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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以前不叫作海雅,我们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H7。 ”
用编号取代人的名字?怎么这研究所听起来像是监狱?
在一般研究所里,唯一会用编号做名字的只有……
实验动物。
尚恩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拍拍海雅的脸庞。
“海雅,把衣服脱掉。”
海雅不疑有他,乖乖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
尚恩随手拿起床边摆着的小毛巾,替他清理了一下腿间。
他仔仔细细看着海雅的身体,想在上面找到一些实验的蛛丝马迹,但海雅的皮肤却相当完好,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类似实验动物的记号。
“海雅,他们有没有在你身上做记号?”
“记号?”海雅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有,在这里。”他抬高自己的一只大腿,露出大腿根部已经不太容易辨认的记号。
他这像是猫咪抬腿的动作差点让尚恩喷出鼻血来,春光几乎一览无遗,要不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实在很想把海雅里得像粽子一样。以后真该好好教他,有些“动作”是不能随便在其他人面前做出来的。
尚恩忍着鼻血涌出的冲动,勉强集中精神看着海雅大腿根部的记号,那儿的确烙着像是H7的字母,但看起来却不是很明显,依稀像是小时候就被烙印在上头,长大后随着肌肉的生长,字母便被慢慢拉大淡化。
“你从小就住在研究所里?”看到海雅像动物一样被烙上记号,尚恩的心情变得很恶劣。
是谁这样对待他的小野猫?
“大家都一样。”
“没有人告诉你,为什么要住在研究所里吗?”
海雅摇头,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他是“货品”,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你记得研究所的名字和位置吗?”
“只知道研究所在地下,离这里很远,我们是坐船离开研究所的,但后来船出事了……”
“坐船来的?你……是从爱尔兰来的?”尚恩想起了那艘沉没的大船。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海雅突然沮丧起来,“我不想说了。”他拿回自己的衣服慢慢穿上。
有点冷。
穿好衣服,他又倒回尚恩的腿上,还不重不轻地在上头咬了一口。
“爱咬人的小野猫。”尚恩也没生气,只是稍微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一面抚摸着安静下来的海雅,他一面沉思着。
海雅的背景绝对不简单,看来他先得查查那艘沉没的货船到底是属于哪家公司,原本上头又是载的什么货品。查清楚之后,他应该也就能知道海雅的身份了吧?
海雅的外表虽然已经成年,但心智年龄却如同十几岁的孩子一样,而且对男女情欲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之前甚至被完全禁止碰触其他人的身体,这很明显是一种控制生理冲动的手段,因为人的荷尔蒙是最难控制的生物机能,与其想办法控制,不如一开始就禁止,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受到启发,完完全全将与生俱来的性冲动给压抑下去。
真是……不健康的方法。
尚恩最后下了这样的结论。
第五章
在尚恩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常常回来看他之后,海雅才勉为其难地不再吵闹,乖乖地在旅馆门口目送他骑着黑马离去。
黑马很有灵性,带着尚恩到湖边坐船离开后,就会自己回到旅馆来。
才短短一两天,海雅似乎成熟了许多,有时候他会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似乎也了解到,尚恩不能不走,而自己又不想离开这里,于是只有妥协。
看着海雅似懂非懂,却又万分不舍的表情,尚恩有些心软,也曾想过要不要带着他回爱丁堡,但随即又打消这样的念头。他相信海雅即使跟着他回到司图亚特大宅,也不会过得比现在快乐。
海雅太纯真,他不会喜欢那个表面上人人和气,私底下却暗潮汹涌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虚伪连自己都不喜欢了,何况是率真的海雅?
坐在回程的船上,尚恩的心仍一直放在海雅身上。
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看来自己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查清楚海雅的背景来历。
他不经意地回过头,竟见到船才刚离开不久的岸边,黑马还未离去,而黑马的身旁,则站着那个他一路上一直挂念的人。
海雅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为什么不出声?难道是怕自己担心吗?
他站在船边,身子微微往前倾,竟然有股想要跳下船游回海雅身边的冲动。
两个人隔着宽广的湖面,就这样静静对望着,直到尚恩的船消失在湖面远端的海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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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看不见了。
海雅叹口气,心里觉得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一样。
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好奇怪,是因为他来到了全新的世界,还是因为他认识了这个男人,所以他才突然间了解、体验许许多多奇特的感觉,有快乐、有悲伤,有时候还会有小小的困扰和愤怒,但大体上来说,只要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光,都让他觉得很幸福。
明明才认识不到几天,可是他对尚恩的喜爱,却远远超过了所有的人。
海雅歪着头,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
他牵起黑马的缰绳,带着它慢慢一路走回去。
旅馆老板大老远就见到海雅一脸垂头丧气地带着黑马走回来,虽然他老人家对男人相爱这种事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但看到海雅这副模样,也有点于心不忍。
“傻小子,少爷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己。老板在心里补了一句。
“嗯,我相信他。”
老板有些尴尬,想找些什么话题来聊聊,毕竟这小子以后就要住在他的旅馆里,虽然觉得自己的旅馆好像变成了大户人家私藏情妇的地方,但他年纪也大了,如果能有个人陪着聊聊天,甚至帮他做点事,其实也还挺不错的。
“小子,你怎么牵着黑风回来,你可以骑它回来啊,这样不是快多了?”瞧瞧,太阳都快下山了,他们到底是走了多久啊?
