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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匹马2-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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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所爱的马奎斯 
shu 
  马奎斯是近年来世界性受欢迎的作家。他的作品不只在西班牙语地区得到普遍的欢迎,同时在世界各地只要对近代文学略有涉猎的人都不应该不知道他。很可惜的是在中国,他的名字还不能被一般的读者所熟悉。 
  我大概是九年以前开始看这位先生的作品。第一本看的是《没有人写信给上校》,第二本是《大妈妈的葬礼》。他的书在任何一个机场都可以买到,所以说他是一个受普遍群众所喜爱的作家。直到五年前我看到《一百年的孤寂》,我的看法是除了中国《红楼梦》之外,在西方作品里,它是这百年来最有趣的一本书。它可以让每个人阅读、了解和欣赏,念他这本书,如入幻境,痴迷忘返。 
  我认为今天以一个写短篇小说起家的作家(不能说专写短篇小说),能够得到诺贝尔文学奖的荣誉,也是相当的特殊。我最受感动的两篇文章,台湾好象没有介绍,一篇叫做《星期二晌午》,一篇叫做《鸟笼》,都是很短的,而里面说的东西是很平凡的生活上的故事,可是又那么深刻。《星期二晌午》是说一个贼在镇上被打死了,他的母亲带了个小女孩坐火车到那个镇他的坟上去献朵花,镇上的人觉得打死这个贼有一点羞耻,就把百叶窗都关下来了。 
  这个女人下火车时就跟女孩讲要振作起来,然后她们走下去,走到教堂的门口敲门;教堂的神户打开门接待她们,带她们到坟上去,在上面放一朵花。离开镇的时候;百叶窗后面很多眼睛看着她们。神父说:“真可惜啊!你当初为什么不叫你的儿子做一些好事?”母亲答复说:“他本来就是个好人。”《鸟笼》是说一个做鸟笼的人,很渴望做一个美丽的鸟笼去卖给镇上一个富翁生病的小孩,希望能赚一点钱。他做了很多幻想之后,把鸟笼很辛苦的做好拿去,最后的结局是把鸟笼送给了那小孩,走了,没赚到钱。很辛酸的一个故事。《大妈妈的葬礼》写的都是很平凡的故事,但有很深刻的一种人生的悲剧感。他的作品在整个气氛上很像福克纳的东西,很沉而不闷,很满,要说的话不说出来就结束了,有回味。他有些作品短,而且非常短,在西班牙本土,前两年几乎每一个星期都把他的短篇小说编成电视剧演出,非常好看。 
  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深的感动,希望把西班牙语系文学作品译出来,直到看到马奎斯的作品。我认为他的作品在当今这些文豪来说,他得奖实在是晚了一点,早该得奖了。 
  对于马奎斯这样的看法可能是因为对西班牙语文有着太强烈的情感,同时与他们的人民、土地、民族也有认同。马奎斯在世界各地已是十多年来最受欢迎的作家,作品深刻而悲哀,他有着悲天悯人的胸怀,写的是全人类的情感,文学浅近不晦涩。 
  他得奖我非常兴奋。但愿因为这个人的得奖,使我们中国不再只注意欧美文学,事实上西班牙语系文学到今天还是非常灿烂,可是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引介的工作还有待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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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所爱的马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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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奎斯是近年来世界性受欢迎的作家。他的作品不只在西班牙语地区得到普遍的欢迎,同时在世界各地只要对近代文学略有涉猎的人都不应该不知道他。很可惜的是在中国,他的名字还不能被一般的读者所熟悉。 
  我大概是九年以前开始看这位先生的作品。第一本看的是《没有人写信给上校》,第二本是《大妈妈的葬礼》。他的书在任何一个机场都可以买到,所以说他是一个受普遍群众所喜爱的作家。直到五年前我看到《一百年的孤寂》,我的看法是除了中国《红楼梦》之外,在西方作品里,它是这百年来最有趣的一本书。它可以让每个人阅读、了解和欣赏,念他这本书,如入幻境,痴迷忘返。 
