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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成都·2009_文学成都·2009 编委会编-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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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放学,我去六年级的教室找她,果然看见她手臂上黑黑的一条条鼓起来了,我站在门口叫她:“张晴!”
  她理都不理我,在里面用力地收书包。直到她收好了书包出来,我们两个就亲亲热热地手拉着手去买干脆面吃,我们吃得面渣一路都是,姐姐说:“今天去我们家吃饭嘛,我们化妆嘛。”
  那天我们终于在姨妈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支真正的口红,不是变色口红,它是一支如假包换的猩红色口红,我们双双站在镜子前面,姐姐又说了一次:“哎呀,好想快点长大啊!”
  她吊着一双眼睛在镜子里面看着我,嘴皮红得好像出了血,我由衷地说:“姐姐,你真漂亮。”
  姐姐把头发一甩,眼睛一眯,说:“长大了更漂亮!”她说大就大了,根本不等我,有一次我在街上遇见了她,穿着一条花的纱裙子,围了一个白腰带——透过光线,我甚至可以看见她内裤上的花——她绷着两条大腿跟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说说笑笑地在国学巷口路过,往西街方向去了,我站在那里背着书包大喊她:“姐姐!姐姐!”
  她不理我,我就喊:“张晴!张晴!”——我扯着嗓子,喊响了整整一条街。
  她这才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放学啦?”我说:“啊!”
  她说:“我们去耍了,拜拜!”她旁边的有一个男生问她:“哪个噢?”
  姐姐说:“我妹妹,还在读小学!”他们嘻哈打笑地走了,留下我继续读小学。我还是去姨妈家里——没有了姐姐,好在我还有姨妈——姐姐要上晚自习,姨爹也有课,我们两个人就一起吃饭,相对坐着,姨妈非常喜欢吃回锅肉,一旦有这个菜,她就要多吃两碗饭,然后还要用剩下的油汤再泡小半碗吃。
  她吃得咂咂作响,问我:“云云,你爸最近在忙啥啊?怎么都不来我们这儿吃饭了?”
  我说:“他跟向老师出去耍了。”姨妈问我:“哪个是向老师?”“好像是他的女朋友。”我说。姨妈夹了一块嗞嗞作响的肥肉给我,说:“他耍朋友了?”“爸爸说向阿姨要给我打毛衣啊。”我老实地交代了。“打毛衣?”姨妈白眼一翻说,“凭啥子她一个外人给你打毛衣?你是我们蔡家的女,你的毛衣我给你打!”
  她真的就给我打了一件毛衣,虽然离穿毛衣的日子好像还很远。毛衣是紫色的,总共有七个断掉又结起来的线头,姨妈好不容易打好了,让我穿。毛衣松松荡荡地挂在我身上,她满意地说:“很好看,而且可以穿到你大了以后。”
  我就穿着那件毛衣,大夏天地捂痱子似的照着只有我一个人在里面的镜子,我悲惨得看起来就像个小男孩。
  很快,全镇的人都知道我爸耍朋友了,他不来姨妈家接我了。晚上姨爹下晚自习,带着姐姐回来了,我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看着他们开了门,走进来,姐姐亲亲热热地说:“云云!”
  我说:“姐姐!”——但是她立刻就走了,回到自己房间,砰的关了门。
  我坐在那里,姨妈就走出来跟姨爹说:“你不忙歇,把云云先送回去都。”
  姨爹送我回去,他骑着一辆很大的自行车,我们过了南街的老城门口,再往城外走,在二环路上往西街方向走一截,远远就可以看见河心街中间我们院子的灯了——姨爹送我到街口,说:“云云,自己回去小心点啊。”
  我说:“好。”我自己走完最后那段路,怕得要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了,我们院子的大铁门紧紧关上了。我用钥匙自己开了门走进去,看门的孙大爷透过窗户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今天的老年文摘了——那张报纸总是要在我们院子里面传上整整一天,直到晚上了才能轮到守门人看。
  我和我爸住在院子的最里面,整个院子黑得看不见其他任何颜色了,连钟爷爷都寂寞地睡了,这种安静让我可以从食堂残留的味道中猜测老人们的晚餐——木耳肉片,麻婆豆腐,或者鱼香茄子——它旁边的那间屋子是我爸上班的后勤处,但是现在他早回家了,他正和向阿姨在灯下一起学习,她看见我,就站起来,说:“云云都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我爸送她走,我不知道他会把她送到什么地方。我就抱着姨妈给我的毛衣先睡了。这个时候我最想的是我泼妇一样的姨妈。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们班的坏学生陈子年说:“蒲云,你的运动服好脏了都还在穿。”我在沙坑旁边,一边堆沙子,一边跟他说:“关你屁事。”陈子年吃了一惊,他说:“你说怪话。”他居然认为“关你屁事”是一句怪话,我看了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小分头一眼,说:“×你妈。”陈子年吓了一跳,他跳起来,说:“你说怪话!我要告老师你说怪话!”
