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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知青部落-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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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三告诉俩个孩子,见了外婆要磕头,见了小舅舅和姨妈怎么叫。两个孩子实在搞不清这种关系,只是点头,他们被饭店的漂亮,和气派给镇住了,两个孩子用维语激动地讲着。

  陆续有人进了饭店,一群群俊男倩女们,就坐各自定的餐桌。两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高德全一眼认出是姨妈她们来了,一个军人首先下了车,叫着全哥向他走来,姨妈眼神大不如前,在女儿的搀扶下,下了车,不停地问女儿:“是你全哥回来了,在那里啊?”

  “姨妈,姨妈,我回来了,全子来看您来了,哎……哎……,姨妈,您今天不能哭。”他伏在姨妈耳边小声说:“等一下我保证您要笑着哭起来,比看见我还要开心。”高德全说。

  “啥事体加开心,又来骗我老太婆。”一群孩子在鑫妹的指挥下,开心得大伯大舅一阵乱叫。在高德全的带领下,他们一行来到定下的餐桌前。珏妹早以看见,领着孩子迎上前来,只叫了一声:“妈……!妈……!”早已泣不成声了。母亲推开珏妹,看了又看问:“你是珏妹?!”“妈啊…我是你老二珏妹呀……,珏妹从新疆回来了……。”

  “是我二姐吗!”已是军官的珏君大为激动,真是二姐到新疆去了。才成就他,留在上海的可能,也才有了他的今天,这种姐弟情感,是比什么都要重的。当他确定这个身穿维族彩服的人,就是自己二姐时,也不顾自己军人形象了,抱住珏妹一阵好叫,母女四人抱成一团,母亲哭道:“珏妹啊!……你那里去了啊!……,你爸爸为你急死了,他最是舍不得你了,半夜里常常哭醒过来,叫我无伦如何要见到你啊……,不然你爸爸他死不瞑目啊!……”这里的哭泣声太大了,已经影响周围人们的正常就餐了,大堂经理,不得不出来干涉了。

  这里正热闹,高妈妈带第二批人马到了,袁云轩提着个用鲜花做的,大大的花篮来了,小梦婷,她左手拐着外婆,右手拉着奶奶,开心的小脸像花一样红艳。高德全见他们一到,立刻引上前去,恭敬地叫一了声:“爸爸、妈妈你们来了。”谁知苏琰杰一见高德全就想起女儿袁梦婷来,不由得眼圈就红了。袁云轩见状立刻对她说:“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啊,说好不掉泪的,你看看。”他指着花篮的条幅说:“千里纸鸢万里线,浦江流水断肠泪,日月有道;十五春秋多风雨,天山水灌浦江花,大团圆啊!……”又是一阵泪水伴着笑声得互认,爱新和爱疆,这两个孩子成了大家的开心果,大家挣着要抱一抱,亲一亲,那曾经发生的痛心疾首得往事,在泪水和笑声中远去了……。

  唐珏妹在大家的要求下,又耐心地把她的故事,又说了一边,也陪着母亲再哭一遍……。

  大堂经理,突然向所有的来用餐的客人,宣布了一个决定:‘免去今天这两桌的全部费用,并送上团圆大蛋糕一只。’她流着泪,筒单地,向大家讲述了刚听来的,这个家庭发生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她也有一个亲哥哥,在新疆,已经永远地回不来了。

  诺大一个餐厅,顿时沸腾了,那年头,上海的大都家庭,都有亲人去支边或是插队,上了年龄的人,更是感受同身,一个个跑过来,问这问那,陪你一起流泪,又一起笑,唐珏妹一下成了新闻人物,这感人的场面,被袁云轩用相机一一拍了下了。

  今夜无眠,这三个家庭,各有各关心的问题,各有各牵挂的情感,小梦婷,跟外公外婆回去了,珏妹带着俩孩子,和母亲一行人,带着一大堆行李和瓜果,带着未曾见面的女婿,对珏妹全家的爱,浩浩荡荡回去了,留下无数感叹,留下一席佳话,留下人间的真情……。

  而高妈妈最为关心的是,儿子的亲事,这单身到何年是一个头呢,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高妈妈问:“全子啊,今天珏妹说的事,是真的啊……!给娘说说……!”

