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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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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眼前;在河流或是丛林里;战士背着他们受伤的战友撤退。她想像着克里斯托弗紧紧抓住托马斯的样子。直升飞机、职业救生员、医疗步骤和心理指导算是泡汤了。在这里;一切都只能依靠这个人。
  托马斯走近了。克里斯托弗等待着;他面色苍白、脸孔消瘦、神色忧虑。
  “抓牢我的肩膀。”
  ①希腊神话中半人半牛的怪物。
     “然后我们在半路上交换。”
  克里斯托弗挤出一个微笑。
  他抓牢了托马斯;托马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克里斯托弗比他想像的要重。格蕾丝为她丈夫的体重害臊;就好像这里面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似的。他大约有八十公斤重。背上承受着八十公斤的重量;托马斯要爬一个陡坡;还要注意不碰着伤员的脚踝。
  “拿上电锯。”
  “您说什么?”
  “把电锯拿上!”
  “别管什么电锯了!”
  托马斯的目光仍在坚持。
  “没有电锯我们就没法走。我们可以把其他工具留下;但电锯不行!不开出一条路来;我们在这片树木的废墟中根本寸步难行。”
  格蕾丝看了一眼她的丈夫;克里斯托弗一动也没动。于是;她拿起了电锯。那东西闻上去有一股汽油和木屑的味道;浓重有害。
  而她得亲手拿着它。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但她一声也没吭。这个男人是个巨怪、蛮子。
  她之所以让步仅仅是因为害怕他把他们两个抛下不管。他完全有可能这么做。开始爬坡了。前方三米处;托马斯上身拱起;把克里斯托弗驮到了背上。
  托马斯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时间才把克里斯托弗背到了边缘带。有许多次;他把伤员放在树干上;砍去有危险的树枝。每一次;格蕾丝都会让丈夫靠在自己怀里;用悲悯和哀怜拥抱他。她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好给别人以宽慰。他们不再说话。这个严峻考验面前已经不再需要言语的泡沫。他们不安的举止里蕴涵着深深的担忧。
  当看见荒原;看见雪花覆盖的白色野草上的反光时;克里斯托弗恢复了勇气。在斜坡上的时候;他原以为托马斯没法最终把他背到大路上来;他以为他会退却、会支撑不住。克里斯托弗为自己亏欠一个人这么多而感到羞愧。一生中;往往是由他为别人提供服务。但这仅限于知识领域。说到底;他付出的从未有像现在得到的这么多。现如今;他紧紧地贴在这个男人背后;一种与这个陌生人之间的肉体的联系建立了起来。另一个人付出了劳力;为他流了汗;受了累;用尽了体力。除了这个巨人之外;再没有人能把他从那儿救出来。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肉体上的交流;这就好像病人和负责私人护理的护士一样。意识到自己欠下了如此大的人情债;克里斯托弗很困扰。他感到不安和滑稽。
  他扮演不好这个角色。格蕾丝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她接受不了这个角色的转换。等同情劲一过;格蕾丝就会想起她臃肿的丈夫曾经趴在这个沉默的庄稼汉背上。
  凡丹戈在那里;依旧套着车。格蕾丝从克里斯托弗的脸上读出了惊愕。他的惊讶几乎使她笑起来;他们出事后的这个世界的情况;她已经抢先领教了一二。克里斯托弗现在感受到的;正是她已经感受过的。这是一种时间飞速倒退的感觉。世纪的陷阱在他们脚下张开;他们掉进了一个19世纪的空间。
  当托马斯把克里斯托弗放在马车后的平板上时;后者稍稍得到了安慰;但惊讶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他尽可能地把腿伸向最不痛苦的位置。格蕾丝为他盖上一条散发着汽油和油烟味的被子。
  “往上走;”托马斯边收电锯边说。
  他靠在脚蹬边的车轮上。年轻女人犹豫片刻;脑海中闪过他会把手递给她、帮她坐稳的想法。这真是短暂而荒谬的想法;仿佛这样做能证明他是文明人似的。托马斯已经绕过了套车。格蕾丝很生自己的气。她看了太多遍《大草原上的小木屋》这一类型的电影了。这些电影讲述的故事都发生在长着蜀葵的西部;矫情。
