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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夜里不动劲,原来在外面加班儿呢。”
陈浩不理菊,就搬车下楼了。
街上的人仍然挤疙瘩。
按照本地的风俗,初三是乱串门的日子。毫无章法。
昨天下了些雪,马路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就有人跌跤。
陈浩稳着骑车。来来往往,大都是成双成对的。陈浩心中就
涌起一阵凄凉。就恨菊。菊跟陶文说不清楚,陈浩还耳闻菊跟她
们厂长也说不清楚。陈浩早想离婚,可一想爸妈那可怜巴巴的样
子,还有活蹦乱跳的小刚,就下不了决心。可那个混蛋丈母娘还
以为陈浩死皮赖脸巴结她们家呢。呸!
又骑了一阵,陈浩不再想菊的事,就想今天先到谁家。
陈浩今天想给姐夫跑跑调动的事。
厂长书记已经答应把姐夫调进厂里。厂长老林跟陈浩私人关
系不错,老林过去是厂办公室主任,陈浩当秘书。老林年前告诉
陈浩,已经开会定了,陈浩的姐夫调来当供销科长,供销科李科
长过了年就退休了。但老林要陈浩跟局领导说一声。现在厂里效
益不错,想调进来的人排大队,光上边桶下来的就好几个。都咬
着劲呢。要是局领导帮陈浩说句话,陈浩的姐夫就能往前排排,
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初一那天,陈浩去看挨了一砖头,在家
躺着的林厂长,厂长又催他到局里去说。“你跟刘局长挺熟的,
说句话怕什么?真是。”
陈浩跟刘局长是挺熟的。前年陈浩到局里帮了三个月的忙,
刘局长就看中了他,想调他到局里当秘书科长。陈浩嫌太累,而
且不长工资,上班又远,就没去。跟刘局长提姐夫的事问题不大。
可刘局长是副局长,是不是先跟梁局长打个招呼。陈浩跟梁局长
也挺熟的。可梁局长那脾气特怪,说砸了咋办?熟归熟,毕竟没
有特殊关系。人家要打官腔:研究研究吧,就黄了。还有管副局
长、李书记、薛副书记都说不说,不说,日后挑理怎么办?陈浩
心里就犯怵。明明昨天晚上想好了才睡的,可怎么现在又乱了。
再想想。
骑着车,他定了主意,先到李书记家。
局干部宿舍也是乱哄哄的。小孩子们满院子乱窜着放炮。
陈浩刚骑进大院,就碰见一个离了休的局领导,忙跳下车子。
“小陈,过年好。”
“何局长,过年好。”
陈浩是全局系统有名的笔杆子,新老领导差不多都认识他。
“到家坐坐?”何局长热情地说。
“不了。我还有事。改日改日。”陈浩就不自然,自己都觉
得自己是个势利眼。
何局长一脸热情垮下来,笑笑:“你忙。”
陈浩答应一声,不敢再恋战,骑车就跑,像逃。他突然特后
悔。到这种地方来串门,应该晚上来。净是熟人,到谁家不到谁
家呵?
他问了一个放炮的小孩找到李书记家。
开门的是一个小伙子,一脸大胡子,像个艺术家。陈浩认识,
是李书记的儿子,在电视台搞录相的。李书记的儿子却不认识他。
进了门,李书记的儿子就告诉陈浩说他爸妈一早就出去串门
了。说完,就请陈浩抽烟喝茶吃瓜子。
陈浩心里就发凉。闲扯了几句,抽了半支烟,就起身往外溜。
走到门口,又问李书记的儿子梁局长家在哪儿住。
“后楼三单元。具体几楼,你再去问一下。”
“谢谢。”
陈浩下了楼又后悔。不该问李书记的儿子。谁知道李书记跟
梁局长的关系现在怎样。官场的事一会儿一变。想着,就骑到后
楼,刚下车,就听有人喊他:“陈浩。”
陈浩回头看,笑了:“郭强。”
胖胖的局人事处长郭强走过来。
“过年好。”
“过年好。”
郭强拍拍陈浩的肩膀,挺亲热:“到我这儿喝酒来了?”
