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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夜晚时当然有激情和冲动,欲望和性,这让双方如此接近以致盲目。“在充满爱意的时候,就是完全的爱,身体就不算数了”。皮埃尔说的是身体,而非肉体感觉。在夜晚,在性爱中,眼睛看到的只是爱。而在早晨,它发现的是一个崭新的躯体,一定程度是陌生的,变得普通多了。目光冷静下来,受到其它念头支配。但目光仍然不失敏锐,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在驱使着它(“你很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停留在你的背上”吉尔达)。
但是这些并不足以解释为变化何以如此巨大。如果仅仅是一次平常的目光改变,目光变得冷漠严厉,羞耻感还不至于达到这种程度。事实并非如此,面对着游离的目光,还存在其它问题:害怕。
害怕?相爱会产生恐惧?把习惯上互相对立的情感这样混杂在一起是否不太合适?事实上,社会学家在对爱情进行分析时发现爱由众多感情因素组成,其中有些因素非常令人吃惊。比如说恐惧。爱是各种不同情感的综合,其中包括分量极大的恐惧。没有焦虑的爱是乏味的。
下床时候,双方感情越是深厚,厮守的愿望越是强烈,恐惧程度也就越强烈。“我知道我们的爱很真挚,很浓厚。但是因为害怕失望,所以不敢表露”。朱丽叶正是因为对罗密欧抱有非常强烈的爱意,所以才害怕失望。爱情有很多风险。感情淡漠的话就并非如此了。“没有什么感情的话,你并不害怕对方的眼光。你被惹恼了,仅此而已”(维吉妮)。
朱丽叶害怕失望。维吉妮则害怕被惹恼。为什么呢?原因在于早晨注视她们身体的目光,目光不一样了,含有好奇、观察、审视的意味。害怕裸体只是一个借口,背后掩藏着深刻的不安,不安来源于缺乏自信,我们这个时代普遍缺乏自信(安德烈,莱罗尔,1999)。对对方对自己身体的评价尤其敏感。维吉妮坦白承认:“我并不害羞,我只是很胆怯”。这种自卑并非涉及全身,而是针对身体的若干不尽如人意之处,起床时这些就成为无法见人的缺陷了。法妮(同安娜一样)认为自己的胸脯不够美丽(她不喜欢自己胸脯的形状,而安娜觉得自己的胸脯太小)。“我不够自信。我觉得自己的胸脯不够漂亮。躺下来在被子下面,还马马虎虎,而且他也看不见。但是,下床走动的时候,坦白说我感觉不太舒服”(法妮)。别扭,羞愧,缺乏自信。“我对自己的身材非常羞愧,我很不自信。我对自己说道:我完蛋了,他不会爱我了……非常非常快,我穿上体恤,衣服,为了不让他看到我的乳房。因为我对它不太满意。确实,一切非常快”(安娜)。
埃丽卡的例子则完全相反。她不害怕,也不感觉羞耻。因为不害怕,所以也就不羞耻,平静欣赏自己的美丽。“不,非常自然,因为我身材匀称,我对自己的身材很自豪”。女性中这种例子很少见。审视性眼光含有性的成分:对男性来言作用没那么大。“光着身子溜达我一点也不感到难堪,我不害羞。我不明白那些人干么要躲躲闪闪”(马尼埃尔)。传统的羞耻问题对男性心理影响甚小,他们起床时比较轻松。“从发生性行为时起,羞耻就消失了。我是这样的。最主要的都已经做了”(特里斯丹)。历史规定了两性各自不同的社会角色,产生如下区别:男性提供金钱和力量/女性提供美丽和感性;男性欣赏/女性展现自己的美丽。漫长的历史留下深远的影响,一时之间很难消除。因此两性对于起床一幕有着不同的看法也就不足为奇。真正令人吃惊的发现是其实男女两性在这方面差别其实不大,对起床时停留在他们身上的审视目光,男人同样害怕。由此看来人们的思想发生了变化,男人也像女人一样谈论这些事情。“也许是害怕失望吧,身体方面的失望,我的体形并非很理想。在这方面我不太自信”(罗多尔夫)。
第一部分“被这样的目光注视”
