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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外国朋友都认为中国人缺乏幽默感,我就经常给他们讲这两个故事,效果总是特别好。有个大学里教书的朋友说:“这就是中国式幽默,充满了洞察人世的大智慧。”虽然是拍马屁,但我觉得说的不错。
二中国式爱情
《夜航船》有二十大类,四千多个条目,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可以作为爱情小说的题材,对中国传统行为的考察也颇具价值。
有一条记录了唐朝名相房玄龄的故事。房那时还没发迹,大病不起,对老婆说:“我就要死了,你还年轻,不要为我守寡,要好好对待你未来的丈夫。”他老婆姓卢,听了这话后很伤心,一个人跑到帐里,用刀子挖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来表示她不改嫁的决心。
书里描写得很平淡,但细想想当时的场面,当真是惊心动魄,摧肝裂胆。不过我一直都在怀疑:眼球切除这种手术,在现代医学里也是困难的事,卢夫人凭一把剪刀就完成了,真是不可思议。
还有一个故事简直就是梁祝、孔雀东南飞的翻版:有个人的妻子很美,被康王赵构所夺,于是愤而自杀。他妻子陪赵构登楼,也跳楼自杀,在腰带上留下遗言,请求与丈夫同穴合葬。赵构不听,把她埋在丈夫墓的旁边,两个坟墓旁各有一棵树。过了一些日子,两棵树居然缠绕在一起,树上经常会有鸳鸯栖息。于是这两棵树就被称为“相思树”。
这真是一个绝好的爱情小说题材。从《夜航船》整本书的价值取向上看,张岱始终对“从一而终”的妇德持赞美态度。这种伦理观在今天已经不具备批判的价值,但那些美好真挚的情感,永远都能让我们感动。
三中国式的宿命论
我不太会读书,当然就更不会写书评。《夜航船》这本书本身也很难总结出一个中心思想,我没心没肺地说两句,看官也没心没肺地读好了。
在《怪异》一节里,有几个小故事,充满了人生的哲理,读后你会感觉冥冥中一直有一只手在操纵着世界,无法躲藏,更不能逃避。
在一个城市里流传着一个谣言:如果城门上有血,这座城就会陷没。有一个老太太信以为真,每天跑到城门口去看。守门人知道原因后,故意寻她开心,弄了一些血涂在门上。老太太看后,惊慌失措地跑开,结果洪水马上就滚滚而来,将整座城沉没在万丈湖底。
这个故事是杜撰无疑,中国考古界至今也未能发现有一座沉在水底的城市。但这个故事一直都能让我深思,命运的嘲弄太过严厉,你以为必然发生的,它偏不发生;你以为一定可以避开的,不管走到哪里都避不开。你开了一个玩笑,也许这个玩笑就是你的结局。
张岱是一个兴趣广泛的人,不管话题是什么,他都想跟你探讨一番。这个400年前的读书人表情顽皮,洋洋洒洒写下来,便是胡闹也成书。《夜航船》简直可以看作是一部小型的百科全书,三教九流、诸子百家、花木禽兽……几乎无所不包,张岱在书中向你做着各种鬼脸,没心没肺地哭哭笑笑,但始终都充满智慧。
最后讲一件让人忍俊不禁的事:
脚麻了怎么办?
