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采采女色_雍容-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黛玉忙站起来,一一听了。再坐一刻,便告辞。邢夫人苦留吃过晚饭去,黛玉笑回道:“舅母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过去拜见二舅舅,恐领了赐去不恭,异日再领,未为不可。望舅母容谅。”

    她的表现十分得体,说话宛转,很有技巧。

    黛玉是七窍玲珑的。也是这一回,贾母问黛玉读了什么书,黛玉道:“只刚念了《四书》。”黛玉又问姊妹们读何书。贾母道:“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

    从贾母的话里面,黛玉立即醒悟到贾母对女孩子读书的态度(从后文可以知道,探春等都饱读诗书,不是什么“认得两个字”)。所以当宝玉问她“妹妹可曾读书”时,黛玉就调整了自己的答案:“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这是黛玉初进贾府的情形,这一年她才不到七岁(贾雨村教她读书,她五岁,一年后,贾敏病逝,黛玉进京),已经如此伶俐。只是,她这样做的动机,倒不是为了讨好大人,而是她异常自尊敏感,怕别人说她缺乏教养的缘故。“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

    等黛玉再次出场,读者惊奇的发现,她的小心不见了,她开始长刺了,开始得罪人了。王蒙曾经说,大约是爱情鼓励了她。这有道理。还有一个原因大约是,她对寄人篱下非常自怜,反而不肯小心翼翼的争取最好生存。

    第三十五回,宝玉挨打之后,黛玉从怡红院出来后——

    林黛玉还自立于花阴之下,远远的却向怡红院内望着,只见李宫裁、迎春、探春、惜春并各项人等都向怡红院内去过之后,一起一起的散尽了,只不见凤姐儿来,心里自己盘算道:“如何他不来瞧宝玉?便是有事缠住了,他必定也是要来打个花胡哨,讨老太太和太太的好儿才是。今儿这早晚不来,必有原故。”一面猜疑,一面抬头再看时,只见花花簇簇一群人又向怡红院内来了。定睛看时,只见贾母搭着凤姐儿的手,后头邢夫人王夫人跟着周姨娘并丫鬟媳妇等人都进院去了。

    王熙凤的花胡哨,如何瞒得了她呢?她如果要在长辈面前打花胡哨,难道不能吗?

    以黛玉的聪明,她什么都看得破,也什么都能做得好。她在长辈面前,从来不会真的缺了礼数。不是黛玉不守“礼”,而是她不肯在执行“礼”的时候,还像宝钗那样表现出异常的热忱。换句话说,黛玉“不会做人”,非不能也,是不为也。她不耐烦,也不屑于这样做。

    这就是黛玉。她有最聪慧的头脑和最单纯的心灵。她一眼看穿大家族的种种“花胡哨”,但,即使她对宝钗满怀醋意,宝钗劝了她一席话,她立即检讨自己,从此对宝钗掏心掏肺。她的柔弱多病,多愁善感,然而她诗意的生活着,为美而活着,为爱而活着。她的确尖刻,小心眼,有时候就是爱攻击别人,但是知己如宝玉和紫鹃者,都愿意担待她。和她在一起,要烦恼,担忧,受气。但是,永远不需要提防她。她是“真人”,是那株世外仙草。雪芹在她身上,抒写着尘世中稀见的性灵之美,寄托对纯真人格的呼唤。

    宝钗是“山中高士晶莹雪”。她的闺房,“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这正暗示着她的情趣高洁。如果再往深处想,就很有意思了。这,牵涉到审美观念的问题。

    第十七回试才题对额,贾政带着宝玉和一群清客在刚建好的省亲别墅(大观园)里游玩——

    说着,引众人步入茆堂,里面纸窗木榻,富贵气象一洗皆尽。贾政心中自是喜欢,却瞅宝玉道:“此处如何?”众人见问,都忙悄悄的推宝玉,教他说好。宝玉不听人言,便应声道:“不及‘有凤来仪’多矣。”贾政听了道:“无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楼画栋,恶赖富丽为佳,那里知道这清幽气象。终是不读书之过!”宝玉忙答道:“老爷教训的固是,但古人常云‘天然’二字,不知何意?”众人见宝玉牛心,都怪他呆痴不改。今见问“天然”二字,众人忙道:“别的都明白,为何连‘天然’不知?‘天然’者,天之自然而有,非人力之所成也。”宝玉道:“却又来!此处置一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争似先处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气,虽种竹引泉,亦不伤于穿凿。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其地,非其山而强为其山,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未及说完,贾政气的喝命:“叉出去!”

