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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想法填饱干瘪的肚子,还需顾及老人和弟妹,直到今天,他也没有胖过的历史。到了结婚年龄,因为家境贫寒,他娶了位乡下女子,也就是我母亲。快乐的日子没过两年,我和弟弟相继出世了。从此,父亲的艰辛深重起来。一个集儿子,丈夫,兄长,父亲之职于一身的男子汉,不得不向公司提出去最艰苦的工地,以换回相对高一点的工资尽自己的职责。
父亲开始流浪了。他一双瘦脚不停地运转,便肥沃了汉水流域那一方城镇一方乡亲,便麻烦了邮局的信使和收汇员。后来母亲告诉我:其间你爸从不抽烟,不喝酒,一件衬衣穿三年也舍不得换一换,处处亏待自己。
待我和小弟都不会撒娇的时候,父亲以为可以喘口气了。谁知年幼无知的我们,总是憋着劲儿与父母过意不去。旷课逃学,惹事生非,无论享受多么感人的母爱、父爱,仿佛周身麻木已不会接受任何温情了。为此父亲学会了抽烟,看了许多关于家教的书。烟是比较廉价的,书的功能也未发挥好,训斥我们的同时,仍不忘每天下班时买两个油炸糕、芝麻饼带给我们俩。就是在这种时候我把高中毕业证拿回家的。莫大的悲哀袭击了我和父亲,并各自孤独地咀嚼。当父亲费尽周折为我弄来一张技校入学通知书时,我却选择了参军。无奈中,我与父亲相互做了抛弃,远赴到西部军营。
平生读到的第一封信是父亲的,在莽莽昆仑脚下的新兵连的第二天,我在羡慕的目光里取走了这份珍贵的“礼品”,地址是他向接兵连长要的。信的内容如父亲性格般朴实:初次出远门,要吃饱,照顾好自己,缺啥就写信回来……我哭了,任性的男儿任性的眼泪流进了心底。“我的心是你的腿,自己去走吧。”信末尾我当初以为有语法错误的这句话,是我当兵好几年后才读懂的。
向亲朋昭示我存在的,是一枚枚小小的邮花。父亲每次写信,多者千言,少则数语,字里行间少有父子情长,都是要我学会生活的细节和种种告诫,也无一般父子通信的人生经历心灵历程。我知道父亲不愿把多舛的命运诉说给还未成年的儿子听,他在尽量回避那个年代。当我从书海中逐渐找到答案时,瘦小的父亲在我心中伟大起来。正是父辈的不幸,才造就了我辈的幸运。
在这种沉默的爱意里,我天天长大。部队先后几次把我送到首都等大城市学习业务,似有一种不培育出“优良品种”不罢休的味道。看着一群群和父亲般年龄的老军人把青春、生命默默地交给了大漠,我就是一块顽石也该点化了。我考上了军队一所很有名气的学院。我只有一个念头,应该无愧于父辈。
单飞在外每年最多有一次回家的机会,但每次来回无论是深夜还是隆冬,也无论当时事务多重,父亲都会亲自接我送我。每一次,我心里都湿润润的。今春返校时,父亲孤独地立在月台上,凛凛的风冷冷地刮割着他的脸,一片片晶莹的小雪花,落在父亲脸颊的皱纹上,她是否想抚平父亲的沧桑?我蓦然感到父亲的衰老,老得让儿子心痛,老得让儿子自责自己的长进不快。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每一个父母的心愿。可是成了龙凤又怎样,上了天还不是“呼”地一下飞走了吗?
每天每天,在小巷大街都会随时遇上父亲般年龄的父辈。他们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为自己的子女弹奏着进行曲,他们隐忍的愁苦,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父辈们不易,那一脸的憔悴、一手的老茧、一腔的酸楚、一颗不堪负重的心,把他们的日子包装得严严实实。我可怜的父辈哟,你们何时才能卸下身上的包袱?
