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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琵琶弹得不错,朕想让你在皇后小祥之后,教漪漪弹奏琵琶。”停了停,又说:“这里天冷,皇后泉下有知,也会感谢你一片诚心。不过,你若把漪漪教会,朕与皇后都会更加感谢你。”
“是,臣妾遵命。”流珠没有猜出李煜的心思,但为了讨好皇上,争得正宫之位,不管怎样她都要做好这件事。
在周皇后患病的同时,钟太后也病倒了,不过,总算熬过了冬天。入春之后,精神略有好转。自从周后殡天,正宫之位一直未立,她几次与李煜商议立后,李煜总是推三阻四,此事就这么拖延下来。
到了天气转凉,太后的病突然加重,这一日还未散朝,太监就急急跑来禀报:
“太后不好,皇上赶紧去看看吧!”
李煜听说,立即跟着太监来到太后榻前。太后已经极度虚弱,可还是费力地睁开双眼,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扯住李煜的袖子,用嘶哑的声音说:
“正宫之位不可再虚,你要答应我。”
第一部分第2章 凤冠初得享君恩(4)
李煜双膝跪下,沉寂片刻,说道:
“谨遵太后之命。”
钟太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她了解黄氏,那女子虽不大懂得哄皇上开心,但做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行为方正是最难得的。李煜此前从未表示过应允,如今既然有了准的,她也就安心了。不大功夫,只见太后脸色发青,全身抽搐起来,嘴巴翕动着,看上去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听不到声音了。
“太医!太医!”
两位医官,后面还跟着三四个宦官和宫嫔,慌慌张张地跑到太后床前。
这真是一个多事之年,皇后过世不足一载,太后也辞世而去,而这两个人,恰恰是平日里李煜最依赖的人。自从太后仙逝,李煜心里更觉空落落的,眼看着那些臣僚,虽然见了面毕恭毕敬,说起朝廷大事来也振振有词,但李煜总感到他们各怀鬼胎,很难有贴心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做帝王最大的痛苦吧。这些日子,李煜连早朝也不经常上了,一旬之中倒有六七天待在后殿,大臣有事,改为便殿奏请。那些原本不恤国事的臣子乐得偷闲,常来便殿奏事的,也不过陈乔、潘佑、刘仁赡几人而已。那徐铉原本最好进言,自从被李煜派到毓德宫当了漪漪的师傅,内心郁闷。不过,与漪漪相处久了,他倒也被漪漪天真无虑的乐天性格所感染,懒得再与众臣争辩,躲了个清静。
周皇后与太后相继过世,后宫无人主管,潘佑等大臣先后几次上表请立皇后,说中宫不可一日无人,都被李煜以太后丧服犹在为由挡了回去。
这一天,李煜又来到御花园,只见园中百花皆谢,唯有红梅数枝,看上去格外清丽惹眼。他轻轻抚着花枝,嗅着花苞里散出的幽幽香气。梅枝微微颤动,几片花瓣飘落在他的脸上,一阵微风吹来,花香更浓。他松开握着的花枝,低头凝视着身上、地上的落英,不由又想起了周皇后,她那满身的幽香,就如同寒梅一样,每每让他神痴心醉。周后过世已一年了,李煜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梦中见到她,醒来时,却是只身一人,那滋味他说不清,讲不明。不知怎么,他突然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觉得有许多话要说,于是向后挥了挥手:“备纸墨!”
跟随的太监迅速把笔墨准备好,把纸铺在园中的石几上。
别来春半,触目愁同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这是一首《清平乐》的上阕。只见李煜停下笔来,双目微闭,他在想着下面几句该如何落笔。头上飞过一行大雁,嘎嘎地叫着,他睁开眼睛抬头遥望。
第一部分第2章 凤冠初得享君恩(5)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善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阴阳相隔,周皇后永远地离他而去了,他脑海里又浮起娥皇鲜活的笑脸,这笑意模模糊糊,恍然间变成了另外一张灿烂的面庞。是谁?哦,是漪漪呀,是她!这可不是梦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漪漪了。此时李煜突然产生了一种迫切要见到漪漪的冲动。
他匆匆来到毓德宫,还没进门,便听到宫中传出嘈嘈切切的琵琶声。他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才走进宫内,见漪漪正在俯首弹拨,旁边坐着流珠。二人大概过于专注,直到李煜来到她们跟前,流珠才慌忙跪迎,漪漪也学着流珠的样子笨拙地跪在地上。
“起来吧。”
还没等李煜发问,流珠先开口道:
“漪漪姑娘灵透无比,臣妾才教她几日,便已娴熟了。日后让她当个舞队班头,想必能让陛下开心呢!”又扭头对漪漪说:“把我教你的《念家山破》曲奏给皇上听!”
