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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以后,在莓子与剑的婚礼上,淡妆白裙的莓子亭亭娇丽,颈上仍是一串馥郁芬芳的茉莉项链……
第二部分:一吻可否还定情布衣恋情
但爱情并没朝我想象的方向发展,我们之间没有像别的恋人那样亲密,甚至连对方的手都不敢碰。
民族学院里并不全是少数民族学生,像我那样穿一身深蓝的土布民族服装来报名的学生更是绝无仅有。所以,我在民院登场亮相多少引起了一些轰动。但从开学第二天起,我就用军训服装取代了我那件对襟扣的土布衣服。
淼儿是这个城市考来的新生,外语系,汉族人。她有很好的气质和一双让人怜爱的眼睛,在校“玫瑰园”诗社的“玫瑰”当中,她可谓一枝独秀,所以许多潇洒的才子毫不隐讳地向她献殷勤, 想在她还没有领略大学五花八门的生活乐趣之前收编她。我外貌长得不乐观,不够资格去献殷勤,便只有扬长避短,常唱唱家乡的民歌。在家乡,许多小伙子要凭一幅好嗓子吸引异性,然后把她发展为对象。我的嗓子赶不上他们,但在学校用绰绰有余。一次,淼儿主动邀我对唱《敖包相会》。她的大方让我受宠若惊,以致我激动得把最后一句“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多唱了一遍,所以后来人说我当时别有用心。
大二这年暑假快到时,我收到淼儿托人带来的纸条:“今晚九点可否到文科楼303找我?”当天晚上,我们在校园内环道上走了6圈,她说她很累:学习任务重,系里活动多……为了保证两边都不误,她每天学到很晚,为系里卖命工作,却评不上优秀干部……我对这个领域知之甚少,不好作评论,只好对她表示同情。
第二天晚上,我们又见了面,淼儿对我“闲云野鹤”式的生活方式很羡慕。她说她暑假要组织同学到边远山区“考察扶贫”,还说想去我的家乡,顺便散散心。我有些矛盾,害怕她轻视家乡的落后,却又想让她去看看那里的山清水秀及质朴民风。
暑假到来时,淼儿随大家去了鄂西。这年假期,我在学校为一家出版社校稿,她隔几天就要打电话来,我们什么都谈,但都小心地避开爱情。
再开学时,我被选为诗社社长,淼儿似乎很高兴,积极献策振兴诗社。我也一下子活跃起来,原来我也是可以承受喧嚣的,我喜欢的东西总是愿为之付出。当时诗社在学校名声不太好,被认为是谈情说爱的场所,所以我作出一条有些不可思议的规定:社员之间不准谈恋爱。宣布这条规定时,持异议的人颇多,淼儿不置可否,隔岸观火。但第二天她就要求退社。我感到吃惊,我试探地问淼儿,淼儿讲了句让我差点动摇了的话:“为了你的‘规定’,我退出诗社。”我有些难过,这样的暗示太明显了,我却没有对她表示什么。
我全心投入“玫瑰园”诗社。在几位“死党”的支持下,常有社员在外面刊物发表作品;出了几期报纸;我们在广播台为每个社员的生日点歌;我们常在学校的泥芳斋茶社评诗弹吉他,对诗接成语……大家表现出惊人的团结。不谈爱情,我们一样可以过得精彩纷呈,轰轰烈烈。
淼儿偶然出现在这群人当中,更多时间她依然忙她系里的工作,见面时她少了言语,静静地看我发挥。我不知道面对她时该说什么,在那段时间,我有些沾沾自喜,理所当然地接受人们对一个曾经默默无闻的“公众人物”的赞美与尊敬。但每次见到淼儿后,我知道自己还是渴望爱情的,可我没有勇气打破自己规定的那条“政策”,更没有把握能得到爱情。淼儿那时可算是一个知名度不算小的校园才女,才气逼人,让我却步。
日子出奇顺利地过着,转眼我们就到了毕业前。一入冬,我们就开始为找工作担心,我为回不回贵州而苦恼不已。这时,我听说淼儿已通过了托福考试,正在联系国外的大学。
冬天的一个下午,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送过来一个纸盒子。我坐在床上把它打开——是一条洁白的围巾,那是当时学生中很流行的那种手织围巾。我很激动,我曾开玩笑地对同学说,谁第一个为我织围巾,我将娶她为妻。我在纸盒下面发现了一张纸条,是淼儿写的。她说围巾早就织好,只是找不到理由送我……我欣喜若狂,我才发现隐忍真情并不是我的长处。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对唱《敖包相会》的歌词:“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现在她终于“跑过来了。”