他俩挺熟。郭强原来是三厂的宣传干事,前年也跟陈浩一样
借到局里搞材料。陈浩搞好材料就走了。郭强留下没走,就当了
办公室秘书,后来又当了办公室主任,再后来就当了人事处长。
陈浩后来挺后侮,当时若留下,也不会比郭强差。人真是命。
“有啥好酒?”陈浩心里叫苦,脸上却笑。
“你是不是来看我的?我别乱拉生意。”
“我不看你看谁?你这家伙。”
“走,上楼。”
郭强住四楼。三室一厅。铺着地毯。贴着壁纸。陈浩换了拖
鞋,各屋参观,嘴里就嚷嚷,“真棒。郭强,你小子真阔了。”
“屁。你见过阔的吗?抽烟。”
陈浩坐在客厅里抽烟,喝茶。心想喝一杯茶就溜。
“嫂子和孩子呢?”陈浩问。
“都串门去了。”
“你没去串串?局里的头头家。”
“串谁?都在一个院,串谁不串谁?都串,累死。串丢了,
得罪人。干脆不串。”
“也对,太累。”
门被钥匙打开了。
郭强笑:“老婆回来了。”就喊一句:“丽芬,来客人了。”
“谁来了?”随着一个细细的声音,一个漂亮的妇女就走进
屋里。陈浩忙站起。
“陈浩,二厂的笔杆子。黄丽芬,商业局的会计。”郭强介
绍。
“你好。”黄丽芬笑着点点头。
“嫂子好漂亮。”陈浩称赞一句。
“漂亮啥,都成老窝瓜了。”黄丽芬笑了。
“丽芬,去炒几个菜,我跟陈浩喝两杯。”
“不喝不喝。我还有事,这就走。”陈浩忙着往外走。
郭强一把扯住他:“都是现成的。你这人不是来喝酒的吗?
真是。”
“我真有事。改日一定来。我也没跟家里说好。我那口子厉
害,回去晚了跟审贼似的。”
“看你说的,哪那么厉害。”黄丽芬转身进了厨房。
“陈浩,你坐下,我还有事求你呢。”郭强使劲把陈浩按在
沙发上,“你要硬走,我以后可不理你了。真是。”
陈浩只好说:“好,喝两杯就走。你这人。”
“抽烟。最近忙什么。”
“写改革材料。吹呗,乱哄哄的。我们厂长让人砸了脑袋,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谁让他那么狠。现在也没个谱儿,谁想怎么干就
怎么干。你们厂还算好的,八厂更乱。”
“八厂不是正分房呢。”
“乱套了。都说这是房改前最后一次无偿分房,人们的眼都
绿了。都不上班了。告状的,吵架的。一个老工人拿着敌敌畏瓶
子在厂长家坐了三天。”
“天,要出人命呵。”
“他们供销科长你认识不?姓于。”
“胖胖的,跟鸠山似的。秃脑袋。前年还在局里的大会上介
绍经验呢。我有印象。”
“这家伙更邪。拿着一份二百万的合同找厂长,说要不给他
房子,他就把合同废了。”
“我操,这厂长没法干了。”
门铃响了。
郭强笑:“我这儿也总来人。”就去开门。
“哟,小张,你好你好。”
“郭叔叔,您好。这点东西。”是个女的。
“你看你看,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喝酒,拿回去拿回去。
大过年的,别让我为难。”
“郭叔叔,您看不起人。”
“说不收就不收。”
“那我就走了。”
“好好,放这儿吧。你这人。进屋吧。”
郭强就把一个漂亮的姑娘让进客厅。
陈浩忙站起来。
“这位是老陈,这是小张,都是自己人。坐吧。小张,喝水
不?”
“不喝不喝。”
“那你吃糖。家里挺好的吧。”郭强暂时把陈浩扔一边了。
“挺好的。”
“小高在那儿还行吧?”