在我独自静思,怀念从前的时候,列队向我走来,踏在心路上心尖就疼得一颤一颤的,是妈妈为我织就毛裤,是爸爸带我从一个医院奔到另一个医院看病的焦灼,还有已过中年的教师忘我的奉献,都足以使我不敢迈出校园一步。怕看见父辈的内疚,怕无作为的尴尬袭来。父亲,爱你却不敢想你,你是我心中永远的隐痛。
渴望路遇,父辈是亲切的。他们时时提醒自己,花钱不可大手大脚,做事万勿吹毛求疵,要善待生活。路遇父辈,理解了父亲像土地,我们不加珍重地损耗它浪费它,不加节制地使用它,占用它的生命耗用它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像对待土地一样,对父亲说声“得罪了”呢?什么时候,家信才能脱离告急求援,申请资金,类似空信封的性质?
看过很多写父辈的文章,这无疑是对父辈的一种回报。对父辈,我们满含深情,写成天下最长的文字,也未必能表达这份爱。惟愿,把这些凝固成文字的情和爱,兑换 成行动,让我们用心,用真诚,滋润他们衰老的心。我们生活在遗憾和悔恨中,避免这种“痛苦”的最好药方,就是浅浅地付出真情。
父辈们老了,他们的话也许不如从前经济了,他们就爱今昔对比。父亲,我真的好想倾吐对你严厉管教的感激,但虚荣和矜持使我无言凝视着你的苍老。尽管我们都想彼此交谈,却谁都不愿先开口。这是中国人的特点,含蓄奔放的感情很少外露。因此,我只能轻说一句:“爸爸,妈妈,我像你们爱我一样,深爱着你们。”
爱情可以化永恒为云烟一去不回头,友情也可能随波逐流因承受不住任重道远的负荷撒手而去,惟父母亲情亘古不变,即使用愤怒,张狂把它伤害得鲜血淋漓,它依旧不改为我牺牲的初衷,做我朝朝暮暮的守候。这,就是我们至亲至爱的父辈。
路遇父辈,总有许多感慨。我们远在天涯的人,时时牵挂一方土地,真是爱故乡么?不是的,不过是故乡的几个人把我们牵扯罢了。
第五部分:你知道我在追你吗海棠依旧
秋阳暖洋洋地照着,街心花园里,盛开的花丛正在尽情展现着最后的辉煌。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讲给我的故事。我的朋友喜欢养花,尤其喜欢四季海棠,就是那种又被叫做玻璃翠的鲜艳娇嫩的花。他说他原来养它,只是出于一个男子汉喜爱保护美好而弱小事物的本能,而后来,却正是通过这弱小的花儿,使他从消沉中重新振作了精神。
那是一个秋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却没有多少回家的喜悦。秋阳暖洋洋地照着,街心花园里,盛开的花丛正在尽情展现着最后的辉煌。而他的心里却泛起了一重深深的悲伤。仅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就可能称为家么!
走进住宅小区,他抬头去望自己住的那栋楼。楼上的阳台十之八九都封闭着,相邻的阳台之间大多还装上了半圆形的铁栅栏。既未封闭也没有隔断装置的只有他和他的邻居了。
这么望着的时候,他猛然惊呆了。他的阳台上,那盆海棠花正灿烂地开着,像一团火,几乎灼伤了他的双眼。
这怎么可能呢!整整半年没人管了,它怎么能够活下来,而且活得那么好呢!
他急切地跑上楼去,打开房门。半年多没有人住过的屋内,冷清得近乎死寂。但此时,他的落寞消沉之情早已被对海棠花的好奇心所取代了。他急切地打开通往阳台的那扇门。他无心收拾房间,他要守着那盆海棠,探寻它的秘密。
太阳快要落过西边那栋高层建筑的时候,他听见阳台隔墙那边的门响了一下。接着,阳台上探出半个身子,一只装着挺长一个喷头的洒水壶伸了过来。
这是一位十分漂亮的长发女孩。正要浇花的时候,猛然看见了坐在阳台上的他,愣住了。
他笑了一下,说:“你好!”
女孩说:“你好。你就是这海棠花的主人吧?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暑假结束了,我明天就要返校上学,正愁没人接我的手呢。我爷爷奶奶老胳膊老腿的,我可不敢让他们干这个活儿。”
“可是……我以前似乎没见过你呀。”
“是的,我们搬来才一个月。”女孩告诉他,浇花的任务是老房主家那位大姐走时特意交待的,那把特制的洒水壶也是她走时留下的。
“噢!是那位丑姑娘吗?”他问。
“你认为她很丑吗?”女孩反问道。“我认为能这么关心一盆无人照管的花儿的姑娘绝不是丑姑娘。同样,我想养这种花的小伙子也绝不会是个粗俗的人。”
“哦!……”他被噎住了。看来,这是个直率而又机敏的女孩。他有点敏感地问道:“她都告诉你些什么——关于我的事情?”
