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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脚聚拢共生组件,朝西奔去,一边跑,一边吆喝其他人跟上。他打算在安全距离上尽可能接近那个东西,仔细观察。他没有再朝上望。太亮了,大白天的,其他东西一比,全都暗了下去,恰衬出亮光的影子!
他跑了半英里,那颗星星还挂在空中。他见过星星落下来,有些大星星还会爆炸,炸得可厉害了。但是,落得这么慢的他从没见过。说真的……传说中从来没有人这么靠近坠落的星星。一想到这一点,浪游者羁勒不住的好奇心顿时减弱。他朝各个方向望去,泰娜瑟克特不见了,贾奎拉玛弗安缩在前面几块大石头后。
那团光太亮了,威克乌阿拉克罗姆只觉得一股热浪卷过身上没有衣服遮盖的地方。天空传来的巨响让人难以忍受。行脚一头扎向山沟,绊了一下,骨碌碌滚下陡直的岩壁。总算到了阴影里,照在他身上的只有阳光!山沟远处被那团光照得雪亮。那个东西现在在他身后,看不见,但它在移动,地上被光射出的影子也随之一跳一跳地移动着。隆隆声滚来滚去,响得让他的意识都散了。行脚跌跌撞撞爬过灌木丛,爬呀爬呀,爬进一百码外的森林里躲起来。好多了,可那个声音还在响,越来越响……
幸好他昏过去了。醒来时,星星的声音听不见了,可他的震膜继续嗡嗡作响。他觉得天旋地转,脚步瞒珊。好像下雨了——可有些雨点怎么红光闪闪?森林中这里那里到处燃起小火头。他藏在叶冠浓密的树下,直等到天上不再掉下燃烧的小石块。好在今年夏天雨水很多,火势没有蔓延开。
行脚一声不出,等着,看天上会不会再掉下燃烧的石块,星星会不会再一次怪叫。都没有。树梢头的风小了下去,他能听见鸟、蟋蟀和蛀木虫发出的声音。他来到森林边,从几个地方朝外探头探脑。有一片灌木丛被烧光了,除此之外,一切正常。但他的视域不够宽阔,只能望见高处山沟的岩壁,还有几个小山头。哈!写写画画·贾奎拉玛弗安在那儿,上头三百码外。他的大多数组件钻进了土洞泥坑,留下一两个观察星星落下去的方向。行脚的眼睛眯缝起来。写写画画的举动常常像个小丑,但行脚有时候觉得小丑行径只是一层伪装。就算他真是个笨蛋,也是个时不时冒出点天才主意的笨蛋。共生体中的威克就不止一次从远处发现他的组件两个一组鼓捣着什么奇特的玩意儿……就像现在:那人正拿着一根长长的东西,凑在自己眼前。
威克乌阿拉克罗姆爬出森林,把各组件拢得很紧,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动静。他小心翼翼爬着绕过岩石,从一个小土丘后溜到另一个小土丘后。离沟顶只有很短距离了,贾奎拉玛弗安在五十码外,己经能听见对方自己对自己思想的声音。再靠近一步,无论他趴得多低、多么安静,写写画画也能听见他的声音。
“嘘!”威克乌阿拉克罗姆轻嘘一声。
对方大吃一惊,思想嗡嗡的叽咕声突地中断。贾奎拉玛弗安把那个奇特工具往一只背包里一塞,收拢组件,思想的声音低得听不见。两人对视一刻,接着写写画画做了个傻乎乎的动作,把肩头的鼓膜挤成一个小涡。听着。“这样说话你会吗?”他的声音变得很尖,有些人低音耳朵是聋的,不能用这么高的调门交谈。高频语音有时候表达不清意思,但它的方位性能极佳,稍远处便听不见了。像这样说话,别人无法偷听两人的交谈。行脚点点头:“高频谈话,没问题。”窍门就是把声音挤成一条线,不要与别的声音混淆起来。
“行脚朋友,瞧瞧那边那个山头。太阳底下真冒出新东西了。”行脚朝上又爬了三十码,各组件同时继续留意四周情况。现在他能望见沟口了,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白光。在他身后,山沟北面是一片阴影。他派出一只组件向前探查,飞快地钻过一座座小丘,向下望着星星着陆的地方。
上帝呀。他想(但把思想声压得很低)。他再派出一只组件,从另一个角度观察那个东西。像一座踩着高跷的巨型砖房……可它分明是那颗落下来的星星,下面的地面都烧着了,发着微弱的红光。地上升起一股雾气,环绕在它四周。地面烧成了硬壳,以它正下方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裂开。
他朝贾奎拉玛弗安点点头:“泰娜瑟克特在哪儿?”