  “你去告嘛!去嘛!”我白了他一眼,抓起一把沙子就甩在他干净得刺眼的白衬衣上。
  他退后一步,冲过来一把把我推在沙坑里,骂我:“你这个坏学生!你没得妈!没得教养!”
  “×你妈!×你妈!”我拼命地抓了沙子往他脸上撒。
  事情闹得很大,老师把我们留在办公室里,等家长来接。
  先来的是我姨妈,她气势汹汹地冲进来,问:“怎么了?云云,哪个欺你了?”
  我一看见她就哭了。
  姨妈问我们的班主任小朱老师:“朱老师,哪个欺我们蒲云了?”
  小朱老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子年的爸爸也来了,他走进来,看见我姨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客气地跟她打招呼:“蔡二姐,好啊?”
  我姨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不说。陈子年的爸爸这才觉得不对头,问朱老师:“朱老师,我们陈子年干啥子事了?”朱老师说:“这两个娃娃不知道为啥在体育课打架了。”“打架?”我姨妈眉毛一竖,声音就提起来了,“云云,他打你啊?”
  我看着我姨妈的脸,流着眼泪,胸有成竹地说:“他说我没有妈。”
  所有的人都看见我姨妈立刻像豹子一样腾了起来,当着人家爸的面一把揪起陈子年的耳朵,骂他:“你这个娃娃不学好!这么小嘴就这么歹毒!啥子叫做没有妈!你以为我们云云没得妈你就可以欺她啊?我给你说,我就是她的妈!”
  她一边骂,一边大哭起来,哭得好像刚刚被打的是她自己,她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但是她不管,用手乱七八糟把脸一抹,又去抓陈子年爸爸的灰格子夹克,她说:“陈大哥,都是街坊邻居,你也是看到我们云云长大的,你咋这么歹毒,教娃娃说这种话!”
  陈子年的爸爸满脸通红,一个劲想把我姨妈的手从他夹克上拉下来,争辩说:“蔡二姐,你说的哪里的话,我从来都没这样说过,不知道这个死娃娃从哪里听来的!”——他拉不下我姨妈的手,就狠狠给了陈子年一下。
  陈子年也大哭起来。
  等到姨妈拉着我的手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并且一直在打嗝,我说:“姨妈,你不要气了,以后我要好生读书,他们就都不敢欺我了。”wW w。xia oshuotxT。Comt…x…t_小_说天/堂



第18章 白马(2)


  姨妈说:“云云乖,云云乖。”但是她的气还没发完,她带我去找我爸,又把他骂了一顿。我爸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不敢说,像个落水的鹌鹑那样听我姨妈训话,姨妈说:“蒲昌硕,你耍朋友我都不管你!你要跟哪个好那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能不管你的女!你不管她,你就干脆不当她的爸算了!那个姓向的还好意思是个老师!居然一点都没帮你管云云,你的良心遭狗吃了啊!”
  姨妈唠唠叨叨骂了十几分钟,终于想起还要吃饭,我们就去食堂吃饭了。姨妈走了以后,我爸送我去上学,路上还跟我买了一个棒棒糖,他说:“云云,爸爸错了,爸爸以后要好生管你。”
  唯一不顺心的事就是姐姐再也不跟我化妆了,她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好像她是个大人了。我在姨妈家等她回来,她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姨妈在厨房喊她:“张晴,出来陪云云耍嘛!”
