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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没有任何进步。
因此,应该少说废话、多付出行动。要革命,就要寻找“最经济、最爽快”的方法。“枪杆子里出政权”,武装斗争才是对付顽固派、反动派的最彻底、最有效的斗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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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洪水与猛兽
蔡元培
二千二百年前,中国有个哲学家孟轲,他说国家的历史常是“一乱一治”的。他说第一次大乱是四千二百年前的洪水,第二次大乱是三千年前的猛兽,后来说到他那时候的大乱,是杨朱、墨翟的学说。他又把自己的距杨、墨,比较禹的抑洪水、周公的驱猛兽。所以崇奉他的人,就说杨、墨之害,甚于洪水猛兽。后来一个学者,要是攻击别种学说,总是袭用“甚于洪水猛兽”这句话。譬如唐、宋儒家,攻击佛、老,用他;清朝程朱派,攻击陆王派,也用他;现在旧派攻击新派,也用他。
我以为用洪水来比新思潮,很有几分相像。它的来势很勇猛,把旧日的习惯冲破了,总有一部分的人感受苦痛;仿佛水源太旺,旧有的河槽,不能容受它,就泛滥岸上,把田庐都扫荡了。对付洪水,要是如鲧的用湮法,便愈湮愈决,不可收拾。所以禹改用导法,这些水归了江河,不但无害,反有灌溉之利了。对付新思潮,也要舍湮法用导法,让他自由发展,定是有利无害的。孟氏称“禹之治水,行其所无事”,这正是旧派对付新派的好方法。
至于猛兽,恰好作军阀的写照。孟氏引公明仪的话:“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现在军阀的要人,都有几百万几千万的家产,奢侈得了不得,别种好好作工的人,穷得饿死,这不是率兽食人的样子么?现在天津、北京的军人,受了要人的指使,乱打爱国的青年,岂不明明是猛兽的派头么?
所以中国现在的状况,可算是洪水与猛兽竞争。
要是有人能把猛兽驯伏了,来帮同疏导洪水,那中国就立刻太平了。
心香一瓣
新思潮总是如洪水来临一样势不可挡,让有些人难以习惯和接受,而作为统治阶级的旧军阀则如食人的猛兽一样横冲直撞、蛮不讲理,因此蔡元培先生称当时的中国社会是“洪水与猛兽竞争”。
那么,如何应对这两股不太平的势力呢?他认为,对于新思潮、新事物,应该用疏导法而非湮没法,让其自由发展,才能使之逐渐被接受并发挥应有的积极作用。而对于旧的反动的势力,则最好将其“驯伏”,让它主动为新事物的发展开辟道路。
其实,这是一种理想化的设想和希望,新旧事物的较量从来都是一个激烈而漫长的过程,新事物的发展总是在曲折中前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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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们的文化
郭沫若
世界是我们的,未来的世界文化是我们的。
我们是世界的创造者,是世界文化的创造者,而未来世界,未来世界的文化已经在创造的途中。
创造的前驱是破坏,否则,破坏就是创造工程的一部分。
鸡雏是鸡卵的破坏者,种芽是种核的破坏者,胎儿是母胎的破坏者,我们是目前的吃人世界的破坏者。
目前吃人的世界,吃人的文化,是促进我们努力破坏的动机,也是促进我们努力创造的对象。
旧的不毁灭,新的不会出来,颓废的茅屋之上不能够重建出摩天大厦。
以吃人的世界、吃人的文化为对象而从事毁灭,这当然是有危险的事;惟其有危险,所以我们的工程正一刻也不能容缓。
世界已经被毒蛇猛兽盘踞,当然的处置是冒犯一切危险与损失,火烧山林。
世界已经有猛烈的鼠疫蔓延,我们只有拼命地投鼠,那里还能够忌器?
