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中国随笔年度佳作_耿立-第7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并且告诉了任氏。

  我们不难想象,任某到道观里来把妇人接回,是怎样一种复杂心情。但是任某想了想,还是领着老婆回家,途中还买了一张席子。

  然而,村前村后有无数双目光盯在任某身上,让他抬不起头来。王氏默默跟随他回去,不作任何解释,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这让任氏不能忍受。他觉得整个村子,他的整个生活如同五年前的那场大地震一样,彻底颠覆了。

  1672年1月底的一个晚上,天大寒,灯光惨白。任某王氏夫妻两人坐在家中。王氏缝补衣服,外面下着大雪。有邻居走过,看到他们家里亮着的灯光,似有争吵声,也没在意。

  灯光下的王氏,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女人,模样一定俊秀。她有自己的相好情人。她的脸上透着红润。任某却越看越气。熄灯后——王氏脱去了她的外套、裤子和笨重的鞋。她在自己的小脚上穿上一双红布软底的旧睡鞋(可能是布袜子)。她的内衫是蓝的,她的薄薄的内裤是白的,任某等着她睡去。

  如此诡异的穿着,看得我毛骨悚然。王氏似乎早就明白了自己的下场。

  所以,自她从道观里回来,她未作任何争辩。她平静躺下,脸色红润,充满幸福感。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她知道,那个时刻,总有一天会到来。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任某透露出绝望的目光。他的一双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她徒然挣扎,直至死亡。他把她抛到雪地上,她和雪一样白。

  这就是王氏之死。其实,王氏之死只是作品中很少的一部分。史景迁的真实意图,并非给我们讲爱恨情仇的故事。他是想让我们看到一截历史的横断面,在一场巨大灾变过后当地百姓的生活情状。

  史景迁的这部书,我一直当文学作品来阅读。他以文学叙事的笔法,把极其平常的历史事件,纳入到巨大的历史背景中加以表现,让我看到某段历史生活的真实画面,个人的命运也是历史,这些细微的历史看似偶然,实则是历史必然。譬如王氏。她只不过是大历史舞台上的一幕悲剧,可读过此书之后,脑海中所得出的印象,却是那个大地震之后兵荒马乱、破落不堪的小小郯城。还有,就是王氏那双红睡鞋,我们依然感觉到它的迷人色彩,浅浅的绣花线和她那双小脚的温度。

  七

  这些年,我以虔诚的姿态,读完了史景迁的全部汉译作品。感触最深的是,史景迁改变了读者对于史书的印象。他打通了文学与历史之间的一条秘道,把枯燥的历史写得引人入胜。他的史学作品,常常在排在畅销书的榜首。

  令人惊奇。

  史景迁,美国历史学会主席,耶鲁大学教授。史景迁在中国历史以及文化研究方面的造诣之深,令人叹为观止。史景迁是他自己取的中文名字,意思是古往今来之历史学家,首推司马迁,无限景仰之意,故名。

  当代散文写作,已经穷途末路。很多作者,包括所谓的名家,不断地重复自己。也难怪,要想拓荒新的出路,何其艰难。然史景迁给我们提供了指引,他善于以独特的视角观察历史。他的作品,主人公上至皇帝下至平民,一律平等,都能进入他的史学殿堂。他最喜欢历史的“横断面”——选择历史中的某个时段,然后在这个时段中找到某个人或某一群人,还原他们的平民生活状态,以反映出他们所生活的那个时代、那个社会投射在他们生命中的光照与阴影——大历史固然声势浩大波澜壮阔,而小人物的历史同样惊心动魄。
wWw:?t,xt,小,说,天,堂



第86章 风中的火车(外)


  杨四海

  风中的火车

  在开往西安的k708次列车上,入夜时分,我感觉到窗外的风好大,它伴随着车轮碾压钢轨的声音,穿过窗板沿口的缝隙,一直呼啸在我的耳边。

  久久难以入眠,索性悄悄离开床铺,走到窗口处向外看,可是我什么也看不清楚,能看到的只是夜晚的黑暗和那几点灯光。而这几点灯的亮光不仅幽暗、昏黄,且是一闪而过的仓促,不但没有将窗外的黑夜照亮,反而加重了窗外那个地方夜色的黑。窗外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我是看不见的,我只知道它或它们,肯定是以一个又一个地名的方式出现在路途之中。这是我头一回乘坐k708次列车,因为安庆至西安的旅客列车开始运行只是近两年的事情,即使几个小时后,这趟列车驶出夜晚的黑暗,穿行在白天的时间里,我也不可能知道我经过的那些地方,到底有什么样的内容……

