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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应声倒地。
刘海山看着手里还冒烟的枪,惊异地说:“好家伙儿,劲儿这么大!”
肖东昌找到了自己放在胡同角落的洋车,拉着车跑过来叫道:“海山!快!上
车!”刘海山也不客气,把枪揣在腰间,跳上车。肖东昌撒开脚步就跑,很快消失
在夜色之中。几乎是同时,警笛声也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茶馆里拉胡琴的茶客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住了手直叫:“我的妈,这是哪一
出啊?”
乔占魁摆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挥了挥手,说:“拉你的,管他呢!接着
来!”
艳红楼春莲屋里,小赵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周栓宝则坐立不安地在屋里
转圈,心里直念叨:春莲她怎么还不回来?李振国这小子把她带到哪儿去了?一想
到这里,周栓宝不觉攥紧了拳头。
小赵看看他,又看看小桌上放着的春莲的照片,有些奇怪地问:“你跟她……
还挺有感情的?”
周栓宝回过神来,说:“我知道你看不起她,可你知道他们怎么逼她吗?!几
个男人按着她,把只叫春的猫塞到她裤腿里,然后,打那只猫……”
小赵不禁哆嗦一下。
周栓宝连连问道:“你说她怎么办?要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小赵也是苦出身,她爸在同仁堂切了一辈子药材,腰都累弯了,省吃俭用才供
她上了学。因此,听了周栓宝的话,小赵非常同情。
两人枯坐了一会儿,周栓宝猛地站起来,要去找春莲,可是回头看了一眼小赵,
想想又把门关上了,坐了下来。
小赵催他快去,“要不,我心里也不踏实!”
周栓宝摇摇头,“可我答应了海山,半步不离地看着你。你要少根头发,我可
就没法交代了!”
从周栓宝嘴里听到海山这么牵挂自己,小赵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柔情。她怔怔地
想了一会儿,忽又怕周栓宝发现自己的心事,偷偷地瞄他一眼,望着窗外的黑夜说
道:“这会儿,他们也该安全转移了吧!”
周栓宝也在望着窗外,“应该没事儿,说好了的,天一黑,他们就走,就算有
一两个特务,也没事儿,他们“多。”
他们在楼上正说着,楼下春莲匆匆进了门。她陪着李振国逛了半天市场,好不
容易摆脱了他,见天已擦黑,赶紧往艳红楼跑。一个姐妹见了她,劈头就说:“哟!
春莲你回来啦!哎,你那个周老蔫儿整了个小蹄子在你屋里起腻呢!”
春莲怔了一下,扶着楼梯“噔噔噔”地拾级而上,推开屋门,看见周栓宝和一
个俏丽的姑娘在一起说话。本来,她见了周栓宝,想起刚才跟李振国一起逛街,心
里还有些内疚,可眼见周栓宝和一个年轻姑娘在一起,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
周栓宝一点也没察觉,一见她回来,不禁有些喜出望外,“嘿!我的姑奶奶,
你回来啦?我还要找你去呢!”
春莲并不理会他,径直走向小赵,露出妓女的浪态,“哟,可真是个大美人儿
呢!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伸手就要摸小赵的脸蛋儿。
小赵有点慌乱,躲闪道:“大姐……我……”
周栓宝拉住春莲,说:“得得得,你这套别跟人家来,再把人吓着!”压低声
音对她说:“记得我跟你念叨过的刘海山吧,她是海山的同事。”
不提刘海山还好,一提春莲立刻变了脸色,“海山?”急忙把周栓宝拉到一边,
“你真的私通共产党?”
周栓宝立即反问道:“谁说的?”
春莲反倒有些犹豫。她不想扯出李振国来,就含含糊糊地说:“反正有人说。”
周栓宝一下子想起了下午在街上看见她和李振国在一起的事,问道:“是不是
李振国那小子?”
春莲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抬头见小赵正看着他俩,就打岔道:“先把姑娘安
顿好再说吧,啊!”
当着小赵的面,周栓宝也感到不好再问李振国的事,便吩咐春莲,“今儿晚上
赵姑娘就住在你这里,我这就回家。”想想又有些不放心,说:“要不,我就守在
外面。”
“算了吧你,有我在赵姑娘还能有什么事?你去吧。”春莲说着就往外推周栓
宝。
小赵连忙叫道:“周大哥……”
周栓宝回头看着小赵,“有事儿?”
