赞誉,或者只是看看某部门那份关于王泽珠“廉洁勤政”,没有一个缺点,“应予
重用”的考察报告,也许很多人还不会相信这种“根据”的可靠性,但是,如果出
现了这种情形呢——搜查时,在王泽珠的家里居然抄出了一封检举王泽珠受贿的举
报信。更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此举报信上还盖有某检察院举报中心的收发章。邓光
德、陈世忠等领导气呼呼地责令追查信件泄秘者时,举报信却突然“失踪”了。后
来,尽管曾多次追查,但举报信是谁“献”给王泽珠又是谁从专案组偷走的至今仍
一直是个不解之谜。能在保密性极强的专案组里将泄秘的信件“处理”掉,且做得
天衣无缝,足见此人乃高手。更严重的是,不仅仅检察机关有内奸,王泽珠的人似
乎无所不在——在有四道岗哨的监狱里,王泽珠的情妇居然把“纸条”递了进去。
后来,连那些足智多谋的侦查人员也震惊了:专案组成员的情况,专案组的行动及
外边很多关于案子的事王泽珠在“里边”仍了如指掌为王泽珠说情的更是络绎不绝
——当然,大多数只是把电话打进了邓光德,陈世忠等人的家中和办公室。也有人
在电话中恶狠狠地威胁:小心你的脑袋!还有人警告陈世忠:这儿是达县,不是你
当年查十多个局长的巫溪县,要好自为之!
五
各种阻力、威胁都没能阻止侦查工作的正常进行,现实也很快将王泽珠的侥幸
击得粉碎。张清远及几个送钱的人被从门口带过时,他心里一凉:完了,都被抓起
来了,看样子他们已把我卖了!王泽珠一下乱了方寸,精心设置的防线开始崩溃。
他打算试探性地交待一些问题,看能否过关。于是,他要求见分院领导。当邓光德、
陈世忠等人出现在面前时,王泽珠双膝一软瘫倒在地,边使劲地抽着自己的耳光,
边讲了在铁山隧道工程中受贿4。2 万元的事。接着,他一再恳求:望组织能饶恕我
一回,望检察院能放我回家去过年……
当知道“组织”并不相信他只有那点事儿且根本没有考虑“饶恕”他或放他回
家过年时,王泽珠觉得问题严重了,畏罪的心理使其产生了强烈的抗拒情绪,他缄
口不语,拒绝交待。
挡获29万元赃款后,除在王泽珠卧室的保险柜中搜到另一个保险柜的钥匙和7
个笔记本外,再没找到有价值的证据。陈世忠、谭伦贵等人心急如焚,众多的疑点
一直困挠着他们:其一,从挡获的29万元赃款看,仅有8。7 万元现金,其余都是融
资券,无一张存折,这是一种反常现象;其二,从融资券的时间看,全是近两年的,
前几年的一张也没有,时间上存在着断层;其三,王泽珠住宅的保险柜里锁着另一
保险柜的钥匙,说明还有一个保险柜未被查获。种种迹象表明:王泽珠可能还转移
隐藏了大量赃款。而要从钢嘴铁牙的王泽珠口中掏出赃款的去向已不可能,只能调
整侦查思路,另辟途径。
侦查人员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钥匙和笔记本上,他们觉得,王泽珠既然把这两样
东西锁人保险柜,说明他的秘密就隐藏在其中。果然,在翻阅笔记本时,侦查人员
发现了两个重要线索:一是一本笔记本中有一张记有银行存款时间和金额为57万元
的纸条,二是另一本笔记本里写有:经干院小云(3 )、(4 )、(3 ),银杏王
旭(3 )、(3 )、(4 ),春熙李明门)等字样的记录。这些名称和数据是什么
意思呢?据了解,小云、王旭、李明分别是王泽珠的儿女和妻妹夫,春熙、银杏、
经干院是成都市的地名,对(3 )(4 )(3 )等一连串数据,陈世忠、谭伦贵等
人推断:极可能是王泽珠以儿女妻妹夫的名字存在成都的存款数,这几组数据相加
应为2。1 万或对万元。而记有存款时间和金额的纸条表明,王泽珠除成都存款外,
还隐藏有57万的赃款。
这个大胆的推断很快得到部分印证。3 月初,去成都调查的人打回电话说,在
省院反贪局的支持下,已在四川省经济干部管理学院对面的储蓄所,春熙路储蓄所、
王建墓储蓄所查出以王旭等人名义存入的7 笔存款计ZI万元,同时还查出王泽珠在
成都用14万元购买的私房一套。至此,查获王泽珠的赃款已达64万元。
六
保险柜钥匙和57万元的纸条仍是不解之谜。陈世忠分析:爱财如命和亲情观念
较强的王泽珠不可能将巨款和保险柜放在感情不完全可靠的情妇或其他人处,而很
可能转移到十分信任的亲戚家中。于是,陈世忠让人绘制了一张王泽珠直系和旁系
血亲详图,然后把图交给王“过目”并告诉他,如果不讲出存折和保险柜藏在哪里,
我们就按图索骥,在你所有的亲友家同时搜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查出谁隐
藏,就以窝赃罪严惩不贷!