“我刚学,弹得不好,皇上别见笑。”漪漪并没有听出流珠那话的轻重,兴冲冲地抱着琵琶弹起来。
《念家山》是李煜少年时写过的一首词,这“破”乃是“摊破”之省,即曲调中有破其格套,使之更多变化的意思。后来其曲遗失,无人会弹。流珠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她凭着自己曾经听过两三遍的记忆,竟把曲调恢复出来。李煜曾听过她的弹奏,虽不是十分准确,但羽商之间,旧韵依稀,为此,他专门为流珠进官一等,这也是流珠入宫后最得意的一件事。她自认为在李煜面前不算不受宠,才有了正位中宫的想法。
她万万没料到自己的一切努力被刚才一番话破坏殆尽。李煜听罢她的话,皱了皱眉,显出不快的样子,挥挥手说:“你且回宫去吧。”
“这!”流珠一下子楞住了,她原想借此机会让漪漪弹奏这支给自己带来过荣誉的旧曲,好唤起皇上对往事的回忆,怎么却落得这么个结果?她弄不清自己哪儿做错了,只好怏怏地离开毓德宫。
“皇上,还要我弹吗?”漪漪问道。
“接着弹,”李煜面色重新舒展开来。他仔细注视着漪漪纤纤十指上下轻移,又看着她时蹙时展的眉尖,有一种找回周皇后音容的欣快,他觉得这小妮子比她姐姐更加让他心动。
这是一支很复杂的曲子,漪漪紧张得弹错了好几次,才完成了全曲,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煜脸上也露出宽容的笑意:“没关系,刚学嘛。”
这话让漪漪觉得很亲切,又问:“皇上还想让我干什么?”
“你的字写得如何了?朕这些天没顾得查你的日课呢!”
“哎哟,写得不甚好,怕皇上要骂的。”漪漪起身走到书案前,把数日来所写的字展开,莞尔一笑,说:“皇上请看吧。”
第一部分第2章 凤冠初得享君恩(6)
“唔,”李煜一张张翻看,口中评道:“比前日又有长进,只是笔力尚显单弱,无龙筋凤髓之气。你看这个‘群’字,左面之口与右面之羊当有细锋相连,方显活气,一断便成死气。再说这‘羊’字一竖最为刚劲,当用力下拉,顿笔时要使尽全身力气,才算收束得紧。”
漪漪听得发呆,盯着李煜,恰好与李煜四目相对,好一会儿,才说:
“皇上,你比徐舍人还严厉!”
“是吗?徐舍人怎么说?”
“徐舍人从来都夸我写得娟秀,说以后用不着他再教了。我对她说笑话,他也不生气。”
“哦?你对他说什么笑话?”李煜有些好奇。
“我说日后我来教徐舍人,徐舍人不但没恼,倒说,早晚有一天,他什么都得让我教他,不光是写字呢!皇上,你说多逗人?”
“徐舍人是个大聪明人。这宫里老老少少,只有你是个小傻瓜!”李煜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漪漪的脸,又伸出双手,抓住漪漪瘦弱的肩头,端详了半天,说了句:“快些长大吧!”声音很轻,像是不愿让漪漪之外任何一个人听见似的。
“我才不愿意快成大呢!”漪漪有些顽皮,像在撒娇,又像是很认真,“为什么要长大?”她把头轻轻一歪,目光却仍旧与李煜对视着。
李煜猛地把漪漪紧紧搂在胸前,就像他刚才教漪漪写字时说的“使尽全身气力,才算收束得紧”。漪漪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皇上!皇上!”她急切地呼唤着。
李煜不作声,他正在体味这弱小的身躯内发出的声声心跳。他感到漪漪在挣扎,但她越是挣扎,李煜把她抱得越紧。
“皇上,求你……。”
“什么?”李煜像从酒醉中醒来,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声。
漪漪趁势脱开李煜的双臂,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憋死我了!”
