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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划破黎明的第一声惨叫,就是清晨除了鸡鸣意外的最激动人心的催醒曲。
然后,红溪觉得很过意不去,就主动提出来给李璟之接骨。
李璟之表示了强烈的不信任,却在红溪看着他胳膊肘挑眉的动作的淫威之下屈服,将自己白花花的胳膊肘交了出去。
“咔嚓——”一声,李璟之一声闷哼,冷汗涔涔,却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费力地吐出了被堵在自己嘴里的帕子,一动不敢动,先问了一句:“接好了?”
红溪淡定地回答:“好像接错了。”
李璟之惊悚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然后呢?”
红溪依旧很淡定:“再断一次就好了,放心。”
再、在断一次就好了?放、放心?
于是,姜地所有那些在鸡鸣声和杀猪声的提醒之后还回去睡回笼觉的百姓、难民和商人,终于睡意全无了,纷纷开始起床穿衣洗漱,开始了正常的作息
今日的天气真好啊
此后的三天,在不悔药铺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格局:小康见到红溪绕着走,李璟之见到红溪绕着走,李璟之见到小康分外亲切,小康见到李璟之绕着走,李璟之看见小康绕着走就跟着他绕着走,小康看见李璟之跟着他绕着走就更加绕着走
红溪看见那两个无聊的人,不用绕就已经是绕着走
总之,就是两个字——诡、异!
而第四天,终于传来了秦国此时此刻的消息。
秦国的商队路过姜地,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秦国的丞相贺仪已经于一个月前过世,礼部尚书魏斯接任了职位。而一个月后,秦国的国君要和陈家军的陈策远大将军——联姻!
难得出门的红溪,更是难得地被这个消息震得踉跄了好几步。
她想过很多种,秦恒后悔的结果,贺仪的死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秦恒还会选择嫁给陈策远!
时间倒回到半个月前。
红溪只是一个妖,没有办法决定人的生死。所以无论秦恒当初为了不后悔做了什么样的决定,贺仪都会按照自己的轨迹死去。但是红溪可以让那些见过她的人以为,他们只是在梦中见过她。而人的一个夜晚,会做很多个梦,大多数的梦境是会被遗忘的。大多数的梦境,是不值一提的,轻如鸿毛,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
所以,秦恒曾经来找过不悔药铺这件事,只会变成秦恒的一场梦,然后,被她遗忘。
而因为红溪介入改变了命运的那些人,命运那双无形的手,又会在无形之中将所有的一切矫正。
比如说,半个月前,秦恒在一个雨天闯入了不悔药铺,在秦国乃至天下人眼里,她是消失了好几天。而现在,因为红溪的曾经介入,秦恒不再出现在不悔药铺了。可是再秦国乃至天下人眼里,她依旧是消失了好几天。不多不少,分毫不差。
可是,如今的那消失的好几天,秦恒没有来不悔药铺,她又去了哪里呢?
已经是十月金秋。宏岭的风带着初冬的寒意,吹得秦恒单薄的红衣簌簌作响。
秦恒就这样站在陈策远的视线之内,只身一人。
陈策远身边几个贴身的护卫,都如临大敌。
陈策远深深地凝视着秦恒,让周围的人都退下。
陈策远肩膀上的伤还未痊愈,他微微咳嗽着,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秦恒。
而秦恒的眼底,是浓浓的哀伤。她原本那双有灵气的眼睛,也因为贺仪的死,而变得茫然无神。
已经整整四年了。秦恒已经不是当初的秦恒,陈策远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陈策远了。
秦恒听到脚步声,骤然一惊,就像一只惊弓之鸟,浑身颤抖起来。她茫然的视线渐渐聚焦,看到了那个曾经日夜思念的男子,像自己缓缓地靠近。
她的眼眶忽然湿润了起来:“策远哥哥”
无论是谁,都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在风中微微颤抖的女子,和半月前那个举着弓箭对着陈策远,甚至还一箭刺中他肩膀的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子,是同一个人的。
可是偏偏,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而陈策远,显然也是深刻地明白的。
或者说,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人比他陈策远更明白秦恒的演技。
她可是从四岁开始,就会示弱骗人搏人同情的长宜公主。
她可是前一刻对你还是笑脸相迎,后一刻就可以无情地把你扔进万丈深渊的秦国国君。
她可是天底下最有权势最有心计的女人——秦恒!
可是,在看到那在寒风中发颤的两眼含泪的女子,陈策远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明明——明明肩膀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提着着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蛇蝎心肠。
可是,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是他的小晚曾经是他的小晚
陈策远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轻轻地给她披上。
“策远哥哥,我好累”秦恒作为一国之君,宁可逞强也不肯示弱。可是如今,站在陈策远的面前,她却示弱了
陈策远却是低低地苦笑着:“小晚,到现在,你还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害我一次么?”
忽然秦恒抽出了怀里的一把匕首,当着陈策远的面扔在了地上。
然后又是腰间的几根银针,扔在了地上。
再是靴子里的匕首,扔在了地上。
还有就是衣袖里的毒药包,扔在了地上。
秦恒摸了摸全身上下,发现应该没有任何杀伤性武器了,便忍着泪,朝着陈策远两手一摊。
陈策远愣了愣,叹了一口气:“你没必要这样。”
秦恒含着泪笑着看着他:“策远哥哥,你的肩膀还疼不疼?”
陈策远答非所问:“他火化的还顺利吗?”