和毒蛇猛兽搏斗的人多死于毒蛇猛兽,和鼠疫搏斗的人也多为鼠疫所侵害,这正是目前社会所不能掩饰的不合理的悲剧,然而这儿也正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文化的精神中枢。
我们的精神是献身的。
我们的世界是我们的头颅所砌成,我们的文化是我们的鲜血的结晶。
长江是流徙着的。流过巫山了,流过武汉了,流过江南了,它在长途的开拓中接受了一身的鲜血,但终竟冲决到了自由的海洋。
这是人类进化的一个象征,这是人类进化的一个理想。
人类是进化着的,人类的历史是流徙着的。
人类的整个历史是一部战斗的历史,整个是一部流血的历史。
但是历史的潮流已经快流到它的海洋时期了。
全世界的江河都在向着海洋流。任你怎样想高筑你的堤防,任你怎样想深浚你的陂泽;你不许它直撞,它便要横冲;你不许它横冲,它便要直撞。
你纵能够使它一时停滞乃至倒流片时,然而你终不能使它永远倒流向山上。
在停滞倒流的一时片刻中,外观上好像是你的成功,然而你要知道在那个时期以后的更猛烈、更不容情的一个冲决。
谁能够把目前的人类退回得到猩猩以前的时代?
谁能够把秦始皇帝的威力一直维系到二十世纪的今天?
河水是流徙着的,我们要铲平阻碍着它的进行的崖障,促进它的奔流。
历史是流徙着的,我们开拓历史的精神也就是这样。
中国的历史已经流了三千年了,它已经老早便流到世界文化的海边。
然而不幸的是就在这个海边,就在这个很长的海岸线上,沿海都是绵亘着的险峻的山崖。
中国的历史是停顿着了,倒流着了,然而我们知道它具有不可限量的无限大的潜能。
我们的工程就在凿通这个山崖的阻障。由内部来凿通,由外部来凿通,总要使中国的历史要如像黄海一样,及早突破鸿蒙。
有人说我们也在动,我们也要冲,但我们是睁开眼睛的,不能像你们那样“盲目”地横冲;我们要等待“客观条件的成熟”。
“我们的慰安是尺寸的进步,是闪烁的微光。”
好的,真正是你的慰安呀,别人为你准备好的客观条件已经快要成熟了。
为你这对可爱的三寸金莲已经准备下三千丈长的裹脚布,让你再去裹小一些,好再走得袅娉一点。
为你这个标致的萤火虫儿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金丝笼子,让你在那儿去慰安,让你也在那儿去进步,让你尾子上的一点微光在那儿去闪烁。
哼,真是不盲目的腐草里面生出的可怜虫!
宇宙的运行明明白白是摆在眼面前的,只有盲目的人才说它是“大谜”。
宇宙的内部整个是一个不息的斗争,而斗争的轨迹便是进化。
我们的生活便是本着宇宙的运行而促进人类的进化。
所以我们的光热是烈火,是火山,是太阳;我们的进行是奔湍,是弹丸,是惊雷,是流电。
在飞机已经发明了的时候,由上海去到巴黎有人叫你要安步以当车,一寸一尺地慢慢走去。
在电灯已经发明了的时候,在这样一个暴风狂雨的漫漫长夜,有人叫你要如像爱斯基摩人一样死守着一个鱼油灯盏,要用双手去掩护着它,不要让它熄灭。
这种人是文化的叛逆者,是自然法则的叛逆者,同时也就是我们当前的敌人。
所以我们的口号是:世界是我们的。
我们要凿通一条运河,使历史的潮流赶快冲到海洋。
我们已经落后得很厉害了,我们要驾起飞机追赶。
我们要高举起我们的火把烧毁这目前被毒蛇猛兽盘踞着的山林。
担负着创造世界的未来的人们,我们大家团结起来。
我们同声地高呼:我们要创造一个世界的文化,我们要创一个文化的世界!
