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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恒这厢,因为陈家的事情,被牵连的官员之广,让整个秦国都人心惶惶。今日那家的官员被查出来曾与陈家来往密切,明日那家的被查出来曾经与陈家攀亲带故。秦恒的手段,可真的当得上“风厉雷行”四个字。
可渐渐的,雷厉风行的秦恒,也让身边的人,感到畏惧
曾经的陈峰陈丞相,纵然是权倾朝野,可也是开国元勋,更是一手促成了秦恒这个女帝的登基。可是秦恒,真的是半点颜面也不过,一句话就让陈家满门抄斩
曾经的公子陈策远,从小与当年的长宜公主一起长大,如今秦恒的文韬武略,大半还是来自于陈策远的一手教导,两个人,是青梅竹马的绝配,却被如今身为女帝的秦恒,亲手推向了断头台
曾经与秦家关系如此亲厚的陈家,尚且沦落至此,那么那些情谊还差上许多的官员和内侍呢?前一刻,女帝也许还是笑脸相迎,下一刻,自己的人头却不知道还在不在脖子上他们惴惴不安,能告老还乡的都告老还乡了,能辞官的也都辞官了。那些皇宫之中的内侍和婢女,看见秦恒的笑容,也不禁微微颤抖,不敢接近。
秦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任由他们去了。
反正,她最大的任务,只是守住秦国的江山。
贺仪,就是在这样的时机下出现的。
那一年,陈家被诛,震惊朝野。可是秋闱却没有因此而荒废。大片的官员被牵连入狱,没有被牵连的也纷纷辞官高老。朝廷的职位就这么大把大把地空了出来。
秦恒决定大胆任用新科进士。
贺仪,自然是那一年的进士,不过非状元榜眼探花,而是新科举人第四名。
空荡荡的极泰殿上,一身龙袍的秦恒坐在最高的龙椅之上,静静地看着台阶下跪着的十个人。那是今年的新科进士。梳着统一的头发,穿着同意的月白色长衫,都有着十分的书卷气。
一炷香过去了。
两柱香过去了。
旁边的内侍都提醒了好几次,龙椅上的秦恒还是没有动静。若不是他看到秦恒的眼睛微微眯着打量着大殿上跪着的几人,他会以为他们的陛下已经睡着了。
这样安静的打点,能听得到更漏沙沙作响。跪在下面的新科进士们的腿开始发颤,身子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他们分明能感觉到头顶一道严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个女帝果然如传说中的暴戾。他们是钦点的进士,却在面圣之时,遭到这样的待遇
未来的日子,会好过吗?
也许他们,参加了今年的科考,是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终于,在进士们承受巨大的压力,快要崩溃的时候,秦恒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大殿之上回响:“众卿平身。”
新科进士们有些恍惚,愣愣地抬起头来,本能地望向龙椅的方向,去看女帝的神情,想要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有一个人,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恭敬有礼地说了一句:“谢陛下。”
几个进士一听,也纷纷慌乱地站了起来,七手八脚,层次不齐地拱手:“谢陛下。”
秦恒的嘴角一勾,用手托着脑袋,慵懒地倚在龙椅边上,望着那个低着头第四名,问:“你叫什么名字?”
众进士再次手足失措。你?女帝是在叫谁回答问题?
那个第一个站起来的人平静而恭敬地回答:“回陛下。草民贺仪。”
众进士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他。有疑惑的,有嫉恨的,也有阴鸷的。
秦恒满意地点点头:“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贺仪闻言,缓缓地抬起头来,终于迎上了女帝秦恒的视线。
秦恒的目光冷漠而坚定,而贺仪的目光恭敬而谦卑。用恭敬而谦卑的眼神去审视,贺仪在秦恒的目光中读出来的,却不仅仅是冷漠。还有一种世间罕见的——孤独。
那种孤独,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而世人,躲在底层跌打滚爬,因此那种孤独,是世间罕见的。
秦恒原本满意的神色,在读清楚贺仪目光的同时,也脸色剧变!他、他竟敢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
“放肆!”秦恒衣袖一甩,猛地站了起来,“新科进士贺仪听旨!”