  夜色的黑,在车窗外,慢慢地变浅,再渐渐地消退;天亮时,窗外的风,依然在列车的窗外呼啸着——在已是河南、陕西的大地上呼啸着。事实上,这车窗外的风,是在列车开出安徽安庆站的那一刻,就开始的,它不约而至,与我同行,而且还和我一起,在不断地逼近西安城墙——那个我一直想要去看一看的地方。

  然而常识告诉我,这有可能是一种错觉。对于旅途中的我来说,车窗外,任何一个地点之上的风,都是那一个地方的风,它们与经过的火车没有直接关系。一列火车的经过,至多是造成那列火车与周围空气的相互摩擦,而产生“风”这样的东西,这一点,我已经用自己的眼睛证明:视野远处的那些树木,它们不仅没有像风那样地去追赶火车,却一直在急切地后退;我看见,它们的枝叶在这个季节里轻轻地摇曳着,不会像轨道近处的草木,因为有了一趟列车的经过,而加大了摇晃的幅度。当列车速度慢下来,在商南车站停下时,那原本一直呼啸在我耳边的风声,也就消失了,但商南站台附近的那几棵细细的树,仍然在属于商南那个地址之上的微风中摇晃着。

  面对这样的错觉,我常心存怀疑,因为我乘坐过的任何一种交通工具,都确切无疑的是要行驶在风中的,依然记得,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季,我经河南郑州去浙江宁波,乘坐的交通工具是汽车,可那时的长途汽车还很少有空调,也不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天气的酷热让我汗流浃背,近30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的衬衫一次次被自己的汗水湿透,再被涌进窗内的热风一次次地强劲吹干。这难道也是错觉?如果这也是错觉的话,那么又是哪个地方的风吹进窗内,将我的那件白衬衫一次次地吹干?

  k708次列车继续在风中奔跑,安庆至西安的大地上也由此有了火车经过时——那列火车所投下的阴影。火车的阴影与树的阴影、建筑物的阴影不同,它虽然会在某个地址上作短暂地停顿,但它一直是以“不断”这样的方式,紧跟着火车,能够将所有的“停顿”串联起来,一路穿州过省地前行,在到达某个地址的同时,是为了准时离开那个地址,再去抵达下一站。我曾这样寻思过,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能将“到达”和“离去”结合得如此没有缝隙的,大概只属于火车这样的交通工具,而乘坐火车的人却不如此,他们或他们影子的“到达”和“离开”相隔甚远,在“到达”和“离开”之间的那一段时间里,自己的影子已移至他们抵达的那个地址之外的另一个地方,常常被别处的雨或雪打湿……火车再次减速,进站,然后停住。我看见,车厢内,有人早在车门前等候,要在这里下车;站台上,有人拖着行李,正急匆匆地向列车走来。当k708次列车在商洛站仅停留了几分钟,于10:29开动时,随着车速提升,风的呼啸声便再次在耳边响起,并且通过窗口灌入车厢。有人叫来列车服务员,嘟嘟囔囔地将不知道谁打开的那扇窗户关上了。

  风被关在窗外,它是无形之物,我能听见它的声音,却始终看不见它是什么形状。我看见的是:不知谁扔下去的一只红色塑料袋,被风刮起,摇摇晃晃地刮得很高、越来越高,最后飘浮在商洛站台上的那片天空中。

  这肯定不应该是西北大地上的风景,但那只飘浮在商洛站月台上空的塑料袋,却让我记住了:下一站,就是西安,将于13:14到达。走出西安火车站,用上十多分钟时间,我就能望见城墙,并登上城墙……此刻,我看见了西安城墙,它是青色的,很高,阳光下,就肃穆地站在护城河的那一边,但那上城墙的门在哪里?我不知道;城墙上的风大不大,是否能将我的思绪吹散到那一个“长治久安”的长安城中去?我也不知道。