王泽珠听后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摆手说:别搜了别搜了,那57万元的存折藏在
李明家的保险柜内……
到李明家查寻时,保险柜已不翼而飞,通过讯问,才搞清楚,案发前,王泽珠
听说有人在告自己,便买来一保险柜抬到李家,将57万元的存折装人三个信封锁在
保险柜里。不久,王泽珠被捕,力军估计办案人员很快就会找到李家,便建议将柜
中的存折转移出去。但钥匙已被办案人员搜走,力军决定撬开保险柜。为了不惊动
楼下的邻居,撬保险柜那天晚上,李明早早地将邻居请到火锅店吃饭,然后由力军
用钢钎把保险柜撬开,将存折转移到王泽珠的老婆处。接着,力军和李明又买来与
原保险柜型号。大小、颜色一样的保险柜,准备将旧保险柜的锁换到新保险柜上,
想以偷梁换柱之术瞒天过海。他们“天真”地假设:如果检察机关查找到此保险柜
时,用王泽珠保管的钥匙打开是个空柜,57万元的存款便可顺利地保住。但力军这
位公安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只知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常识,却忽视了保险柜内
部结构各有不同的秘密——旧保险柜的锁怎么也安不到新保险柜上。面对两个被撬
坏的保险柜,力军、李明无计可施。最后,他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来一辆车,
将两个保险柜拉到塔蛇的洲河大桥上推人河中。3 月8 日,两个被撬烂摔坏的保险
柜从13米深的河里捞起,成了李明等人窝赃的罪证。王泽珠的老婆也被迫交出了57
万元的存折。
七
一大摞存折摆在王泽珠面前,侦查人员让他“过目”签字,不料王泽珠从椅子
上一下窜起老高,用颤抖的双手攥着存折大声哭喊道:这都是我的钱,这都是我的
钱呀!
此时,王泽珠的心态是复杂的。以政治生命和牢狱之灾换来的金钱眼睁睁地被
检察官们挖了出来,他感到极度沮丧,同时,对侦查人员也充满了怨毒的仇恨。但
在几天后的那份《我的交待》中,他却这样写道:“我是如此贪得无厌,我痛恨不
已!痛恨不已!痛恨不已!!金钱毁灭了我的政治生命,毁灭了我的家庭,毁灭了
我的人生,金钱是恶魔!我过去所追求的金钱,今天成了我最痛恨的东西,一想到
钱我就有气!”写这段文字的纸上留下了几处被笔划烂的痕迹,王泽珠此时此刻的
心境可想而知。
当初,王泽珠对金钱却另有一番厚爱。他在一份“悔罪书”中说:连任三届副
县长得不到提拔心中有怨气,想弄点钱算了。官不能当一辈子,钱却是一辈子和每
辈人都离不了的。当时,认为没有钱就只有受穷,只有过清贫淡泊的日子,相反,
有了钱就有了一切。
他只相信金钱的力量。
只相信金钱的人,最后也只会败给金钱。对淡泊、清贫的生活感到痛苦难熬的
王泽珠最终以更大的痛苦为代价,重新认识了淡泊、清贫生活的可贵。所以,相信
他骂金钱为“恶魔”是发自内心的,相信他对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