李煜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顺手将漪漪用金丝线编成的一顶小孩子戴的虎头帽摘下来,拿在手里,转身走了。
第一部分第2章 凤冠初得享君恩(7)
美人乔玉巧祖籍南阳,由于战乱,随父流落四方,辗转来到江南。在例行的选美中,被选官看中,献入宫中。她性情虽然温和,容貌也秀丽,但由于喜诵佛经,不大愿行床帏枕昵之事,所以李煜也不怎么宣她侍寝,好在宫中美女如云,在这上面,不必非她不可。大概是金陵本来就有信佛的传统吧,李煜虽不像梁武帝那样专心事佛,但对佛法绝不排斥。他有时也喜欢到乔美人这里听她讲诵经文,什么“释迦牟尼佛有三十二种相,八十二种好”,什么“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什么“贪、嗔、痴、慢、疑、恶为六大烦恼”,什么“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什么三昧、智慧、庄严等等。一起参参禅,让他觉得心里确有一种清静之感。
这一日,乔美人双手合十,正默诵着经书,忽听得门外有声:“哎哟,妹妹真是虔诚无比呀,也不知佛祖那里有没有感应?”乔美人没睁眼,继续念自己的经。来的是流珠,她见乔美人没理会自己,就去翻看几上摆着的经书,封面上写的是《智度论》。她掀了几页,见里面写的都是“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还有什么“烦恼者,能令心烦,能入于恼,故名烦恼”,她无心揣摩这些话的意思,放下书,左顾右盼。
直到乔美人从入定中自在而出,才睁开眼睛,认真地说:
“佛祖至灵,怎么会没有感应呢?世间人畜万物,一恶一善,佛祖是一清二楚的。”
流珠笑了笑:“我可不懂什么善善恶恶的,我是凡人,只知道伺候皇上,看见皇上不开心,我心里就闷得慌。”
“皇上是操劳国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除了国事,也还有家事啊。自从皇后娘娘和太后上仙,后宫就没了主心骨,什么事都乱糟糟的,不知皇上打的什么主意。”
乔美人对立后之事态度漠然,又不想招惹是非,见话头转到这上面,便不再言语。流珠见乔美人没有反应,又说:
“我听说太后原想立黄贵妃,大概是皇上不愿意,不然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册封?我看,她怎能比得上妹妹你呀。”
“姐姐说哪里话,我有何德,能当此位?”
“就凭你那一身佛性呀!谁不知道佛光普照是生民之福?妹妹你一心向佛,若是正了名分,我们不都沐于佛光之中了吗!”
“皇后之德在于协从皇上,掌管后宫,维系社稷,谦冲为质,恪谨为要。至于立谁为后,皇上自有圣意,非你我应当思虑。佛家讲清静为本,倘若自己心里清净,后与妃都是皇上服御之人,佛祖导诱之众,能有多大区别?”
流珠本想到乔美人处探探立后的口风,再有可能的话,让她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说句话。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只说了句:“妹妹真是大肚能容。”便告辞了。
第一部分第2章 凤冠初得享君恩(8)
这些天里,李煜一直没有上朝,众大臣有国事奏报,也见不到皇上。问太监,只说是皇上一直未出寝宫,也没有听说宣太医,可见不是有病。徐铉、韩熙载等实在等不及,只好让太监奏禀,说有要事求见。
李煜宣他们来到便殿,不耐烦地问:“到底有什么事?”
徐铉禀报说,宋人已经在淮南调兵,大有渡江围城之势。最糟糕的是石●县令樊知古因赃罪被革职后,对唐国心怀怨恨,曾假装在采石矶钓鱼,往来江面数日之久,将大江何处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