  高德全真有点为难,他对孔宪邈的了解,就这么多,这讲得清吗?他不知道,最后说:“妈……,这种事,我也说不清,他比梦珠高半个头,十年前我见过她,不是她,那是真要饿个半死,我已为永远见不到她了,这次回来,刚上火车,就碰上她了,卧铺票是她帮着买的,死活不肯要钱,真得陪了我们大半天,要是没有她,也不会碰到表妹了,就这点事……。”

  母亲想了一下又问:“她到现在还没成过家吧……?”

  高德全看看母亲说:“听珏妹说,她眼高得很,没成过家……。”

  “哎……!”母亲一声长叹。

  高德全第一天下班回来,母亲关切地问:“全子啊,厂里给你安排什么工作啊?”

  他无奈地说:“不要说了。”

  母亲关切地问。“怎么了,工作不顺心啊?……”

  “早上报到,问我在新疆干过什么,我说烧锅炉,人事科那女的说,锅炉房陈老头要退休了,叫我接他的班,我说行,谁知去看了,竞是开水炉,哪能跟我烧的大锅炉,相提并论啊,我烧的是捌吨以上的大锅炉,有三层楼高,蒸汽压力十几公斤,要有技术的。不过今天我没说不行,烧了一天。只是太闲了,叫人难受。”他无奈地说。

  母亲说“全子啊,别急漫漫来,回来就好了,厂里现在还不了解你,以后回好得。”

  他故作轻松地说:“我知道,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

  “别贫嘴了,去看看‘婷婷’下课回来了没有,这孙女啊,挺叫人痛的,像她娘。”刚说完,母亲就后悔了。

  高德全一进弄堂,看见纳凉的人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弄堂,苦笑一声:“上海特色。”自己也是这样纳凉睡着过来的,梦婷在门口的铺板上睡着了,妈妈坐在躺椅在给孙女摇着扇子,抬头看见他回来了,说:“都去过了。”

  他轻声地说:“去过了,只是黑头家,那个嫂子太利害,对他老娘不大好。”

  母亲坐起来说。“他哥也不管?……”

  “他那敢!”停了一会又说:“一排长家也去了,他母亲一说就掉泪,到现在也不成家,真不知这个家伙怎么想的。”

  “一排长是个好人,……别说人家,你也不能就这么一个人,守着我。”母亲说。

  他放下西瓜,说:“妈,又来了。”他看看墙上的挂钟,都十点多了,“您进去睡吧,我该把婷婷抱进来了。”

  高德全刚躺下,母亲敲敲开着的门问:“睡了吗?”

  “没有,妈来。”他坐了起来。

  “刚才一打岔,把要紧的事忘了,珏妹来电话,说要回去了,她妈想不通,明天要去做做她娘的工作,下班早点回来。另外,你爸单位也来电话了,说叫咱娘俩,明天上午十点在家等一下,他单位有人来。”老人看着儿子。

  高德全说“珏妹是一定要回去,人,不能没了良心,不然她会痛苦死,那么多学生,她也放心不下,只是时间太快了,过二年,叫他们全家都回来看她妈,不就行了。明晚和您一起去。”他想了一下又说:“明天我会请贰小时假,一定是爸的事平反了。”

  第二天十点刚过,就听见门口传来吉普车的停车声,开着的门,进来两个人,一个满头白发,一脸苍桑,另一个四十出头,保养得体,一见母亲,笑容已挂在脸上了,开口就是那个热呼劲:“嫂子好,你们都在,昨天就是我打的电话。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局长,叫斯局长。”说完他把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母亲忙招呼大家进里屋坐下,倒上开水。

  高德全一见,迎上去叫道:“斯叔叔,你好,我是全子。”

  局长拉住他的手说:“是你啊,咱爷俩快二十多年没见了吧,已经调回来了?”