“没有。她只说你出远门去了。可这花多好啊!不能让它枯死,对吗?”
“哦……对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可我……我是刚从监狱回来的,你知道吗?”
女孩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啦?”
“过失伤人,入狱半年。”
“哦,过失!”女孩松了口气。“生活中,大大小小谁能没点过失呢。我倒想听听,你的过失是怎么回事——你不介意吧?我们指导老师要求,暑假结束时要交一篇文稿的。我的文章就写的那位大姐交给我的这件既浪漫又美好还带点神秘的事。可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结束呢。你不愿帮助我吗?”
“嗨,倒成了我帮助你了!”他苦笑了一下,说:“我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没有一点传奇色彩。我和你一样是学文的。可是也给裹携下海了。结果折了本,背了一身烂账。女朋友又落井下石,撇下我,跟一个大款走了。我很苦闷,借酒浇愁,喝多了,与人发生了点冲突,失手打伤了人。这就样,平平淡淡,没一点意思。”
“是没意思。”女孩说:“为此险些毁了自己的一生,不值得。不过,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重新开始,一切都来得及的。”
他说:“谢谢你的鼓励!你知道我守着这花儿坐了半天,都想了些什么吗?在回来的路上,我对以后的日子依然心灰意冷。可看到这灿烂盛开的花,我感到了无限的温暖。你看,它在夕阳的映照之下真像一团火啊!它就是你和我的老邻居那火热的心啊!它表示着一种温情,一片爱心。它已重新点燃了我对生活的信心。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消沉下去了。”
女孩听得挺受感动。她张口刚要说什么,就听那边屋里有了动静。女孩哎呀叫了一声说:“奶奶,我今日耽误做饭了,只好劳动您老人家了。哎,多做一份饭啊,我这儿有位新朋友。”
他说:“这怎么好,我……”
女孩说:“客气什么。我爷爷奶奶前几天还念叨呢,说对门住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回来了认识认识,也好互相照应呀。”
他没什么可说的了。事实上,他刚回来,家里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吃的。
女孩说:“现在,我来帮你打扫房间吧。”说罢,就抽身回屋去了。很快,从他的门口,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他打开门。女孩背抄着手,夸张地迈着方步走进门来,俨然一副古代书生的架势,口中诵读着李清照的《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他接道。
他们相对着哈哈大笑起来。
“自那以后,我再没有发过忧愁。无论多难多苦的事,我都会笑着去面对它。”我的朋友最后说。
第六部分:同屋的女孩海棠依旧
我这人特别情绪化,每每从外面晃回来,要么兴奋得一派激越,要么气愤得一言难尽,总而言之,总想把所见所闻所思倾诉给她。
读了研究生,一大好处就是:一个宿舍只住三个人。没想另一个人竟没来住,于是我们这个芳闺也就只住了我和她。
课程不紧,多数时间在宿舍自习。抬头见她,斜眼见她,耳朵听到的声音多发自于她,口中讲的话都是讲给她听……于是,我生命中的一切第一次与另一个女孩子联系得这么紧密。与朋友谈话也常涉及到她,因为名字对于他们很陌生,便称她为“我屋里那个。”
我屋里那个最大的特点就是“静”,只要没课,一定是在宿舍,静静地看她的书,编她的程序,听她的京剧、豫剧、越剧、汉剧、楚剧、广播剧。我的社会工作多,经常在外面晃荡,还老忘带钥匙。起初两次发现忘带钥匙很焦急,后来再也不急了,有她在“家”呢!只要听见我回来了,她必会从桌前起身,“哒哒”过来为我开门。
我这人特别情绪化,每每从外面晃回来,要么兴奋得一派激越,要么气愤得一言难尽,总而言之,总想把所见所闻所思倾诉给她。于是不管她是在学习还是在听戏剧,我就开始竹筒倒豆子。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