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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知青部落-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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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备足茶水就行了,到时间再点菜。”

  诺大一个包间,就它们俩人,一坐停,高德全就说:“家里都好吗?”

  冯君瀚苦着脸说:“还过得去吧,说来话长……,没有喜讯,一肚子苦水啊,真是一言难尽啊!看来你生活的不错,女儿怎么样?该上大学了吧。”

  “那里,只是碗里多块肉罢了,女儿下个月就大二了。”高德全说。

  冯君瀚说:“对,放假了,那等一下把她叫来,还有你母亲,老人身体可好?离你家近,那就一起来吧。”

  “行,还有两个新疆朋友,干脆一起来吧,那我去打个电话,你先喝茶,我去……。”高德全出了包间。

  冯君瀚心情有点激动,没曾想到,今天碰到几年不见得老友了。一会儿,高德全回来了,说:“电话全打了,吃饭时全来。”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来来来,先倒倒苦水。我有好多事要找你商谈呢。”

  两人彼此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冯君瀚才说:“那我就先说了,一句话,我很失败啊。”他一下子沉静在回来的这几年里,脸上的表情,阴阳起伏不停。

  “我比你晚回来三年,也是啊克苏事件的得益者。回来后,在一个小厂里,当机修工,刚来,人家看不起你,半个月不分配工作给你,有一天车间主任终于安排了,修复一个机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机头呢,讲穿了。就是一个放大了的订书机头,专门订大的纸箱子,里面有一点小技术,就是铁丝在一个小口子里成形,并完成截断。要在一个小舌头上,开一条细槽,大概有零点九毫米宽,贰拾毫米长,叁点贰深,精度很高,这么个小东西,他们原来都是用刨床来刨,那么薄的刀,只有九张百元大钞那么厚,那个小舌头材料又硬,轻轻一冲击,刀头就断掉,那刨刀如何磨呢?刨工师傅,最怕干这工作了,所以刨工师傅的态度是,谁要就自己来干。我当然不会用这种笨办法喽,我用一根锯条,把两边的齿镣,在砂轮磨掉,把锯条磨到零点捌的厚度,在小舌头上一锯,锯到叁点五深,把前面开口处毛面一磨平,留下叁点贰深,淬火后,用金相砂一修磨,好了,就这么筒单,当然还有一些其它工作,前后不过贰小时。一周后,快下班了,主任早问过刨工师傅了,我根本没有用过刨床。加上我平时实在闲得无了,常到边上一家冷库去掏固冰机,所以他要给我这个新来的人,一个下马威,他把大家招集在一起,这才问我:‘老冯啊,给你安排的工作完了没有?’我说完了,他当然不想信喽,我把机头放在桌子上,先后在大家手里转了一圈,他接过来,在一台待修的搭角机上一装,拿了厚纸板过来,开机就打,大家都点头,说不错,主任就问了:‘你是用线切割,割的吧?’厂里根本没有线切割,完成它,要外协才能解决,当时这种设备极少,加工费很高。所以我说:‘这钱你掏啊!’我说是用锯条锯的,他把一点狗屁技术,看得比命还重,当然不相信我是用锯条锯的,他拿出一根锯条,甩在我面前来,说:‘不肯讲,就算了,干吗骗人呢?我当然知道他的用意喽’这点破技术还用得着这样吗?我也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磨过的锯条来,说:‘为什么锯不成啊?这里还有一个小舌头,谁要拿去。’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看全明白了,那天晚上,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师傅,一定要拖我去吃饭,说来厂里十来年了,根本没学到什么技术,我干脆告诉他们,这根本不是技术,只是一点小技巧,车、钳、铣、刨、磨、焊,哪一样能难到我呢……?哎!没几个月,这个主任当不下去了,我把他得罪了,这一得罪,不得了,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帮人啊,连家里老丈母娘,也一起得罪了,厂里一时拿我也没办法,局里有人到国外去开了个会,带了一个放鸡蛋的纸托,现在到处都是,想难我一下,我带了一个大学生,一个电大生,一个多月就把这搞出来了,在当时是全国第一个,所为填补空白,又上电视,又上报,看你笑话的人,没看成,反过来又被我得罪了,现在想想也太幼稚,一合资,什么新产品都来了,还费哪个劲。我也太会折腾,我当时怎么想呢?在新疆都快二十年了,赶上改革的好日子,只想多做一点事,把青春补一点回来,这一折腾,不得了,六年我换了五个单位,就像上了一个马鞍型的大桥,从工人到主任,又从主任到技术科,再一步到厂长,一年就把一个,亏损的小机械厂扭亏为盈了,要知道,光退休工人就超过百分之五十以上,第二年就有了十多万的现金,和捌万多的应收款,上级部门就来问你要钱,哎!这怎么搞得好改革呢,这不是来抽血吗?我折腾到这个地步,家里实在吃不消,后来只有分手了,看我,现在哪有时间,再去折腾?我已经很对不起孩子了,只好放弃什么厂长了,又去当什么技术员,这点工资怎么养得活两个男人呢,最后向朋友借了点钱,两个朋友你都认识,学着做点生意,有半年了,这不,到上海来进货了。”

