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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怎么可能?是你排斥我还是你的信箱排斥我?
她回复:不知道。
我说:我恨不能咬死你。
她回复:呵呵,你是狗吗?咬人小心挨棒子。
我说:我知道了,不但这次的收到了,上次的你也是收到了的。
她回复:那又怎样?
我说:你会遭到报应的。
她回复:呵呵,是遭到你的报应吗?你会吗?
我说:正在想办法让自己会,你这个魔鬼,我会有办法对付你。
她回复:什么办法?用你那样的信吗?跟小说似的,骗小美眉吧。
我说:你气死我了,陈虹!!!
她回复:呵呵,我到真想看看气死是什么样子。不过,我喜欢你的信,继续写吧,真的。
我说:可你不是收不到吗?
她回复:呵呵,生气了?这么沉不住气,哪能干大事啊?
我说:你一直在等着我生气吗?你这个冷血动物。
她回复:我冷血吗?你要我怎么样?
我说:我想你,虹子。
她回复:收到,谢谢!
我想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让它皮开肉绽。可还是克制住了,我的收入还没有奢侈到拿手机撒气。
整个下午,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沮丧,郁闷和烦躁,只想找个什么东西——最好是与我无关的值钱点的东西,比如公物——狠狠地砸烂。我感觉到了小人物的无奈,我想如果是椽子,这时候他会怎样?至少他有足够的东西供自己砸,说不定还会有人送上门来让他砸。或者我是税务所的官员,广告中心的主任,我都可以马上找到掂起来有份量砸起过瘾的东西。
但我没有,我只能拿自己的一点可怜的自尊撒气。
我给吴子云打电话,说话的口气是恶狠狠的:“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我总也找不到你?你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吴子云倒是客气:“你怎么了成为?谁惹你了?”
“谁也没惹我,我讨厌!”
“你讨厌什么?不是我吧。”
“岂敢?讨厌一切,想把什么东西砸个稀巴烂。”
“也想砸我吗?我是你仇恨的对象?”
“你说得有点儿对头。”我像一个受了气的孩子,极尽委屈地向她发出了近乎气求的声音,“我能不能见见你?”
“我在北京。”
“你什么时候跑到北京去了?”我差点儿顺口说出一句:你到北京我竟然一无所知,为什么?
“好多天了,有些事儿,回去告诉你吧,好吗?”
“好吧。”我说,“我想你!”我不知道说这话时我到底在想着谁。
她说:“我也想你,回去见!”
与吴子云通完话后五分钟,我打通了第二个电话,是张荟的。
张荟这几天在装房子,她的未婚夫回来了,他们急不可耐地准备着要在五一结婚。对我来说,这是个无所谓的消息,就像对张荟来说,这是个无所谓的计划一样。唯一让我遗憾的是,我几乎一个礼拜都见不了她一次。
按约定,我应该是先给她发短信,可这会儿我没有了那份耐心。我直接打通了她的电话。我问张荟在干吗?没有打扰吧。
她说当然没有,你知道这个时间肯定是我在学校。
我说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你很忙吗?
她说不是才开始吗?我不得不参与进去啊,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睡觉,脑子里全是房子,连梦里都在为装修奔波。那毕竟是自己的家,而你知道我这个人讨厌的一点是特别挑剔,自己亲手干的事儿都把自己气个半死,何况是别人干的。
我很沮丧地说听起来我要见你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今天不行。张荟说,呆会儿他们买来的料我还得过一遍,你知道我这人有点贱。
我说我想你。
她说我也想你,有空我给你电话吧,好吗?
我近乎绝望了。我说记住,那怕只有一个小时我也会赶去见你的。
她说我知道。在电话中“啵”了我一下。
由于天空晴朗,阳光充沛,下午的光线有些耀眼,让人睁不开眼睛,一起一落之间眼冒金花。我蹲在厂区一座花园的台阶上,看着刚刚破土而出的一片绿色的嫩芽,心里空空落落,有不知何处是归宿之感。
这时候我唯一能想起来做的就是跑到放着我的一张桌子的办公室去上网。
崔工说成为,你来得正好,你们大学生一定能行的,快来帮帮忙,替我写个‘保先’汇报材料。
我说“保先”?你比我先进啊,你都写不出来我怎么可能写出来呢?