“我不会骑马。上次是尚恩带着我,我才敢上马的。”
对于海雅老是直呼三少爷的名字,老板有些不是很满意,但想想三少爷自己都没有说什么了,他这个老头子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你别怕,黑风其实很乖的,也很有灵性,如果你是坏人,它早就一脚把你踢进湖里去了。”
海雅听了之后有些怕怕地离开黑马好几步。
黑马望了他一眼,鼻子又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胆小。
“它……是怎么来的?”海雅突然问。
“它啊,也算是被三少爷救回来的吧。”老板手里一面削着马铃薯,一面回答:“黑风原来是培育作为赛马的,但它却一直没有跑出什么好成绩,通常这种马的下场不是被送到工厂,就是到一般马场做练习用的马匹,但是三少爷却把它买了下来,放到我这儿,要我好好照顾它。如果不是三少爷,它早就变成马肉罐头了吧?”
海雅皱起眉,觉得老板的玩笑不好笑。“那你呢?
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我?”老板像是完全没想到海雅会这样问,愣了一下。
老板慢慢放下手上的刀子,眼眸看向远方的胡边。
“是啊,你不问,我差点都忘了,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这栋旅馆是我和我老婆一起亲手盖的,我老婆去世的时候告诉我,希望我能继续守着这家旅馆,她也会一直替我守护这个地方,直到我老了、死了为止……”
说着说着心有些酸,他吸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拿起刀子来继续削马铃薯皮。
“你很爱你老婆?”
老板没有抬头,但沧桑的嘴角上却扬起一抹笑容。
“小子,我们老人家不讲爱不爱的,只知道对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使她已经不在了,我还是会很想念很想念她……”老板的眼神悠远起来,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如何痴痴恋着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妻子。
“爱是什么?是幸福吗?”
老板又停下手上的动作,沉思起来。
海雅只是很单纯地问着他所不知道的一切,然而世界上却有太多人,把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从来不去思考,也从来不去怀疑。
“爱吗……这很难解释……爱可以很幸福,也可以很痛苦。”
海雅坐下来,静静地听着。
“两情相悦,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如果只有一个人单恋,那就有幸福,也有痛苦;如果由爱生恨,那就是单纯的痛苦了。”
海雅听不懂,“为什么同样是爱,还分这么多种?人不是都喜欢过幸福的生括吗?为什么还要去自寻痛苦?”
“因为身不由己,人往往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的。”说完他看了海雅一眼,“你……不也是吗?”
“我?”
“你不是喜欢三少爷吗?”
“嗯,我喜欢尚恩。”
“唉……”老板叹口气,“这不就是了,喜欢就是喜欢,即使对方和自已是个同性也——”
“同性?同性之间互相喜欢不行吗?”
“呃……”老板这下词穷了。
真的不行吗?可是他的老祖宗们,不是也常常喜欢美少年吗?以前的苏格兰领主豢养美丽的少年甚至蔚为一种风潮;连历史上的爱德华二世也曾毫不避讳地与自己同性的亲密爱人同进同出,虽然下场不怎么好,但是至少同性相爱在这个国度,其实也不是那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海雅不就一副大方的模样,甚至不避讳地侃侃而谈,那他这个老头子还在害羞什么?自己没有喜欢过男人的经验,就莫名贬低或看不起别人也实在不对。
老板的脸红了一会儿,为自己之前看不起海雅而感到羞愧,他一直以为海雅是想出卖自己的身子以换取生活的温饱,但这几日观察下来,他发现海雅其实是个纯真的孩子,虽然有很多世俗的规矩他并不懂,但他诚实、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反而很好相处,因为可以很轻易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这样纯洁的孩子,怎么会堕落到要出卖自己身子的地步?
虽然老板没有去追问海雅的来历,尚恩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但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是不是三少爷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把这小子给拐来这里的?然后用那些欲擒故纵的手法把海雅收得服服帖帖,乖乖在他身边做一只受尽主人宠爱的猫。
“你在做什么?”
海雅突来的问题把正在思考的老板吓了一跳,他回过神,见到海雅盯着自己手上的刀和削了一半的马铃薯。
“想帮忙吗?”他扔过去一个马铃薯。
海雅接过,也没有说不好,就坐在那儿静静地帮老板削那一桶子的马铃薯。
天色暗了下来,远方的天空染上了一片橘红色的霞彩,辉映着淡蓝紫色的天际,偶尔有几只倦鸟归巢,在云端留下拍翅的身影。
有些冷了,湖水的湿意慢慢笼罩着岸边,抬起头,感受着略带湿气的凉风,海雅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感觉,好幸福、好自由。
可是太过美好的感觉反而让他有些慌,他不知道这到底只是他在研究所那冰冷床上所做的一场梦,抑或是真实的?
他真的已经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真的不用再回去那个地方了?
“啊。”他轻呼一声。
一不留神,削皮刀划伤了他的指尖,点点鲜血马上从伤口溢了出来。
“老板,我受伤了!”海雅突然大呼小叫起来。
老板吓了一跳,以为他是砍掉一根手指还是割到了动脉,等他见到那不过是一条小小的割痕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米,“笨小子,就这么点伤,也要这样大惊小怪?自己用口水舔舔就好啦。”
“这样不会感染吗?不会生病吗?”海雅仍然很紧张,以前只要他一不小心弄伤自己的身体,那些人就会很紧张,不但马上用消毒水替他处理伤口,还会骂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小一点伤口,有必要像姑娘似的那样在乎吗?就算留下疤痕也没什么关系啊,不用那么在意啦,又不是伤在脸上。”
海雅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半信半疑地把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唔,好涩!有些腥,还带着淡淡的铁锈味,这就是自己血液的味道吗?
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