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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面把我叫起来,我出门一看,我被他们父子俩,深深地感动了,老人半夜回来,只是为了给我偷偷地送一快猪肉,白天根本不敢送肉回来,老人什么话也没说,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这一夜,我又哭了一晚上,是我第三次痛哭,哭的很畅快,那一晚我想的很多,他对我这样好,从没欺负过我,在连队,是女的多,男的少,连对像也找不到,好多女孩子为了有个男朋友,只要男的,什么人都可以,好几个女的追一个男人,所以我也想通了,刚来时,是我欠他们钱,不能走,现在是我不想走,因为几个月在一起的生活,我认识了他,慢慢地了解了他,从心里真正爱上了他,新疆都来了,在兵团和在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第二天我问他,外面太平了,你送不送我回去?他看了我很久,终于点了头,我看得出他心中的不舍,我第一次抱着他哭了许久。过年了,他父亲回来了,带来了一些衣服和糠果,我们花了十五块钱,就结婚了。刚开始很穷,现在好多了。老大十岁了,女儿七岁。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孩子的爸也学会了不少汉语,他到县城做翻译去了,我也当了一个老师。”
这,就是那代人,当年的道德,欠了人家的钱,自觉地用劳动来补偿,这,就是那代人的情感,简单的像一碗清澈的天山雪水,洁白得如一束雪岩下的雪莲花,沾不得一星半点铜臭的气味。
她讲的很简单,也很平静。好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孔宪邈搂着她的两个孩子,已是泪人一般,周围旅客都跟着一起唏嘘不已,纷纷发表着自己感受。“孩子啊…你碰到好人了,要珍惜啊!”一位老人拉着她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孔宪邈等大家散了才说:“开始的几个月,你在一个完全默生的环境里,你能挺过来,实属不易,这种心灵的煎熬和感受,只有你自己才能体会,你就像新疆的红柳,你用顽强的生命,扎根在边疆,是你生命的赞歌,是你丈夫的大义和善良,是人性中纯朴的美德,在维系两个不同民族的血脉,是你们夫妻在诠释人与人的,人间真爱,你是新版的田螺姑娘……。我被孩子的爸爸,深深地感动了,我回去一定要写一篇报导。它以欺骗和残忍开始,但因为主人公的善良,和人性中的大爱之炬,一个原本会悲剧结尾的故事,被你们彼此一起跳动的心,改变了轨迹,有了美好的结果。这个故事,实在是太美了。”说完,她仍意有未尽。
高德全听她讲完,心想,你还真能总结,但又说的很对,赞许地看她一眼说:“这个任务你一定要完成得好,如发表的话,寄一份给我。”他想了想又问:“珏妹,你以后没给家里写过信吗?”
“写过,第一次写信,是结婚前,这封信退回来已经过了四个多月了,以后也写过几次,都退回来了。以后再没写过信了。本想这次到上海先去你家再说,没想到,在火车上,就碰到你们了。”他接过话说:“这全要感谢孔宪邈,不是她,我们怎么可能相认呢,彼此变化太大了。”他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回以平静笑容,她全然忘记自己留在车上的初衷了,她只静静地坐在铺上,看着他们兄妹俩,只是更多地把目光停在他身上罢了。
孔宪邈本来准备在哈密站下车的,她很想和他说说话,现在她感到该返回去了,虽有一丝遣憾,但今天的收获对她来说,已经空前丰富了,她一时还难以完全消化掉。
列车减速了,前方是‘十三间房’一个小站。孔宪邈站起身来准备下车了,是女儿,梦婷叫了起来:“阿姨你要下车吗?”