    宝玉为什么欣赏“有凤来仪”(也就是后来黛玉居住的潇湘馆)而不是“杏帘在望”(后来李纨居住的稻香村)呢?贾政赞扬的“清幽气象”恰是合乎正统审美观念的。读书人渴望功名利禄的同时,也总要寄情山野来显示高洁情怀。但是,大观园这座富丽堂皇的园林中人造乡村的“朴素”,本来就是可笑的。宝玉不客气的指出了这一点,结果大受贾政憎恶。

    宝钗,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的闺房也成为她美德的展示厅,赢得了众人的赞叹和贾母的爱怜。当然,对宝钗来说,“礼”已经融入生命了,不这样反倒奇怪。不过是否会觉得,她和她的房间一样冒着寒气?

    黛玉的房间又是怎样布置的呢?书中从刘老老的眼中看去——

    刘老老因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刘老老道:“这必定是那位哥儿的书房了。”贾母笑指黛玉道:“这是我这外孙女儿的屋子。”刘老老留神打量了黛玉一番,方笑道:“这那象个小姐的绣房,竟比那上等的书房还好。”

    刘老老又说:“……如今又见了这小屋子,更比大的越发齐整了。满屋里的东西都只好看,都不知叫什么,我越看越舍不得离了这里。”

    黛玉爱书,她的屋子就像个书房。她并未曾刻意摒弃什么玩物,该摆什么就摆什么。连刘老老都知道“好看”,比“大屋”(贾母居室)都好看(不要看轻这村妪的话,在书里,在曹雪芹的心目中,她都是很有份量的)。映着潇湘馆翠竹千竿,风吟细细,凤尾森森,黛玉才是真正得天然之趣者。

    黛玉的花签诗是“莫怨东风当自嗟”,她有很多缺点,她最美的,是她的真,她的情。宝钗的花签诗是“任是无情也动人”,她是个近乎完美的女人,惟一的缺点就是“无情”,可哪怕再无情,她也是“动人”的。宝玉因为她的一点无情而舍弃了她全部的动人,舍弃了众人眼中完美的婚姻,用永远的怀念来报答他尘世唯一知己,那为他把衰弱的生命里所有的爱都化作泪水倾洒的女子,那三生石上他亲手浇灌的绛珠仙草。

    即使在雪芹的时代,黛玉这样高洁的人格也是一种理想。遗憾的是,在今天,仅仅作为理想都渐渐不被认同。如果不能理解宝玉和黛玉高贵的气质,那么的确,黛玉就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娇小姐,宝玉就只是一个娘娘腔的贵公子,红楼梦就只是一部庸俗的言情小说。

    金瓶梅的受众,永远不能达到红楼梦这样广泛。但是这绝不意味着金瓶梅是比红楼梦更高深更伟大的作品,而恰恰证明了红楼梦的成功。它让不同层次的读者都能够从中找到自己需要的,它有着无穷无尽挖掘的可能。你拿它当言情小说来读,它就是最美丽的言情小说;你拿它当政治小说来读,它就是最尖锐的政治小说;你拿它当哲理小说来读,它就是最深邃的哲理小说;你拿它当中国文化的入门书籍来读,它就是最愉快的教材。甚至你拿它当菜谱来读都无妨。少年读红楼是一种滋味,中年读红楼是一种滋味,待到老来读红楼,又是另外一种滋味。

    迄今为止,中国文学史上,是否还有一部像红楼梦这样的小说,给最普遍的读者,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以美的启蒙,爱的教育,和诗的幻想呢?

