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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前进气得咬牙切齿,首先抓住我的衣领,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大耳光,我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耳鸣,紧接着感到嘴角腥咸,一摸便是一手的血。两个耳光加在一起,使我的右脸热辣辣地肿痛起来。
而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根本不是赵前进的对手。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人甩掉了,疯狂地冲出门去,不敢等电梯,顺着楼梯就奔了下去。
这时候,身后传来“啊”地一声尖叫,几乎刺破了我的耳膜、割断了我的神经。这不像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发出来的!我立即转过身去,看见张卉还在大张着的嘴上满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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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吃了什么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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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张卉挣开搀扶着她的女孩子,羚羊一样跳出了门,顺着楼梯就往下冲。关于她脸上的表情,我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形容,我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不堪的表情。她给我的感觉是要去和赵前进决一死战,或者是去寻短见。
女孩子们看张卉跑下去了,也都条件反射地跟着往下冲。看到这种景象,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可脑子却很清醒——不能叫犯罪分子赵前进就这么跑了!这么一群女孩子,无头苍蝇一样跟着赵前进跑,怎么能抓获、制服他?我们这群受害者,必须依靠法律保护自己。
于是,我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110,报告了事发时间、地点、经过和结果。谢天谢地,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我没有忘记说出赵前进的摩托车牌号。
接着,我也顺着楼梯冲下楼去。等我跑出公司大楼,赵前进和张卉已经不见了踪影。同伴告诉我,赵前进已经骑着摩托车逃走了,张卉则拦了一辆出租车追赶而去。
我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不听使唤了。赵前进欠我的钱不多,我才不会有张卉那样激烈的反应吧?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车子一进入马路,立即会被淹没。这种情况之下,张卉拦车继续追踪赵前进,追上的可能性很小。
我赶忙告诉大家,我已经拨打过110。大家这才稍微安心些,经过商量,决定就在这里等待警车到来。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110警车到了。警察们又简单问了我们一些情况,我们指出了赵前进逃跑的方向,又强调了一遍赵前进的摩托车号。警察们便用通讯工具联络前方各个路口的交警,警车一路呼啸着朝前冲去。
十几个女孩子这么站在路旁不是办法,无论张卉能不能追上赵前进,最终都会回住处的。于是,我们决定回住处等待张卉的消息。
步行回到铁皮屋里,我的脑子已经没有能力进行理智的思考。靠在床头,我闭上眼睛,听她们开锅一般地吵嚷不止。
“我真担心警察抓不住赵前进这个恶魔,摩托车随便钻进个小巷子,还能找到?”
“现在找一个人容易得很!他跑不了的!又有摩托车号,警察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就是抓住又能怎么样?离他还咱们钱,还有好长的路啊!”
“要不,先等两天,看结果怎么样。不行咱们就卷铺盖走人,早点找工吃饭是正事!”
……
渐渐地,女孩子们毫无结果的吵嚷声被我的脑子过滤掉了,蒙太奇一样在我眼前闪过的,是张卉的血脸,以及那声刀子一样可怕的尖叫……也许,此刻她已经追上赵前进,正在与他厮打。赵前进是个唯利是图、蛇蝎一样狠毒的男人,暴怒之下,一定会把张卉往死里打。我好像已经看见张卉倒在血泊之中……
“陈锁锁,你怎么不说话啊?”一个名叫小倩的女孩高声叫道。
这声叫喊,把我吓得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望着眼前的一群女孩子。
“唉,你平时跟张卉那么好,怎么到事头上就傻了?”小倩又责备地说。
是呀,我不能乱了方寸,张卉毕竟跟我最要好,我不关心她,还有谁关心她呢?我努力镇静自己,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最要紧的是等张卉回来,再看看110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才能做打算!”