同学们把大四开始的恋爱叫“黄昏恋”。我显然是深陷其中了。我开始频频出现在女生宿舍楼前的大树下,阅报栏边……我不伦不类地把那条宽大的围巾圈在脖子上,自得其乐。淼儿并不评论这个举动,我和她走在校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总能引起人们的评议,至少回头率较高。我心里多少有些自豪,更多的是抱了坚决投入的信心。
但爱情并没朝我想象的方向发展,我们之间没有像别的恋人那样亲密,甚至连对方的手都不敢碰。在那种情况下,不说爱字心里总没把握,说爱又怕会落入俗套,所以我们都措辞委婉。这样的尊重里藏着深深的隔阂,而且淼儿还得忙系里的工作,她对荣誉问题的热衷让我哭笑不得。更让我头痛的是,她总劝我学英语,今后好一起出国。我说我对英语一向过敏,出国更是没想过。
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分歧对未来的影响。淼儿积极地帮我在武汉找学校,不让我回去。而她自己则在四处托人联系国外的工作,找人担保。这年元旦之前,我和几位好友一起去了趟淼儿家,她的父亲是一个商业部门的领导。淼儿说,她的父亲可以帮我留在他们系统,这样起点高些,今后就好出国。这样的提议却伤了我敏感的自尊。我固执地不愿受人施舍,同样我对出国也开始过敏,当时我没说什么。但接下来淼儿又一次提起出国的事时,我们第一次吵了起来。出国不仅要英语,还要钱,这两样都是我所欠缺的,也是我所自卑的地方,但我知道更深的原因:以我保守的土著心理,离开贵州都有些不忍心,出国更是大大地不孝不忠了。我说,如果我在国内干出成绩,今后作为访问学者出去,不但受人尊敬而且不须自己大把花钱。淼儿轻蔑地说:“做你的访问学者梦去吧!”然后就走了……
元旦这天,我在以前我们常去的“Best”酒吧里喝闷酒,这是我大学生活的最后一个元旦,本来是要与淼儿一起守岁的。我重新回忆了我与淼儿三年多断断续续的交往……午夜钟声快响的时候,酒吧侍者抱着一束花来到我的桌前,一朵大大的马蹄莲表示道歉!我走出酒吧,远远看见淼儿孤单地站在冷风中,我第一次握住她的手,把她拥入怀中。她的手是那样的冰冷,让我想用一辈子的热情去温暖。
这个元旦,我们在邻校通宵舞会的一个角落坐了一夜,没有跳舞,没有谈工作,也没有谈出国的事。整个晚上最多的话题,是她劝我今后不要再穿那身土布衣服。
元旦过后,我和淼儿都冷静下来,加上要考试,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回家过春节时,正赶上家乡的人才交流会。我在交了自己的推荐表后,打听了外语专业的就业情况。如果淼儿来贵州,肯定可以找到一个好的单位。回到家后,我给淼儿写了封信,一厢情愿地展望了我们同时到贵州发展的未来。然而在我到镇上把信邮出的当天,也收到淼儿的信。淼儿说,第一次见到穿土布衣服的我时,她只想到了少数民族的单纯与朴素,却没想到我固执保守的一面……她是一定要出人头地的,却没有明确目标,小小的成绩就容易满足,我无法改变她出国的想法,一如她无法改变我放弃那身土布衣服……
我终于明白,淼儿和我原本就是各有航向的两只船,谁偏离了自己的航向都可能失去自己,同时也就失去各自对对方的魅力……“既然这样,我们放弃对方比改变航向会更容易。既然敢全心全意地追求,就要学会无怨无悔地放弃。”我写信告诉淼儿。
为了消解与淼儿之间的不快,春节之后我没马上返校,而是到了贵阳一家报社实习。5月份,我与家乡的一家省直单位签约后回到学校时,我在一大堆信件中发现淼儿的信,她已离开学校,到北京参加一个赴加拿大留学的出国前培训。“既然是船,我就要远行……”她写道。
6月中旬,“玫瑰园”诗社送别毕业生晚餐会上,我再次穿上了那身深蓝色土布民族服装,怀念那段没有结果的布衣恋情,怀念给我如梦恋情的玫瑰园。
第二部分:一吻可否还定情相思扣
一连几天,我都在仔细观察同学们的表情,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我想这一定是有谁在和我恶作剧。