崔工说我知道你行,你是大学生嘛。
我说我烦着呢,别对我提要求,让我上上网,看看信箱。
他说那你得答应帮我忙,我实在写不出那么多的套话,我怎么感觉一写就像是党委书记的讲话,没有一句有用的词儿。帮帮我吧,完了我请你喝酒。
我心想我才懒得跟你喝酒呢,除非有美眉作陪。
崔工说你不是都给人补课呢吗?
我说是啊,给人补课我干得了,给你写材料我就干不了,你不服气?
崔工嘿嘿嘿地笑着,笑得有点诡秘。
我心想去你妈的,这是不是四十岁的一事无成的男人共同的毛病,对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总是心怀诡秘?想起鲁迅先生的话,一看见短袖衫就想到白胳膊,就想到全裸体,就想到生殖器,就想到性交、杂交。中国人的思维唯在这一层上是如此递进。先生爱说“大抵如此”,我想崔工也大抵如此。可是谁又不是大抵如此呢,我成为也不是大抵如此吗?我与他的区别就是,我还没到四十岁,还没有证据表明我将一事无成,而且我还没有学会嘿嘿嘿地笑,我的笑是哈哈大知,比如对张强的事。
但我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我说好的,我来替你写。
我把他拨拉到一边,上网打开百度,输入“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汇报材料”,刷地一下,数十页的标题全出来了,应有尽有。
我问崔工你要多少字,他说三千。我说好吧,给我点支烟。我心想,就让你给我点枝烟,虽然我对烟酒这些玩意儿只不过是偶尔为之。这个时候不拽一把,更待何时?
崔工忙不迭地为我点烟,还上了一杯茶,慢慢来慢慢来,不着急的。
我说你要比厂领导的水平高一点还是低一点?崔工说那当然得低一点,但也不能太低,至少得跟科级干部的差不多吧,再说了,他们那两刷子,比我低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东调调,西贴贴,不到一刻钟,全盘搞定。崔工一看,高兴得手舞足蹈,还是年轻人厉害,成为,你小子真行,够水准。
我说你不打算去上上厕所吗?让我上会儿网啊。
崔工说上吧上吧,我又没催你。
信箱里面有好几封信,都是同学的,他们还在说着一些和我发给他们的毫无二致的废话: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社会复杂,静水之下暗流涌动;什么志在千里,龙困浅滩,一张本科毕业证还不如一件露脐衫。结尾一般是“兄弟,什么时候来看我,让我们抱头痛饮,一醉方休。”抱着头还能痛饮吗?那还不灌到脖子里去了?
那个说要出差到大连见杜梦怡的家伙也没有什么回音,但愿他能找到杜梦怡。
但我这儿还是没有杜梦怡的信,没有任何人给我提起杜梦怡。
她真的失踪了吗?还是在潜伏水,伺机浮出水面?
也没有陈虹的回信。陈虹为什么不给我回信?这个理直气壮的问题的理直气壮的回答应该是:陈虹为什么要给我回信?
然后,我上了我们班的同学录,两个月前上面只有五个人,现在还是五个人,两个月前的最后一条留言是我写的:“春如旧,人空瘦,一杯浊酒不消愁——成为想死你们了!”现在这条留言还处于最后的位置,我怀疑根本就没有人看到我的话。我想,如果不时地有人来这儿发几条黄色笑话,肯定来的人会成倍增加。
我又上强国论坛溜达一圈,我没有张强那样的耐心,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张强那样的便利条件和澎湃激情,所以强国论坛只是偶尔成为我关注的对象。新贴子无数,我曾经看过的老贴子都不知退后到什么位置去了。现在的贴子几乎只有一个主题,他妈的,小日本要争常,破了它的美梦;它的伪教科书出台了,我们要让日货在国内穷途末路。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题目是:“今天你反日了吗?”后面跟贴无数,我也在后面跟贴:“一天不反日,猪狗不如!”