  她说:“我在做作业!”姨妈就不好说什么了,她跟我说:“来,云云,姨妈跟你耍。”姨妈一点也不好耍,我自己在客厅里面看电视,吃姨妈从他们土产公司拿回来的夹心饼干。我知道她有事情瞒着我,我们吃饭的时候,我问她:“姐姐,上初中好耍不?”她一本正经地说:“好多作业,学习好累哦。”我说:“我帮你做嘛。”
  她白了我一眼:“你以为还是小学啊!初中的作业你哪做得起。”
  她吃了饭,说作业做完了,要跟同学出去,姨妈说:“天都黑了,出去耍啥嘛。”
  姐姐说:“我们要准备明天的生物课实验!”她就跑了。
  我从来没有上过生物课,我们只有自然课。姨妈洗碗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姐姐的房间里玩,我就把她书包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看。
  里面有一本英语课本,上面全是我看不懂的东西,文具盒里面放了很多五颜六色的橡皮筋,还有七角钱。
  我决定拿姐姐一角钱,还有一根红色的橡皮筋,因为她伤了我的心。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了姐姐的信。那些信都放在书包的一个夹层里面,我一看就知道那就是情书了。开头是:“亲爱的晴”。我的心咚咚地跳,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准备一有响动就把这些东西塞回去——姐姐一直没有回来,姨妈在厨房问我吃不吃苹果,我说不吃——我看完了姐姐的情书,还有半张她没有写完的回信,开头是:“亲爱的峰”。
  我的姐姐早恋了。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一切都收好了,甚至没有拿她的钱和橡皮筋,姐姐发现我坐在她的房间里,警惕地问我:“云云,你在这干啥子?”
  “看书。”我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本书对她扬了扬,她走过来收她的书包,收了一下,问我:“你是不是动过我的书包?”
  “没有。”我说。“我给你说,不准动我的书包。”姐姐严肃地说。“好。”我说。姐姐和她的男朋友在信里总是说:“放学以后在操场边上的双杠那儿等。”
  我就趴在阳台上等着看姐姐的男朋友。姨爹很喜欢种兰草,它们把我的脑袋遮得严严实实,好几次,我都看见姐姐警惕地往这边阳台上看,但是她什么也没看见。
  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站在阳台上,整个平乐中学的男女之事就尽收眼底。最开始我只关心姐姐,她穿着一条灯草绒的裤子,一件杏色的衬衣,像个仙女一样在双杠下面绕来绕去——过了一会儿,有个男的就过来了,他长得比姐姐高,寸头,穿着一件白衬衣。他们两个扭扭捏捏地,终于贴在一起,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开始在操场里面转圈了:有时候他们转两圈,有时候五圈,有时候他们转上半圈就偷偷把手牵在一起了,有时候人多,他们转完了五圈也没能牵上手——这个时候我无聊之极,就开始看操场里面其他的人,主席台后面是另一个好看的地方,那里经常有一些人聚着抽烟,有时候打架,有一次,我好像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亲嘴。
  他们真的是在亲嘴,因为他们不但抱在一起了,脑袋还像电影里面那样扭来扭去的,我把整个身子都探出去了——等回过神来,姐姐已经不见了,我活活灌了满嘴的凉风。
  那天姐姐一回来就问姨妈:“蒲云呢?”姨妈说:“在你寝室头做作业。”她走进来,黑着脸,说:“你一天到黑才精灵的!”我立刻明白事情被她发现了,我说:“我不得跟其他人说。”
  她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她会冲上来打我一巴掌,但是她只是说:“不许跟大人说,不然我这辈子都不跟你说话了。”
  ——我知道我们两个又在一起了,姐姐的男朋友叫做叶峰,家头是劳动局的,姐姐说:“星期天跟我们一起出去嘛,你。”
  吃饭的时候她又说:“星期天我跟云云出去耍。”姨爹说:“一天到黑都在外头野,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姨妈说:“哎呀,两姐妹出去耍一下嘛,早点回来就是了。”等到星期天来了,我吊在姐姐他们背后去河边散步,他们两个人牵着手,绕着河边一走就是两圈,我走不动了,他们还在走,我说:“姐姐,我走不动了!”
  姐姐说:“那你坐到等我们嘛。”我一个人坐在河边,姐姐他们不见了,我知道他们肯定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亲嘴了,我丢了一个石头,又丢了一个石头,干脆搬起一颗大的石头狠狠地砸到清溪河里面去。
  天麻麻黑的时候我开始叫姐姐。“姐姐!”“姐姐!”“张
  晴!”“张晴!”——我把一条河都叫响了,姐姐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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