  高德全问:“真分手了……?那你现在怎么想?”

  他点点头说:“分了好几年了,说心里说,想也不敢想,你说,在新疆那么苦,都过来了,回来后,到分手了,是不是我太过分了,但又没办法,那段时间真是很痛苦,极其矛盾……。”又十分感慨地说:“现在都过去了,其实,我们这些人,在兵团待久了,人变得特简单,特单纯,个别人,千辛万苦回来后,而不适应,最后又回新疆去了,我也是,内地人际关系复杂,社会也复杂,我也想通了,时间不成熟,你再超前都不行。”冯君瀚又长叹了一番。问:“你怎么样,怎么会在那里?”

  “我可没有你那么精彩,多少也做了点事,认识了几个回来的新朋友,搞了个水产公司,也是上次偶然到这里,发现了一点商机。”高德全才把回来这几年,大大小小的事,说了一遍。

  冯君瀚说:“听你这么一说,那个古月也是个人物了,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你明天不走,我叫他来,明天就可见到。”高德全说。

  冯君瀚想了一下说:“下次吧,儿子还小,这次我只安排了两天的时间,明天还要到浦东进货,下次我多安排一天时间就是了。”

  “好!那就说定了。”高德全说。他又把茶倒满,接着说:“说说北海饭店的情况吧。”

  冯君瀚反问:“这有什么情况?你要听什么?”

  他说:“就是你怎么找车子,费用怎么算,等等……。”

  冯君瀚一听就明白了,说:“好,我也是半年前,才和这帮人打交道的,找便车呢,四、五吨货的运费,价钱比市价低一半左右,所以像我这种情况,就常来这里找便车,第一次不懂行情,交学费是自然的了,我找过他们,最大的是一个外号叫‘大麻’的人,他手下人最多,连他一共八个人,从现象看,这个家伙,心不是太贪,所以还能拢住这么多人,他可能坐过几年牢,在这里算是一霸,他手下有个二姨子,像个人妖,哎……!就他这副样子,找车子,倒是一找一个准,其它几个如小黑子,还有大青,人少,一般不太跟他抢生意的。我要是在上海啊,我一定在这里搞个货运公司,业务根本做不完。”

  高德全一拍桌子,说:“我正有这个意思,被你一说,就点破了。问题是停车场大门管的挺严的。”

  冯君瀚说:“这筒单,从澡堂后门进去啊,晚上把驾驶员住宿的登记本一看,就知道他们住那个房间了,给他们发名片啊,我就这样找车的,所以他们赚不到我的钱。”

  “对对对,你这一说,我心里亮多了。”真说着,门开了,服务小姐,带着梦婷和母亲来了。梦婷一见冯君瀚就喊着扑上来:“二马叔,是你啊!我想死你了,最坏了,离开新疆也不告诉我。”说着就把眼泪揩在他身上。

  “哎哎!都长得这么大了,还不正经一点,叫冯叔……。好了放开我,冯叔要和你奶奶讲话。”冯君瀚说。

  “我不管,抱抱我……。”梦婷就是不松手。

  冯君瀚无奈地说:“好……!那就抱抱,都大姑娘了,以后不行了,就这一次。”

  高妈妈说:“君瀚,是你啊,难怪全子电话里那么开心啊。”

  放开婷婷后他赶紧说:“高妈妈,您身体可好啊,真不好意思,这几年忙得没来看您。”

  母亲说:“没事,只要你们个个身体都好,就行了。”

  梦婷问:“二马叔,小弟呢,没来啊,只有你一个人?”