小赵说:“海山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脱险。周大哥还得麻烦你去通知他们一下。”
随后低声把接头地点和暗号告诉了周栓宝。
周栓宝怕妓院晚上让春莲接客,打搅了小赵,临走时找到老鸨告诉自己晚上还
要回来,别让人去打搅春莲。老鸨虽说心里不愿,嘴上却甜,“周爷天天来才好呢。
多普也给您留着门!”
周栓宝听老鸨这么说了,心里才感到踏实。出了艳红楼,他立马按小赵说的地
址前去报信。
就在周栓宝满北平城跑的时候,肖东昌拉着洋车载着刘海山转了大半天,也到
了自己家。这是一间豆腐房,一盏煤油灯若明若暗,一头小毛驴蒙着眼罩,悠悠地
拉着磨。
刘海山问肖东昌,“这就是老宋给你找的那家?”为了给地下工作提供掩护,
宋健刚特意给肖东昌物色了一户磨豆腐卖豆汁的姑娘,肖东昌就算人赘做了姑爷。
可两人没什么感情,在一块儿经常吵架。肖东昌负责跑地下党交通,拉一辆洋车,
乐得成天不在家。
肖东昌见刘海山间,掸了掸身上的土,说:“嗨!别提这茬儿!你没见过那女
的,整个一母老虎!”
“不是说挺可靠的吗?”
肖东昌苦笑道:“可靠?找老婆光凭可靠就行了?……算了,不说了!小二子!
小二子……”
“哎!”一个半大小子应声出现了。
肖东昌问:“你姐呢?”
小二子坏笑道:“想我姐了?”
肖东昌斥道:“废什么话!去,弄两碗豆浆喝喝!”小二子应声去了。
没过一会儿,后屋传来摔碎碗盆的声音,同时是女人的叫骂声:“不饿不着家!
这儿是旅馆呀!小二子,你告诉他肖东昌,我撞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弄
得刘海山很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肖东昌怕老婆说出更难听的,赶紧把刘海山拽出了家门。这都是老宋干的好事!
他心里越想越生气。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肖东昌起来造宋健刚的反,和当初
宋健刚乱点鸳鸯谱有一定的关系。当然这是后话。
从肖家出来,他俩爬上了城墙,坐在城垛上抽烟。
由于情报站被破坏,刘海山肯定不能再回家了,必须尽快出城,到解放区去。
想到这里,刘海山吐了一口浓烟说:“老肖,要真出了城,咱们也许就不会再在一
块儿工作了。”
“是啊!”肖东昌在黑暗中点点头,随后开玩笑地说:“那你可别忘了,我还
救了你一条小命呢!”
刘海山真诚地说道:“哪能呢!我这辈子都记着呢!”
两人有些眷恋地望着脚下黑黝黝的古城。好一会儿,刘海山问:“老肖,过几
年北平真解放了,你还想回来吗?”
肖东昌发自内心地说:“那当然,北平是我的家,我爷爷、我爸爸、我,三辈
儿都在这儿土生土长,你让我说服从党分配没错,可真心讲,我还是喜欢北平,哪
怕还让我回来拉洋车呢。”
刘海山在黑暗中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那会儿呀就没洋车了,你呀,
改开汽车吧。”
肖东昌也乐了。刘海山掐灭了烟头,有些担心地说:“不知道小赵脱险没有?”
肖东昌拍拍屁股上的土,说:“走吧,上老贾那儿看看去!”
等他俩到了老贾家,知道周栓宝已经来报过信,小赵安然无恙,这才把一颗心
放回了肚里。看看天都快亮了,老贾就留他们在炕上和衣躺了一会儿。
周栓宝把一切都办妥,天也快亮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家挪。
耳垂胡同口的来福轩茶馆,已经开门迎客。乔占魁正袖着手依着门框,看着周栓宝
走来。
乔占魁说了句什么,周栓宝没听见。乔占魁提高了嗓门,“嘿!嘿!叫你哪!”
周栓宝停住脚步,望了望乔占魁,说:“有事儿?”
乔占魁招招手,“来来,这儿不方便,上屋说。”拉着周栓宝进了屋。
周栓宝打心眼里腻歪乔占魁,摆脱他的手,说:“别拉拉扯扯的!有话快说。”
乔占魁并不在意,说:“我说,敢情你是警察呀,我说你怎么一天到晚事儿事
儿的呢!”