  托马斯拉紧凡丹戈的辔头;走在马畔。
  格蕾丝不时地转过头去察看克里斯托弗的情况。利用这个机会;她向她的丈夫投去温和询问的眼神;而他则回报以感激的目光;这让她心烦。他们都没有说话。事故发生以来;动作就取代了言词。他们都想着令人心烦意乱的问题。一直以来;只有靠高速的生活才能保持平衡的他们;在时间放慢了的情况下失去了平衡;摇摆着;心里清晰地预感到自己即将倾倒。
  五一行人穿过废弃的村庄;格蕾丝在脑海中给它命名为幽灵村。在那里;他们并没有再次看见带着摩托头盔的疯子。他不在场让她稍感安慰。她害怕撞见那一脸精神错乱的身影。在牲畜棚的时候;她已经被吓着了。
  托马斯静静地走在凡丹戈身侧。雪在小马棕红色的背上扑了一层霜粉。快到中午了。天色是那么的阴沉;完全无法想像春天的明媚。
  车子绕过倒下的椴树停在门口几级矮矮的台阶旁。托马斯走近克里斯托弗。
  “这房子棒极了;”大学学者评论道;“在美国找不出可以与之相媲美的……”
  托马斯看着他;没有答腔。格蕾丝立刻为自己丈夫的笨拙而懊恼不已。他就不应该想到用这种恭维的语气说话。克里斯托弗头一次失了水准。他靠着托马斯的肩膀;一瘸一拐地走向过道。就在这时;大狗从厨房里蹿了出来。它绕过两个男人;向格蕾丝扑过去;两只前爪搭在她胸前。格蕾丝尖叫起来;大狗失望地落回地面。
  “米兰达!让我们过去;”托马斯大声说。
  二楼有一条穿越居住主楼的宽走廊;铺着地板;墙壁由于地基下沉作用而起伏不平。
  一扇扇沉重的房门为乏味的走廊凭添了节奏感和点缀。托马斯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把门打开。一间很大的房间出现在克里斯托弗和格蕾丝眼前。房间下面就是饭厅;正面开着两扇小格花窗户。
  靠着托马斯的肩膀蹒跚而行的克里斯托弗放松身体倒在了床上。
  “谢谢;”这个美国人喘着气;“谢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能否请您把暖气打开?”格蕾丝用眼睛指着一个暖气炉;炉子上装饰着生铁浇铸的涡卷线状图案。
  “这里没有暖气。”托马斯回答。
  格蕾丝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站了起来。
  “没有暖气?怎么可能!那这个暖气炉呢?”
  她的口气很冲。她很后悔却无法挽回。
  克里斯托弗向她投来责备的一瞥;更加换来她的恼怒。
  “启动中央暖气的前提是要有电。”托马斯缓缓地说。
  每次住进宾馆;格蕾丝总会留意将电灯打开;小心谨慎地查看各个地方。她快步跑向门右侧的陶瓷电灯开关;却无功而返。
  “这里没有电也没有暖气。”托马斯总结道。
  她看着他;惊呆了。眩晕;从踏上这片与世界脱节的土地起就紧紧攫住她的眩晕;又开始折磨她。计时器陷入了混乱;时光再次倒流。
  “不过这个壁炉倒是很容易点。”托马斯朝房间尽里面的壁炉走了几步。
  “壁炉?”完全晕头转向的格蕾丝重复道。
  “有了它就能让温度上升;”克里斯托弗想打圆场;他做出了让步;“而且;这样似乎更加有利于健康。”
  格蕾丝转向她的丈夫。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同情他;有的只是怒气;气他还不明白这种简陋代表一种彻底的改变。
  “干柴在马厩边的工具棚里;”托马斯接着说;“路;您认识。建议您用染料木的束薪点火。”
  “这是火柴。”
  他这么说着把火柴放到了壁炉上方的台子上。
  格蕾丝一直沉默不语。她的视线从壁炉转到火柴上。
  “好极了!”克里斯托弗惊叹;“这真是好……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过意不去。”
  托马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登姆普西夫妇听着走廊里他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克里斯托弗坐在床上;格蕾丝走   近他。她在他面前站稳;双手捧住他的脸拉进自己怀里。她需要触碰这与之共同生活的男人。她感到丈夫的头顶在她的腹部。他们就这样待着;为自己的遭遇忍受着折磨。
  “你疼吗?”她问。
  克里斯托弗握住这双紧搂住他的鬓角、爱抚他头发的手。他向妻子仰起脸。
  “不管怎么说;这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你是从哪儿把他挖出来的;格蕾丝?”