秦恒脸色骤变。
陈策远低低地朝她笑:“秦恒,你还想用美人计用到什么时候?我陈策远的一生都败在了你的手上,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小晚,也许在她痛失父亲和哥哥的那一刻起,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他多么希望,那个叫做秦恒的女人,不过是被一个妖孽附了体,这样他就可以狠下心,去对付她
可是,他分明又清楚得很,这个秦恒,就是当年的小晚。
或者当年的小晚,从来都不存在过,她从来都是那个冷血的秦恒。小晚的温柔善良,不过是秦恒的一个伪装而已
秦恒依旧是笑着看着陈策远,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毫无血色地嘴唇轻启,在他耳边低喃:“策远哥哥,如果我说,我今日来,只想嫁给你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策远后退一大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显然,他本能地将她的话理解成了阴谋诡计。
秦恒黯然地垂下眼眸,无声地笑了笑。
忽然她也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陈策远,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帝的模样:“陈策远,我不想再演戏了。让我装出一副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去讨你的欢心,而你,却是满脸戒备。我真的很累。我们既然彼此明明都知根知底的。不如开门见山地旧愁新恨一起结算如何?”
陈策远的心一沉,沉入了永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果然又是演戏
“愿闻其详。”陈策远淡淡道,拿出一方帕子在一块大石头上擦了擦,示意秦恒坐下来说。“也许我们早在四年之前就应该谈谈。”
“四年之前?我怕那时候和你谈这些,会被你那个爹给直接灭口!”秦恒讥讽地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坐下,继续道,“陈策远,你的确比我更适合做皇帝。我秦恒认输!”
“你以为,我那么想要做皇帝?”陈策远苦笑地坐在她身边。
“怎么,难道还是我冤枉你不成?”秦恒冷哼一声,“当年,你父亲苦心将你安插在我的身边,难道不是别有用心?”
陈策远笑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父亲,的确提点过我。”
“你难道想要告诉我,你父亲提点过你,是提点你要保护我?”
“不是。”
秦恒冷笑:“果然,是为了接近我呢”
陈策远道:“他当时的确让我接近你,不过是想着近水楼台,让我和你早日培养感情而已。他有心让我做你的夫婿,又怎么会不提早做好安排?”
“就这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呢?”陈策远再次苦笑,望着秦恒,“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在你眼里,又算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秦恒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是么”
陈策远的目光随着落叶驶向了远方,他似乎又回忆起那年的极泰殿上,她冷冰冰的话语:“这八年来,你说朕虚情,难道你就不是假意?”那句话,比世上最锋利的匕首,还要锋利十分,就这么笔直地刺入了他的心脏,从此,成为他此生的梦魇。
一句话成佛,一句话成魔,缘来如此。
陈策远VS秦恒
“那一年,父皇把我抱在怀里,他问我,你对我好不好。我说你给我糖吃,带我玩,对我很好。”秦恒回忆起来,“可是父皇跟我说,我可以对你好,但是不能完全地相信你,他说,总有一天,我和你,会是敌人。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和陈策远说话,没有任何虚与委蛇的成分,平静地让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陈策远发现自己只能苦笑:“原来当年,陛下对我就已经是这样的戒心。”
“那你知不知道,当年我父亲是怎样说的?”
“他说什么?”
“他说他和皇上一起闯天下,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可是闯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以陛下那样的猜忌之心,将来必定不会放过陈家。他让我接近你,是想着将来总有一天,陈家出了事,我也可以因为你而幸免于难。”陈策远想起自己的父亲,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秦恒怔住,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脸上覆上了一层薄冰:“说的倒是好听。难道他自己,就真的没有二心了吗?”
陈策远淡淡地回答:“他的确有背叛你父亲的心思。可是被逼到了绝境,有时候只能剑走偏锋,不是吗?”
秦恒半晌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是也发现了这一点吧?” 陈策远低着头笑了笑。依着秦恒的烈性子,有人说她父皇的不是,她一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先把那个人骂的狗血喷头。可是现在她没有,说明她心虚了。
果然,秦恒的态度有些软化:“陈策远,我们的父亲,曾经是生死患难的好兄弟是不是?”
“是。”肯定的回答。
“可是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竟然也无法信任彼此,各自背叛,你说,这个天下,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没有。”陈策远平静地回答,“曾经,我以为我和你的情谊会比他们上一辈的更坚固,后来发现,原来不过是呵呵我的一厢情愿。”
秋风,卷起一地的落叶。沙沙作响。
“陈策远,你从前不会这样屈服于命运。”
“呵呵你我都明白,岁月不等人,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陈策远。秦恒,有时候,我会感激你。”陈策远淡笑,说的漫不经心,“被梦惊醒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你给我的致命一击。如果没有你给我的当头一棒,我不会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需要那么大的勇气和力量。那些底层人的生存状态和生存法则都不是丞相公子的身份,可以让我感受到的。”
他说的那般轻松,可是那几年是如何走过来的,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从高高在上的云端,一下子被自己一直守护着的女子,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秦恒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苦笑了起来:“陈策远,如果我说,我当年所做的那一切,我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你能有今天的位置,你想不相信?”
陈策远浑身一震:“什么意思?”
秦恒盯着陈策远,淡淡地笑了起来,有种嗜血的疯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陈策远,这些都是你教我的,你还记得吗?”
陈策远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这到底什么意思?”
秦恒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从怀中掏出那封密报扔在了陈策远的胸口处,掉落在了地上,她含着泪嘶吼了起来:“陈策远,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我做的这一切,竟然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竟然傻到害死了我最爱的男人!”
吃下后悔药梦见了未来的秦恒,无论贺仪如何请求一起和她出征,她就是不同意。
在大军出发的那一日,她穿着黄金战甲骑在战马之上,回头望了一眼城楼上衣袂飞扬的百官之首贺仪。太遥远的距离,她看不清贺仪的神情。
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贺仪,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