“是啊,阿姨该下车了,阿姨想和你们一起回去,但阿姨要工作呀,下次阿姨回上海一定来看你好吗!回去好好念书,听爸爸的话好吗。”她完全以母亲的口吻在和他们告别,短短的一个白天,她已容进了他们的生活,从中午买饭,到找人补办卧铺票,这种角色的变化,她丝毫没有察觉什么不妥。
高德全心里明白,孔宪邈身上,有一种他十分熟悉而久违的东西,既遥远,又在眼前飘忽。她决定下车,多说已无必要,他起身准备送她。唐珏妹也站起身来。
孔宪邈把照相机拿出来,说:“今天我很感动,你们坐好了,我要给你们留下个个记念。”大家赶快坐好,他们五个人,在下铺靠窗的位子分别就坐。她按下了快门……。
站台上人不多,只停短短的三分钟,唐珏妹没下车,想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父女下了车,依依作别,高德全说:“东西都托运了,身上没什么值得溜恋得东西,下次吧。”
“有。”她说,她用眼睛深情地看着他,慢慢的伸开双臂,他迟疑了极短的一个瞬间,伸出有力的双臂,把她搂进怀里,她把头尽量深地埋进他的胸前,以至差点至息,只到汽笛拉响,他放开她。她说了一句:“你是我第一个拥抱的男人。”高德全又上了车,她目送着列车,带着他,消失在大漠的尽头……。
卧铺车箱已进入夜间远行,三个孩子,都进入梦乡了,车箱里暗暗的,这兄妹两人全无睡意,对高德全来说,今天好事一下来的太多,十多年来的探亲假,他从未坐过卧铺,首先是太贵,其次是更本买不到,每次探亲路上都十分疲惫,今天能躺在酣睡的女儿身边,实在是孔宪邈的成全,要花去她近一个月的工资呢,她的热情和真诚,叫你无法拒绝,而她从没有任何的索求,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想问问珏妹。他一扭头,见对铺的唐珏妹正看着他。
“哥你还没睡啊。”她轻声地问。
“睡不着,大概不习惯吧。”他说。
她又问:“哥,我嫂子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说“……有十一年了吧,孩子才四个月,就……”
“……”
过个好一会,唐珏妹又说:“哥,你多不容易啊,当爹又当妈,十来年了,哥你还放不下嫂子么?”
“是啊,放不下。……”他轻轻地叹口气,算是回答。
“哥,你们厂里就没有好女孩子了?”她睁着眼不解地问。
“那当然有了,多了去了,怎么会没有呢。”高德全说。
唐珏妹想了一下说:“哥,我看孔宪邈对你有意思,在连队里,她可清高了,我们连队本来男的就少,所以她更是独来独往,她平时很静的,下班就是写,一个劲写,终于写出明堂来了,当记者了。”
他闭着眼睛说:“不会吧,也许她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上次也这样,也许和上次……。”他无法做出判断,她身上多少有一点神秘的色彩,也有一种他十分熟悉的气质,她一定也是个极其优秀女人,这点他丝毫不怀疑,慢慢的孔宪邈和袁梦珠合而为一了……。
浦江春晓 第二章 浦 江 如 泪
上海北站的出站口,似乎永远都是水泄不通的,高妈妈已是一头白发了,但精神尚健。她焦急地在人群中,伸着脖子大声地问:“你们是52次吗?是从新疆来的吗?”当得到肯定地回答后,她又焦急地向每一个像儿子人,多看上几眼,生怕错过了,那淘气又可爱孙女又长高了吧,老人的脸上,沁出着细细的汗珠。直到出来的人流少了,老人这才紧张地大喊起来:“全子…全子…”
“奶奶……奶奶……”老人这才发现自己的膀子,已被一个背着包的高个小姑娘抱住了。心花怒放的老人,才转急为喜地大喊:“亲孙女啊,想死奶奶了,想死奶奶了,你爸爸人呢?”小孙女一指前面一大堆人说:“等一下奶奶就知道了。”这才看见儿子和两个列车员,推着小平板车上一大堆行李,从边门出来,老人全然没有注意到,穿得花枝招展的唐珏妹母子三人,着急地大叫着:“全子,妈在这里啊,叫你托运嘛,你又要省那几个钱,现在……。”她担心儿子回来,东西多一点,会被罚款,一看这个架势,心里就怕的要死。高德全一面叫着,一面向母亲这边走来,大声地‘回应着’母亲:“妈!妈,你看看她是谁?”他把唐珏妹推在母亲面前。
