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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故意气妈,让他去与别人结伴。」
他只是热爱与妻子吵架的刺激呀,这种美好的感觉绝对不逊於闺房之事。
「反正我不容许她今晚与别人跳舞!」
罗蝶起叹气不已:
「你们两个真的无药可救极了!这样吵闹下去,究竟想要什麽结果?」她的脑袋为什麽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季鸿范不可一世道:
「等她向我求婚,我们就会结婚。」
「拜托,爹地,你是男人耶!」老天,这两个老家伙为了面子可以抛掉一切,即使她早已明白仍忍不住想尖叫。所以,对於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她是一点点愧疚也不会有了;这两人该受点教训。
「当年是我向她求婚,现在当然该她来求我。」
她冷笑,起身道:
「你会等到的,在你 气的那一天。据我所知,妈咪今晚要扮——维纳斯。」
「什麽!」季鸿范再度怒吼:「她怎麽可以!女……女儿,她不会是要穿古早时罗马的衣服吧?那种以一块布东掩西掩,露出的比遮住的多的那种衣服?!」
她点头。其实她只是胡调的。
「拜托!她几岁了!还敢穿那种伤风败俗的衣服!我去杀了她!」他跳了个十丈高。
「爸,你现在是没资格这麽做的。」她提醒。
「我是她孩子的爸!」理由与资格都充足。
「你是她的下堂夫。」这是不容忽视的身分。
季鸿范红了双眼,伤心欲绝。
「不孝女,你老扯我後腿什麽意思!」
她耸肩:
「我只是点出事实呀。」走近他,亲了他脸颊一下,笑道:「我回家了。爸爸,您呢,就慢慢等到妈向你求婚的那一天,再提起反对她扮维纳斯的事吧!现在,你没有立场去对她说什麽;如果你仍是坚持要冲去家中阻止妈的话,她可能会索性扮演玛丹娜来气死你。年近四十的人了,小心高血压。」很孝顺地叮咛完,罗蝶起这个不孝女心情大好地翩然而去,这两个大人,不教训不行!真是没一点长辈的风范。
跨上单车,一边踩一边揣测,家中的老妈想必也怀了好几斤火药等着找人发火吧?
唉,为人子女还有比她更辛苦的人吗?
10
事关校誉与面子问题。因此,今年的圣诞舞会,每个人的打扮比去年更加用心。身为地主的展中学生们向来自傲於中部私立高中牛耳的地位,怎麽说也不能让优华抢去了风头。
舞会的会场是在展中的大礼堂。舞会於七点开始,六点左右,学生会的人已提早抵达。
男生着黑色燕尾服,女生着白色礼服;这是一向的传统,而有心特异独行的人可以自行变化,角逐种种大奖。
真正美好的男女,其实毋须在服装上费尽心思去突显自己,便已散发出光来,平凡普通的衣服也掩不住明珠玉露的光华。
四大美人中的叁位女子,全穿着剪裁简单大方的小礼服,在胸口别着学生会的红色徽章,唯一穿白色燕尾服的是方筝;不过她绝对不会是唯一表现帅气的女子。
在展中衣着中性也是时尚之一。梳起她的短发,露出的左耳别了一只火焰造型耳环,仔细一看可看出也是学生会的标志之一;帅气中又有奇特的妩媚掺入她的特色中。
四大美人又一相同点是今年她们皆没有接受任何男生的邀请;反观另外四个男性成员中有叁名男士的襟口各自别了一朵红玫瑰,代表他们有心仪的女子。展中的男子别玫瑰代表有舞伴,在跳第一支舞时,持玫瑰去邀舞,表示慎重的同时也表达爱慕。这一点也是展中被乐道的传统之一。
没有别玫瑰的男士表示单身,心无所属,可以在舞会中挖掘对象;礼堂入口虚的粉红玫瑰可以取用。
唯一一位没有舞伴者,当然是消沉许久的刘伯扬了。他甚至来不及出口表白,就明白知道自己被叁振出局了。不是因为有孟观涛的关系,而是他可以由会长眼中明白读出她会拒绝他;後来孟观涛那不良少年也找上他「谈一谈」,让他彻底死了心,但他至今仍纳闷着,孟观涛为什麽以为他会是「对手」而特地找他声明会长是他所有呢?
或者,只能说恋爱中的男人永远没有充足的安全感吧!即使是无关紧要的人稍稍注意到他的所有物,立即竖起十足的防备。尤其是那种拳头大的不良少年。
只是他不明白,会长这麽优秀的女孩,为何会看上那个不良少年?这是什麽情形呢?