“微臣接旨。”贺仪往前踏了一步,再次恭敬地跪了下来。
“今有新科举人贺仪,帝京云都人,有干将之器,不露锋芒。文章斐然,乃国之栋梁。朕以为,英雄不问出出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此特封贺仪为礼部尚书,正三品。”秦恒顿了一顿。
其他的进士虽没有抬头,可是从他们微微抖动的双肩可以看出,他们激动的神情。新科进士,一上来就是三品的大官,这让他们如何不激动?
可是为何,前三甲都没有任何动静?
贺仪没有任何动静,依旧是跪在大殿中央。
秦恒的嘴角一勾,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冷冽,果然转折:“然贺卿在殿前失仪,正视天子,乃大不敬之罪,今贬至礼部侍郎,官从五品,望尔今后诚心悔过,入礼部潜心学习秦国宫廷与外交礼仪。钦此!”
此话一出,在新科进士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刚刚还是天堂,眨眼变成地狱,难道这就是女帝的习惯吗?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冷汗涔涔。
而贺仪还是从容淡定的模样,他微微俯身,磕了一个头:“微臣谢过皇上恩典。”
没有见到预料中的神情,秦恒顿觉无趣,拂了衣袖,转身而去。
留下内侍,开始拿着圣旨宣读众位进士的去处和官职。
从礼部尚书,到礼部侍郎,只花了一句话的时间。贺仪从此成为秦国的一个笑话。
而这个笑话,从礼部侍郎,再到礼部尚书,再官至丞相,只花了三年的时间。这个笑话,又转眼变成了秦国的神话。
从秦宫里又开始传出流言蜚语来。有人说半夜三更,丞相大人还在皇宫之中,也不知道和陛下两人是否真的在商讨国事;有人说,丞相贺仪已经被女帝特许,无论何时都可以出入皇宫,这样的特权只有当年的陈公子有过;还有人说,丞相贺仪身上总会多出许多莫名的伤疤,他能升官如此之快,是因为他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做了女帝的男宠
这些流言,秦恒清清楚楚,却从来都是置之不理。
贺仪听了,也只能一笑置之。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最清楚。
对秦恒来说,贺仪是个好帮手。他虽然只是一介文人,可是对待事物的看法十分独到,也总是能提出相当中肯的建议。对待秦恒的一些决定,在百官刁难的时候,贺仪会站出来维护,坚定地站在她那一边。
而对贺仪来说,那是心底掩藏最深的情感。他只要呆在秦恒的身边,陪伴着他,就已经够了。
他知道,在极泰殿上的秦恒,不是真的秦恒,那是她做个全天下之人看的秦恒。真正的秦恒,会暴戾,会发怒,也会温柔那些都只在他面前展现。
就算,那温柔是最致命的毒药,他也甘愿
比如说,秦恒在政见不合大发雷霆的时候,会把贺仪关在御书房外,让他在雪地里站上好几个小时。在贺仪冻僵终于支撑不住时,将他抱进御书房,用火炉取暖,亲力亲为地照顾他的人,也是秦恒。就为了那一点点的温存,他贺仪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也清楚得很,秦恒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陈策远。
他贺仪,官至丞相,可以自由出入内廷,也不过是因为,在她的心中,他是陈策远的一个替身
在陈策远消失的那四年多的时间里,陪伴在秦恒身边的人,是贺仪。
可是,陈策远那样的人物,在遭受了那样的冤屈和仇恨之后,绝对不会从此堕落,变得默默无闻。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在几年的销声匿迹之后,他在狼狈不堪的底层慢慢地又爬了起来。
一眨眼,“秦国第一公子”已经从天下人眼中的逆臣贼子变成了真正的逆臣贼子。
他联合了东海海盗的力量,以及东边的贼寇,起义了。
秦恒登基四年,雷霆手段,取得了不少政绩,赢得了不少人的好评的同时,也让许多的百姓无家可归。那些海盗和贼寇,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被秦恒逼的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的。
陈策远惨痛的经历,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陈策远带领的起义军,可谓是一呼百应!
