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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已经很晚,因为容容觉着饿了,他们在路边的一家小粥店喝粥。她要了芙蓉鱼片粥,他点了蔬菜海米粥,卫戍们有把在店门口的,有在店里其他位置坐着的,看得容容哑然失笑。最后,问他:“以后我出去可以不用这么多人跟着吗?”他淡淡地摇了摇头。心里知道她最爱自由自在,只是,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她离开的情形,也害怕她真的出了什么事。现在的形势虽然已经稳定,但是难保不会有人会对她做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海米粥微咸的味道荡在嘴里,口感很好。她粥里的鱼片已经熬化,闻着也有馨香传来。他有些恍然,这样的生活,似乎离自己已经很远了。
……
泰州的春天来得总是不晚也不早,却很突然。还没有来得及回味那寒冷的天气时,已经春光明媚,并且有些热了。官邸里的桃花株株绽放,让人迷醉它们那灿若烟霞的姿态。
但是更让人迷醉的是树下的那个人。她穿了一身同样灿若烟霞的绯红色的西式长裙,也许是因为不能出去踏青,她就在官邸内的桃花树下铺了毯子,静静地趴在那里看书。时而有一两片花瓣随风飘落在她的头发上,他离得很远,却仿佛闻见了她身上清新的香气。
其实难得有这样的空闲让他在大白天没有公务去忙。所以在他抽了空回家后就看见他的妻子这样闲适地姿态。他轻声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她只觉得有一片面前的光线忽明忽暗了一下,抬头时迎上了他的眼神。充满了眷恋和炽热的眼神。
他低头在她的颊边轻轻吻了一下,说:“人面桃花相映红。”
周围的卫戍们都刻意低了头不去看他们,她还是脸红了,羞红的双颊,微嗔道:“有人看着呢。”其实他们俩除了在房中没人看着外,平常都是这样给人观赏的。许多的甜言蜜语,哪怕想好了,也不能说出口。哪怕他一再告诫她必须习惯这样,可是她仍旧觉得不习惯,而且非常地不便。
她又接着低头看她手中的书,他只得靠着树坐好,抱了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看书。有阳光透过繁茂的枝杈和花瓣照下来,他微眯了双眼。偷得浮生半日闲,也许,他所期待的还是这样的她与这样的生活,如果真的,可以一直这样的话。微风吹来,有片片桃花雨落下,每一片都像是他对她的爱意。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他是真的,从心底里有一丝担心,担心她就像那飘落的花瓣,微风吹过后,会离开他的枝干。
已经是昏昏欲睡了,她在他的怀里扭动了两下。“明旭,下个礼拜就是清明了,我们去拜祭一下我妈妈好吗?”虽然他一直没有时间和自己去父亲那里冰释前嫌,但是,她想,她应该让母亲认识一下他,好让母亲放心,她终于嫁了一个可以真心对待自己的男人。他知道母亲在她生活里的份量,微笑着点头。“我是应该去拜祭一下岳母大人,都没有请示她就娶到了你。”宠溺的语气和神态,让旁边的人也有些错愕,在夫人面前的司令,与人前那个意气奋发,挥毫江山的人简直有着天壤地别。
清明那天并没有继续前几日的好天气,反倒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淡淡地,薄薄的,打在脸上也好像妈妈的手在抹她一样,凉凉的触感,轻柔的怜惜。难得看见郑炯不穿与军装有关的衣服。他穿了一套浅灰色的士子长袍,头发仍是梳得一丝不乱。有一种罕见的俊逸从他平日里的刚强中透了出来。容容则是穿了素淡的白色旗袍,浑身一点装饰都没有,只有耳朵上垂下了两枚珍珠。也许是因为外面下着濛濛的雨,汽车开得很慢。车厢内很安静,她问道:“今天不去处理公事没关系吗?”他对着她淡淡地微笑:“他们会帮我处理,见妈妈更重要。”她冲他微微地笑,心里满是甜蜜,妈妈,有这样一个男人娶到了我,你应该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
第二十五章
容容不知道为何父亲和婉姨也会来拜祭母亲,显然他们先她而来;也不知道为何明旭看父亲的眼睛里含着令人颤栗的寒冰。相比起他们两个人带着不下二十人的卫戍来说,父亲和婉姨的身影实在显得有些单薄。她不知道父亲在母亲过世这么多年来仍会拜祭母亲,她以为他早已将母亲遗忘在她所不知道的过往中。而父亲的眼角中明显还含着泪光,更显得他苍老起来。谁会知道,眼前的这个有些颓废的老人是前国务总理,指点着中原的万里江山。
见到他们的到来,父亲倒是很平和,携着陆婉凝慢慢向墓外下山的小道上走去。陆婉凝倒是有些紧张,脸色有些不太好。声音有些颤颤,问:“容容,你们来了?”