对自己身体不太自信,而对方目光突然变得难懂,无法忍受,恐惧就是在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产生的。暧昧充斥了整个房间,令你透不过气,而目光后掩藏的思想也更为莫测。“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感觉还是有点难受,因为我们不禁会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阿嘉特对这特殊时刻进行了清楚的描述,具体分为两个过程:第一个过程,为这样的注视而不安;第二过程,对对方态度产生疑惑。开始时人们总是感觉不安,察觉到对方目光的怪异,不同而无法形容,内容难测,让人感到压抑。“我起床梳洗的时候,就会想到:妈的,我相信他正在看着我!不爱我 了!”(维吉妮)。压力令人如此不安,人们几乎都没有时间去追究目光后掩藏的真实想法,快速行动吧,不适会因此消失,双方进入下一篇章。问题在瞬间得到解决。
但目光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人们有理由感到害怕吗?答案不可能唯一。但不安感未必事出有因。恐惧(短暂但有时极其强烈)和目光之间存在明显的距离,其实目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富有批判性。樊尚举了一个例子:阿嘉蕾不可能对他进行评判,也无法看见他,因为她当时还没醒。但是他仍然有些不安,虽然很短暂。“晚上对我来说裸体毫无问题,早晨起床时,问题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她还在睡觉”。维吉妮则无法理解莱奥波德的玩笑(笨拙又伤人):他用的字眼粗俗到极点。“这真令人害怕,他太粗俗了,简直无法想象他那张嘴。莱奥波德那时不停说那些粗话。他还能一天起码重复五遍,每天如此!”跟其它初晨不同的是,她对莱奥波德目光中的内容非常清楚。她认为自己很清楚。但也许她错了。
因为其实这样的早晨目光并不含有恶意。甜蜜的爱抚在夜晚和早晨共眠后经常会继续。安娜没有理由感到焦虑。埃里克只是喜欢观察她的身体,仅此而已,不含任何批判。“他端详着我,因为他不停说到:‘啊!很美’。他很爱我,他只看到美…… 很棒”。目光往往很温柔,很宽容,甚至赞美居多。即使人们进行观察或者冷静的评析,目的也并总是要进行批评。“看到他赤裸的样子后,我很高兴自己和他曾经共眠,因为他身材很不错。我注视着他,从美学角度出发。我注视着他的身体:哦,不错!第一眼关心的总是身体方面的东西,我觉得他非常帅,真的,我觉得他很帅!”(吉尔达)。皮埃尔对自己的身体并非十分满意,想到玛丽耐特的眼光,他开始急匆匆穿衣。但他在初晨从未用含有恶意的眼光去打量对方。他在观看,是的,在注视,也许有点笨拙,但也只是因为他受到吸引,他在欣赏。“女人的身体很美丽,而我的……”。夏尔…安托万承认自己也曾经执着盯着对方看。他会吓坏包括维吉妮,索菲在内的那些女人的,因为他的兴趣正好集中在下床那一刻。在回忆同荷兰女人共度的初晨时,他最先想起的就是这个时候。他认为一夜之后,目光发生了变化,变得更为清澈。但从普通的动作和模糊的场景中,在爱和日常生活间,生出一种美丽,一种特殊又令人迷乱的美丽。“我爱看这个,女人在清晨穿衣”。
尽管注视主要是偏于欣赏性质的,但仍旧是一种注视,被看方明显感觉不安。而视觉方面的观察总有一些猎奇意味。人们似乎发现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身体。我还要重复一次,好奇不包含任何恶意。但人们害怕的恰恰就是目光,注视经常被当成一种恶意的表现。一旦双方觉察到任何不适,他们就会使用一些策略,引开注意力,找回平静。比如说,人们总是可以用笑声来缓和紧张气氛。“重新穿上衣服,互相观察,双方都想笑。有时甚至还笑出来了”(法妮);或者用话语清楚明白重新示爱,效果会更好。“之后,会有一些习惯做法,他告诉我他觉得我很美丽,然后就好多了,最后我就无需……”(法妮);无需什么呢?无需不安,无需再费心机。而维吉妮还是需要费点力气的,但并不过度,她的态度是爱意的证明。“起床后往盥洗室走的时候,我走得十分美丽。哦,当然,我不会像克劳蒂亚…希馥那样摇曳生姿。我会把手放在头发上,等等类似姿态。因为对方是个男孩,而你是个女孩”。同拉乌尔在一起时她并不这样走路。直到进入浴室,她一直没有摆出这种媚姿,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但对方已经了然于胸,而且一醒来就已经明白这是双方最后一个早晨(其实还有几个)。一切都取决于双方关系以及伴侣自身。如果有保持二人关系的意愿,消除目光压力,消解不适的最好方法就是使用爱情思维。“有一点很让人兴奋。我喜欢我的身体。他也曾经告诉过我这一点,因此我不需要向他掩盖”。埃丽卡对自己的美丽很自信,很明显,这对美满的结局非常有利。
