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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门铃又响了。
“去开门。”
“是。”女佣匆忙过去开门。
可进来的。却是叶赫。
卓澜一笑。
“兄弟俩约好了。是吗?”
叶赫看了一眼叶显。抿着唇。只说。
“怀幸很想你。我想带他来看你。可以吗?”
卓澜眼波流转间勾起妩媚诡谲的笑容。说:“可以。带他过来吧。”
☆、052
叶赫把叶怀幸带进宅子的时候,Wallace刚好赶到,就跟着进来了。
他看见叶赫和叶怀幸,微微一笑。保持着该有的风度。即便心里尴尬,也不能让对方瞧出自己的心虚。
叶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从12张的A4纸了解到Wallace在这五年间是如何和卓澜暗度陈仓以及他又如何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多少次,Wallace和卓澜在他的眼皮底下遇见。多少次,他们又是如何保持距离地客套寒暄。多少次,他们分别离去后又在“老地方”尽情偷情。多少次,他们和他还有其他人共进晚餐,他们彼此不讲话,可也许,桌布下他们正色情地挑逗对方。多少次,多少次,多少次他出差在外的时候他们也许在哪里翻云覆雨地尽兴。她跟他通电话借口在打麻将在逛街在哪里喝茶的时候身边正躺着一个赤luo的,气喘吁吁的男人。
这些“多少次”都让他很愤怒,觉得受了天大的侮辱。可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力发怒或者指责他们。因为他更过分,他把包养的情妇接到家里来。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狠狠地瞪着Wallace。
卓澜看到Wallace刚好进来,就非常开心地走过去揽着他的胳膊。她表现出了过去五年绝对不敢透露的亲昵。她亲了亲他的面颊,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他身上那件咖啡色的衣服。
叶赫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尹文在过去的岁月里已经被他们的亲热折磨地近乎麻木了。他只是看着,心里很不舒服,却不说出口。
“妈咪。”叶怀幸怔怔地看着卓澜。又茫然地看着Wallace。他显然对Wallace没有什么印象。但奇怪的是,叶怀幸很自然地从心里渗出一股淡淡的抵触。那是只针对Wallace的抵触。
卓澜听到孩子的声音,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叶怀幸穿着好看的橙色衣服。像个阳光灿烂的小王子,可他的眼神有些怯怯,嘴唇嚅动地有些迟疑。他的声音很小,像一只流浪狗闯进一个陌生家庭发出的那种充满着不可言喻的茫然和胆怯的声音。
卓澜居高临下地站在叶怀幸的不远处。她冷冷的眼神瞟着他。接着,她走近他。红色的高跟鞋踩出一种冷漠到极致的声音。那一瞬间,叶赫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卓澜是想用那细细的鞋跟把他们的儿子踩死吗?
叶怀幸也很怕。他转过头去看叶赫,叶赫的脸上却带着一种明灭可见的恐慌。
就在卓澜迈开另一个步子要接近叶怀幸的时候,叶赫凭着体内没由来的冲动或者说是理智一把过去抱住了叶怀幸。
卓澜诡谲地露出笑容。说:“你这是干什么?”
她停住了脚步。懒洋洋地继续说话。像假装休憩却伺机而动的野猫:“该不会以为我要伤害他吧?”
叶赫把怀幸抱起来。眼神充满了对卓澜的不信任。
“拜托。他怎么说也是我儿子。我会那么狠心吗?”
叶赫当时真的很想大吼一句:“他8个月还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不就想杀了他吗?”