  我认为今天以一个写短篇小说起家的作家(不能说专写短篇小说),能够得到诺贝尔文学奖的荣誉,也是相当的特殊。我最受感动的两篇文章,台湾好象没有介绍,一篇叫做《星期二晌午》,一篇叫做《鸟笼》,都是很短的,而里面说的东西是很平凡的生活上的故事,可是又那么深刻。《星期二晌午》是说一个贼在镇上被打死了,他的母亲带了个小女孩坐火车到那个镇他的坟上去献朵花,镇上的人觉得打死这个贼有一点羞耻,就把百叶窗都关下来了。 
  这个女人下火车时就跟女孩讲要振作起来,然后她们走下去,走到教堂的门口敲门;教堂的神户打开门接待她们,带她们到坟上去,在上面放一朵花。离开镇的时候;百叶窗后面很多眼睛看着她们。神父说:“真可惜啊!你当初为什么不叫你的儿子做一些好事?”母亲答复说:“他本来就是个好人。”《鸟笼》是说一个做鸟笼的人,很渴望做一个美丽的鸟笼去卖给镇上一个富翁生病的小孩,希望能赚一点钱。他做了很多幻想之后,把鸟笼很辛苦的做好拿去,最后的结局是把鸟笼送给了那小孩,走了,没赚到钱。很辛酸的一个故事。《大妈妈的葬礼》写的都是很平凡的故事,但有很深刻的一种人生的悲剧感。他的作品在整个气氛上很像福克纳的东西,很沉而不闷,很满,要说的话不说出来就结束了,有回味。他有些作品短,而且非常短,在西班牙本土,前两年几乎每一个星期都把他的短篇小说编成电视剧演出,非常好看。 
  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深的感动,希望把西班牙语系文学作品译出来,直到看到马奎斯的作品。我认为他的作品在当今这些文豪来说,他得奖实在是晚了一点,早该得奖了。 
  对于马奎斯这样的看法可能是因为对西班牙语文有着太强烈的情感,同时与他们的人民、土地、民族也有认同。马奎斯在世界各地已是十多年来最受欢迎的作家,作品深刻而悲哀,他有着悲天悯人的胸怀,写的是全人类的情感,文学浅近不晦涩。 
  他得奖我非常兴奋。但愿因为这个人的得奖,使我们中国不再只注意欧美文学,事实上西班牙语系文学到今天还是非常灿烂,可是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引介的工作还有待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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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 
shu 
  拓芜嘱我给他的新书写序,回国快两个月了,迟迟未能动笔。今天恰好由学校去台北父母家中,收到拓芜寄来的《左残闲话》,我将它带到阳明山上来,灯下慢慢翻阅,全本看完已近午夜了。 
  合上了那本稿件,我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又熄了灯,到校园里走了一圈。夜很静,风吹得紧,大楼的台阶空旷,我便坐了下来,对着重重黑影的山峦发怔。 
  无星无月云层很厚的天空,不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坐着坐着,拓芜、桂香、杏林子(剑侠)、刘妈妈、我自己,这些人走马灯似的影像,缓缓的在眼前流动起来,活生生的表情和动作,去了又绕回来,来了又去,仿佛一座夜间的戏台——只是看见了光影,可是久久听不到声音,默片也似川流不息的人,老是我们几个,在那儿上上下下。 
  还说没有声音呢,桂香不就在我旁边笑?笑声划破了云层,笑的时候她还拍了一下手,合在胸前,上半身弯着,穿了一件毛线衣,坐在一张圆板凳上,那时候,她跟我们在说什么? 
  在说的是“代马”。我说:如果我是拓芜,这个一系列的“代马输卒”就一辈子写下去,不但手记、续记、补记、馀记,还要增记、追记、再记、七记、八记、重记、叠记……再没有东西好写的时候,赖也还要赖出一本来,就叫它《代马输卒赖记》。 
  拓芜听了哈哈大笑,问我:赖完了又如何? 
  桂香就那么一拍手,喊着——就给它来个“总记”呀!那一年,拓芜北投违章建筑里的笑语满到小巷外边去。好像是个年夜,小旌忙出忙进的来要钱,钱换成了爆仗,啪一下啪一下的住外丢,我们这些大人,坐在明亮亮的灯火下,一片欢天喜地。 
  接着怎么看见了我自己,刘侠坐在我对面,定定的看住我;刘妈妈拉住我的手;我呢,为什么千山万水的回来,只是坐在她们的面前哀哀的哭? 
  再来又是桂香和拓芜,在台北家中光线幽暗的书房里,我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不能说话,他们为什么含着泪,我为什么穿着乌鸦一般的黑衣? 