心香一瓣
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一名伟大旗手和主将,郭沫若先生用自己饱蘸热血的笔端呼唤着新世界的到来。他认为,只有破坏吃人的世界、吃人的文化,勇于斗争和献身,除旧布新,才能创造一个改天换地的新世界和新文化。
河流是向前流徙着的,历史也是向前流徙着的。新事物符合客观规律,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和远大的发展前途,这是作者自信心的源泉。
“世界是我们的。”这是五四新文化运动时代热血青年们共同的心声,是青年们应当具有的吞天吐月的气魄。不破旧就不能立新,敢于打破旧的枷锁,才能创造出新的理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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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作揖的好处
韩少功
中国人以前封闭国门,对外部世界疑惧而排斥,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外国人原来叫“胡人”,从西北方的陆路来,带来了胡椒胡麻胡琴胡笳胡饼,还有“胡说”,此词基本上用作贬义。后来又把外国人叫“洋人”,他们从东南海路上来,带来了洋油洋火洋枪洋炮洋葱,还有“洋相”,也基本上用作贬义。“胡说”与“洋相”两个词,分别含聚了中国历史上两次大规模对外开放时的心态,成为中外文化交流所残留的语言化石,进入了字典。
时代变了,现在的国民们不大说西方人的坏话了。相反,进口商品成了荣耀,出国留学令人神往。
即便是痛心疾首捍卫着国粹的传统派们,只要随便朝他们瞥一眼,也就知道他们实际上活得非“胡”即“洋”。玻璃,钢笔,热水瓶,电灯,沙发,自来水,汽车……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源于西方文化呢?
人们连语言也越来越多洋味,坐“的士(taxi)”,打“考(call)”机,这一类时髦语言由南向北潮卷全国。
湖南某地一些汉子用脚踏三轮车拉客,车子还是车子,现在却叫做“踩士”。借用了“的士”的后一半,似乎就沾染了现代气息,就暗示了一种新潮的享受,好让市民听得顺耳。果然,这个词立刻在公众口语中流传开来。只是苦了将来的词源考据专家,要查出这个词是英语的嫡亲子还是私生子还是私生子的外侄,恐怕得费一些周折。
“踩士”不足为训,“士”一下就能沾上光么?
就能使乘客舒服多少?其实,外国并非什么东西都好。就说握手吧,这种西方礼节已在中国全面普及,广有作为,但我看来看去,想来想去,觉得它实在比不上我们传统的作揖。
一是卫生。握手可传播某些细菌病毒,握手时双方中如有一方的手沾泥带水,也会给另一方带来不舒服。而中国的作揖,施受双方完全没有身体接触,即便到传染病医院去慰问一大群病人,回家后也无须急匆匆先去卫生间洗手。
二是省时。当代人的交际繁多,假如一个人会见十多位客人,与每位都握一次手,便要握得很耐心。
假如十多个人同时会见十多位客人,那更要握上好一阵工夫。既然说时间就是金钱,为何不用作揖这种方式来惜金?一拱手,顷刻之间,以一当十乃至当百,即便有成千上万的客人,也都接受了你的亲切。
三是优美。人在握手时含胸曲背,低头引颈,姿态实在不太好看。如果交际双方的身高差距太大,握手更多见窘态。身高者有折腰之累,身低者有被悬吊之险,难免把某种庄重的外交或某种欢乐的重聚,搞得有点滑稽。作揖则无须有这种担心,完全可以抬首挺胸,立身如柱,气宇轩昂,雄姿英发,高出手高悬臂抱拳一合,充分展示美的体形和美的气度,让周围的人眼睛一亮——壮士也。
四是自主。人们多有这样的体验:握手时,有一方已伸出手来了,另一方没有看见或故意装作没看见,使对方的手停在空中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时间一秒秒过去,尴尬透顶。有时也有另一种情况:刚才没看见的一方突然看见了,赶忙补救,虽然已把对方的手挽救了并已紧紧握住,但怠慢或疏忽已经造成,心中难免留下歉意。这种多发性事故,暴露了握手这一方式的最恼人的缺点——它必须由双方协调配合,同时动作才能完成。即便是训练有素的交际家,已经经过了长期的实践摸索,临场仍需要聚精会神,才能掌握好自己出手的时机。这种事干多了,没有不累的道理。作揖当然比握手简单多了,完全是自主的,任何人想出手就出手,想什么时候出手就什么时候出手,完全不受对方目光乃至眼神的制约,绝不可能被对方冷落得进退两难,遭其他人暗笑。
对于某些人来说,作揖还有一个最后的好处,就是晋见大人物时比较能派上用场。握手大体上是一种平等之礼,不管双方孰尊孰卑,也不管双方内心中或傲或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