  “是,已经调回来了。”他答。另一个插话说:“调领就是局长开的。”没有人接喳。

  “回来就好,好好照顾你母亲,啊!她为你们父子,可吃了不少苦啊。”局长放开手,又拉着母亲的手说:“我们来给你全家,培礼道歉来了,老高是我党的好同志,为党做了很多工作,经过认真复查,决定给他平反,恢复生前一切名誉。还他的清白啊……”局长说得很动情,接着又说:“我该叫你一声老姐姐啊,我也差点没挺过来,只是老高身体太差了,哎……”母亲禁不住热泪盈眶,泪珠连连。

  大家沉默了许久,另一个站起来说:“嫂子啊,这是老高生前留下的东西。”他打开包袱,拿出一个大红本子,又说:“这是组织的平反证书,没留一点尾巴,您看看。”母亲默默地接过,向局长点点头,只轻声说了声:“谢谢组织上关心啊。”局长拿出一个大信封,说:“不谢、不谢啊,是组织犯了错,改正是应该的。这是补发的一点工资和补助,老姐姐请收下,以后有问题,有困难,可直接到局里找我,我也干不了多久了,要退休了。”局长说得中肯。他喝了一口水,站起来。

  另一个立该起身说:“我们该走了,要通知当地的派出所。”他转身对高德全说:“你是老高的儿子吧,怎么不说声谢呢,没礼……。”他‘貌’没说出来,脸上是就挨了高德全一耳光。

  他的这个举动,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只听高德全说:“哎呀,我打错了,我向你培礼道歉了。”他认真弯下腰。他又抬起头,看着他,说:“啊!我打错了,我向你道歉了……,怎么没听你说声谢谢啊?!”这突然的变故,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高德全又说:“不是你当年写黑信,我父亲会进去吗?……你说啊!……”他转身拉着局长的手,弯下腰说:“斯叔,我们全家,谢您,谢组织了。”

  局长说:“孩子啊!都过去了,要恨啊,都恨不过来,向前看吧,……是官话,却也是实话。”突然想起又问:“全子啊,你还缎练吗?”

  他摇摆头说:“没有。”

  “要练啊,斯叔就靠这身体,同这帮狗日的熬。”说完,他开心的大笑起来。

  局长一出门,脸就挂得老长地说:“你这个同志啊……,跟你讲过多少边,我们做错了,现在是改正错误,还要人家谢吗?谢什么!?难倒要谢你,再错一次?……你啊……你!!!…哎……。”

  家里,高德全说:“我一见他那虚情假意的脸,就来气,当年做了恶人,现在还来这一套。”

  “不气了,啊,全子,他现在不是怕结仇么。”母亲宽慰到。

  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响过,邮递员小郑出现在门口,他一只脚踏在石条门槛上,朝里面喊着:“高德全是这里吗?”站在门后的高妈妈,回身拉开门说:“是小郑啊,高德全是我儿子,有信来了,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啊……!”

  “是白姨啊,要他签字的。”小郑说着,递过来一只大信封。高德全赶紧出来签了字。赶情高妈妈姓白,那年头,大家恨不得姓红,姓革,这姓白,总是叫人有不好的联想,大家干脆叫她高姨,或高妈妈了。现在叫她激动的是,这么大的一个信封,是从乌鲁木齐寄来的,高妈妈喜上眉梢,说:“快看看,那个贵人,在信中写得啥,那么老厚的。”

  高德全打开一看,有五张黑白的照片,和一封信,其中四张是在火车卧铺里照的,各二张,另一张是孔宪邈自己,在乌鲁木齐红山公园里照的,背影就是红山,一个正面的半身照,很清楚,普通平实。高妈妈拿了一付眼镜戴上,把孔宪邈的照片仔细地看了个够。高德全打开信一看,竟半天没反应过来,第一行是:‘德全兄敬阅:’第二行是:‘我……’全文空白,落款是:‘平水知音,宪邈,止笔。’全文十四个字,字体,公正有力,有隶书的笔韵。高德全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孔宪邈太聪明了,把她的前后联系起来想一下,就明白了,十年前,只应自己,在一群女孩子面前,不轻挑,她送了三个馒头给你,那时,只有她善意的帮助,而这一次,她有了一丝同情,惑许,还有一丝爱慕,因为,她把第一次,与男人的拥抱,给了你,她只想告诉你,她自己的情感生活,就像这张白纸一样,信号已经发出,下面就看你了。比他激动的是母亲,高妈妈放下手里的照片,问:“信里写点什么啊?有点意思没有哇?”

  “妈……。”高德全干脆把信给了母亲,说:“你自己看吧,我要上班去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母亲接过信一看。“这,这,这……!现代人,我看不懂……。”

  一周后,珏妹带着孩子返回了新疆,那里有她难以割舍不断的亲情,有他要教的学生,有她的事业。

  去新疆的火车,在那二十年里,落下个恶名,‘强盗车’,半夜一点二十发车,下午五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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