    我并不排斥暴民和市民文学,它们自然有它们存在的理由。然而一个社会只有暴民和市民文学是可怕的,一个社会丧失了贵族精神是可悲的。我们应该致力守护最后的精神家园,重建一种从容而优雅的诗意氛围。



 随笔评论之聊斋四题及其他第22节 女子生而愿有家

    女子生而愿有家——《陈云栖》中三女性

    《陈云栖》一文,从男主人公真毓生出生时神秘的预言,到男女主人公合而又离、离而又合的传奇经历,有着浓郁的浪漫情调,但它真正打动人心的,是一种对普通人——尤其是普通的女性——的人生关怀。

    从前,女性除了做泥偶与奴隶,她们的感情与愿望,从来没有得到肯定与尊重。虽然儒家出于对宗族延续的关注,承认“夫妇为人伦之始”,甚至将两性关系提升到形而上的哲学高度,但一落实到个体的行为上,便是“淫”,何况出家人。尤其是女冠,女尼,一有了“淫”的思想与行动,更是十恶不赦。故而从唐传奇《鱼玄机》一直到三言二拍中的破戒僧尼,个个没有好下场。偶有例外,又极力渲染色情,如《二刻拍案惊奇》中的《闻人生野战翠浮庵,静观尼昼锦黄沙弄》笔墨猥亵,很难让人对女主人公产生好感。

    《陈云栖》却表达了对这些的妙龄女子的宽容与理解。她们不是云端里的菩萨与仙人,也不是该下地狱的“淫妇”。虽无“道德的完美”,却有人性的光辉。

    女主人公陈云栖栖身的吕祖庵,实为一所变相的妓院(自唐以来,女冠就常有高级妓女的性质)。“黄州四云,少者无伦”,真毓生慕名前往,一见倾心,她却谨慎的回避了,其洁身自好,与云深、云栋形成对比。当真生好不容易摆脱白、梁纠缠,与之一见时,云栖隔窗与语,先警告他“人皆以妾为饵钓君,频来则身命殆矣”,接着表白自己“不能终守清规,亦不能遂乖廉耻,欲得如潘郎者事之”,在真生立誓之后,她仍坚持“桑中之约,所不能也”。她多情而又自持,大胆而又谨慎。她不打算以青春去殉所谓清规戒律,但也不愿在这污浊的环境沉沦下去,她要的固然是“情”,更看重的却是婚姻。无可否认,她的持重有那么一点自高身价、待贾而沽的味道,但她幼丧父母,无依无靠,身处不堪之地,所有的仅是不牢靠的颜色而已,又怎能怪她小心翼翼?她的谨慎或许因为她曾有过受骗的惨痛经历(她的性格其实很天真,否则不会因真生一句戏言而始终相信他姓潘,以致生出后来种种阴差阳错)。她的立身并不高尚,她的愿望也很普通,却是那时代许多命运相似的女子共同心声。

    后来几经离乱,她始终未忘情于真生,无意中竟来到他家中,真母不知她真实身份,有意将她许配给已为她相思成疾的儿子:“‘亦知我同归之意乎?’女笑曰:‘妾已知之。但妾所以同归之初志,母不知也。妾少字夷陵潘氏,音耗阔绝,必已另有良匹。果尔,则为母也妇,不尔则终为母也女——报母有日也’。”这里又一次凸现其性情:重情义而又通达。她重情,但重的不是无望的情,她守义,但不守无谓的义。毕竟她不是大家闺秀,没有那么重的礼教观念,何况她与真生所谓“婚约”,本就不合“礼”了,她的秀美可爱终于使真母打消了顾虑,娶她为媳。

    如果说陈云栖嫁给真生还有几分是为了情的话,盛云眠的遭际,就更耐人寻味。云栖婚后偶遇流落江湖憔悴非昔的云眠,相对酸辛,于是伪为姊妹,携归家中。云眠“举止大家;谈笑间,练达世故”博得“既寡、苦寂”的真母欢心,云栖主动提出“欲效英皇”,云眠亦嫁真生。男子纳妾总是引起我们的厌恶,但此处云栖的行为不能以“封建道德”视之。她固是受到时代环境的暗示,男子有纳妾的自由而女子没有“妒”的权利。但文中一再强调两个孤女自幼感情极深。云栖既因自己不能理家而欲倚之为臂膀,更怜悯云眠的遭遇,希望以此改变其命运(否则,没有名分,云眠势不能久住真家),这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是云栖的善良与胸襟。

    云眠嫁真生,不是出于爱情——

    告曰:“昔在观中共枕时,姊言:‘但得一能亲爱之人,我二人当共事之’,犹忆之否?”盛不觉双眦荧荧,曰:“妾所谓亲爱者,非他:如日日经营,曾无一人知其甘苦;数日来,但有微劳,即烦老母恤念,则中心冷暖颇殊矣。若不下逐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