女孩子们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一块儿守在铁皮屋里,等张卉回来。因为张卉的事情,也是大家的事情。张卉去做的事情,为自己,也为大家。
一直等到午后两点钟,张卉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她的目光呆滞,脸色青白,额角的伤口已不再流血,流出的血凝固在脸上,变成了黑紫色。长发被血沾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垂在肩上……
女孩子们看见她,都冲了上去,心急如焚地问她有没有追到赵前进。她什么也不说,目光似乎已经无法集中,甚至连意识也已经无法集中。
这时候,护士学校毕业的小倩挤上前来,拉住张卉的手,担忧地看了她几秒钟,立即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都不要再说话。之后,十几个女孩子全部陪着张卉,去附近的小诊所洗清伤口、并上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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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吃了什么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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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张卉早餐和中餐都没有吃,加上刺激、劳累,回去的路上已经摇摇欲坠,而且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几个女孩子负责去给她买饭菜,剩下的女孩负责把她架上楼去。
照顾张卉在床上躺好,我赶紧拿了一杯水,用勺子往她嘴里喂。她把嘴闭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喝。我边劝她,边用勺子撬她的嘴。她则烦躁地扬起手,把我手里的杯子打掉在地。
这时候,一旁站着的小倩把我拉到了门外的平台上。
“……哎,我觉得张卉的情况不大对头!”小倩悄悄对我说。
“你的意思是她的精神受了刺激,对吧?”我忧心如焚地问。
“我指的不是精神,是身体!”
“身体?你是说赵前进会糟蹋……”
“不对!我是说,凭我的医学知识,估计张卉可能吃了什么药……”
“什么吃什么药?”
“就是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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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到急救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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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铁皮屋里就响起了惊心动魄的尖叫声:“小倩,陈锁锁,你们干什么去啦?快来看,张卉怎么了……”
跑进屋里,只见张卉蜷在床角,捂着肚子痛苦地挣扎,脸色几乎完全变白了,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我心里“格噔”一下,意识到小倩的话应验了。看来张卉真的是想不开,喝了什么药。
看着张卉那张被痛苦扭曲的脸,我很快便承受不住,崩溃般地扑在她身边流起泪来。她平时总是表现得那么坚强,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把她打倒。今天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实在是因为被打击得太重了。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孩,是个想用自己的劳动赚钱的正经女孩,可是,就连这样朴素的愿望,都不能顺利实现。蓦地,我想起了“氰化物”这三个字,那种东西喝下一点点就必死无疑。她喝的该不是那种东西?广州应该不允许在市面上出售。我祈祷张卉不死,为赵前进这样的畜牲死了实在不值。
“哎,陈锁锁,你真是小事清楚大事糊涂!哭有什么用?赶快打急救电话,把张卉送医院抢救啊!”小倩使劲儿把我拉起来。
即便情况如此紧急,我们也不能贸然打急救电话,因为手里没有什么钱。我们担心把人拉到医院,却没钱交治疗费,眼睁睁看着张卉死掉。匆忙商量之后,大家决定打附近一个区级医院的急救电话,那里的收费相对比较便宜。
张卉每次结清提成,都是立即寄往家里,口袋里剩下的钱总是屈指可数。十几个女孩子每人出了一百块,预付了治疗费。她这才被推到急救室。
我们经过商量,决定给张卉她妈打电话,告知张卉的实情。张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之中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经过医生检查诊断,张卉确实是吃了过量的安眠药。好在吃得不是特别多,经过抢救,很快就脱离了危险,暂时需要留院观察。
听到这个消息,我盲目地千恩万谢着。张卉的情况若是很严重,拖个三天五天的,治疗费就会成问题。
夜里,十几个女孩子,谁也不肯离开医院。病房里只准一个人陪护,大家轮流照看张卉,剩下的则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守到天亮。十二月的夜,凄冷而漫长。而这个漫长的夜,使我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浓厚的温情。——这世界上还是有温情的,存在于没有利益冲突的人们之间。
上午,主治医生一来查房,我们就提出要张卉回去休养。主治医生说张卉刚刚脱离危险,神志还不是很清楚,最好能住院观察几天。我们赶忙说住处离医院很近,有问题马上就能把她送来。主治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会儿,还是答应了。“打工族”三个字就写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他一定明白了我们的苦衷。
下午四点多钟,张卉她妈从广西赶来了。
她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女人,佝偻着背,眼球显得有些突出,上面布满血丝。她的表情很呆板,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良家妇女。走到平台上,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望着面前的铁皮小屋,怔了几秒钟,转过头疑惑地望着我。我对她点点头,说张卉就住在这里,她这才将信将疑地跟着我进了门。
“卉儿!卉儿——”一看见躺在床上的女儿,她就开始紧张地大叫。
张卉听到喊声,眼珠只是朝门口转了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卉儿,妈来看你了,你不认识妈了?”