黯然的他,只能默默做着自己的工作,将疑问搁在心中,化为声声叹息,怎麽也没有勇气去直视罗蝶起,他不是 脱的人……
确定一切都打点好了之後,四大美人挟着罗蝶起,一同在礼堂外的阶梯扶手旁聊天。公事OK了,当然要聊一聊私事。
「盈然,你对那个季白马依然抵死不从吗?」方笔很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柯盈然脸上有不自在的红晕:
「当然,他那种人我最痛恨了。」
裴红叶低笑,啧啧有声地摇头:
「我看季公子不会是好打发的人,他今晚肯定会配戴红玫瑰,并且拖着你跳第一支舞。」
江欣侬也提供她的内线消息:
「因为他拒绝了所有的倒追者,也没有开口向第二个人邀请。你们想,他是不是早已锁定盈然了?」
很合作地点头。只有柯盈然摇头:
「我没有答应他。他就没资格拿红玫瑰。」
罗蝶超玩着胸前的蝴蝶结:
「我想对他而言是没差的。盈然,他没什麽不好吧?不算花心,人品过得去,又荣获本学期大帅哥之首,你挑剔什麽呢?」
「他做事不光明,靠会长来提升自己的声望,既然他说过要追会长,就不该变卦!我最讨厌那种人了,叁个月来总是与我们对立——」
裴红叶细声细气地插话:
「哦,不,只有与你而已。」
「反正,我痛恨行事不光明的小人。他爱玩、招摇,并且宇宙超级无聊!」发表完高论,却发现面对她的四名少女脸色诡异无比地看向她身後
她霍地转身,差点因撞到一堵肉墙而跌倒,幸而一只有力的手臂体贴地扶住她。
「原来你对我有这麽深的了解,不枉我倾心於你。打算追求你的一番苦心了,」季濯宇嘻笑地开口,一手抽出他胸口口袋的红玫瑰,强制地交到她手中。低语:「第一支舞是我的,记住了。」放开小佳人,他正色地看向罗蝶起:「丫头,咱们好好谈谈。」
「要预约第二支舞吗?」罗蝶起无辜而唯恐天下不乱地问着。
季濯宇差一点磨牙起来,力图冷静道:
「我可不敢领教你的舞技。走吧。」伸手拉住她,往後方的暗处走去。那种天经地义的姿态。让人不想把它想歪都很难。
四大美人只是很深思地看着他们背影,努力理清心中的迷雾,他们之间是否有更值得探索的关系?无论答案是什麽,今晚的重头戏少不了他们。这是她们心中一致的预感。
* * *
「你在搞什麽把戏?」
季濯宇状似随意地问着,但那双眼可是认真得很。
罗蝶起皮皮她笑着:
「这是我该问你的话吧?没事招惹我手下大将有何用心?」
「那是另一回事,更是我的私事,不劳妹子你费心!我只是想知道你今晚有什麽计谋?」
「喂,你是来砸场子的吗?为什麽咬定我会有什麽计谋?」
季濯宇扬着眉,直接说了:
「下午我接到外公的电话,叫我配合你。」不必说更多了,相信他那聪明的妹子不会突然变笨。
难怪!原来是外公多嘴说了,否则罗蝶起还以为自己有什麽地方露出破绽呢!
不过外公对她未免太没信心。她承诺一月一日让他们见到婚礼就不会食言,可见外公对她的了解有待加强。其实也说不上是设计,她懒得用太多心思,只不过在充分了解父母的性格,以及今天情绪反应後,一切的结果便会进展到令她满意的地方,再由她来加强渲染,使他们不得不结婚而已。
要说她耍计谋,还不如说两位家长总会走到那一步,她只是让他们提前罢了。
「蝶起,你最好说清楚。」他端出兄长的架子。
她不答反问:
「爸呢?」
「也来了,并且边开车边诅咒,若情形有可能挖掉每一双瞄向老妈曼妙身材的「狼眼」。」他瞪着她:「我不相信老妈会扮成衣不蔽体的维纳斯。」
她拍拍他,就像拍一只聪明的小狗:
「唉,老爸要是有你的推理能力,就不会白生一场气了。妈妈没那个胆子,何况她身为一校之长,母仪天下,哪会做出丢脸又便宜他人之事。」
「气死亲生父亲是有罪的。」
她不以为然:
「喝!那麽让我们由一家四口分裂为两家两口又算什麽?明明不是什麽天下大事,也不过是吵得太投入、太浑然忘我,居然就大印一盖,不小心离婚成立後才发现他们已不是夫妻,天下间还有比他们更儿戏的人吗?虽然有幸成为单亲小孩是时髦的事,但他们分开十六年的理由依然不能原谅。」
「我不知道你这麽敏感——」为兄的开始愧疚了。
罗蝶起要笑不笑地背对着他。老天,他还真好拐骗同情心,叁言两语就可以搞定,没成就感,唉!