  格蕾丝笑了。她看着熄灭的壁炉、陈旧的油画、古老的柜子、两扇窗户间樱桃木的衣橱。这间房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罗曼蒂克的了。可现在;她对这个词产生了怀疑。
  “我别无选择;克里斯托弗;”她答道;“你也看到了;在地球的这个角落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克里斯托弗点点头。
  “的确如此。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惜言如金……”
  格蕾丝没有搭腔。她可不认为托马斯惜言如金。只要愿意;他可以变得很健谈;而且一针见血。她脑子里仍然记着在小教堂的屋顶上他向她要钉子的方式。该死的教堂!她这么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诅咒的无礼。
  不;这家伙能说得很。他惟一的问题是;他不像我们这样有教养;格蕾丝暗自思忖。我们打扰了他;而他还有别的计划。他在他费尼摩尔·库珀①式的天地里静候一切过去。库珀是一位对格蕾丝的童年很有影响的作家。
  “我把床罩拉开;你躺一会儿;”最终她说。
  钟在这幢房子的某处敲响了。格蕾丝的动作顿住了。方塔农舍里这个讲求规律的迹象让她心烦意乱。她发现鸭绒压脚被下有两条叠好的粗麻床单。好像有女人住在这里似的;她心想。
  格蕾丝铺好床。现在;克里斯托弗可以休息了。枕头很大;枕套上还纫着花边;他舒舒服服地枕在上面。妻子正在查看他肿起的脚踝。她对骨折一窍不通;克里斯托弗也是。
  尽管有青色的血肿;他们还是不能肯定它是否断了。克里斯托弗认为可能是扭伤。他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他还在大学的棒球队打球。克里斯托弗绝口不提他年轻时的体育战绩。格蕾丝甚至怀疑他从来不曾真正体味过体力劳动酣畅淋漓的滋味。
  为了排遣等待和寒冷;她走近一个巨大的柜子;柜子的三角楣上刻着日期:1869。大约一个世纪以后就是她的生年。格蕾丝打开两扇门中的一扇。床单、被子、毛巾被仔细地放在方形的架子上;架子的角被绣着齿形花纹的帆布包裹着。另一扇门被锁死了。
  “你饿不饿?”她转身对丈夫说。
  克里斯托弗双目半闭。有这么一瞬;格蕾丝看到的是一个头发灰白凌乱的老人;带着死者卧像的面具;双手仔细地放在床单的翻折处。他们二十岁的年龄差距以如此残酷的方式表现出来;对她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克里斯托弗摇着头;试图在困顿中弄清声音的来源。他看着格蕾丝在床脚边走来走去;双手交叠在她黑色大衣合上的下摆处。他很熟悉她这个样子。每次她被巨大的压力所困时就是这样。克里斯托弗知道;她是在为吵醒了他而懊恼。他有点怨恨她。比起让她同情或是因为叫醒了他而自责;他宁可她开开玩笑。
  “我快饿死了;”他承认。
  她沉默着。
  “你认为我们的朋友准备好尽地主之谊了么?”克里斯托弗接着说。
  格蕾丝转开视线;走向窗户。克里斯托弗看见;逆光中的她漆黑漆黑;幽灵似的一动不动。突然;她的身体猛地一振。
  “他溜了!”她激动地大喊;“这家伙把病人留在床上自己溜了!”
  “怎么回事?”克里斯托弗问。
  “他当我们不存在一样抬腿走人了;”格蕾丝结结巴巴地说;“真不敢相信!”
  ①库珀(1789—1851);美国小说家;开创了美国文学史上三种不同类型的小说;即革命历史小说、边疆冒险小说和海上冒险小说;代表作为《皮袜子故事集》。
  她从丈夫的目光里读出了窘迫。克里斯托弗被难倒了。他失去了幽默感、失去了在波士顿学到的古老的英式手腕———面对一切不适都从容不迫的气度。这也许是克里斯托弗迄今为止遇到的、不同于以往的难题。
  “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格蕾丝突然说道;“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算我们倒霉!那个未婚的老男人没有招待客人的习惯;我们就自己招待自己。”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克里斯托弗突然怀疑她这么做是否是为了他好;而不是为了寻找一个发泄怒气的出口。必须得承认那个人的行为很怪异。那个人;是他心里对把他背出森林的那个人的叫法。格蕾丝告诉过他那个人叫托马斯。但克里斯托弗宁可坚持这种更模糊、更疏远的称呼。这可能是由于她的妻子已经知道了那人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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