  同样的书房绕了回来,是哪一年的盛夏?刘侠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拓芜唯一能动的手握着话筒,说着说着成了吼也似的哽声。那一回,拓芜是崩溃了。也是那一回,我拿冰冻的毛巾不停的给拓芜擦脸,怕他这样的爆发将命也要赔上。 
  而后呢?刘妈妈来了,刘妈妈不是单独的,刘侠的旁边,永远有她。这一对母女一想就令人发呆,她们从没有泪,靠近刘妈妈的时候,我心里平和。 
  然后是哥伦比亚了,山顶大教堂的阴影里,跪着旅行的我,心里在念这些人的名字——固执的要求奇迹。这些片段不发生在同一年,它们在我眼前交错的流着。迦纳利群岛的我,握住信纸在打长途电话,刘侠的声音急切:“快点挂掉,我的痛是习惯,别说了,那么贵的电话——”我挂了,挂了又是发呆。 
  旅行回来,到了家便问朋友们的近况,妈妈说:“桂香死了!”我骇了一跳,心里一片麻冷,很久很久说不出话来,想到那一年夜间桂香活生生的笑语,想到她拍手的神情,想到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桂香的笑——直到她死,大约都没有那么样过了,想到小旌,想到拓芜,我过了一个无眠的夜。 
  山上的夜冷静而萧索,芦花茫茫的灰影在夜色里看去无边无涯的寂,华冈为什么野生了那么多的芦花,没有人问过,也没有人真的在看它们。 
  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去,沏了热茶,开了灯,灯火下的大红床罩总算温暖了冬日的夜。校园里的光影慢慢淡了下去,竟都不见了。 
  代马的足音朦胧,刘侠在经营她的“伊甸”,迦纳利群岛只剩一座孤坟,桂香也睡去,小旌已经五年级,而我,灯火下,仍有一大叠学生的作业要批改。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共过的生,共过的死一样无影无踪,想起这些住事,总也还是怔怔。 
  写到这儿,我去台北看父母亲,刘侠的请帖放在桌上,请我们去做感恩礼拜,她的“伊甸之梦”慢慢成真,我们要聚一次,见见面,一同欢喜。 
  请帖上拓芜要读经文,又可以看见他。我们三个人虽在台湾,因为各自繁忙,又尚平安,竟是难得见面了。 
  在景美溪口街是一个大晴天,一进教堂的门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刘侠。在这儿,扶拐杖的、打手语的、失去了视力的、烧伤了颜面的一群朋友就在和煦的阳光里笑,接触到的一张张脸啊,里面是平安。 
  拓芜坐在台上,我挤进了后排的长椅,几度笑着跟他轻轻的招手,他都没有看见。 
  那一本本代马里面的小兵,而今成了一个自封的左残。 
  左残不也是站着起来一步一蹶的走上了台,在这儿没有倒下去的人。 
  牧师说:“有的人肢体残了,有的人心灵残了,这没有什么分野,可能心灵残的人更叫人遗憾……” 
  我听着他说话,自己心虚得坐立不安,他说的人是不是我?有没有?我有没有? 
  刘侠说会后请我们去“伊甸中心”茶点,我慢慢的走去,小小的中心挤满了笑脸,我站在窗外往里张望,看见拓芜坐着,我便从外面喊他:“拓芜!拓芜!我在这儿啊!” 
  虽然人那么多,喊出了拓芜的名字,他还是欢喜的挤到窗口来,叫着:“你进来!你挤进来嘛!” 
  这时候,一阵说不出的喜悦又涌上了我的心头,就如看见刘侠和她父母那一刹那的心情一样,我们这几个人,虽然往事如烟,这条路,仍在彼此的鼓励下得到力量和快乐。没有什么人是真残了,我们要活的人生还很长,要做的事总也做不完,太阳每天都升起,我们的泪和笑也还没有倾尽。 
  那么,好好的再活下去吧,有血有肉的日子是这么的美丽;明天,永远是一个谜,永远是一个功课,也永远是一场挑战。 
  三个人的故事其实仍然没有完。刘侠正在殉道;我在为学生,拓芜呢,拓芜早已不在军中,小兵退役了,左残还是没有什么好日子,他的故事从来没有人间的花好月圆,他说的,只是坎坷岁月,好一场又一场坎坷的人生啊!“代马”里的拓芜说他自己一生没有参加过什么轰轰烈烈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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