“我是警察怎么了?碍你事儿了?”
“没有,没有。你乔爷我早先还怵你们一头。现在,金盆洗手,我早不干那事
儿了。”
“你就跟我说这?”周栓宝转身就要走。
乔占魁赶紧说:“嘿!我说,昨儿共产党在胡同口打死个当差的,我可听说这
事儿可跟你有关,你提防着点儿!”
周栓宝犹豫了一下,没说话,走了。乔占魁冲着他的背影嘀咕了一句:“要不
是咱大小子也投了共产党,姥姥!”
乔占魁说的是他的大儿子乔云林,头半年因为看不惯老子的那一套,到外面找
事去了。前些日子捎话回来说是在河北阜平那儿当教员呢,那儿可是共产党的地盘。
乔占魁明白儿子十有八九也干上了共产党。他倒也坦然:反正有俩儿子。小儿子呢,
以后就让他干国民党。以后不管谁坐天下,我乔占魁都有饭吃!
周栓宝听了乔占魁的话,不是没有担心。然而,是祸躲不过,事既然已经出了,
也只有硬着头皮扛了。他这么想着,推门进院,却一下子愣住了:几支黑洞洞的枪
口正直指着他,想退也来不及了。
老魏冷笑地说:“姓周的,你还敢回来!”
周栓宝镇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老魏,你还没完没了了!我怎么了,值得动
枪动刀的?”
“甭装傻!昨儿你不是挺横的嘛!实话告你,我老魏还真不吃这一套!走,委
屈你跟我到局里走一趟!”老魏说罢,几个特务就上来拽周栓宝。
周栓宝挣脱特务的揪扯,高声说道:“我到底怎么啦?昨儿叫你平白无故地搜
了一通,今儿我又犯了哪条啦?”
老魏死死盯着周栓宝问:“昨晚上你哪儿去了?嗯?”
周栓宝心头一松,笑了,“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昨晚上上皮条营了!怎么着?”
“哪家?”
“艳红楼!”
“哪位姑娘?”
“春莲呀!我说老魏,当着这么多弟兄,你就别叫我露怯了!”
老魏略一沉吟:“姓周的,看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我先放你一马,可我明告诉
你,皮条营我可是要查的!”
周栓宝嘴上硬撑着,“您查,您随便查,皮条营设不认识我的!我周老蔫儿别
的姑娘也不碰,就这么个相好的。要不,这光棍的日子怎么过啊?”
众特务都笑了起来。
老魏也笑了,话锋一转,“周老蔫儿,弟兄们折腾两天了,昨晚上还搭上一条
命……”
周栓宝明白他是敲竹杠,痛快地说:“您放心,我必有一份心意,要不就今儿
晚上,厚德福,我的东,哥儿几位赏脸,成不成?”
老魏看看其他人,一个特务开腔道:“魏头儿,人家周爷开口了,咱不能驳面
子吧!”
“那就这么着,晚上厚德福见!”老魏挥手让手下离去,自己又转回来,“老
周啊,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算兄弟给你担着了!就算你真放走了共产党,
我也不能不顾交情,是不是?”说罢,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来。
周栓宝急忙掏出几张钞票递上,老魏的手仍不缩回去,周栓宝恳求道:“老魏,
真没了,晚上厚德福,我都得现当去。要不,算我欠你的,下周开支……”
“得,齐不齐,一把泥,我认倒霉了!”老魏见实在榨不出什么了,便把这几
张钞票揣了起来,扬长而去。
周栓宝回到屋里,软软地倒在炕上,心里还想着老魏的话:你认倒霉?倒霉的
是他妈我!
晚上,周栓宝东拼西凑,总算凑齐一桌酒钱,喂了老魏他们一顿。
出了厚德福饭庄的大门,老魏醉醺醺地对周栓宝说了句人话,“老周,今儿的
饭不错,让你破费了。”
周栓宝心里疼着,嘴上却笑着,“哪儿的话,早就该请各位,没这么档子事儿
还张不开嘴呢。”
“那,今儿就算我们哥儿几个给你个台阶下,啊?”老魏比比划划地说道。
一个特务立刻帮腔道:“对,咱哥几个要不撮你这顿饭,你心里老不踏实!”
老魏他们笑着走了,周栓宝恨恨地看着他们远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正垂头丧气地走着,一个车夫拉着洋车迎过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