  凹陷之地

  在西安、临潼以东、骊山的脚下——那几柱飘浮的光线昏黄,起于遗址大厅棚顶高处,避开观望者的头部,夹杂着西北高原黄土的气息,暗淡地向下散射,打在了兵和马的身上。坑道之中,那些秦代的将士个个身材魁梧高大,装束简单,他们腰板挺直,面目表情不一,却嘴唇紧抿,整齐地集结在浩大的坑道中,就像是等待着那一声号令,即将踏上征程。

  目光向下,但我一直没有听见那来自凹陷之地战马的咴咴嘶鸣;也没听到士兵出征时——脚踏大地的步履声。也许是他们与我之间的距离过于遥远——他们远在两千年之前的那个秦地,因此,这些已经服役了几十个世纪,至今仍然没有退役的兵和马,当他们最终等来的不再是出征的号角,而是一批又一批“游览者”的目光时,我总觉得,今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就有了走上舞台演出的意味。

  然而这样的“舞台”,却与我们日常生活中那个高于观众席的舞台不同,它经过历史泥土的叠压,是属于现代汉语的一个名词:遗址。它低于地平线,并且曾经是藏匿于地表下、历经过多少个朝代的秘密,陷于黑暗之中,是为了不让人们看见!因此,当它在几十年前的那次偶然巧合,而被人们发现、并进行后来的田野考古发掘之时,就注定了这些“兵”和“马”,在那个时间之后的某一天,会以“遗址”的方式——走上“舞台”,并面对纷至沓来的观众。

  事实也是如此,在2011年夏日某个酷热的中午,正是那张价值90元的游览门票,将我和众多的“游览者”带到了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并让我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了大秦帝国军团兵阵。这样的遗址仍然是古代的遗迹,它被发掘之后,经过我们的修复加工,总在发掘原地的那个凹陷之处出现。其时,我看到的那些兵和马,身在坑道之中,仍然保持着两千前的模样,不吭一声,一动也不动。游览者手中数码相机灯光的闪耀,一次次照亮了他们的脸,将遥远时间之中的兵和马的定格,再次定格并存储在两千年之后的相机和电脑里。

  遗址展厅中的空气有些湿闷,那里的光线依然很不明亮,在向更低的地方滑行。那个左腿蹲下、右膝跪地的弓箭手,他手上的弩和箭,怎么没看见,都到哪里去了?最后的那根箭,或许已从箭袋中拔出,离弦而去,却不知飞落到何处;而那张弩则也许是木制的,早已朽烂,而成为他脚下的泥土。这自然只是我的一个推想,而且这个推想的正确与否,仅与那个“游览者”的我有关。

  此时,我转身来到弓箭手的背后,看见了弓箭手因为单腿跪地,而必须踮起脚尖的——那只脚上的鞋子。是的,我看到了那只脚上的鞋子。这位弓箭手不是反撇子,这从他持“箭”握“弩”的手势上已经看出;整个身体的重量,大都压在那只踮起脚尖的右脚上,因此,我看到的那只鞋子——除了踮起的脚尖,鞋子的大部分离开了地面,这样,我就能够清楚地看到了那只鞋的鞋底了。鞋底很厚,很结实,自前脚掌起,到脚掌心,再到脚掌跟,疏密有致的针脚,工工整整、一针一线,纳进了那个秦代女子的多少心思与工夫?

  没有人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发问,连我自己也觉得近乎荒谬,只在心里想过,不可以从我嘴里说出,现在说出它,是为了证明我完成了我渴望已久的西安之旅,到过兵马俑遗址,并仔细注视过一只鞋子的鞋底。

  然而,那只鞋底作为这件雕塑本身的一部分,与其他众多的俑一样,仍然是陶,它们都是两千年前那个地方黄褐色的泥土烧制的陶。

  鸿门之约

  举办的地点可以确定:在西安临潼新丰镇鸿门。宴会举行的时间也可以确定:在公元前206年冬天的那个上午。但赶赴这场酒宴的路途那么遥远,我必须乘坐k708次列车,自我的居住城市安庆出发,一路风尘仆仆要途经合肥、叶集、固始、商城、西峡、商南、商洛等十八个城或镇,赶到临潼新丰镇时,已是今年夏天的某日下午。

  今年是公元2011年!

  毫无疑问,这场宴会已经结束,并且是早已在两千多年前冬天的那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