那年冬天,大学校园里的女孩们突然找到一种新的表达爱情的方式。她们买来上好的丝线,取一枚硬币,用细丝线把硬币层层包裹起来,然后编成一枚美丽的相思扣,她们把相思扣送给自己的心上人,而那些得了相思扣的男孩便如同得了稀世珍宝似地把相思扣挂在胸前。
看着校园里的许多男孩儿都骄傲地挂上了女友送的相思扣,我的心中既羡慕又无奈,我多想自己也能够拥有一枚相思扣哟!但我却很自卑,我不敢像其他男孩那样有爱就去追,具体说是我的贫穷和一无所有使我没勇气去寻求那份浪漫和温情。我的家乡是一个贫穷的小山村,父亲是个小学民办教师,每月只有140元的工资,还要供我们兄弟三人上学。我惟一的自豪是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最好的,并且靠打工和稿费的收入可以不向家里要一分钱来维持上学。
我的同桌大林和我住在一个寝室,典型的富家子弟,整天打扮得油头粉面。他经常收到一些痴情女孩儿的情书,平日和他交往的女孩足有一个排。他还故意向我们炫耀女孩送的相思扣,然后向我们讲述“辉煌”的恋爱史。
我从不奢望自己能够拥有浪漫的爱情,我只想拥有一枚漂亮的,真正属于自己的相思扣。然而,这个愿望对于我却是那么的遥远。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和几位同学去逛街。当路过一家小商店时,见里边货架上挂着各种颜色的丝线,有红的、蓝的、黄的……我的心忽然一动,我为什么不自己做一枚相思扣呢?!我被这个念头激动得热血沸腾,当即走进商店,买了一束红色的丝线。
晚自习时,我找了一枚硬币,然后自己试着做了起来。但由于不懂丝线的缠绕方法,我怎么也缠不好。正在我窘迫之际,无意中发现邻桌一个叫静的女孩正凝目注视着我,我尴尬地冲她笑了笑。她的脸腾地红了,赶紧低下头。
整个晚自习,我最终没能做成相思扣。
第二天上课时,我打开抽屉,惊喜地发现抽屉里竟多了一枚相思扣。我环顾四周,同学们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根本没有人注意我。
一连几天,我都在仔细观察同学们的表情,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我想这一定是有谁在和我恶作剧。值得庆幸的是,我终于拥有了一枚属于自己的相思扣,我真想把它拆开,看一看究竟是怎么个缠绕方法,可我又怕万一拆开了又缠不上,所以这枚相思扣一直默默地挂在了我的床头。
不知为什么,从那以后,静对我特别冷谈,也很少和我说话,有时还故意避开我。
一年后,又是一个冬天,同年级的一位老乡走进了我的生活,并成了我的女友,她精心为我编织了一枚七彩的相思扣,我幸福地把它挂在胸前。我骄傲地挽着女友的手款款地走在校园的小径上,挂在床头的那枚相思扣被我锁进了抽屉。
有几回,静和我在校园里相遇,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朝对方点点头,但我从她的眼神里似乎看到深深的哀怨。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四年的大学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毕业后,我们都各奔东西。我和女友一起回到了家乡的小城,谋了一份虽清贫却也充实的工作。我们决定国庆节那天结婚,并把这一消息通知了昔日的同学。
正当我们为结婚而忙碌时,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是静写来的。她在信中写道:还记得那枚相思扣吗?为了它,我苦苦等待了三年,难道你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它的秘密吗?我赶忙找出那枚相思扣,一层一层拆开丝线,取出硬币,我的眼睛顿时湿润了,只见硬币印有国徽的一面上赫然写着一个鲜红的“爱”字,而另一面写着“静”……
第二部分:一吻可否还定情秋天的白裙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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