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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也像是在说给我听的。
我无声的笑了笑,我们都是俗人,生活有太多的无奈,我们无法改变,也无力去改变,现实永远比信仰残酷,为了生存,我们只得顺从,只能放弃改变的想法。
程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她还是坚持上班,做家务,每次看她爬上爬下,忙里忙外,我总是胆战心惊。
如烟也是基本每天都来报道一次,带些孕妇必须补给的营养品,给小孩子用的一次性尿布,另外还有若干奶瓶奶粉,甚至还有她织的绒线小鞋。她说这算是提前实践,省的以后自己做妈妈时手忙脚乱,毫无经验。
今天她不仅送来婴儿床和手推车,还有一堆育儿杂志。
她得意的吹嘘:“我想的周到吧。”确实,从孩子出生到上学前所需要的东西都给备齐了。
我调侃她:“如烟,你现在很有贤妻良母的样子。”
她不客气的照单全收:“那是。”
程英抚着肚皮,温柔的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自己生宝宝?”
如烟羞赧的扭头,轻声说:“大鸟向我求婚了。”
“哇,”程英跳了起来,惊的我一身冷汗,赶紧拉住她,“喂,你悠着点。”
她吐吐舌头,“烟子,这真是太好了。”
如烟容光焕发,笑容满面,一幅幸福的小女人样,我情不自禁的笑开,伸出手,缓缓抱住她,由衷的说:“如烟,恭喜你。”
她亦回抱住我,然后飞快的说:“叶子,伴娘非你莫属。”
这女人,倒是会抓住机会。“不干,”我拿眼睨她,“你可以找竹喧。”
如烟撇撇嘴,“那女人早就声称要和我在同一天举办婚礼,我怎么找她。”她忽然眯起眼鬼鬼祟祟的偷笑,“而且我知道她也希望你能做她的伴娘,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果不其然,如烟话音刚落,竹喧的短信就到了:叶子,我结婚你要给我做伴娘,我先预定了。
我把手机拿给如烟看,她笑的花枝乱颤,“你告诉她晚了一步,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差点没昏厥过去,这都什么话。我摊手,“不关我事,我可谁都没答应。”
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二话没说,抢过我的手机,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短信发送成功。
“我十分期待看到竹喧暴跳如雷,张牙舞爪的样子。”她拍着手,促狭的笑容一览无遗。
如同她预料的那样,竹喧的电话在一分钟后追到,我望着不断闪烁的屏幕,咬牙,死都不接。我恶狠狠的盯着柳如烟,你给我惹的事你自个摆平。
如烟在我凶神恶煞般的眼神下屈服,讪讪的接起电话,我搀扶着程英上露台晒太阳,不知过了多久,如烟笑眯眯的走过来。
“搞定了,竹子答应把你让给我。”她得意洋洋的说。
我白她一眼,“是你答应封个大红包给她吧。”
“你怎么知道?”如烟乍舌,“叶子,你真神了。”
切,这两人的性格我怎么会摸不透,竹喧就一财迷。
程英嘴角噙着笑:“想当年是竹喧和如烟使劲拌嘴互不相让,现在轮到叶子和如烟了。”
我和如烟互瞧一眼,很默契的同时转过身,异口同声:“谁要和她吵来着。”
惹的程英捂住嘴咯咯直笑。
没一会功夫,大鸟出现,依旧开着他那辆二手别克君威。
我把如烟的手交到大鸟手中,一本正经的说:“我郑重把如烟托付给你,要是你欺负了她,我们饶不了你。”
程英插嘴,“还有宝宝也不会放过你。”
大鸟拼命点头,如烟轻手轻脚的推了我一把,“大鸟是个老实人,你们就别为难他了。”
程英啧啧两声,“这就护着他了。”
如烟脸一红,扭捏的背过身。
大鸟倒是没一点不自然,他顺势握住如烟的手,含情脉脉的说:“我爱如烟,胜过自己的生命。”
“肉麻死了,”如烟娇嗔,可我知道,她自是甜在心里。
看着大鸟把如烟扶上车,我眼中有雾气弥漫。
谁说校园恋情不得善终,如烟大鸟不就修成正果了,竹喧和袁琅好事也将近,只不过曾经以为整个寝室会是最早嫁掉的那个,却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几个月后程英顺利产下一名七斤八两重的大胖闺女。
如烟,竹喧相继完成终身大事。
除了这三件事,这一年的日子过的风平浪静。
这一天,原本平淡的生活却因为总经理的突然到来发生改变。
总经理姓殷名禛,我在公司近两年,无缘目睹他的风采。
据说他常年过着空中飞人的生活。国外的原料供货商,设计部门,国内大小共二十四个办事处,都隶属于他的管辖范围,上海办事处因为成立时间久,业务稳定,所以他放心的交予下属,有三年时间没有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忙碌起来,就连一贯懒散的Simon也开始注意仪容,听说殷总经理最讨厌的就是不修边幅之人,曾经有过公司高管被开除的先例,大家不得不小心行事。
相比几个部门主管的谨慎,旗下的小八腊子,特别是年轻女孩子显得尤为兴奋。我的消息来源大多出自Ellen,听她的意思,总经理每次来,都会拨出一笔基金,用于员工聚餐,旅游和各种娱乐活动。另一个原因Ellen没有细说,但看女孩们使出浑身解数各各打扮的花枝招展,迎面走来香气袭人,我再傻也能明白。
“来了,”靠门而坐的Ellen在MSN上提醒我。
我抬头,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好似有做不完的事。
殷总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入,陆陆续续的响起:“总经理好”的招呼声。
我的位置是在角落,等我看到他时他已经走进总经理办公室,落入眼帘的仅是深灰色西装和支撑衣服的挺拔身躯。
“流口水了吧?”Ellen不怀好意的问。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一会儿后肯定会开例行会议,到时你想怎么看都行。”