张岱给出的偏方是:“口称木瓜曰:还我木瓜钱,急急如律令!一气念七遍,脚麻即止。”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试一试,看看灵验不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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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失忆年代虚假悲欢
失忆年代虚假悲欢——评《重庆孤男寡女》
开始时一切都没有预兆,手握方向盘的醉酒男人,心存狐疑却无法果断的美丽女人,身披冷冷的月色,在嘈杂的都市里无声舞动,用沧桑的心拥抱热情。在观者漠然的目光中,那些敷粉的笑容终于灰暗,月光鞭打着我们历百劫而不死的肉身,每一块伤疤都触目惊心。不垢不净的城市里光影闪烁,鬼影绰绰,那是我们的天堂,也是我们的地狱,更是我们苦难
深重、罪孽深重的人间。
故事开始于一场误会,当然不仅仅是误会,城市里有多少扇窗子,我们就有多少迷失自己的可能。站在车站出口处沮丧的安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迎接的将是一场什么样的遭遇,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谁,就象曼哈顿夜色中惆怅的盖茨比,眺望灯火,却又怕被灯火灼伤,他以一种柔软但坚定姿态活着,抗拒、躲避、挣扎,然后顺从,世界如此孔武有力,我们注定要被征服,象所有失去理想的理想主义者一样,安生在故事的最后实现了现实主义的复归,站着、等待、心静如水,如果强奸不可避免,让我们学会伪装高潮。
玫瑰水手笔下的困境有一种温和的锋芒:突然有那么一天,当我们盘点自我的历史,发现生活空空荡荡,一览无余,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期待,曾经的理想都变成虚妄,如何去追寻生存的意义,如果去发现那把不存在的椅子,这成了失忆时代的最大理想。在杜拉斯的〃成长的焦虑〃和奥威尔的〃迷失之境〃中,主人公或者厌倦,或者释然,而《重庆孤男寡女》显然还没有做最后的结案陈辞,安生还在路上,举着那块木牌。
而失忆最终不可避免,安生的失忆更象是一则耐心寻味的寓言,在那些刻意想不起的年代里,我们曾经以怎样的姿态参与生活?谁证明我们曾经拥有过那些珍珠?古萍跳下去了,大傻和扁脑壳也跳下去了,人世的无间苦,涅磐乐,正如我好朋友商略的一句诗:那些人一生下来就是死者。还有青春,那一幕幕不停回放的老胶片,在边防哨所,在夜间穿行的列车上,在灯红酒绿的都市里,象一枚椅子上图钉,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你疼痛的狙击。
一、关于爱情
我以为《重庆》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而安生们的爱情明显具有一种强烈的嘲讽意味。老唐在结婚前夜死去,狂欢的婚礼或者葬礼上,哭哭笑笑的表情如此生动。阳阳迷恋肉体,余利渴望真情,而妖妖,她什么都不要。女人们经行在贪婪的男性世界,抗拒或主动都显得那么无奈,在这个意义上《重庆》是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它提出的质疑是:谁主宰着这世界最柔软的部分?小说中的一个细节或许能够说明问题:老唐死后,代书话在痛哭之余仍然没忘记富康车的钥匙,主人公安生的反应是:这不结了,还哭个屁呀!
安生显然是有爱情抗体的,当爱情成了免疫力低下的标志,他选择以放纵来对抗爱情。没有柔情蜜意,只有快意恩仇,没有死生承诺,只有肉欲的狂欢,没有责任,只有动物的本能反应。《十诫》中的死囚在绞架上颤栗不止,这也是安生们面向对生活的姿态:惩罚自己,惩罚无道德的世界,然后,颤栗着死去,灵魂沉沦,肉体解脱。
诗人安德鲁说爱情是一种〃呻吟的幸福〃,我喜欢把爱情比喻成〃寒冷时的天真〃,以秒来计算。而玫瑰水手笔下的安生,他既不甜蜜也不痛苦,既不温暖也不寒冷,他站着,面无表情地站着,〃既不向前迈进,也不曾离开,对视着。人群在我们身边穿梭,然而我们不为所动。〃肉欲主义者安生在轮回里完成了他的爱情观,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潮水退却,一切重归虚空。
不知道现实生活中玫瑰水手的爱情是怎样的,华灯初上时我有点想念这个重庆人,此事无关爱情,而是他小说带给我的强烈的同感,我坚信外表儒雅的玫瑰水手骨子里是个怀疑主义者,这点和我一样。
二、关于命运