  “下次吧,下次一定带他来,行吗。”他说。

  “好,说定了,拉钩。”说着她伸出了小指头。这里正上演着重逢的喜悦,许银龙和潘巧丽带着儿了来了,一进门,许银龙就认出了冯君瀚,指着他说:“二……二,冯什么。”

  “冯君瀚。”高德全大笑着说,“来来来,都坐,她你没见过,潘巧丽,是许银龙夫人,许大夫人。”潘巧丽打了高德全一下说:“全哥最坏,那我开心。”

  “不是我坏,他也算是你们的恩人,你现在戴的牙齿,当年就是他,回上海探亲时,帮你们配得,是银龙给你送去得,这副牙齿,就是你们的红娘喽。”高德全开心地大笑起来。

  “那真要谢谢你,不知者,不算罪,对吧。”潘巧丽热情地和冯君瀚握手。

  许银龙问:“全哥,你菜点过了吗?”

  “点过了,我去和服务小姐说一声,可以上菜了,今天慢慢来。”高德全出了门。

  “丽丽阿姨,讲讲看,怎么你的牙齿要冯叔帮你配呢?”梦婷问。

  潘巧丽哈哈大笑地说:“好,阿姨讲给你听,那次阿姨探亲回去,自己配了一副牙齿,在火车上,一个从南京上来的知青,他大概有点看上阿姨了,对我特殷勤,忙着帮你做这做那,最后一天晚上,这假牙带了几天也不卫生了,晚上睡觉前,我把假牙放在喝水的杯子里,谁知道半夜里,那个南京人要帮我打早上的刷牙水,就把杯子里的隔夜水,涮涮,向窗外一倒,早上我醒了,发现杯子里水是打满了,里面的假牙已经没有了,这一问才知道是他,真是又好笑,又可气,可把他吓坏了。回来你爸爸知道了,大概给你冯叔讲了,不知道他怎么就找到那家医院,又配了一副,是他给我带回来,还有你爸爸的一封信,我们就好上了。”

  许银龙说:“那时她还看不起我,看我调到机耕连去了,开上拖拉机了,这才同意,其实我很好的。”

  “这个死黑牛,那时候吧,在连队,成天和人家打架,他老赢,他说没人能赢他,他难过,谁敢和他好,是你爸来了吧,这才不怎么打架了,还当了班长,连长一喜欢,就叫他开拖拉机去了。”大家笑作一团,只有梦婷十分认真地说:“许叔,你很会这个吗?”她双手比划着拳头。许银龙看着她说:“怎么啊!女孩子家,心肝宝贝似得,想学啊,找你爸去。”高德全真好进门,接话说:“找我干什么。”

  “爸啊……,你帮我求求情,叫许叔教我……。”她开始撒娇了。

  “教你什么啊,当经理卖鱼哪……。”高德全打趣她说。

  “爸,叫许叔教我这个。”她一摆架子,说:“我们学校有个别人,可坏了,老欺负人。”

  “有这种事?”高德全问。

  “爸,女儿从不骗人,真有。”真是,梦婷从不说谎,天大的错,她都实说,也是个敢说,敢做,有担当的人,这一点像她娘。高德全想了一下说,这可是个苦活,你要半途而废,干脆别丢脸。

  “爸!我是你女儿不?不信我,就是不信你自己。”她像是来真的了。

  “好!”高德全对许银龙说:“兄弟啊,她现在正放假呢,早晚一小时,就幸苦你了,你就收下吧。”

  “那你自己怎么不带呢?”许银龙说。

  “论实战,我决不如你,我一心痛,就带不出好徒弟。”高德全说。

  潘巧丽赶忙推了许银龙一下说:“你给我悠着点,出了事找你算伥。”

  “你操什么心,又不是你女儿,有本事也生个女儿来。”他逗着她说。

  潘巧丽在你背上来了一巴掌,笑骂到:“现在也学坏了。”

  许银龙说:“我也没好过,我就把她当女儿,气死你……。”

  在说笑中,菜上了差不多了,冯君瀚说:“女儿好……,来,我们大家一起为大全母亲举杯……。”

  这里杯影交错,而门外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她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那个经理,那个有权,免去他们两桌饭菜全部费用的经理。她叫沈夙黛,真是沈贵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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