“挺好的。真谢谢您了。”
“谢什么,自己人,我跟你爸没说的。”
“那是。”
“这年头调个好工作不易。让他好好干。”
“小张,你跟老郭先聊着。我有事,先走一步。”陈浩站起
来。
“你这是干什么?”郭强忙拽住陈浩。
“我真有事。”
“今天美国总统接见你也不行。”
小张乖巧地站起:“郭叔叔,陈师傅,你们谈,我还得串个
门去。”
“坐一会吧。没事儿。”郭强笑。
“不了。改日再来看您。”
“带小高一块来。”
“别送了。郭叔叔。”
“好好。常来玩呵。”
郭强重新坐下,就苦笑:“总有串门的。”
陈浩笑:“你还挺能招引小姑娘的。”
郭强说:“我在二厂一个老师傅的女儿。她男朋友想开车,
我给说了说。净找我的,打发不清。”
“你别一阔脸就变呵。”
“我谁也不敢得罪。现在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上午河东下
午河西。你敢保证日后谁不用谁。什么处长,一口唾沫的事。别
自己哄自己。今天让你干你就干,明天下台也别上火。趁着河水
快驶船,多行善事多烧香。对不?”
“你还一套一套的。”
黄丽芬就端进两盘炒菜,放在茶几上。笑笑:“你们先喝着,
我再炒几个。”
“别炒了,吃不动。过年肚里油水大。”陈浩说。
郭强说:“炒,炒。”说着就到酒柜里取两个杯子和一瓶酒。
古井贝。
陈浩笑:“我可没酒量。”
“我又不灌你。随便喝。先干一杯。”
“你说了不灌嘛。”
“第一杯先干了。下来再随便。”
陈浩就干了。
“吃菜吃菜。你别客气好不好。”
“郭强,混得真不错,我都眼红了。”
“你见过温得好的没有?你呀。喝。”
“我是井底蛙。”陈浩笑笑。想了想,觉得可以把姐夫调动
的事先跟郭强说说,听听他的意见。就说:“我今天找你真有点
事,你帮我参谋参谋。”
“你说,我这人还真有馊主意。”
陈浩就把事说了。又讲了厂长让他找局领导的话。
郭强听了就笑:“你呀,真呆。”
“呆?我怎么呆了?”
“先罚你一杯,再听我指拨迷途之言。”
陈浩就干了一杯:“我怎么呆了?”
“你们厂长让你找局领导,是推你呢。”
“不能吧?厂长跟我不错呵。”
“也许他有难处。反正这是推你。你想想,调一个人算个屁
事呵。你一找局长,就是事,就敢黄了。你刚才都找谁了?”
“谁也没找。对了,找李书记了,他不在。”
“跟他老婆说了?”
“他老婆也不在。”
“还好。”
黄丽芬又端上两盘菜。
“快行了,别炒了。”陈浩嚷嚷着。
“炒,炒。”郭强说。
“那这事咋办?”陈浩发愁了。
郭强嘿嘿笑了:“这事我给你办了算了。”
“你找谁?”
“这你别管。不进你们厂行不行?现在想进你们厂的人太挤。
九厂怎么样。”
“抒呵,可好办吗?”
“你别管了,过了年,让你姐夫单位发商调函吧。”
“真行?”
“你这人,我还能冤你?”
“那可真谢谢你了。来,干了这杯。”
“你来劲了不是。我可不能白帮你,你得帮帮我。”
“扛煤气罐什么的我还行。”
“过几天再说。喝。”
“我可沉不住气。你这是诚心折腾我让我睡不着觉。帮你干
什么?快说。”
门铃又响了。
郭强笑:“不计划生育真不行。”忙去开门。
从郭强家出来,下午了。
陈浩心里痛快些了。没想到郭强就把事办了。心里又慨然,
郭强原来跟自己差不多,自当了人事处长就门路野多了。看来还
是当官好,自己真悲哀,十来年就混个副科级秘书。不怪岳母一
家人看不起。郭强到底也没说求陈浩帮他办什么事,临出门,又
硬塞给陈浩两瓶“洋河大曲”,神经兮兮的。管他呢,反正郭强
总不会让我帮他杀人去。
陈浩打算这就到姐姐家去说一声。
“陈浩。”对面人行道上有人喊他一嗓子。
他转头看,心里一阵跳,就停住车下来。
是肖惠萍,带着女儿在人行道上朝他笑。
陈浩就推车过去:“是你呵,一年多没见,怎么快成减肥对
象了?”
“心宽体胖。反映改革后生活水平提高了。你这是往哪儿送
礼呵?”肖惠萍的大眼睛瞄瞄陈浩车筐里的那两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