写写画画耸耸肩:“敢说拉在后头不敢上来了。我有一双眼睛正找她哩……看见别的人吗,剜刀城堡里出来的兵?”
“没!”行脚从着陆点向西望去。在那儿!约摸一英里外,穿着伪装服,肚皮贴地爬过丘陵地带。他至少发现了三个兵,全是大家伙,每个都是六位一体。“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他看看太阳,“最多不过半小时。”
“运气好呗。”贾奎拉玛弗安回到谷顶朝远处望,“我敢打赌,星星降落时他们已经上了岸。附近全是剜刀的地盘,肯定有巡逻兵。”他趴下身体,从下面只能看见他的两双眼睛,“瞧出来了吗?摆的是伏击队形。”
“看见他们你好像不太兴奋嘛。那些人可是你的朋友啊,到这儿来不就是要看望他们吗?”
写写画画几个脑袋一歪,做了个嘲笑的表情,“得啦得啦,别挤兑我了。我知道,打从一开头你就猜到了,我不是剜刀的人。”
“我猜到了。”
“好啦,咱们别耍花枪了。这可是件大事,比我那些……唔,朋友交待我在秘岛调查的事重要得多。”
“泰娜瑟克特那人是怎么回事?”
“嘿嘿,我猜,咱们那位尊贵的同伴可是真金白银不掺假。初一看还以为是个跑腿打杂的小唆锣,其实准是剜刀手下哪个大人物。她那种人还不少,这些天里正翻山越岭向这边跑,逃出长湖共和国。伙计,把你后尾的组件躲严实点儿,要是被她发现了,准被那些兵抓了去。”
行脚在灌木丛中的土坑里钻得更深些,他的位置在谷地上方,沟里沟外一览无余。只要泰娜瑟克特不是比他们来得更早,在她发现他们之前他就能发现她。
“行脚?”
“啊?”
“你是个浪游者,走过不少地方……你说你老早就开始浪游了。你还记得多久以前的事?”
现在这种环境下,威克乌阿拉克罗姆情愿说老实话:“你可能也猜得出来,几百年吧。之前的事就记不真了,只能当传说听听,那些事大多也当真有过,但细节都混在一起,搅糊涂了。”
“我呢,我没怎么出去过,还比较年轻。可我能读书。大量阅读。眼下的事书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东西是造出来的,来自我们压根儿没法比量的高处。读过阿拉姆斯特里克萨和飞人伯勒勒勒的书吗?能琢磨出这到底是个啥吗?”
威克乌阿拉克罗姆想不起这两个名字。可他是个浪游者,去过遥远的远方,那些地方的人说的话他一点都听不懂。在南海,他还见过最愚昧的岛民,以为自家的海岛就是全世界,他乘船上岛时把他们吓得四散奔逃。他还有个组件本身就在岛上住过,能照看照看他们哩。
他探出一只脑袋,再一次望着那颗坠落的星。天外来客来自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遥远的地方啊……自己从前的浪游算什么,什么时候才算终结啊。
第三章
过了五个小时,地面才凉了些,爸爸总算可以把斜梯滑下去了。他和约翰娜小心地走下斜梯,跳过还热腾腾冒着蒸汽的地方,在一块相对而言破坏不大的地面立住脚。地上要彻底冷却还得等不少时间呢。助推火箭的尾气十分“纯净”,几乎不与任何寻常介质产生化学反应。也就是说,火箭尾气的高纯热力一直朝下,钻进地层深达数千米处。
妈妈坐在舱口,观察父女俩远处的情况,手里拿着爸爸那把老式手枪。
“有什么情况吗?”爸爸冲她喊道。
“没有,杰弗里在显示窗里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爸爸绕着货舱外壳转了一圈,检查用得不是地方的对接支架。他们每隔十米便停一停,放下一个发声器。这是约翰娜的主意,因为除了爸爸的手枪,一家人再没有别的武器。他们碰巧在货舱里发现了一批过去给医院运的发声器,稍稍变更一下程序,它们就能发出高高低低各种怪啸,准能把当地野兽吓跑。约翰娜跟在爸爸身后,渐渐地,她的心情由紧张不安变成敬畏赞叹:这里真美啊,太酷了。着陆点是高丘上的一片平地,山丘西面,地势逐渐变低,伸向海峡和岛屿;向北,平地突变为一道宽阔的山谷。山谷那一面她望见还有几道瀑布。脚下的土地很松软,泡泡地像海绵,皱折成数千座小土丘,像万顷波涛被拍进一张小照片里。较高的山丘上点缀着一小块一小块薄薄的积雪。约翰娜眯缝起眼睛,望望北边的太阳。太阳怎么跑到北边去了?