搜索张强的贴子,发现这小子最近也没上,至少是没发贴子,更别说把省电视台广告中心崔主任的妙论发上去了。也许,面对反日大事,弱势群体的事暂搁一搁为好。
连战访问大陆已成定局。大陆人民已经张开了无数的怀抱,国民党的党员们为他们的领袖之勇敢而扬眉吐气。宋楚瑜也坐不住了,他也要给阿扁屁股底下烧点火,可怜的阿扁,我估计他肚子上的那道伤疤开始隐隐生疼了。
我又上了新浪网的本地聊天室,我靠,什么时候变成语音聊天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被驱逐了?
我当然是被驱逐了,还剩几个聊天室保留了文字功能,可人数少得可怜,大概是那些没有电脑和没有耳麦的人在上面苦觅春色吧,他们多么像瘦弱的羊群被赶上了贫瘠的山梁,能找到草吗?
我感觉自己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就像是被放逐到贫瘠的山梁上的羊,甩着尾巴,啃着土皮,心怀绵绵的悲凄。
临下班时我给椽子打电话,希望他给我一点儿事情干,但最好不是去陪场子。
椽子正开着车在街道上奔驰,他一手握电话,一手握方向盘: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我说忘了,好几个月了吧,怎么了?
他说昨天我见到你妈了,她可恨你了,她说即使她生命垂危,一口气上不来,也绝不给你主动打电话。
我说:你在哪儿见的我妈?她还不至于生命垂危吧。
椽子说:那是气话听不出来?老太太好着呢,看起来精气十足,可能对你还真有点失望。
我说:我爸不是说了吗?我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一百个放心,他们还有什么失望的?
椽子说:我给你妈说了,我哪一天要像牵着驴一样牵你回家,和老太太一起包饺子吃。
椽子真够哥们,不管这个承诺能不能兑现,何时兑现,光这话不仅我妈听着舒服,我听着也是感动得一踏糊涂。相对而言,我对椽子他妈和他爸可没这么热情过,可能是处境不同吧,椽子的爸在这个城市多牛啊,他一跺脚,市政府都得抖三抖,别说我跟老头子套近乎了,见面都难得有几次。
我给椽子说我今天特郁闷,回家估计也不会让老头老太太高兴,还是把美丽春色留给他们自己享受吧。我说我真是百无聊赖啊。
椽子说我给你找个女孩吧。
我问哪儿的?
椽子说我这儿的。
我说拉倒吧,你那儿的金枝玉叶你自个儿留着吧,我只对良家妇女感兴趣。
椽子说我手头没有良家妇女,你的吴子云呢?
我说早失踪了。你的阿美那个小狐狸精呢?
椽子说不要了,不懂事儿,给了点钱让她自寻出路了。
我说你也是解放她了,那美眉野心大着呢,她会感谢你。
椽子说你愿意的话去找她也行,我不在乎和你分享一个女孩子。
我说注意用词,你这是分享吗?充其量是你的残羹冷炙。
椽子说不过到目前为止那还算个良家妇女。
我说我不跟你说了,我得想办法干点有意义的事。
椽子说除了打炮还有什么有意义的事?哈哈哈,我听我那哥们说你的驾照拿上了,哪天让你到高速上兜兜风?
我说最好有美眉作陪。
椽子说行吧,到时候给你找两个,干一个看一个,想怎么用怎么用。
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边往宿舍的方向走,边想着也许会有谁来改变我前行的方向。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张强,于是果断地把电话打给他。
张强说:我正在想谁来陪我吃饭呢,你就上门来了。走吧,我请客。
张强请我吃羊肉。这个城市的羊肉名播千里,有一家都市报曾经有一篇耸人听闻的专题,主题是:你可以不爱这个城市,但你不能不爱它的羊肉。那个编辑真他妈有点头脑发晕,这样的妙句竟然用在党的喉舌的舌尖尖上了。如今的市民公道意识多强啊,面对假恶丑的反应多激烈啊。正像我们想象的,这个标题受到了众多热爱这个城市的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