我不以为然的想,即使背影不错,但能坐上总经理这把交椅的人,年纪总不会太轻,半小时后我坐在会议室时,立即为刚才的想法忏悔不止。正因为之前的不当回事,所以在同他四目相接时,我有瞬间的失神。
他的双眼黑如点漆,眼神清亮,没有一般生意人的犀利,却多了份如玉的温润。眉眼狭长,鼻梁挺直,在会议室炽亮的日光灯光照下,更为的俊逸不凡。据我估计,年龄也就在三十上下,难怪会成为公司独身女性前仆后继的对象。
Ellen用脚踢了踢我,我回过神。
“这位是?”殷总看着我。
“Elva叶,市场部助理,进公司也快两年了。”Ariel尽职的汇报清楚,没有需要我补充的地方。
殷总点点头,示意会议开始。
一开始由Ariel简单汇报了这一年的市场需求、销售状况和新产品的开发情况,再来就是对新季度的展望,销售预计和成本估算。
会议内容是枯燥乏味的,如果不是总经理坐镇,恐怕有人会明目张胆的打瞌睡,伸懒腰。
原本以为Ariel讲完,会议也就到此为止,没想到殷总突然指明要看99年的销售报告。
“Elva你去拿,就在第三个文件柜的第二档里。”Ariel转过身和我说。
“好的,”这不是难事,也本就份属我的工作范围。
我按照Ariel的指示,在第二档里翻找文件,没有,又把整个文件柜都寻了一遍,还是没有,最后,我蹲着把所有文件柜从头到尾的搜寻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99年的报表。
“奇怪,为什么只有从2000年开始的记录呢,之前的都跑哪去了?”我抱着一大叠文件,忽然省悟,公司有制度,超过五年的报表可以销毁。而一周前,Ariel把这任务交给我,是我在碎纸机前一张一张的看着它们变成一堆碎片的。
现在怎么办,我紧咬着下唇,无计可施。
我脚步沉重,在会议室门前徘徊许久,两手空空的走进去,一屋子的人盯着我看,然后我低下头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殷总蹙起眉头,声音有些许不耐。
我望着他,嘴唇动了动,语速极为缓慢的说:“对不起,总经理,2000年前的报表已在上周被全部销毁。”
话一出口,会议室静谧无声。
(此章未完)
第四十二章Ⅱ
我寻思片刻,如果我此时说出这件事是Ariel交待我去做的,会有人信吗?如果她否认,一口咬定是我自作主张根本没经过她的同意,旁人是会信我还是信她?
我终究没再开口。
殷总还没发话,Simon气急败坏的说:“Elva,你明知道总经理要来视察工作,为什么不多动动脑子?”
我委屈的直想哭,总经理要来上海办事处的事我也是这几天才听说,哪里就能考虑的这般周详。
“这件事我知道。”我一怔,是Ariel的声音。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公司有制度,五年以上的资料可以自行处理,所以在上周,我让Elva拿去销毁了,有什么问题吗?”
Simon无话可说,挠了挠头皮,背负双手翻看手中资料假装心无旁骛。
我没想到Ariel会在这时挺身而出,帮我说话,并且将责任通通揽到自己身上。就在刚才,我还怀疑过这是不是又是她故意整我的阴谋。
殷总黑亮的双眸若有所思的扫过我和Ariel,平静的说:“今天的会议到这里结束。”他顿了顿,脸上喜怒不辨,“希望明天可以看到这份报告。”
我松了口气,电脑里资料还算齐全,用一夜时间搞定一份报告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走到门口时,殷总突然叫住我,“Elva?”
我讶异的回过头,“总经理您叫我?”
他点头,“你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我紧张的抱紧文件夹,额头不自觉的开始冒汗。
Arie在走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安心,我回以她感激的笑容。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以为他会数落我工作的失职,却没料到是如此不想干的一句问话。
“从来没有。”我毫不犹豫的答。
他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回忆。我静静的打量他,只觉得这位殷总处事未免太过怪异。
“是在一张照片上。”他的声音忽然响起,吓我一跳。
我低低重复他的话:“照片?”
“是。”
再次看向他,他却不再说话。
“没事了,你回去工作吧。”他变脸如同翻书,“记得明天的销售报告。”
我无语,果然资本家剥削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华灯初上之时,我仍埋首于大堆资料里。
同事们陆续下班,殷总也在晚七点离开。整个办公室顿时变的空空荡荡。
“咦,Elva你还在?”Arie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时,我楞了下。哦,她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几乎没有不加班的日子。
“嗯,”我边往Excel里填数据,边说:“还有一半,我赶一下。”
“我帮你一起,两个人做可以快一点。”她的笑容很甜美,纾解了工作时带给别人的压迫感。她实在是该多笑笑。
“丁经理,不,Arie,下午的事,谢谢你。”我是真心的道谢,同样也为曾经有过的小人之心,深感抱歉。
她微微笑了笑,“我只是说出实情,并不是为了帮你。”
她搬了张椅子坐到我身边,“也许公司同事对我的评价不是很好,所以你对我有些误会?”
确实,我对她交待的任务坚决服从,说话从来是客气而疏远的。
她笑意不减,“我对手下一贯苛刻,这个我并不否认。”
“您言重了。”我呐呐的说。
“你很像七年前的我,也是倔强,冲动,果敢,骄傲,在你身上我可以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