《重庆》这个小说是多路径的,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一日》那样迥然不同的命运,而死亡毫无疑问是这小说的另一个重要命题,玫瑰水手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向读者揭示死者与生者之间那种不可言说的微妙关系,我数了一下,这篇十余万字的小说里有五个人先后死去:安生的父亲、大傻和扁脑壳、古萍,还有老唐,没心没肺的安生在重重环绕的死亡中一直逃避悲伤,〃我打开电视,找了个最吵的频道,聚精会神地看。〃这种矫情的坚强与王朔笔下的痞子们有一脉相传的精神内核,玫瑰水手不动声色地刻画出一颗粉饰的心灵:安生承认死亡,但拒绝接受,这看上去有点幼稚,有点任性,但不可否认,它是另一种豁达。
死者老唐站在37楼上,大傻和扁脑壳站在陷阱边,古萍向阳台上的衣架伸出双手,我在读到这些章节时惶恐不安,这世界充满了有预谋的杀戮,而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都面目可疑,安生故意的健忘和无意的失忆构成了他的幸福,却严重解构了这失忆时代的安全感。追悼会上的赞美诗绝对是道德法庭上的伪证,但在失忆的年代,人们都信以为真。上帝赋予的良心在死者严厉的目光里越来越渺小,所以安生放纵,在潮湿的肉欲世界里目光探幽发微地搜寻每一处死亡的黑暗洞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快活〃也就是快死,我更关心的是,当人类的记忆彻底恢复,他们会怎样看待我们留在失忆年代的遗迹?
安生的内心世界不是自给自足的,他缺乏自省意识。被死亡包围的幸存者围着尸体歌哭不休,而呆头呆脑不自省的安生,或者会是歌哭声中最后一个不妥协的人。
玫瑰水手的文字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煽动力,在《重庆》这篇小说里,我看到阳光下蒸发的理想,歌舞升平中幻灭的幸福,得意者随波逐流,失意者踽踽独行,在另外一些精微之处,玫瑰水手告诉我们这全是虚妄。在他人的世界里行走,我们始终都是旁观者,满眼的灯火,一世的笙歌,不过是枕畔那一声低低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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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多数人死于贪婪
慕容雪村谈新作《伊甸樱桃》:多数人死于贪婪
多当一部小说的后记洋洋洒洒万余言,想必作者有着太多的话不吐不快。
或许这本新书被枪毙的“多数人死于贪婪”一名更直接更有力些。在慕容雪村看来历史上的皇帝还不如现在的普通人自在、奢侈,他们被太监围着,没空调没冰箱也没电视机,弄不好一场天花就送了命。而如今物质丰富了却也反过来统治起创造了它们的人:价值连城的商品,一钱不值的人类。“亚当是谁?一种壮阳药。夏娃是谁?一种女用洗液。”
在这部具有幻想色彩的小说中,慕容雪村还颇具讽刺意味地安排了一条叫斯特巴里的狗,它吃掉自己的主人后便会屙出价值五亿美元的钻石。每个人都正渐渐沦为它的主人,那些钻石最终又派什么用场?
慕容雪村的狠话接连不断:未来百年,人类将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未来两百年,人类将进入饮鸩止渴的时代,一方面更加疯狂地攫取,一方面更加快速地消亡;未来千年,人类必将灭绝。
出语决然,愤世者的身世自有不同——
当自由的网络展开在慕容雪村面前时,他的才情被猛地激发出来,无数陌生网友的鼓励与争论令他一步步向自己要生活的真相,三年前《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在网络上的点击量高达数十万,慕容雪村这一既古典又小资的id大名远扬,被视为“2002年度网络风云人物”。也因了小说中关乎性的点染,他多次被问及是否有类似经历,问到烦时便逼出了此君一句漂亮的答语:“对我而言,当色狼和当大师同样困难。”
网络,令隐含在很多人心底的兴趣得以彰显,令一些文青突然成了大名。或许,没有网络,这些人将永远不会以作者的身份浮出水面。
名声在外,但慕容雪村决计居于暗处,不透露身为何方人氏,不公布真实姓名,不许拍照。江湖上流传着这么个段子:当公司同事或下属谈起慕容雪村的小说时,此君佯装不知,像对待毫不相干的小说作者般说道:“真好看吗?哪天我也看看。”这么说着说着,他便辞了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