可他不敢说。他怕敏感的儿子会牢牢地记住他这句话然后陷入对他母亲不可遏制的仇视中。
“你狠不狠心我已经没办法下定论了。但是,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别伤害他。”最后那句,他是略微带着哀求说的。
“我不会伤害他。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才不要当一个杀人犯。”卓澜的面部闪着浓浓的讥诮。嘴角尖利地像冰镩,却笑得天真。说得烂漫。
叶赫连忙捂住叶怀幸的耳朵。然后再狠狠地瞪着卓澜。
“叶赫。你捂住他耳朵干什么?他迟早要知道的。对了。叶赫。还记得我们刚谈恋爱那会儿吗?”卓澜仿佛回忆起甜蜜的往事,笑得越发地山花烂漫。
叶赫看着她。浓浓的苦涩怯懦地躲在害怕被伤害的伪装身后。
“那时候我们经常去图书馆看书。人很多。我去占位子。你去拿书。你拿的书我都很喜欢看。尤其是那本《1Q84》。你还记得吗?《1Q84》里的男主角,天吾。天吾才一岁半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印下了深刻的一幕。他的母亲脱去衬衫,解开白色长衬裙的肩带,让一个不是他父亲的男人吮吸ru头。你说。怀幸还小的时候,我带他去Wallace那,他被放在沙发上,我和Wallace在地上做ai。他会不会也记得”
“卓澜”Wallace皱皱眉。
“你别欺人太甚。”叶赫咬牙切齿。额间的青筋充满怒气地跳动着。他日渐憔悴的面容上浮上一股强烈的戾气。心中一角轰然坍塌。断壁残垣间尽是姹紫嫣红的爱情之花渐渐枯萎的残颜。
“叶赫。你带女人回家我可都没说什么啊。”她佯装无辜地笑着。流转的眼波脉脉睇向Wallace,后者只是摇头笑笑,好像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女孩一样。明明他知道她狠地已经不配称得上是“女孩”了,可他就是会这样纵容地看着她。甚至会在心里悄悄地为她欢欣鼓舞。可他很不认同她把对叶赫的敌视迁移一部分到叶怀幸身上。
“够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叶赫突然泄了气一样松开捂住叶怀幸耳朵的手,他看着光滑的地板,还有她红色的高跟鞋。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怀幸很想你。我想让你们多见面。还有。我跟你道歉。我的方法很偏激。是我不对。我”他低着头。自顾自地说话。
“你以为这种事几句对不起就可以一笔勾销吗?”卓澜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
“我知道不可以。卓澜。只要你对怀幸好。其他一切我都无所谓。”
“是吗?”卓澜冷笑。又说:“我们去楼上谈一谈吧。”
叶赫看了看儿子。点头。
盘旋的黑木楼梯仿佛承载着两代人的恩恩怨怨,此时此刻,它在这对反目成仇的夫妻脚下,发出沧桑的喘息。
到了楼上。卓澜径直走到了卓越弥留的那个房间。那个被烈火被惨叫被医务人员被消防员被血腥充斥过的房间。
卓澜打开门。里面似乎一切都没变。屋内没有一点被燃烧过的痕迹。甚至于那个壁炉,那把太师椅都安安静静地在里面无声呼吸。只是壁炉上放着卓越的遗照。
卓澜走进去。叶赫也跟着进去。他忘记关门。是一大失误。
卓澜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要的很简单。你跪在我父亲面前忏悔,然后在法庭之上承认你的罪行。那么我就把叶怀幸收养了。”
她说的不是抚养。而是收养。其意义就像去孤儿院收养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
叶赫瞅着她,脑子里浮现起他年幼时痛苦的岁月。父母模样含糊却深刻痛苦的样子。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对卓越的恨。那种深入骨髓入侵他每一滴血液的恨,他永远忘不了。
不。他没错。
“我不会跪。我没有错。”
“你没错?你居然还敢说你没错?”卓澜勃然大怒。看着叶赫,像看着无可救药的疯癫病人。
“对。我没错。”叶赫声音拔高。语调仿佛恢复了以往的不可一世,“卓澜。你爸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恨他。我亲手杀了他为我父母报仇。我没错。我迁怒于你。这倒是我错了。卓澜,事情一码归一码。对于杀了卓越。我永远不会错。”
卓澜眼里又点燃了仇视的怒火。她的面容近乎狰狞地扭曲着。她咬牙切齿。像个严重洁癖的人看到揉在一起的面纸团。而她简直不能想象那面纸团里包藏着什么恶心的东西。
“叶赫。你给我搞清楚。他是我爸。他是生我养我的爸。你说你父母被我爸害死了。又说事情一码归一码,那你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引诱我跟你奉子成婚为什么又要外遇为什么又要我成了间接害死我爸的凶手?还有为什么你现在又要把叶怀幸托付给我?一码归一码。是吗?你看问题真透彻啊!你害了他。让我变成一个引狼入室的不孝女,你让我至亲的人离开人世。你你甚至让我对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深痛恶极。你你还觉得你没错。你是疯了吗?”