容容只来得及诺诺地叫了声“父亲”,他就已经带着陆婉凝离开了。郑炯拉住她的手握得很紧,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容容转头看他,他身体僵硬地直立着,紧抿着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他的隐忍,父亲的刻意回避,究竟,他们之间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容容的脑海中涌着这个念头,没错,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父亲和婉姨没有打伞,层层雨雾里,仿佛他的身影有些摇摇欲坠。容容觉得鼻子里有些酸,什么时候她最坚强的父亲变成这样了?脑海中闪烁的记忆仿佛还是在昨日,她倔强地不去写西文作业,父亲将她抓到腿上,一下一下地打着她的屁股。她一直不张口求饶,以为,父亲只不过是看她与母亲都不顺眼罢了。
容容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也沾上了雨水,湿漉漉的。她转头对郑炯说:“我以为他早已经忘了……”她以为父亲根本不在乎,无论是她还是母亲。
他极度地压抑下还是回复了一丝清醒。他一直以为可以将她与她的父亲分开,她是她,傅江白是傅江白,可是现在他才知道那样的血脉相连,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身边的小人儿满脸泪痕,他知道她在伤痛着曾经的某些判断。可是他的心里,仍然有让他牵念的东西。他的父亲,不也跟他血脉相连吗?那笔账,又怎么算?
他拉着她走到墓碑前,摆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花束。白色的玫瑰、康乃馨、百合,在细雨濛濛中甚至有些模糊。两个人行了礼之后,容容才说:“妈妈,这个是明旭,我的丈夫。”声音有些诺诺,在雨幕中似乎并不清晰。他仍旧拉着她的手,决不松开。在旁边说:“母亲,我会好好爱容容的,一辈子。”一辈子究竟有多长,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在他有生之年,他的心里只有她了,也只能有她了。
细雨还在微微洒洒地飘着,附近有青草的气息传来。清清淡淡的,仿佛雨雾中,更能让它们袒露最初的味道。
乐溟居的店小二看见有人进来的时候连忙上前招呼。谁知道进来的这位爷摘掉绅士帽后,他才约有十秒钟才回过神来。忙说:“总司令,里面请。”谁不知道他?这位如今诺大中原地区的实际掌权者,手里握着的是百万雄兵。只是这样地位的人物怎么能只身来饭馆儿,还是他们这个并不甚有名的饭馆儿,还一个人都未带。
郑炯声音微微有些哑,也许是因为情绪有些太激动,问道:“我约了傅江白。”
小二转瞬明白,忙到:“傅先生在雅间儿里。您请跟我来。”泰州城谁不知道,或者说全中国谁不知道,前国务总理,傅江白,是如今眼前这位改组后的中央集团军总司令的岳丈。报纸上虽然没有明说,但先前傅总理千金与颜公子订婚后没一个月,满天的报纸就是眼前这位爷跟傅家小姐结婚的消息。这新闻可是当年全泰州城最大的笑谈,或者说笑柄。直道后来傅江白因为督军不利被倒了阁、免了职,这则新闻才从茶余饭后的谈资中淡淡消去。直道北军进城,也鲜少有人记起了。仔细想来,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掌天下的换来换去,还不都是人家自己家的人?