看得出,张卉费了好大的劲儿,似乎认出了妈妈,但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见女儿变成了这种模样,张卉她妈扑在床上,抱起女儿高声哭道:“卉儿,你不是写信给妈说,你在高级写字楼里当什么……什么‘白领’吗?不是说住的是什么……什么‘公寓’吗?卉儿啊,你住这样的铁皮屋子,牛马一样天天在外面奔忙,可比不上妈在家给人洗衣服赚钱轻松!卉儿,妈从来不逼你挣什么大钱,就希望你在广州平安,你怎么没让妈放心呀?卉儿,马上跟妈回去,帮妈给人家洗衣服,老老实实、平平安安过生活……”
听着张卉她妈的话,围在张卉床边的女孩子们都忍不住唏嘘落泪了。
“阿姨,你不能就这么把张卉带回去。公司老板赵前进欠着她五万多块钱呢!”我赶忙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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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到急救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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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卉她妈抹了抹眼泪,沮丧地对我说:“孩子,命里有的终会有,命里没有莫强求。那不是咱的钱,咱就不能要。就当用那五万块钱买个平安吧!”
“阿姨,那就是张卉的钱!你这么做好人,不是对坏人行善吗?”小倩不解地说。
“姑娘,坏人太多了,咱们跟他们斗不起呀!”张卉她妈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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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精彩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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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力使自己再平静一些,仔细想想,也不是理解不了张卉她妈。追回欠款、讨回公道,不但需要人力,还需要物力,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没有钱,怎么在广州住下来打官司?怎么出得起诉讼费?怎么请得起律师?怎么耗得起时间……
于是,我就以商量的口吻说:“阿姨,要不这样吧。你就住到明天,看看能不能等个什么说法。如果没结果,再带张卉回去。怎么样?”
“是啊!阿姨,再说你也得休息一夜再走呀。张卉也脱离危险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小倩也劝慰道。
张卉她妈拉着我和小倩的手,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好,阿姨听你们的。明天要是讨不回钱,就得赶快回去。家里还有一摊子事,阿姨也没有钱在广州久住。”
张卉她妈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急着回家的真正理由。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们就赶紧打110,询问是否抓到了赵前进。对方说了句只接受报案,就要挂电话。我们慌忙求告,说明情况,对方才给了我们一个咨询电话。
获得的消息是目前赵前进还未被抓获。另外,对方还告诉我们一个可怕的事实,赵前进的公司根本没有注册。我们说明了赵前进的欠款情况,对方说这个问题要等找到赵前进之后,才能慢慢解决。我们又问什么时候能找到赵前进,对方说目前还说不准。
“唉,这回死心吧,没影子了!”
“是啊,就算吃个哑巴亏,赶紧再找工作吧,这世界上没有收容院。”
“对,找工作最要紧!以后隔三差五过问一下这个事,也不算弃权呀!”
……
张卉她妈听了大家的议论,不再说什么,就开始收拾张卉的行李,准备赶中午12点的一趟火车。十几个女孩子都怔怔地看着她捆行李,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表演。
提前吃过中午饭,大家一块儿送张卉母女进了火车站。
站在月台上,张卉她妈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