第一部分三角裤和鞋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宣布对下床心存恐惧是很不对的?因为目光本质来讲并没有恶意,只是有点好奇,充满爱意地在对方身体流连。但是结论还是仓促了点。目光后隐藏的想法和真实想法之间存在明显的差别:早晨,眼睛虽然更为尖锐冷静,但寻找的主要是美和惬意。但是(在本书末我们可以更好理解这一点)爱是矛盾的,由两面构成。目光可以收集无数图像,在初晨目光默默无言进行工作;收集到无数图像,清晰的头脑对此也仅是模糊感知而已。“晚上你在触摸,但你并没有一个总体的观念。早晨你仔细打量,你看身体到底是怎样的。你也知道这并非是一个判断,但是的是……”(吉尔达)。
眼睛在欣赏,思绪也在尽情展开。思绪随意停留在最为繁杂,或者最为诡异,最为可笑抑或最最神奇的细节上。有时随意捕获的片段更具吸引力,它们会立即向大脑传导信息,但不会立即付诸行动。怀疑,甚至批评会闪电般穿透介入,撕破目光的温情面纱。维吉妮,索菲以及其他人的恐惧不无道理。
他们错在过于迅速穿衣,错在对自己的裸体过于焦虑。因为夜晚过后,清晨目光仍在久久地爱抚身体。注视性质已经变化,但总是很能打动人。批评总是预先集中在其它地方,比如动作,物体,以及“身边人”种种未知的方面。尤其是衣服,人们太急促了,急于遮盖裸体。鲍里斯为普卢当斯的美丽,为在床上同她亲近而喜不自胜。但是,下了床,“她就穿上了她的睡衣和鞋子,非常可笑”:魔力一下子消失了。睡衣很丑陋,鞋子也很可笑,不合他的品位。这些都破坏了她在鲍里斯心中的形象,非常可悲。在他看来,普卢当斯因为可悲的鞋子会丧失自己的美丽,很危险。但鲍里斯马上就排除了这种危险,他使用了最恰当的技:,笑。“这让我发笑”。但笑是无声的,他在心里笑。怀疑被排除了,但负面印象仍然潜留在记忆中。
吉尔达受到的震惊更为强烈,他禁不住做了一番批评。“我在工作场所见到过他两三次,这家伙当时风度翩翩,裤子穿得很有型。但是醒来后我可被惊呆了,他穿着一条脏脏的三角裤,家乐福风格那种,这太有损形象了。睡觉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这跟他的形象可不一致”。惩罚很快发生了。“我注意力集中在那条内裤上”,同于连的故事也就到此为止。
梳洗
“吃过早饭后,我来到浴室,德贝拉正在洗餐具。我扭开水管,擦洗,又扭开水管,出门之前洗了洗手。德贝拉在打扫洗碗槽。我从后面抱住她。
——你可以用我的牙刷,如果你愿意的话,她说道。
——我有口臭吗?
——还行。
——你的意思……
——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冲个澡……
——好吧,难道这也……
——别说了。泰西一小时后才回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改变想法。
我在浴盆里躺下。我只喜欢在旅馆洗淋浴。浴室的墙上,有张男人的照片——棕色皮肤,长头发,很普通,英俊的脸庞,有点傻。他冲我微笑,露出满嘴的牙齿。我刷着自己仅存的牙齿。德贝拉对我说过她的前夫是心理医生。1
第一部分《改头换面》
起床后又出现了一种新的焦虑,性质跟上述同样,但是内容更为具体:是关于脸孔的。“啊!我匆忙赶到浴室去改头换面(气色不好),尽可能快速完事”(阿嘉特)。应该指出的是前夜的激情汹涌会在初晨留下不良影响。醒来神志不清,面容疲倦,同想象中的美妙相差甚远。冲到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