郑炯微一点头,已经抬脚进了小二所指的雅间。目光所至,傅江白正坐在桌子一角淡然地喝着茶,见到他进来也不为所动。他抽过椅子坐下,只是盯着他,紧握的两手显示着强忍的怒气。
傅江白端着白瓷茶杯,掀起盖子,吹了吹才喝下一口。细细品了一会儿,才正视郑炯。半晌儿,方说:“如今才细细地打量你,打了这么久的仗,斗了这么久才认真瞧清楚你长得什么样儿。”
他打量他的同时,郑炯也在看着他。容容的眼睛和额头都跟他极像,即使他不愿意也不想承认。可是眼前的这个让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就是容容的父亲,有着跟容容一样的眼睛,此刻正打量着他。他淡然地回道:“约我出来什么事?我并未带人,你可以放心。”
傅江白笑了出来,“我信得过你的为人,”顿了一下,才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见一面。因为我是容容的父亲,而你,是他的丈夫。”
“我不觉得我与你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也不觉得我们之间需要见面。”郑炯回道,脸上有些阴冷,更藏着即将爆发的愤怒。
傅江白仍是一副淡然地样子,说道:“容容会嫁给你是我一直都不曾料到的,如果知道,我不会对令尊动手。”
郑炯冷笑一声:“幸好你还承认我父亲的死是你所为,我还当你也要一古脑地推掉。”
傅江白摇了摇头:“是我做的我自然便会承认,也会承担应有的后果。如今这天下都是你的,难道我能逃得了?”郑炯冷哼一声,并未说话。傅江白继续说道:“不过是不想让你动手罢了。若是你动手,日后容容知道了必定会恨你。”
郑炯凛然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傅江白微叹口气,才说:“我会承担我所做一切的后果。不过我要你给我一个承诺——这一辈子都待容容好,不能负她。”
郑炯的话语里有些急迫,他站起身问道:“什么后果?你欠我父亲的是一条命。”
傅江白平平地说:“我赔上一条命便是。”
郑炯满眼地不可置信,缓缓滑落在椅子上。傅江白自顾地说下去:“容容自小就怨怪我,我也一直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事。直到她母亲去世我才知道她竟然是那么恨我,只是……哎,她这孩子自小就什么都不说,那倔性子像我,她母亲又将她往温婉的性子上引,大了,就与世无争了。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待她,别让她难过。”
郑炯这才理解他是要做什么,他是要用自己的一条命换自己对容容一辈子的感情。他淡然地答道:“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会一辈子都待她好,她是我的妻子。”
傅江白点头:“难怪婉凝说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这样最好,我会对令尊的死负责的,日后,希望你不会因为我是容容的父亲对她有所嫌恶。”傅江白才说完便已站起身准备离去。
郑炯还震惊在这个消息里,直到傅江白拉开包厢的门准备出去时才回过神。“等等。”他出言阻止,心里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他愿意替父亲的死负责,可是……这样真的就能泯灭那些仇恨吗?傅江白回头看他,眼光里充满希冀。
“容容并不恨你的,”良久,他才开口,说的却是这不相干的话。他记得,容容曾说过的,即使他做错了那么多,可是他是她父亲,所以,她恨不起来他。“很早以前,容容就这么跟我说过。”他徒然地解释道。
傅江白脸上已经溢起了微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个,是对我最大的宽慰。”
郑炯见他表情变化,心中有些不忍了起来。竟然没有一丝平日里果断,还待说,傅江白却已经出声:“不必劝我,我决定了的事向来是没法改变的。容容就交给你了。”郑炯只得顺从地点头。傅江白又问道:“不过,你可以叫我一声父亲吗?和容容一样,岳父也应该是父亲吧。”
郑炯微微张口,却怎么也叫不出来那两个字。仿佛卡在喉咙里,有一种意念在告诉着他,这个人是你的杀父仇人,怎么可以叫他父亲,这是认贼作父;又有一种意念悄然地说着,他是容容的父亲啊。终究还是无声。
傅江白微微有些摇头,关上门出去了。他喝过的茶仍在桌子上,白瓷碗儿,上面的盖子上是湛蓝的花纹,仿佛无限延伸开去。
“你们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郑炯将一叠文件砸在桌上,眼中有紧绷的愤怒和强压在心底里的隐忍。极怒的眼光盯着面前的三个人,他们是他自幼一起长大的侍从官,也是他的好兄弟,如今却没有他的命令擅自行事。
他才进办公室,就接到军情处的密报。在刚才他与傅江白分开后,傅江白所乘的车就遭受到了攻击,现在傅江白已经被送到医院,生死未卜。而攻击的那些人,偏巧就是这些他从小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