贺仪VS陈策远
陈家军的旗帜顺应民心,大有燎原之势,义军的势力也越来越庞大,眨眼已经吞没了秦国的大片河山。而秦国的将领中,更是有直接向陈家军投降、俯首称臣的。
一边是当年温文尔雅的丞相公子,一边是如今女人当政的朝廷。哪一边,才更得人心?
看到密折上的“陈策远”三个字,秦恒的呼吸都要停止。
陈策远、陈策远、陈策远整整消失了四年的陈策远,就在她要选皇夫之际,再次出现了!
原来,就是那个人的一个名字,都可以让她如此心悸!
可是当年那个温柔英挺的少年,如今竟然是叛军的首领?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策远哥哥,你果然没有让小晚失望
跳跃的油灯下,秦恒神情凛冽,提着朱砂笔,微微颤抖着,在密折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字——剿!最后的那一个勾,苍劲、有力!
她不能动摇!陈策远,你既然要反抗,要找我报仇,那就——
拭目以待吧!
当年的那件事,秦恒永远都不会后悔!
秦恒没有想到的是,形势反转,竟然会如此之快。秦国的国土,竟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迅速沦陷。
她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打算御驾亲征。
这个主意遭到了百官的反对。“御驾亲征”四个字,绝对是秦国的痛。如果没有这四个字,秦国也许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面对整个朝野的反对,秦恒怒不可遏,在袖子下死死地捏着拳头,却是淡淡地看着站在百官之首的贺仪:“贺卿,你以为呢?”
贺仪俯身,从容地分析起来:“如今的北燕国力尚弱,不敢随意出兵。而南边的晋国,自顾不暇。此时没有外患的干扰,正是平定内乱的好时机。臣以为,陛下应该亲征。”
贺仪的话一出,百官哗然。
可是他们也知道,一旦丞相贺仪同意了秦恒的意见,他们就是再反对,也已是枉然。
秦国的皇帝去了战场,朝中事务理应交给丞相。可是丞相贺仪却在御书房门口跪了整整一夜,要求跟随御驾前往战场。贺仪受了寒气,晕厥在书房外,秦恒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大步离去。
他,不过是一介文人,连她秦恒都打不过,还去什么战场?!
况且若问兵法,最熟悉陈策远行兵打仗的风格的人,是她秦恒才对!
因为秦恒的这一切,是陈策远教的。
可是,当她早朝回来,看见高烧不退的贺仪,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亲自将他抱进了御书房。
贺仪的身形和陈策远差不多,却更清瘦文弱,似乎风轻轻一吹,就能将他吹倒。
昏迷中的贺仪,无意识地死死地拉着秦恒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地低喃:“请让臣,陪在陛下身边”
秦恒心念一动,目光温柔了起来,指腹轻轻拂过贺仪的脸庞,俯身对着贺仪苍白的唇,轻轻地印了下去。
贺仪就在此时,微微张开了眼。
秦恒一惊,赶忙起身,咳了咳,别开脸去:“你醒啦。”
贺仪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脸色也微微红润,却顽固得很,拉着秦恒的衣袖,用沙哑不堪的嗓子道:“请陛下准许微臣随行”
秦恒恼怒地转过头来:“你就一定要这样逼朕吗?”
贺仪真诚地望着她:“请让陛下准许微臣随行”
秦恒脸色阴沉,蓦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贺仪的手自半空中垂落,神情黯淡了下来。
却听到秦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有些许尴尬:“罢了,我去交代一下监国的事情。你,一同去吧。”
贺仪怔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秦恒御驾亲征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云都出发了。
宏岭那一战上,秦恒终于再次见到了陈策远,四年前被她满门抄斩灭了他全家又偷偷放走的那个男子。岁月在他的脸上,的的确确,留下了风霜。
陈策远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第一公子,如今的他,留了胡须,棱角被岁月侵蚀得更加分明,却也更加成熟稳重。一身黑色铠甲的他,遥遥地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与黄金战甲的秦恒,远远对视。
两个人,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
穿着一身不符合他气质的银色铠甲的贺仪就站在秦恒的身边,看着她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地方的阵营前的那个将领。
他苦笑了起来。
那个,就是陈策远。他贺仪,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