“爸爸,现在几点了?”
打量着货舱下方情况的奥尔森多笑起来:“当地时间半夜。”
约翰娜是在斯特劳姆中纬度地区长大的。学校常常组织去太空旅游,太阳方位奇特在太空里不算什么怪事,没想到地面上也能看到这种现象……居然看到太阳挂在星球北面。
开始干活。先把半数冬眠箱搬到货舱外的空地上,重新调整留在货舱里的冬眠箱的摆放位置。妈妈估计,这样一来,就算货舱里的冬眠箱也不会再有温度过高的问题。“这样一调整,每只箱子有自己独立的动力和通风设备反而成了优点。孩子们会没事的。约翰娜,杰弗里在摆弄靠里边的箱子,你去看看他干得怎么样,好吗……”
其次就该启动追踪程序,确定中转系统的方位,接驳与中转系统的超光速通讯。这一步约翰娜有点害怕。接通之后会传来什么消息?他们已经知道,超限实验室出了大乱子,妈妈预言的灾难已经开始了。
但斯特劳姆文明圈会出事吗?是不是现在已经毁灭了?超限实验室里,人人都以为自己做的是一件大好事,可现在……别想了。也许中转系统的人能帮上忙。某个地方肯定有人懂行,能用上她的家人从实验室带出来的东西,不管那东西是什么。
他们会获救的,其他孩子也会苏醒过来。这件事一直让她很内疚。是啊,爸爸妈妈需要帮手,约翰娜又是这一群孩子中年岁最大的。可说到底,孩子当中只有她和杰弗里睁着眼睛踏上旅途,这么做好像不大对。她能察觉到妈妈的恐惧。敢说他们希望一家人全在一块儿,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虽说爸爸装出轻松自如的样子,可着陆时真是危险极了。溅射上来的气体石块劈劈叭叭打在货舱外壳上,这些东西中只要有一星半点穿过火箭进人排气室,他们现在早就化为一缕飞烟了。
差不多一半冬眠箱已经搬到货舱东面的空地上,爸爸妈妈忙着把冬眠箱分散开,这样冷却器就不会出问题。杰弗里留在货舱里检查其他箱子的状况。只要不调皮捣蛋,他就是个最乖不过的好孩子。她转向太阳的方向,感受着拂过山丘的凉风。传来什么声音,有点像鸟叫。
袭击开始时,约翰娜正在货舱外一个发声器旁,她的数据机与发声器相联,约翰娜忙着更改发声器的程序。手里的工具太少,连她的老式数据机都派上了用场。爸爸希望发声器的频带尽量设宽一些,能不断发出千奇百怪的怪声,不时还要插进一声巨响。这回,她的数据机“粉红象”要大显身手了。
“约翰娜!”妈妈的喊叫和陶器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身旁发声器的喇叭进成碎片。约翰娜一抬头,什么东西从她肩窝插进胸膛,一下子把她射倒在地。她迟钝地探看露在自己身体外面的一截东西:一支箭!
着陆区西面潮水般涌来大批……东西。像狼,又像狗,但长着长长的脖子。它们冲决而前,扑过一个又一个小土丘。毛皮是灰绿色的,和周围山丘的颜色一样,只有腰臀附近才自一块黑一块。不,绿色是外面套的一层衣服。约翰娜震惊不已。她不觉得疼,大脑还没来得及对胸口的一击作出适当反应。她被射倒在地,背靠一堆拱起的草皮,正好能看到整个袭击场面。只见更加密集的箭雨飞了过来,空中布满一道道黑线。
能看见弓箭手了。是好多狗!分成一小群一小群。两只狗操作一张弓,一只持弓一只开弓,第三和第四只好像除了背箭筒之外,只管东张西望。
弓箭手停下脚步,几乎完全隐蔽起来。两翼冲出大批其他狗群,跃过丘陵飞掠过来。许多狗嘴里咬着战斧,脚爪上扣着闪亮的铁爪尖。咔咔咔,爸爸的手枪开火了。攻击波绊了一下,一只只狗倒了下去,前面的倒下去,后面的又冲了上来,发出阵阵咆哮。这是一种疯狂的叫嚣,一点儿也不像狗吠,倒像巨型喇叭里传出的风暴摇滚,听得她牙根发酸。血盆大口、尖牙利爪、雪亮的刀斧、咆哮的喧嚣,汇合成一片怒潮。
她挣扎着侧过身