老人疑惑地看了半天,摇摇头说:“不认识呀。”“大姨妈,我是珏妹呀!”唐珏妹已泣不成声地抱住老人了。“珏妹?珏妹!…你是珏妹。”老人猛地大惊,推开她又仔细地把她细辨,这才从她脸上找到一点逝去的影子,大喊着:“珏妹,珏妹啊…我苦命的孩子啊,你娘为你都哭瞎了眼睛,你那里去了啊,十多年你是怎么样过来地呀。”这短短的相聚,已引起了一大堆围观的人群,好奇的人们,看到了一个会讲上海话的维族女人,和两个孩子,听了列车员的解说,才明白了一个大概。“这个杀千刀的骗子,把上海知青害得好惨。”“这个维族老乡,那能加好啦,两个小人长得,加漂亮,好看来……。”大家七嘴八舌地戏说着,刚听来的新闻。高德全千恩万谢地告别了仗义的列车员,叫了二辆出租车,才脱离看热闹得人群。
详福里,是一个上海典型的石库门建筑群,右手一长排墙壁一直到头,左手一排排老房子,整齐地排在一边,高家在第一排最后一间,详福里,一下开进两辆出租车,小弄堂里就被占了一半,引来很多邻居看热闹,立刻传出来新闻,高妈妈家来了个新疆媳妇,引得好奇的大妈大嫂们来了一屋子,唐珏妹的孩子,更是大家品头论足的对像,高德全切开了两个哈密瓜,好不容易才把大家送出门,下一拨人又进来了,直到大家明白了唐珏妹,是高德全表妹时,大家才先后散去,一家人才坐下来说话。
高妈妈说:“全子啊,今天中午先筒单地吃一下,下午睡一下,起来后到澡堂洗个澡,我去跟二姨她打个电话,晚上就到饭店里去吃饭好了,你们看怎么样?”高妈妈在征求孩子们的意见。三个孩子开心地大叫:“我们不睡,我们不要睡觉。”“那怎么行,坐火车几天几夜了,到家了再不睡觉,那能行?不行,一定要睡的。”老人故意虎着脸。
“妈!随他们去,我们这次是坐卧铺回来的。”高德全为三个孩子们解释。
“大姨妈,全哥这次碰到贵人了,才补得卧铺,”说完唐珏妹朝他做了个鬼脸。
“什么贵人?是男是女啊?”老人很显然听出弦外之音了,最让她闹心得是,儿子的婚事。
“当然是女的了,是个大美人,和我一起到新疆去的,人好得很,还是个记者,钱都不要他的,还坐火车送了全哥一天呢。”唐珏妹故作神秘地说。
“真得啊!”老人脸上放着光看着儿子。
高德全真怕母亲瞎开心一场,赶紧说:“没有得事。妈以后给你讲。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三个孩子奶奶外婆的叫着,老人开心得直抹眼泪。不一会儿,高德全提着个有盖的竹笼合子回来了。打开一看。“哇…有爆炒羊肉,银白肚丝,还有用锡纸包好的烤羊排。”两个小新疆高兴的直跳脚。“全哥,他们俩猪肉也吃一点的,没关系。”“来吧!开饭勒……。”梦婷叫了起来。
趁着他们去洗澡的时间,高妈妈在里弄口的电话间,要给妹妹打个电话,等了好久,电话里才传来了声音,高妈妈强忍激动,尽量放慢语气地说:“阿妹啊,我是阿姐……,今天晚上,我要请你们全家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妹妹的声音:“啥事体啊,今早是啥日子啊。”
“今天是我的大喜的日子,更是阿妹你大喜的日子,把小弟和鑫妹都叫上,孙子外孙都叫上,今天一个都有不能少,那个不来,以后不要再叫我了,就在前面大路口,聚园酒家,你们都认识,不要忘记,晚上五点半,聚园酒家。”老人开心得怕说漏了嘴,急忙挂了电话,她的高兴,感染了电话亭的每个人。
他们从澡堂回来后,高妈妈说:“今天晚上,我已在饭店里,定了两桌,全子你现在陪珏妹买衣服去,今天晚上你就别穿新疆衣服了,买完衣服去烫个头,我要培孙女到她外婆家去了,晚上要一起聚一聚,明天你们就可以自己安排了。”小梦婷高兴得小脸通红,一面梳头一面叫:“奶奶你等等我……。”
天刚暗,饭店门口已是彩灯齐放,华灯流彩了,唐珏妹斗争了半天,决定今晚还是穿一身维族新装,彩裙遥拽,十分动人。唐珏妹的心,激动得忐忑不安。十五年来,梦中哭醒过多少次,叫亲娘,不知娘可安,母亲总是那么遥远,依稀看不见,女儿今天终于回来了……,我要好好叫声娘……。
她再三告诉俩个孩子,见了外婆要磕头,见了小舅舅和姨妈怎么叫。两个孩子实在搞不清这种关系,只是点头,他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