叶赫沉默着。脑子里乱得像狂风在翻天覆地一样。
他闭着眼睛。好像看到他和卓澜隔着的那道鸿沟。不是因为外遇带来的背叛之苦。而是杀害她至亲的血海之仇。
是啊。这些事情怎么分开得了。如果不是因为卓越,他不会接近她娶她。如果不是因为娶她跟她生活,他不会爱上她。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不会这么迫切地希望她不要抛弃他们的结晶断了他们唯一的联系。没有因。没有果。这世上,果真不存在一个掷骰子的上帝。(马拉美有一句“骰子一掷,永远取消不了偶然”还有爱因斯坦的“上帝不会掷骰子”,很不理解。求解释。)
“对。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才会以为我们还会有未来”他苦笑。在知道自己爱上她的时候,他还心存希冀,以为瞒住她一切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以为她会原谅他外遇,以为她很爱他,以为他们有未来他真的是疯了。血海深仇阻挡在他们之间,他居然能视若无睹。今时今日,才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
都不可能了。
他心里坍塌的那个墙角,突然间似乎被皑皑白雪覆盖。连那凋败的花朵都被寒雪侵蚀,一点一点,一滴一滴,磨人地消亡。
“我不会跪你爸。”他睁开眼睛。发红的眼眶。豆大的泪珠滚烫掉下。他看着卓澜。执着的感情第一次热烈地涌现,像火山爆发一样流出滚烫的岩浆。
可卓澜那么冷。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可我对不起你。”
这个“你”字,他还没说完。双膝弯曲。暗绿色的地毯之上,他放弃他固守的那个遗世独立的世界,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跪在卓澜面前。他一膝跪的是他的尊严,一膝跪的是他对卓澜的歉疚,他低着头。干枯的头发遮掩住他狭长漂亮的眉眼,苦涩的嘴角垂下。暗绿的地毯被泪水晕染成黑绿。
“我跪你。一为我杀你至亲。二为我曾负了你心。三为我们的骨肉怀幸,我死不足惜。可我不能留他无父无母,茕茕独立。卓澜。我知道你恨不得我下十八层地狱,可是孩子真的是无辜的。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他甚至很爱你。很想念你他知道你不喜欢他。可他就是喜欢你。卓澜。我求你。我求你你抚养他长大可以吗?你不要迁怒他对他好一点可以吗?卓澜。我只有他一个孩子。就算我是仇人,但我也是一个父亲。我求你看在我是一个孩子父亲的份上你不要对他那么冷漠好吗?卓澜,他也是你的孩子。他体内也有你的骨血。他没错。卓澜。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让他忘记我,让他叫狄擎野作爸爸。只要你愿意陪他长大,我其他什么都无所谓。卓澜。求你了求你了”
他的眼泪掉了一地。心也碎了一地。
卓澜突然背对着他。闭着眼。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肌理上印下阴影。她抱着双臂。仿佛这样就能驱赶掉体内的寒意,仿佛这样僵硬的背脊就能稍微舒展一下。她修长的腿突然有些虚软。她想坐在那把太师椅上,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她的心脏突然以一种很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想看看杀父仇人匍匐在脚下流泪忏悔哀求自己的可怜模样,可是她却不敢看。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她不看。
她努力让自己颤抖的声线恢复正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漠尖锐。她努力了很久。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磕——磕——磕——”
伴随着三句“我求你了”的三个响亮磕头像磕碎了卓澜理智的防线。
这个屋子。又多了几样不寻常的微妙东西。那是男人引以为豪的尊严,是死到临头的遗言,是天崩地裂的心碎崩溃。
“够了!”她大喊。泪水悄无声息地濡湿了睫毛,“随便你去坐牢还是去死。你既然把叶怀幸托付给我了,那就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滚吧。你滚吧。你滚吧。”
叶赫把头垂下,抵着双手,双手压着地毯。他的膝盖也跪在地毯上,高瘦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像被爱恨情仇束缚着四肢,那作茧自缚的蚕,他的心被苦涩融化成灰。眼睛被痛苦逼出像要一次性流干的眼泪。
虚掩的门外。矮小的身影像突然被巨大的阴影笼罩。他睁大双眼。也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一幕让他嘴角流进了咸咸的泪水。至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