季濯宇由背後搂住她:
「原来为了这个你才急欲让他们结婚,设计的同时也算报了一口冤气。妹子,你做吧,为兄的支持你!」
「那麽你就站在一边看就好了,支不支时对我而言是没差的。」她拨开他手,远远看到母亲已抵达会场:「我过去了。你只管专心锁定你的女伴吧,别来吵我。」
见妹妹白色身影走远,季濯宇开始想一个很深奥的问题——自己是不是又给妹妹耍了?
嗯,这是个很须脑汁思考的问题。
而结论是——管它的,先去盯住柯盈然那女孩儿才是正事。身为哥哥的,偶尔让妹妹耍一下是他心胸开阔,不必计较啦。
虽然妹妹叫他不要多事,但他怎麽能呢?必要时他也要参一脚才行,有好玩的事怎麽能撇下他?
迈开脚步,尾随妹妹身後,他想好好欣赏过程,片段也不会错过;既然外公有交代,他当然要看看有没有用得上他的地方。谁叫他是人家的哥哥呢!?
* * *
今晚的美丽校长罗澄昀小姐兼女士,是由优华的理事长张立风所护送而来,而恭候在车门旁的,有刘荣升与几位仰慕她的男老师们。
平日上司下属阶级分明,只有在今天,不会有阶级问题,舞会中只有男女之分,没有上下之别;想追美丽校长者,只能趁今晚表白。
第一批烟火因大家长抵达而鸣放。时间六点四十五分整。
罗蝶起走近母亲,来不及开口,便被母亲先开口抱怨:「你爸今天发什麽神经?下午四点打电话叫我检点一些,他什麽意思?」声音小得只让女儿听见。
她挽住母亲,礼貌地向站立四周的男士们点头,才低语:「他神经的行为又不是今天才开始,你们几天前不就正式闹翻了?」
「他还以为他可以管我咧,我——」罗澄昀突然住了嘴,眼光转为迷蒙地盯住女儿穿在身上的衣服。久久,才以有些鼻音的腔调又道:「旧东西了,你还穿出来做什麽?」
「合身呀!可见我的身材与你十七岁时一模一样。」她轻笑,一手拉了下裙。
那是当年她十七岁时的嫁服,没有钱买更好的了,她还记得这件小礼服花去了季鸿范打工半年的薪水,明明私奔後金钱更该省着点用,但他当时仍是买了这件奢侈品,只说一生一次的婚礼,不能让她委屈,硬是买下来,害他们有几个月的时间吃馒头佐白开水度日。直到双方家长找到他们,暗中接济他们,否则那时她肚子中的孩子怕是不能平安生出来的。
「我以为这件丢了。」她低语。伸手小心地抚弄,过气的样式因复古风的兴起又成了时尚,只是雪白的颜色已泛了些黄,一如他们不复存在的婚姻。「我曾在神面前承诺爱他一辈子。」
「你是呀。」罗蝶起依入母亲怀中。
「他就是爱惹我生气。」看了看四周的男士都避开了後,罗澄昀才出口抱怨。
「澄昀,你敢穿——」听到儿子通风报信说前妻已来到,他立即冲出礼堂找着了她们,看也不看,先开火再说,但来不及说更多,就发现前妻兼现任情人的罗澄昀女士并没有穿什麽曝露的衣服,事实上她一身端装,包得扎实,除了头颈之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了,连双手部套上长手套;十二月天,她还能有什麽清凉打扮?而令他结舌的,却是女儿身上那套小礼服,回忆同时也氤氲了他双眼。他看到的,是十八年前穿上这套衣服,含羞带怯成为他妻子的女孩。
第一阶段战略完成。罗蝶起悄悄退开,往礼堂内走去,留下空间给好不容易能够和平共处的父母们,相信这一回不会太快以吵架结尾吧?
看着手表,近七点了,她暗示守门的人员关上大门,大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